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挽了个双刀髻
不一会儿车厢又扣了一声,沈云霆裹着皇后,大步跨下马车,径直走向后厢房内。一双莹白的玉足紧绷着在虚无中轻晃了下,眨眼便消失在宽大的龙袍内。众人纷纷低垂着头,缄默不语。
边关八百里加急来的突然,沈云霆换了衣后在皇后樱上留恋片刻待了几句方寻了个僻静处处理政务。皇后虚软着身子,要了水。
寺庙正厅只有洒扫前阶的僧人,主持盘坐在地上敲着木鱼念经。皇后正了衣冠方款款踏入,燃了香火虔诚叩拜三下。主持身后的小僧抱着签筒俯身递到皇后面前。闭目念佛的主持缓缓开口,老态龙钟道:“娘娘个签罢,兴许能解了心中的忧。”
那双眼蓦地睁开,只瞥了一眼就好似看遍了她前生百态。皇后伸出手摇晃签筒,须臾跳出一支签,她伸手捡,那小僧眼疾手快捡了签递到主持手中。“主持这是?”皇后不解。“请娘娘随老衲移步厢房一叙。”
主持起了身,虽显老态,然步伐稳重,侍卫斜跨一步,横了刀亘在二人面前,无声警告。主持道了声阿弥陀佛,静立一侧。皇后耳热,沉声呵斥:“退下!”“娘娘,属下奉了陛下的命。”
“荒唐!本宫命尔等退下!陛下那边自有我说道。”“请娘娘恕罪,属下只听陛下的吩咐。”
那人拱手不依不饶,皇后恼极,一时僵持不下。主持这时才悠悠开了口:“若不然叫这位小兄弟随了娘娘一同去解签。”“…也好,还望主持原谅则个。”
“娘娘言重。”厢房燃着紫檀香,不大的空间内立着好几个大书柜,面经书。一眼尽收入底,主持盘腿坐在垫子上,一手捏着竹签,闭目沉思。皇后抿了口茶静等。主持沉片刻,掐指卜算不得其解。
“娘娘恕老衲才疏学浅,此签唯有老衲的小弟子方能解出,只他自小有疾,口不能言,老衲让他写在纸上由娘娘可好。”“有劳主持。”不一会儿,一青衣僧人躬身而入,身形削瘦,可见风骨。
行了个礼,拿过竹签,阅其上签文,染了墨提笔书了几个字。皇后接过,只见那僧人写了两行诗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敢问大师,何解?”青衣僧人抬眸,双目清澈,若细瞧了去,是与她相似的眉眼,他似是包涵深意的一瞥,而后摇头离去。
“主持这?”主持含笑:“只看娘娘是否是那有缘人。”皇后要再问,厢房外脚步声迭,沈云霆朗声唤她:“梓童可解好了?”***“妾…”“娘娘,此签已解。”
主持打断了皇后的话,老神在在的闭目念佛,一丝眼神都不愿分给帝王一分,若不是念着皇觉寺在百姓中的威望,沈云霆才不会轻饶了这群仗势的秃驴,他本就不信佛,在他看来,这群僧人和那些个道士一般,惯会坑蒙拐骗的。“那便回吧。”沈云霆揽着皇后,大步离去,一群人缓缓来又急匆匆的离去。
青衣僧人矗立在寺前,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马,不太确定的问身旁的老僧:“主持,您说她能懂吗?”“殿下聪慧,想必会有回应的。”…沈云霆如此着急回宫,全因那八百里加急件。
他择了一处厢房,起了信上的朱漆。寥寥数语看罢,心火怒烧。沈云霆猛地拍上书案,木质的桌子砰然碎裂。“这群蛮夷!反了天了!”自踏上车厢,沈云霆便一直蹙着眉头,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皇后猜测兴许是那加急件出了事,一双柔夷轻轻捏上他的太阳,按位为他解乏。按的力道如一阵清风,柔柔洒在他面上,皇后身上那股子馨香钻入鼻间,沈云霆一时动容揽着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膛上,俯首埋在她颈侧,源源不断汲取她身上的气味,僵硬紧绷的身子渐渐松缓,双手不安分的在她侧摩挲。
“陛下…”“叫我的名字。”“云霆。”二人依偎了好一会,皇后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道:“陛下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沈云霆轻抚着皇后的乌发,转了个话题:“梓童解了什么签?”皇后从袖口中拿出那张纸,递给沈云霆看:“妾愚钝,解不出。”
沈云霆拈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一会,没瞧出什么名堂来:“故玄虚的东西,也就欺瞒你这般的小姑娘。”皇后不依,攀附着沈云霆的肩膀撒娇:“妾就这般好骗吗?陛下可是有什么欺瞒了妾不成?”
沈云霆角微勾,轻笑了声不答她,双指轻摸过她的脸,停留在两片柔软的瓣上。瓣被沈云霆含在齿间,软舌勾,着舌尖,大掌横在腹上掐着她的纤,二人吻得难舍难分,津在腔内不知换了几糟。皇后渐了眼,肢一软,心道自己果然好骗得很。
那签文转了圈回到了皇后手中,沈云霆只当是普通的纸张,皇后定了心神,娇软的趴在他宽厚的膛上,听着那声声沉稳的心跳,只愿自己多疑了。椒房殿内有一处小庙堂,皇后一回宫便退了众人,只说自己要手抄佛经祈福。
那青衣僧人递上签文时,在自己手背上快速描了几笔,诗文中又带着火,皇后略一思索,在烛台火焰上,铺开签文用火熏之。浮于其表的诗文渐渐晕染散开,看似普通的纸张大有文章,皇后一目十行,匆匆阅完。颤抖着手,颊边苦笑,任烛火点燃签文,湮灭于虚无中。
点点星火灼烧签文上的每一个字:皇姐安好?弟昌明依汝之言藏匿于寺中,本独身一人览山川河前往边关同阿姐汇合。
忽闻和亲事变,阿姐被囚于椒房殿内,做了他掌中雀。弟从暗道而入救阿姐逃脱然椒房殿内外防备森严,亦闻阿姐高烧不退,弟心焦而无奈,谋划多方知阿姐一醒便忘却前尘,了悟主持劝弟谋定而动,弟只得在寺中借机行事。
三皇兄暗杀其他兄弟姐妹又借左相那老匹夫之力谋权篡位,他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不知阿姐在他身侧可安好?弟心忧之。阿姐若有疑可写了信告知弟,并置于暗道口,弟自会收到。***皇后并未回信,她又寻了个沈云霆上早朝的机会偷溜出去。
那青衣僧人虽与她样貌相似,然她忘了所有的事情,一切皆不能偏听偏信,以防又被谎骗了去,在她那天听戏的茶楼,小坐片刻,茶刚喝了一盏,戏刚起了个头,宋子安便匆忙赶了过来。
见到人方知自家小厮并未看走眼,他径直坐在皇后左侧。“殿下。”“本宫当真是那沈昌平?”皇后直言,抿了口茶直视宋子安。另一只隐在袖口里的手微微蜷缩,看似平静的面容下,腔内那处跳得厉害。
“是。”宋子安怕她百般不信,被沈云霆牵住了深思,故而此次出门带了许多能证明她身份之物,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给沈昌平和胞妹画的画像,沈昌平那副画像上还有她自己提的一手簪花小楷。
画卷缓缓展开,一妙龄少女含笑立于其上,栩栩如生,笑颜动人。一身水蓝色的留仙裙如天上仙子飘然下凡,挽了个双刀髻,小巧的瓜子脸肤白如雪,一弯柳叶眉如月微拢,一双人的桃花眼被她的娇羞平添了几分憨意,转间不经意出翼翼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