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进来不是张勉
“今是我阿娘的忌…”对啊…今是故长公主的忌。她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地忘了。可萧瑾蘅总归是不会忘的。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有软肋,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心中也会有一片柔软。
何况这些日子下来,她觉得萧瑾蘅只是缺少约束才造就这种性格。很奇怪,从什么时候起她竟有些同情起这个害自己全家遭受无妄之灾的人。
一时之间,暗骂自己糊涂的沉照溪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缄默。见沉照溪不答,萧瑾蘅自言自语道:“想知道我阿娘是怎么死的么?”长公主是怎样薨世的?!沉照溪有些惊讶。
她记得四年前父亲曾经提过一嘴,长公主的薨世似乎另有隐情。要说这位长公主也是奇女子,先皇都差点将皇位传给她。
若不是前朝的那些老臣着加上长公主并无此意,现在帝位上的可就是另有其人了,想到现在的这位,沉照溪的眉头不经蹙起。
这两年陛下愈发沉丹药朱砂之类,三皇子不过多劝了几次便被削爵幽,还有她们沉家…这其中虽有萧瑾蘅的推波,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陛下。也就是说,是陛下不三皇子,此次只是借了个由头?
不愿再想下去,沉照溪收神答道:“长公主她是怎样…”她实在对萧瑾蘅说不出薨世那两个字。
“我不想说。”“…”萧瑾蘅喝酒后就成了三五岁孩童的心,沉照溪权当自己是在照顾自家那调皮的侄儿,只是这‘小孩子’…怎的舐起了她的部?
“萧瑾蘅,你松口!”没有反应,她仍没停下动作,甚至连片刻停顿都没有。怀中的人还愈发过分,转为轻咬。罢了罢了。沉照溪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她们都是女子,也不能算什么吃亏…神思纷杂的沉照溪无暇顾及,更没有注意到萧瑾蘅嘴角的浅笑。
萧瑾蘅向来只会把自己喝到半醉。若是全醉,指不定她这条命就不明不白地给谁了,她今的的确确是为阿娘哀伤,可唤沉照溪上榻后,这略微有些溃散的思绪便活络起来。
***翌醒来,沉照溪又是恭恭敬敬地跪在帷帐外,眉眼淡漠之间,仿佛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既然她愿意装。
那萧瑾蘅也愿意陪她演,反正她这一生也是注定要虚伪地度过了。“哟,沉大小姐来的够早…”萧瑾蘅下榻,轻挑起沉照溪的下巴。
“这么上赶着来本宫这,是不是喜欢上本宫了?”沉照溪垂眸,不动声地移开些。“郡主说笑了。侍奉郡主可不就是奴的本分。”不识相的人,真是该死。
“沉大小姐最好不要喜欢上本宫,因为本宫可是厌恶你得很。”萧瑾蘅冷哼一声,并没有像前些日子那样让沉照溪替她换上胡服,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偏殿,换上一身紫圆领袍外加狐裘,似是要出门的。
“本宫今要去相府,你随侍吧。”如今右相之位空悬,说是相府也应该是去看她的父亲吧。也是,昨毕竟是故长公主的忌,都说这位相爷可是对长公主情深意重,至今没有再娶。
“诺。”萧瑾蘅看起来兴致不高,一路上闭着眼睛盘这她的那新得来的白玉佛串,倒也安静得很。
沉照溪自然也乐得这样的安静,只不过偶尔瞧上她两眼,以确保这人不会就这般心气郁结而死。说来也奇怪,相府位于长安最繁华之处,可这郡主府…怎的就建在这郊外偏僻之所?一路上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堪堪到达。
相府好生气派,府门丈高数十,匾额乃是亲笔御书。数十名陛下特许的执戟重甲军守在门口,见萧瑾蘅的车架近了便齐齐跪拜,高呼问安。这便是她喜欢的,荣耀?沉照溪微微侧目。
那人依旧闭着眼,似是没有波澜。可车帘方一被掀开,她又从这种情绪中离,换上了平里那副纨绔的模样。
到底什么样子才是真实的她呢?沉照溪不知道,不过这些模样的萧瑾蘅都会让她不舒服,又没有来的生出几分同情。左相张勉与沉照溪的爹爹差不多年岁。
在她的印象里是个很有风度的长者。虽经年未见,鬓角也已花白,却还记着她,慈爱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沉照溪,摆清楚你现在的位置。”冷漠且带有微微愠怒的话语将她拽回现实,沉照溪跪在地上向着张旭叩拜。
“罪奴沉照溪,参见左相。”她一声又一声地称自己为罪奴,萧瑾蘅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出气的快意。
甚至口还有些堵着慌。萧瑾蘅拂袖,径自走向前厅。倒是张勉,没有因为沉照溪家中的变故而疏远,笑眯眯地亲自将她扶起。待到张勉上座之后,萧瑾蘅难得出几分恭敬。
“爹爹今怎的得空唤本宫过来?”张勉没急着回她,捻着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昨是你阿娘忌,我想着你会难过,这才叫你过来,劝慰几句。”话虽这般说着,可他的眼睛仍盯着沉照溪。
就算她是个呆傻的,也能看几分不对劲,果然没寒暄几句,张勉就出他的意图。“听说你最近得了个称心的婢女,为父没想到竟然是照溪啊!”“哼…只不过看着家被抄有些可怜罢了。爹爹若是想要,今便转给爹爹您了。”
“甚好!”张勉猛地站起身来,握住一旁沉照溪的手。“照溪啊…瑾蘅她阿娘也走了好些年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今看到你,本相觉得…”
之后的话不言而喻,看似和蔼的笑下面的意图和威胁也展无遗。服侍的下人早就被屏退,厅堂内的门也紧闭,沉照溪没有办法,只是空望着萧瑾蘅希望她能予以些许帮助。可萧瑾蘅呢。
嘴角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对她挑了挑眉头,她本是随口一说,想着挫一挫沉照溪的骨头,谁知张勉真的会应下来,不过也没事,反正她那风光的爹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爹爹,今日本宫先带她回去,等让人算个好日子再将她送来可好?”眼只有美人的张勉自然是答应的。
沉照溪不知道是怎么被萧瑾蘅牵回去的,只知道她的心在自戕与苟活之间摇摆不定。“萧瑾蘅,我恨你。”这是数十来沉照溪唯一说过的话。
她被人摁在地上穿上了凤冠霞帔,而萧瑾蘅这个始作俑者却欣赏着她的狼狈,嘴里还嚼着饯。萧瑾蘅让人算的日子可真是好啊…十二月十八,沉照溪二十四岁的生辰。无疑是又无形地凌迟了她一刀。
怎么会有这样的新娘,喜轿从后门抬入,而后直接被人绑在上。烛火摇曳之间,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张勉,而是穿着一身素纱裙头发却用红绸系着的萧瑾蘅。
“你…”沉照溪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徒劳地挣扎着。“沉大…哦不,该叫你小娘了。”萧瑾蘅步步来。“本宫那爹爹多年前受了伤不能尽人事,那便由本宫代劳行这周公之礼。小娘,你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