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再相逢
先感谢ymat滴打赏,然后说个不太美好的消息,某丫的外婆重病,或许大限快到了…某丫明天就要赶回老家陪,孙辈的孝心是一定要尽的,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是未知数,明后天会是存稿箱,如果后面断更…希望大家谅解,拜谢!
“禄老板,四上间可还有空的?”
虽然颜家不涉足饮食业,但商场不分家,颜绾绾对禄广忠还算有印象。
“有,当然有!颜小姐请往楼上走。”
四上间是如意酒楼最好的四间包厢,分以“梅、兰、竹、菊”作号。服务周到,隐蔽强,专门备给达官贵人使用。
“那好,旁边再开一间小厢。”颜绾绾回头,叮嘱几位丫鬟仆妇好生照顾竹秋韵。
“辛苦禄老板了,一会儿若有位姓司徒的姑娘,劳烦您通报下面一声,让他们直接把人领到这来。”
示意婢女取出几锭纹银递将过去,禄广忠哪里肯收,连连推拒,道是算他做东请客便是。
颜绾绾深知商场往来,索承下禄广忠这份意思。
“禄老板,今我借您这儿的光会一会故人,不过我那朋友最不喜教人打搅,所以还希望能清净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禄广忠点头哈道:“颜小姐只管放心,就连只苍蝇,小的也不会放进去!”
亲眼见那颜家小姐进了厢房,禄广忠连忙对掌事耳提面命一番,尤其强调不得慢待“司徒小姐”云云。
掌事拍着脯保证,方才安心地回到内室继续清点账目。
闹市街边,一名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公子嘟囔着生闷气,自顾自地在前边走,后头接葫芦似的跟着七八个仆从。
小公子腿脚灵活,左拐右拐地又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累得那些仆从紧赶慢赶,又不能逾越奔到主子前头,好生辛苦。
京城贵人多,普通百姓多少有些眼色。远远瞧见那小公子都会避开,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反倒惹上一身麻烦。
小公子年岁不大,身上衣裳虽然素净,但仔细辨认,手工衣料都是上上品。人又生得粉雕玉琢,眉清目秀的,通体贵气。
后边领头的仆从面白无须,带几分女气,剩下个个都是孔武有力,圆体壮的,哪里像是仆役?根本就是侍卫!
“三…三公子哎!您,您小心点儿!”
白面仆从嗓子尖尖细细地,一路上跟着得不行,还不忘冲着前边叫唤。
好不容易揪中小主子的边袖,不敢用力扯,只能挂上死命跟着。
“公子,您跟奴才回去吧,不然,不然教娘…夫人知道,奴才非得被打死!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
“滚开!”
小公子一甩袖子,回头猛地把白面仆从推倒在地,一脚当踹去,怒喝道:“教你们这些狗崽子胡乱说道,教你们咒我皇…姐姐!姐姐才不会死,姐姐怎么可能死了!”
见不解气,又狠狠踹了几脚丫。
小公子穿的是实打实的厚底靴子,那白面仆从被踹得嗷嗷直叫唤,又不敢躲,只能生受着!
“公…公子,您的姐姐们当然没事,可都好好地呆在宫…在家里呢!”
白面仆从嘴上小意安抚,心窝子痛得不行。恨恨地想:回去定要将那几个碎嘴货逮着,狠狠顿鞭子!不晓得从哪儿刨出来的陈年旧事,说便说罢,还教小主子给听到了!惹出这么一桩,这不是要他的命!
小公子一咬,愤恨道:“我才不信你们说的,我要去问国师!”
说完,一溜烟又跑了。
白面仆从顾不得疼痛,挣扎着起来,冲后头气急喊道:“快,快跟上!小主子少一毫,咱们就都等着玩完吧!”
本来没什么大事,偏生一个赌鬼赢了两钱银子,喝得烂醉从酒肆里歪歪扭扭地画着八字步走出来。小公子走得急,烂赌鬼不长眼。
“砰!”两人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小公子身子轻,一下就被冲到了路中间。
一辆载布帛的运货马车正巧奔来,因在集市,马车的速度本来不是很快,因小公子出现得太过突然,待马夫发现勒紧缰绳时,已经有些迟了。
人与马匹之间尚有一定距离,若机灵点是可以完全避开的,或许手脚会有些擦伤,但性命无碍。偏生那小公子瞪着前方,竟似被吓傻一般,木愣愣地动弹不得。
白面仆从惊得胆儿都要破,他们方才被行人阻着,慢了几步,现在就是cha翅都赶不急了!脚一软,坐地哀嚎道:“娘唉!”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绿影掠过,将那小公子堪堪抱离马蹄之下。
涵无奈地看着怀里僵硬的小孩儿,模样长得不错,好像还有点面善,就一双乌溜溜地眼睛瞪着她一动不动,傻乎乎的。
伸手一探那孩子脉搏,没有大碍,估计只是被吓到了。
本不耐烦管这闲事,谁知道刚出拐角,面就来这遭。大白天地观赏血横飞可不美好,索顺手就捞了一把。
“以后多看着点路,别马车来了都不会躲,笨死了。”
见这孩子的家仆赶到,涵随口念叨一句,把人放下,干脆地走了。
“奴才的三爷唉,您可吓死奴才了…”
白面仆从腿脚还抖着,指挥侍卫把那烂赌鬼跟车夫都捆个结结实实。
小心翼翼地瞅着小公子,又不敢近身检查。
以前听说小主子小时被马惊过,想来时留下了阴影,起先才怔住了,好险碰到贵人。
说道贵人,那人模样都没瞧清楚,就不见了。
“三姐,那肯定是三姐!”
小公子低低喃道,转向白面奴仆,一字一句地命令道:“立刻调遣人手,一定要把方才那人给找出来!若找不出来,你们就全等着受罚吧!”
如意酒楼。
“哎,姑娘,您请进!”小二见有客到,面笑容地上:“您是要吃饭呐还是要住店?”
“已经订好位置了。”
“您贵姓?”
“司徒。”
…
颜绾绾曾设想过与涵再相见时的情景,唯独没有料到的是,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当初耳闻她掉落万丈深崖,几不可活时,是觉得有些遗憾的。
这样一个女子,可惜了。
收到信,知她无碍时,是很有些雀跃的,想问她究竟如何死里逃生,缘何不归东陵,又有什么奇妙遭遇。
“噗嗤。”
场面太冷,颜绾绾向来子跳拖,终于不住笑出声来。
涵角微勾,琉璃眼中多了少许暖意。
这位颜家小姐,与她不过数面之缘,却为少数能勉强够得上“朋友”称谓之人。
“涵,你变了好多。”
眉一挑,问道:“样貌?”
“恩…是变得比以前美多了,不过…”颜绾绾摸摸下巴,寻思着措辞:“你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些东西。你都不晓得以前,你那双眼睛漂亮是漂亮,但就好像是冰冷的晶石,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现在么,总觉得多了几分留恋。”
涵笑着摇摇头:“胡扯。”
不论过往,不问旧事,轻松愉快的气氛里,两人如同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闲聊一二。
“绾绾,有一件事,不晓得是否方便。”
颜绾绾抿了口茶,说道:“你讲。”
“我想见一见颜家老太君。”
颜绾绾摇了摇头,面容稍带几许哀伤。
“你迟到一步,她老人家,去年已经过身了。”
世事无常,人间有情。
颜老太君与颜老太爷鹣鲽情深,颜老太爷因早年战场上留下的伤病,身体一直不大好,去年年前终于到了大限。
颜老太君仔仔细细持完毕丈夫的丧礼后不多久,亦安眠于世,追随爱人而去。
涵闻言,既为不能见颜老太君最后一面感到惋惜,又为颜老太君与丈夫生死相随的举动感到钦佩。
“其实一直很想见你一面。”颜绾绾抹开因思念至亲而不自溢出的泪珠,说道:“可惜,终究还是没有机会。当初你掉落山崖的消息在东陵传开,很是有些伤心的。”
颜绾绾取出一枚拇指细的玉质印章,递给涵。
“临终前,将此物予我保管。她说,若你能大难不死,定会前来寻她一见。届时,便让我将这枚印信转交给你。凭此,你可以到‘瑞祥钱庄’领一样东西。”
见涵面带疑惑,颜绾绾接着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不过说了,这东西或许你有用得着的地方。”
摩挲着手中的印章,玉是上好的暖玉,温温润润的,很舒服。
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话。
不管那物件有用与否,颜家老太君对一个甚至不曾见面的关怀至此,又不图回报,确是真心实意的。
世间众人,至亲至爱间仍不免相互利用猜忌,能有几人如同颜老太君一般,予己诚心,予他人亦诚心。
事既说罢,涵起身告辞离去。
颜绾绾却开口道:“有一个人,你不见见?”
涵皱了皱眉,说道:“我回东陵这遭,不是为了叙旧的。”
除了颜老太君与司徒冷,她想不出还有谁需要见上一面。
“她就在隔壁厢房,你若是执意不见,恐怕她往后都不会觉得愉快。”
颜绾绾见涵声仍无半分松动,无奈道:“当年可是你将她托付与我照顾的,怎地现在却又撒手不管了?”
竹秋韵颤抖着推开门,见到涵那一刻,泪水似断线珍珠一般,接连滚落,最后没入衣襟,染出一片深。
涵叹道:“好好的,哭什么呢。”
“小姐,小姐…”呜咽着说不清话,竹秋韵只觉得自个的心又是酸又是甜,五味具杂。
涵摇摇头,说道:“记住,你的小姐已经‘死’在万魂崖低,世上再无此人了。”
本不是“仲孙涵”机缘巧合跳拖与皇权束缚之外,她又怎会堪堪自入牢笼当中?
竹秋韵见涵这般决绝,以为她在恼恨自己,泪水更加止不住:“小姐,您可是在怨秋韵,怨秋韵抢了相公…抢了杜公子地心?小姐,其实…其实公子他心里一直都只有小姐一人啊!”话一出口,竹秋韵觉得心里似终于放下一块大石,松快许多。感情难以自抑,愈发涕泪连连。
颜绾绾眼一斜,瞧着涵明显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不由觉得啼笑皆非。
早跟秋韵那傻丫头说过,她家小姐指不定都不记得还有杜子笙这号人物,她偏不信。
果然…
“杜公子?那是什么玩意儿?”
涵最烦见人哭,当年托付颜绾绾照顾竹秋韵,是为了报答竹秋韵的看顾之恩,心中对这过去女侍亦有几缕情感存在。
但现在竹秋韵脸歉意,好似做了很对不起她的事,又口口声声什么“杜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