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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同陈伯文过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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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找到机会跑了出来,可我慌不择路,很快就被他们撵到了礁石上,他们警告我,再跑就开杀了我,我心想横竖都是死,才不要落在那些人手里。”于是在一股剧烈的疼痛袭击上她的后背时,她跳进了海里。“我不想放弃,相信老天爷不会真的收走我的命的,于是我拼着一口气一直游…”

  她脸上出现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还沉浸在当年那场生死追逐里“我竟然攀上了一浮木,那时我就想,我果真命不该绝。”再后来。

  她就被路过的渔船救起,彻底死里逃生,她眼神像是发光一样看着戚梧“爸爸,我活了下来。”“嗯…你做的很好。”他捧住她的脸,珍而重之的说道。

  他想感谢很多人,教她武术的老师,把她从海里捞起来的渔夫,还有当年那个勇敢果断的她自己。谢谢他们,让他还有机会与她重逢,她窝进他的怀里,靠在最温暖的那个位置上,眼眶有些润。

  “所以,我没事,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你不用担心我。”她近乎呢喃的说着。手指紧紧攥着的衣角。“还有一次,莫言哥哥为了保护我还挨过一子,所以我…很感激他。”

  她一件一件的说着她那些惊险的过往,又几乎每次都化险为夷“爸爸,有关于那些事的,我都不害怕,也不痛苦。”她终于又笑了。不在乎。

  “…可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其实能拿得出手的痛苦只有一件。”戚梧觉得自己心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等着她最后的死亡宣判,可她却不再开口,往他的额头上呢印下一个吻。温柔至极的说道“晚安,爸爸。”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戚桐仍旧忙碌,但日常的生活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每天早晚各一次的中药。比如一三餐都有人提醒,甚至做好送到她嘴边。

  再比如,他们还是睡在一起,没有人提出分开,几乎是装傻般的逃避,戚桐舍不得他的温暖,而戚梧偶尔会亲吻她的脸颊,心思已是昭然若揭,可惜他的凤凰儿还想着自欺欺人。

  一个多月后,戚桐参加一个晚宴,提前告知了他一声便直接关了机,叹了口气,这个宴会不止是商界精英,还有政界名人,如果她一点酒都不碰,是说不过去的,但却害怕让他知道。挎着周莫言的手。她又换上了自己习以为常的笑容,可近来她发觉这样的笑容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小桐,你没问题吧?”周莫言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语气里自然有些担忧,别人看不出来,却瞒不住相处了十几年的他。戚桐垂下眸子,轻轻摇头“放心。”

  周莫言在心里叹气,却也知道这是避无可避的,得到的同时总是意味着即将失去,他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的事,帮她多喝两杯酒也不是不行。

  当然这宴会的真正目的也不是喝酒,更多的在于联络人脉,表面上戚桐和戚枫还是感情泛泛的叔侄,但背地里却暗涌动多时了。成败得失又总在一念之间。戚枫自然也来了。

  远远的看见戚桐,便拿起手里的香槟向她示意,勾起一个和善的笑,也藏着一把寒光硕硕的刀。

  戚桐回以一个得体的笑容,便挽着周莫言走向了自己继父那边,半点眼神都不想多停留。说起来自从上次陈伯文生日过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特别是戚桐有意避开李暴男的情况下。陈伯文见她过来,便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笑着来她“桐桐来了。”仍旧是一副关切的模样。

  戚桐向他问好,又拿着酒杯和他碰了碰“抱歉叔叔,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去探望你们。”这倒是真的,她这一个月都能称得上连轴转了。

  陈伯文摇摇头,虽然知她一贯礼数周全,却还是不想她总这么客气“哪里的话,你忙你的,我们好着的。

  况且你总是让人送东西过来,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就是那两个小家伙有些想你了。”戚桐眼神柔和了些,想到自己那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也是十分想念“等我空下来就带他们出去玩。”

  然后又斟了酒再次诚恳的向陈伯文道谢“多谢叔叔帮我和妈妈斡旋。”她心里一清二楚,如果不是陈伯文从中劝着李暴男,恐怕她早就上门质问戚梧回来的事了。

  “唉,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总说谢谢呢孩子。”陈伯文叹气,慈爱的看着她“让你和你妈妈都开心可是作为我人生的第一信条啊。”

  戚桐被他的幽默逗笑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切都在不言中。陈伯文见闲话聊得差不多了。便正起来“桐桐来,我给你引荐一下王部长。”

  ***眼前的图景一如既往。一泓威士忌闪着促狭的光芒瘫在杯底,踟蹰摇摆着的冰块散在威士忌中,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宴会中仍旧觥筹错,还有一城铿然钉入骨髓的苦夜。

  恣肆的淤冷顺着衣袖滋生出万千藤蔓,与孤独一共将她层层叠叠纠裹缚,直至昏聩窒息。推杯换益的祝酒之声不绝于耳。

  在潋滟的人群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嚷扰得她脑海中无一刹清明,她本能地想要投身于如此狂之中,与所有人一共颠舞欢笑不舍昼夜,以前每当她别过众人,万籁俱寂,灯光与醉意都销作昏噩头脑中一派斑驳陆离的碎片。

  她实在是喝的多些,晚宴结束,同陈伯文道过别,被周莫言扶着坐上了车,司机尽职尽责的将她送回居所。

  她还残存的清明提醒着司机再将同样不清醒的周莫言送回家去,然后她摇晃着在二十余岁身体中苟居的那抹枯槁死寂的灵魂回到居所,在半梦半醒之际环顾这磅礴世间的一切时。

  她总能清楚地意识到这扰攘人间似乎万态荟萃来者不拒其中却独独没有她的位置,她知晓自己的异同之处,且坚持不懈地试图将这异同摒弃掩埋,奋力以合宜假面示向众人,妆涂出绝无可疑的模样。可这一切似乎早成她与生俱来的咒诅,在她前行的每一步中深蒂固。

  她愈妄图与那奇思异念划清界限,愈深刻意识到这一切都只能与自己共生共存,所以她无法在世间寻得自己应居之处,并以此为自己的悲哀,她于这世间不过行蹈一场嚣然开场又散场的闹剧罢。

  她试图以滑稽与笨拙将自己粉饰妥当如漫画中一幕令人忍俊不的低级幽默,却不由自主将这一切演绎成了一出歇斯底里的悲剧。

  桌前高悬的壁灯是的,轰轰烈烈灼得人双眼痛不生,桌上单薄酒浆拥了这尖厉的光芒,在眼前翻滚作一盏腥血。这酒将她的生命偷了去啊。

  她自嘲地笑笑,将这地狱的焚火一饮而尽,任凭其在肺腑中嘶吼沸腾,然后察觉出有些不对,这酒…怎么是苦的?而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回家还记得喝药,我是不是该夸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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