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章】
亲事,来得突然,更像是迫不及待。
大雪纷飞的时刻,代表喜气的绦红为一片银雪抹上了些许点缀。
对于封景淮的求亲,安柔舂毫无排斥地应允,理由只是“因为爹爹相当欣赏封爷”
对她而言,与妾,并没有什么差别,因为与妾,都可以被疼,也可能不被疼。
所以重要的是有个可以付的男人,不是吗?
既然爹爹欣赏封景淮,那么嫁给封景淮,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依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帮忙管管帐,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小姑娘的眼光,能分得出谁能嫁,谁不能嫁吗?
答案很简单,就是“不能”
既然如此,那她就是没得选了。
封景淮肯问她意见,算是尊重她了吧?
看着快马送上的大红嫁⾐,安柔舂的脑海里闪过千百种思绪,只是怎么想都想不出这“妾”到底该怎么当。
她知道她要嫁人了,嫁给一个听说是众家未出阁女子都欣羡期望的男人,那个叫封景淮的富商。
只是,她嫁过去之后,除了要伺候封景淮以外,顶上还有个正姊姊要照料。
对她来说,这其实并不太可怕,虽然娘亲一再告诫,要她好生伺候,但是她真的不懂娘亲在紧张什么。
反正就是尽她本分,该帮忙就帮忙,该体贴就体贴,不是吗?
至于封景淮…
老实说,她真不知道他为何纳她为妾,因为他们也才见过一次面,而他只问过她一句话。
就这样一次短短的谈,为什么这男人就看上她了呢?
她并不是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啊!
就算是想纳个年轻小妾,以她満十七的年岁,也显得大了些,所以…她真的有很多不懂。
不知道以她妾的⾝分,能不能问封景淮这些问题?
至少,也该告诉她,妾究竟该怎么当。
不过,他会说吗?
那个看来有些沉默、表情又带些冷淡的男人…
摇头摇,发丝轻飘,安柔舂将嫁⾐披上,站封了镜台前。
少了胭脂的衬托,鲜红的⾊调覆在她⾝上显得突兀,只是一⾝柔⽩的肤⾊,却因为嫁⾐而生⾊不少,更烘托出她的稚嫰。
她自认不是个才女,除了识点字、会算帐,平时甚至对女红不太拿手,下厨也仅只熬药煮汤。
像她这样的姑娘,跟封景淮在一起,不怪吗?
封景淮到底知不知道,他要纳的妾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秀眉微蹙,安柔舂放下嫁⾐,往外步去。
这实在是不妥啊…
那⽇,她虽是承诺了婚事,但那也是因为她不想爹娘烦恼,又希望爹娘安心。
可是,她却忘了考虑封景淮的事。
她得去问问。在拜堂之前问个清楚…
“这样可不太合宜。”
瞧着眼前睁着黑瞳望着自己的安柔舂,封景淮只是吐出沉声回应。
这两⽇便是婚礼了,她一个新娘子突然跑来见他,这合适吗?
“我只是想问封爷几件事。”安柔舂勾直勾地望着封景淮的眼,想从他的眸光里读出他的情绪,只是她怎么也找不着半点波动。
虽然爹爹说,封景淮是一眼就中意她,所以才想娶她,可她怎么看,都看不出封景淮为她心动啊!
“有什么问题?”封景淮搁下手边整理到一半的长串礼单,捺着子坐了下来。
他原就想探清楚安柔舂这个人,只是婚事一忙,令他两地来⽇奔波,好不容易向子取得谅解,又得赶着娶。
工作与纳妾皆得顾及,让他几乎无暇注意安柔舂,现在既然她主动上门,他自然要好好听听。
“对于封爷想纳我为妾的事,我不是很懂。”安柔舂眨了下眼,软嫰的嗓音带着轻柔。
“怎么个不懂法?”封景淮挑⾼了眉,没料到安柔舂会来问这问题。
妾就是妾,有什么好懂、不懂的?
“我十七了,虽比封爷的正年轻,却也不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安柔舂张着粉诉说道。
“我知道。”封景淮纳闷地点头。
这点小事需要特地向他说明吗?
“我虽替爹爹管帐,但也只是识字一些,不会作诗题文。”安柔舂柔声续道:“女红,我不擅长,厨艺,我只会家常菜⾊。”
这些,听说都是一般男人娶纳妾的挑选标准。
如果要依这些条件来看,她实在是很普通,绝对不会被人排在第一个当目标。
“所以?”封景淮更不懂了。告诉他这些,是要他解除婚约吗?
否则先搬出一堆自个儿不擅长的事出来,不是在成亲前就坏了印象?
“而且,我不知道妾该怎么当。”安柔舂摇头摇,说出她想破头也想不通的事。
封景淮忍不住蹙了下眉。
安柔舂的想法,着实与一般人家的姑娘不同。
妾该怎么当,这事可不该来问他吧?
这简直是在对他议抗,说她不愿为妾。
但是要说她心机深,她却又是自曝其短,不掩本。
真是矛盾…
“你只是从这个家,换到另一个家住。”封景淮决定不动声⾊,只是顺势回应。
“只是这样?”安柔舂微微皱了下眉心“可我应该不是个好对象,你却是爹爹口中的好人,这样纳了我当妾,好吗?”这亲事听起来,似乎是委屈了他哪!
封景淮瞪着眼,没应声。
安柔舂是在回拒他的求亲吗?
还是说,这叫以退为进,先以柔弱姿态引起他的注意,⽇后才打算慢慢勾他心神?
“你所谓的好对象,指的是漂亮可人、貌美年轻,而且才艺双全吗?”封景淮反问道。
这确实是平常人家找对象的准则,但是他从来没打算另寻侧室,自然就忽略了此事。
况且,他纳安柔舂为妾,为的也不是她的外貌或才能。
“邻居姊姊们都这么说的。”安柔舂眨了下眼。
“用不着理会她们,纳妾的人是我。”封景淮拧了下眉心。
听她将自己的缺点数落得如此顺口,难道她平时从没被人夸过?否则怎会说出来的净是缺失?
虽然他对安柔舂没趣兴,但他向来唯才是用,亦相信本质够好的人,都能成就一番事业,也有自个儿独一无二的才能,所以他并不觉得安柔舂有她口中说的那般普通。
顶多也只能说,她的外貌真的不昅引人。
见人,总先见着那薄薄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后的长久相处,自然能发现对方的真心诚意。
而他,正打算做这件事--去发现安柔舂之所以被算命师说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的原因。
只不过安柔舂很显然地没这打算。
“那么,封爷是喜我了?”安柔舂仰睑问道。
能够不在乎她说的这些缺点,还想纳她为妾,这应该是代表封景淮很喜她吧?
“这…”封景淮表情一僵。
难得地,他露出了莫名的为难脸⾊。
他向来不喜骗人,这回纳安柔舂为妾,就已是打破他的界限,连在安青面前说话,他都小心翼翼,再三斟酌字句。
可要说到喜…
他活这辈于以来,就只爱过爹娘与子,对安柔舂,有的仅是好奇心,而非爱意。
在这种情况下,教他如何回答?
而最让他困窘的是,就连子,他都鲜少、甚至没有当面这样示爱过。但这安柔舂倒问得大方!
“不是吗?”安柔舂见封景淮失了声音,表情又没什么太大变化,实在是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得重复发问。
“我不把这些情爱的字眼挂在嘴上的。”这可不是谎言。
“为什么?”安柔舂不懂。这话很难说出口吗?
“没必要。”封景淮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简洁地应道。
在他看来,实际疼爱子的举动,远比空口说⽩话来得重要。
“哦。”安柔舂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原来,封景准不提这些的啊…
怪不得他只肯对爹爹说,他已经看上了她,却不是说他爱上、或喜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