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还有问题？”封景淮瞧着安柔舂轻易接受他的说词，心里竟有着轻微的罪恶感。
他明明就没说谎，只是把安柔舂的问题四两拨千斤地避开罢了。
但是看着她毫不怀疑的表情，他却是不甚舒服“有。”安柔舂点点头“封爷还是没回答，是不是喜
我？只要说是或不是就好，不用说喜，这样应该不犯忌讳吧？”
她知道，每个人的说话方式都不同，她可以接受封景淮的习惯，但问题归问题，她还是想知道答案。
封景淮蹙了下眉。
他还以为她已经忘了初始的问题，怎想得到她还记得牢牢的。
“这样犯忌讳吗？”安柔舂不喜強迫别人，如果这样的回答方式都会让封景淮感到为难，那她可以不问的。
反正嫁娶一事已定，她不会再反悔，只是想问问罢了。免得⽇后若爹娘问起她是否幸福、丈夫是否疼她，又到底爱不爱她，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那反倒让爹娘担了心。
若封景淮爱她，那么爹娘问起，她可以应得理直气壮。
倘若封景淮不爱她，那她只好继续问下去，看看这个未来丈夫为何不爱她又娶她？
毕竟疑问卡在喉间，是很难过的。
“不、不是。”封景淮头摇。
其实，他大可以不回答的。再怎么说，让一个妾－－或许该说这个未过门的妾－－来“
问”他这个夫君，委实有些诡异。
但是，或许是
情使然，他没办法对安柔舂敷衍了事。
也可以说，因为安柔舂的眼神实在太过认真，让他觉得蒙混她是件不应该的事。
那，他该怎么回答？
“那么，封爷能回答我吗？”安柔舂又眨了下眼。
果然这些情呀爱的字眼，封景淮一定不常说。不然的话，怎么会光回答个问题，就要磨上好半天呢？
“如果你想知道…那么，我会回你一句『是』。”封景淮踌躇了下，吐出了安柔舂想要的答复。
他不会骗人，应了这声“是”他就得疼她爱她。
不过，这感情并不是男女之情。
他有有信把安柔舂当个小妹看待，那么该疼该爱，都说得过去，更不算骗了她。
这不算诓骗她吧…
不知为何，封景淮竟在心里这么问起了自己。
“谢谢封爷。”安柔舂躬⾝朝封景淮行了个礼。
抬起⾝子，她笑得柔、也笑得甜，虽比不上舂花争绽的繁华，倒也宛若顺口宜人的甜品，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却又半点不腻人。
“谢我什么？”封景淮纳闷着。
打从一开始，安柔舂的行为举止跟言谈就处处带着谜，如今这一声谢，更是让封景淮感到不解。
怎么说，她都将是他的妾，问问这芝⿇小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更是她应得的权利。
“封爷喜我，那就不委屈封爷了。”安柔舂淡笑着应道：“这样爹娘也会安心的。”
她不喜有人受委屈，那感觉太难受，所以她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你…”封景淮感觉心口有些刺痛。
霎时间，那酸疼感犹如藤蔓，由他的
口渐渐蔓延出去，让他不舒服到了极点。
他以为安柔舂是有所谋而间，哪晓得她竟是为了他。
他甚至还未正式
她进门，而且
本不爱她…
可她为什么这样担心他？
担心他委屈，所以特地来问他的心情？
这么说来，安柔舂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她不想他受到任何委屈？
“打扰封爷了。我先回房了。”安柔舂漾开浅笑，朝封景淮点头示意。
“慢、慢点。”封景淮反
地伸手将安柔舂拉住。
这反应，快到连他都来不及去思考是为了什么。
可他的手掌已握住了安柔舂的手臂。
看来太过越轨的动作，因为两人已订亲的关系而化开了尴尬，只是接下来的言语，却停止在沉默之中。
“有什么事吗？封爷。”安柔舂仰首瞧着封景淮，看着他那该是平静得彷佛掀不超波涛的神情，却意外地混⼊了一丝不明所以的感情，令她好奇极了。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突然一改原本的淡薄态度？
他不是一直都很冷静处世的吗？爹爹他们就是对他这点赞誉有加啊。
“我…”封景淮发现自己竟然词穷了。面对这个小上他十岁有余的小姑娘，他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平时面对各个铺子的老板那般理智谈话的反应，像是在一瞬间消失了般，让他敷度张口，声音却彷佛哽在喉间。
“要我帮忙吗？”安柔舂记得，刚才封景淮似乎在检视礼单。
虽然不觉得他会要她帮忙，否则就不会在第一时间见到她时，告诉她在此时私下相会不合宜；但瞧他一副略显为难的表情，想必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她却又不便开口才是。
“帮忙？”封景淮的脑子还在打转。
“核对礼单的话，我还帮得上一点。”她替爹爹记帐惯了，对数量名字什么的，她还算有点儿自信。
“这个…”封景淮回头瞟了眼桌上才对过三分之二的礼单，神智总算清醒了些“也好。”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时冲动拉住了安柔舂，但他明⽩，一直僵着不开口，感觉更诡异。
既然安柔舂替他找了理由，那就顺⽔推舟吧。
“那我去搬张椅子过来。”知道自己帮得上忙，安柔舂仅是露出欣喜的笑意，随后便转⾝取椅子去。
封景淮看着安柔舂搬了圆椅坐到他的⾝边，拿起礼单便开始清点数量，那认真的表情，令他望得有些出神。
记亿里，
子虽也如此伴过他，但总是不过半刻钟便离去，说词每回都一样，不是她不懂这些生意之事，便是不好⼲涉夫君太多，所以不愿扰了他。
这话听来确实是很窝心的，却也有些疏远的感觉，只是他从来没去细想。
可如今，这个即将成为他小妾的安柔舂，
主动表示愿意帮着他处理这些礼单。
看着安柔舂努力细细的核对，封景淮觉得心口竟浮起一丝暖意。
她与子不同，不会因为不懂这些事，便离他而去。
安柔舂选择的，是坐下来帮着他。
即使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核对起来还是有那么些吃力，但她依然想帮忙。
撇开情不情、爱不爱的问题，有人伴着的感觉，倒真是
好。
也许…安柔舂真的在某些地方很适合他。
或许，那算命师说的，还是有那么点可信。
至于之后他到底该拿什么样的态度与安柔舂相处…
他会重新仔细想一想的。
不过现在，他只想跟安柔舂一块儿捡视那份枯燥乏味的礼单。
不为什么，就只是想与她一起坐着…
“封爷，你不坐吗？”安柔舂匆地抬头，想说怎么封景淮半天没动静，就见他坫在原地。他难道不累吗？
“嗯。”封景淮应声而坐，看着安柔舂娇小的⾝子坐在圆椅上，半个⾝子还倚上一旁的茶几，他不自觉地露出了那么点笑意。
安柔舂，有她自个儿的步调，有她独树一格的气质。
她看来平凡，却又在其中潜蔵着那么点异处。
而他，似乎越来越
上挖掘她那与众不同之处的感觉了。
“封爷，想喝茶吗？”安柔舂见封景淮落坐，又往下续问道。
“休息一下也好。”与安柔舂聊了会，是渴了。
“我来倒，你等等。”安柔舂说着，跃下圆椅步到桌边，斟了两杯温茶又回到封景淮⾝旁。
“来，一人喝一点，暖了手跟⾝子再对吧。”安柔舂笑笑，把茶递上前去。
封景淮接过了茶杯，那该是暖意，却感觉有些烫人。
过去，他的总是端上热茶，招呼两声便离开他书房。可安柔舂却是与他一块儿暍…
“冷吗？瞧你没加厚⾐便到我这里来。”封景淮站起⾝，将披在一旁的风⾐往安柔舂⾝上覆去。
“谢谢，好暖哦。”安柔舂笑得眯起了眼。
就像爹说的，封景淮真的是个很好的对象。
瞧他，都还没把她娶过门，就担心着她了。
这风⾐不只暖了她的⾝子，似乎连她的心都给暖着了…
“先喝茶吧，这张单子我对。”封景淮菗走安柔舂手中的礼单，迳自对了起来。
原本这琐事该是无聊而令人不耐的，可今天，却是难得地渗⼊了些许轻松笑意。
是因为有伴吧。
他，有了安柔舂这个伴。
喝茶也好、工作也罢，想必往后他的⽇子里，枯燥的时间将会更少，甚至是化归为零，然后被安柔舂的笑容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