第35章 抬手屏退众人
故用手覆上她的肩,是以无声的安抚。萧常忻举杯,说了些对萧瑾蘅来说无足轻重的贺词,便将杯中的酒笑饮而尽,看着自己杯中的酒水,萧瑾蘅噙着笑一饮而尽。这里所有的酒水吃食方才她与清荷都已经检查过,有毒的自然也被换了下去。
只是换时早已心寒的萧瑾蘅仍不免有些难过,那偶然滴落在地上的酒都能将桌子腐蚀出一个细小的孔来。萧常忻还真是半分都看不得她好好死去。一杯酒下肚,伴随着一路的灼烧感。
每次喝酒皆是如此,不论佳酿与否,都令她厌恶。见着萧瑾蘅酒盏中的酒被喝得干净,但她却没有什么反应,萧常忻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按捺不住。
末了,他沉默着看着面前翩然的舞女。若是萧瑾蘅发现了她的吃食与酒中有毒,又提前换了去,便知道自己是想让她死。萧常忻思量片刻,便对萧瑎说:“瑎儿,去把朕前两得来的汗血宝马给你妹妹领来。”
他料定萧瑾蘅今必死,又那来正真给她些什么?萧瑎一向与萧瑾蘅走得近,子又直,还是让他先行离开为好。起身之时,萧瑾蘅示意萧瑎去找她的那几位暗子汇合而后静等。萧瑎则是回以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即使其中有波折,可还是回到最终设定好的模样。殿门开合之间,只钻入些许晚风,丝竹未停,翩然亦未落。萧常忻想着唤萧瑾蘅过来,张口却是不止的乌血涌出。
他瘫倒在座位上,口中便是困兽之末的呜鸣。“陛下!”萧瑾蘅两三步冲到他的面前,一身红袍被点上些黑。
“你…你!”萧瑾蘅扶着他快抬不起来的头,另一只手则放在那微乎其微的脉搏上,她似慌张悲痛地附在萧常忻的耳畔。
“舅舅啊…所有的东西我都换过了。您来之前,可是吃过些什么?”她这轻飘飘的一句,却让萧常忻的心中生出一股恶寒。萧常忻怒目圆睁,眼眶中则有殷红渗出。未能再说些什么,萧常忻便已咽气。脖上有寒芒掠过,鲜血从剑刃滴落,萧瑾蘅侧目,那些四散却没来得及跑走的舞女与宫人已然倒落在血泊之中。
“萧瑾蘅,你胆敢弑君!”萧瑾蘅起身正对着顾泉,殿内的惨状如此便尽数收入眼底。门外有人影摇晃,应该是刚刚才围过来的。
“没有冲进来,应该不是你的人吧?”萧瑾蘅略带嫌弃地看了眼瘫在主位上的‘萧常忻’,抬脚将还有余温的尸体踹开,而后坐了上去。“那就是军,萧世檀也应该在外边…”“想问我活不活得了是么?”顾泉狞笑。
“我与三殿下素来无怨,何况弑君的人是你。”“啧啧啧,只可惜你灭口没灭干净。”殿柱处的清荷冷着脸出现,提剑跃起便向顾泉劈去,她使了十成十的力气,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桌子就这般被劈开。可惜顾泉的反应太快,只是衣角被斩下些碎缎来。萧瑾蘅躲远了些,此间清荷与顾泉已近百招。
这么些年过去,清荷每每都是让着萧瑾蘅的,直至今她才知道,清荷的武功已经增长到这种地步。顾泉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而清荷又因着执念步步杀招。百招之后,顾泉的身上已然负伤。
殿外传来些嘈杂,还伴随着争吵声,萧瑾蘅想是萧瑎应当是被拦住了。萧世檀真是好谋划,本以为他会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现在便带着军过来。军身为帝王天威的一种表现,若是对他们刀兵相向便也是谋逆。萧瑎不能动手。清荷的素衣也被划破了几条口子,鲜血从伤口汨汨渗出。
萧瑾蘅蹙眉,掩于袖中的手深深嵌入掌心,她想上去帮,她该上去帮清荷的。可清荷明确地告诉萧瑾蘅的,她不该手。
剑刃再度对峙着,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清荷终是将顾泉至角落。一剑封喉。清荷转身,抹着脸上的血迹,她早就杀红了眼,即使顾泉已死身上的戾气也未曾散去。
萧瑾蘅连忙上前去,只差几步时,清荷却跌在她的面前。“清荷!”她这才注意到,清荷一直捂着的腹部还留着小半截断了的剑。“清荷!清荷!清荷!”萧瑾蘅竭力摁着清荷的伤口,可温热的血源源不断地从指渗出。
“你别动…我帮你摁着…你别…会有太医来的…会有…清荷…”门外身着甲胄的萧世檀听到里面的动静渐停,又听到萧瑾蘅的那一声声哀戚的呼喊,便示意左右停止与萧瑎的对峙。
殿门大开,萧瑎撞开前人第一个冲了进去。入目便是猩红一片,还有角落里的萧瑾蘅将一个血人紧紧搂在怀里。
“师傅!”萧瑎丢下手中的刀便冲了过去,还有三五步时他终于看清那血人的面容。一下便像是被干了所有的力气,跪倒在地上。被萧瑎这么一喊,清荷已经开始有些离的视线再度聚焦。
“小瑎!莫哭…”眼前多了好多人,他们现在被军围住了。又看看眼前那个捂脸痛苦的壮汉,清荷生出一丝愧疚,她让萧瑎当自己的徒弟,本就是来自师姐的随口一说。
这十几年也没有怎么关心他…费力地抬眼看着抱着自己泣不成声的萧瑾蘅,清荷笑着呕出一口血来,愈渐麻木的意识在渐行渐远。“郡主…郡主…”她陡然高呼,冰山被鲜红融化。“陛下是奴害的!皆是奴一人所为!皆是奴一人所为…”
她艰难地重复着每一个字,字字清晰却无力。清荷的头顺着萧瑾蘅的臂弯一点点垂下,瞳孔一点点溃散,她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师姐!师姐!师姐!”清荷用尽最后的力气喊着,直到最后小声喃喃。“韫儿…”她看见,记忆中那永远芳华女人,向她款款走来。好温暖啊…萧瑾蘅失神地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人的身体变得愈发冰冷,她不死心地着清荷那已经毫无血的手。徒劳而疯狂。
萧世檀掩着鼻子,对左右喝道:“来人,把她带走。”如提线木偶般被左右架着,萧瑾蘅不甘心地一直回头望着,她突然明白了。清荷一直是在求死。明白的太迟…如果自己刚才去帮她呢?是不是会不一样?众人散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萧瑎不止的泣。
沾了血的肩兽在烛火摇曳下也越发显得狰狞,萧瑎爬着一步步向前,他将手伸向清荷,却很快瑟缩回去。
师傅不喜欢自己碰她的…跌跌撞撞地冲向内殿,萧瑎翻出来一件萧瑾蘅的青色外袍。袍上不慎沾上点血,萧瑎便胡乱地在自己身上擦着。结果可想而知,血莲越开越盛。
“师傅,您起来!起来!我什么也做不好!您罚我啊!罚我…”萧瑎颤抖着手用萧瑾蘅的袍子将她掩住,而后抱起来,他抱着清荷的尸体骑在马上,摸黑蹚过河,找到自己母汗的部落。
这也是清荷的家…***从北境飞鸽传书到长安只需要三多些,比朝廷的驿马快上不少。密笺被悬在火上,很快就被点燃。烛火葳蕤,照得屈正煊脸上的皱纹愈发风霜,他抬手屏退众人,握着龙纹拐杖缓缓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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