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毕生都在等一人】

　　“无缺，你知你我命中无此姻缘结，我毕生都在等那个人出现。”月锦瑟看着眼前的月无缺，他知她懂她宠她溺她，这千万年间，自己开了口的，他绝不说一个“不”字，便是自己未曾说出口的，他也统统能够知晓，并帮她完成。可是，真的可以不要继续等下去了么？

　　“锦瑟，你心里明明知道，那人已经不会來了。在巫神的预言里，他该在五千年前的天际西海与你相遇，便在一千年前的九天盛典你过门，可如今，时间已过，他不会來了！只有我，一直在为你守候，并愿为你一直守候下去。”

　　月锦瑟低下头，的确，巫神预言中的时限，已经过了。他沒有來，便是不会來了。而自己，却缘何要如此执着。可是…不甘心啊…身旁传來酒杯跌落的声响，姬无涯转过头，只见身旁的白霜雪此刻正呆楞地听着对面月锦瑟的话，脸上的神情却是慌乱异常，姬无涯心下一沉，转头望向下席白狐一族的长老们，但见那群老家伙纷纷低了头自顾自地饮酒，竟无一人敢直视他的眼睛。想來，竟是如此么？！姬无涯还來不及开口，便听见了对面自己心心念念那人的声音。

　　她说：“无缺，或许你说的对，他不会來了。”

　　她说：“无缺，我巫神族的预言一向沒有差错，为何这一次轮到我的终身大事，便有了偏差，该是我不配得到什么幸福么？”

　　“锦瑟，你的幸福，他们都不能给，我能。”那是月无缺给月锦瑟的承诺，姬无涯紧紧地握住拳头，却听见了她微微颤抖的声音，她说：“罢了，无缺，我一生信你，往后，便也交给你了。”

　　如此，即是应允。

　　如此，便成永生相决。

　　姬无涯仰起头，将面前酒壶中的酒，仰头灌下，却如何也浇不息中繁盛的火焰，那火焰是冰蓝色的，是悲。

　　“就这么错过了？”楼月看着姬白夜的脸，声音中带着几丝为这故事生出的悲戚。姬白夜伸出手摸着她的头“他们本应该在一起的，可是狐族长老亦是有着自己的私心，试图让狐族的血脉始终纯正，不愿与他族联姻，因而不惜打了本有的命数。”

　　“可命数不是不可的么？”

　　姬白夜点头：“嗯，所以，才有后來。”正因了命数不可，他们沒能完成的，终究要由我们來偿还，不，这不是偿还，这是我们的命数，我们从生來，便注定了要在一起。可即便不是因此，我也笃定，我此生，只会爱你。

　　“后來呢，后來又如何了？”楼月赶忙追问，姬白夜笑着望向她“后來你应该也在那苍灵神录上读到了一些…”

　　便是那一，姬无涯回到玄月府，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调查了一遍，方知其中族内的几大长老与白狐族的几位长老密谋促成的这一切，而这些，白霜雪原是知情的。所以她才敢许下那样的诺言，因为她早知他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同月锦瑟在一起。白霜雪抱着怀里的小儿子，站在姬无涯面前，将那还是狐狸形的小家伙举到他面前，声音里有着微微的颤抖：“你看清楚，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骨血，便是我再有错，孩子们也是无辜的！”

　　姬无涯看着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并非沒有任何动容，可是此刻的他，心中怒意与痛楚已经深深融为一体，难以分辨了。若是无从发，恐怕便会崩溃在此。可他向來是那般喜怒不形于之人，看着那眼神清亮的小狐狸。姬无涯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若是你有朝一长大了，理当能够明白为父今所为，若你要恨，为父亦是不怪你。”

　　言罢，便转身大步走向府的大门，身后的白霜雪顿时有些呆楞，的确她曾想过无数种可能，他会发脾气，他会自此恨死了自己，甚至会将自己赶出府去，可是这无数种里，却沒有一种是今这般光景。她不曾想到，他竟会独自离去。

　　“你竟是要离开？！”白霜雪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决绝地背影大叫出声，姬无涯的脚步有微微的停顿“你们不就是想要这九尾一族的王室血统，如今我给了你们，我的去留，便已不甚重要。”

　　“你为什么不赶我走，若是你我非要离开一个，为何不是我，整个氏族还需要你！”

　　姬无涯听见她这样说的那一刻，冷笑出声：“你们曾是我的责任，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能给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至于什么所谓的氏族，我已经付出的更是足够多了。就此罢了。”

　　姬无涯走的毫无迟疑，脚步甚至是轻快异常的，好似终于挣脱了这千万年來的枷锁，得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他以为只要他肯努力，一切便來得及，他以为…

　　“他去找了月锦瑟？”楼月的眼里闪过繁盛的希冀，望向姬白夜的眼神里也充了期待，可姬白夜能给她的结局却只有叹息。

　　“天君将他关了起來，教他在雪面壁思过三，若到冷静之后，还是要如此，便不再阻拦于他。不过三，总不算长。”

　　姬无涯便也是作此般想，竟不知，便是从他入了雪的那一起，狐族的诸位长老为了留住他，在雪周围下了制，自此，雪中一，便是外千年。

　　那三的期限一过，姬无涯便迫不及待地冲出了雪，可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雪海，顿时呆愣在原地。那一刹那，他分明悉了一切的变故，却还是不死心地直奔了巫神宫。哪怕是诸神均來阻挡劝说，都无甚作用，那一刻，他只知，他要见到她。

　　可当他站在巫神宫大殿中的时候，却发觉月锦瑟早已知道他要來。而她，就站在大殿中央的地方，温了一壶酒，静候他的到來。他看着她，忽然心就冷了下去。哪怕是适才那么多阻挡，都未曾令他如此心冷，当他看见她安然坐在此处的那画面，忽然就冷了。

　　他说：“锦瑟，你等我來，是想亲口告诉我，我该回去了么？”世间有千种万种折磨，都不如你此刻，泪眼婆娑地看我。因为他们说什么都不能阻挡我，可你的眼泪，却是再说，你也放弃了。任何苦难坎坷我都有把握冲破，除却你放弃我。

　　月锦瑟抬起头看着他，眼眶中的泪水快要将他的身影模糊不清了，她说：“无涯，这是命。”

　　姬无涯却大笑出声：“命，你跟我说这是命，可我们不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么？！是他们妄图改变我们的命运，才让我们行差踏错，步步至今，该付出代价的，难道不是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