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小界之中

　　她捂住自己的脸，不敢去看他那双幽深眸子里倒映的自己。到最后，云飒拿开了她的手，咬着她的，半眯着眼儿，出浓稠的，他的气息在那一瞬极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紧紧地搂她入怀，她光的背倚靠着他的膛，半软的依旧在泥泞的内。

　　“我想陪你过每一个夏天。”他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如落雪无声。谢鸣鸾伸出手，一只幽绿的萤停在她指尖，轻轻扑腾翅膀。

　　“我亦是。”＊＊＊幻境散去，入目的依旧是气稀薄的五界。五界在界海中渺如沧海一粟，再待下去也无益处。两人商议之后，遂踏过界河，进入迦南界。迦南界东为不夜城，西为万古荒原。

　　不夜城立城数百年，庇护万千无法修魔的普通鬼魅。城主司空乃凝气六阶的修魔者，而万古荒原的霸主因进阶失败而陨落，由凝气四阶的独女南萝取而代之。不夜城城主独子司渊与南萝自幼定下婚约。如今司渊刚二十岁，正在履行和南萝的婚约。

　　谢鸣鸾和云飒入不夜城不久，站在乌泱泱的百鬼众魅中，如鹤立群。周围没有魔力的鬼魅，是魔界最底层的被剥削者，大多丑得各有特色。

　　两队身着盔甲的修魔者用长横着汹涌的人，硬生生地清扫出一条大道。云飒握住谢鸣鸾的胳膊，凌空一跃，两人站在房顶，再也不用跟地面上比肩接踵的人挤在一道。

　　谢鸣鸾兴趣缺缺，她志不在迦南，只是迦南的界河在何处？他们又该去何处呢？修仙界有天绝五峰。

　　她相信魔界必然也有类似之处，他们必须进入魔界的核心区才有可能突破魔界，重返修仙界。

　　如此凝神思索着。一头白骨巨象从远处走来。巨象脚步沉沉，每踏一步，地面微震一下。通身覆气，黑气如丝如缕，向四周散去，那些没有魔力的鬼魅不懂门道，只觉得威武霸气，惊叹声不绝于耳。

　　“不过尔尔。”谢鸣鸾抱臂嗤道，只是个凝气一阶的白骨象，多催发了些魔气罢了，如此看来，迦南界还是太过渺小，凝气一阶的垃圾玩意儿都能震慑这么多人。白骨象之后是四头小的白骨象，脖子上套着金色的链条，另一端栓在一辆华美香车之上。香车四角各挂一金色铃铛，清音悠然。谢鸣鸾不皱眉。

　　挂在香车上的铃铛和云飒曾经的本命武器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些铃铛只能惑没有魔力的鬼魅，算是低劣到不能再低劣的魔物了。云飒立在她身侧，默然不语。

　　自从凝气五阶之后，他能自主控制神识的次数多了，但一天大部分的时候还是由七煞树控制。街道两侧的鬼魅受了铃声蛊惑，变得癫狂，他们靠近那辆香车，贪婪地触碰车身以解心底的狂躁不安。

　　魔修卫队不得不拼尽全力抵挡鬼魅们的疯狂涌动。车轮碾过青石板，香车四面的纱幔被风吹起，出一张惨白的秀脸。

　　车内的南萝肃然危坐，发如堆鸦，眸光冷淡地轻扫过乌的人群。四象车行驶而过之后，是一长队长相迥异的鬼魅。有的雄壮魁梧，却长着葫芦样的小脑袋。也有的小如稚童，却顶着西瓜大的脑袋。

　　一群丑陋的鬼魅身着花花绿绿的丝绸衣裳，在风里群魔舞。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意思。谢鸣鸾看得新鲜，冷不防被云飒了一把瓜子。“尝尝看。我刚用魔力顺的。”他笑意浅浅，她熟悉的那个云飒又回了过来。

　　谢鸣鸾把瓜子分成两堆，拿了一堆回他手心，拉着他盘腿坐在房顶。云飒低头剥了一颗瓜子，把玉润的瓜子仁放在手心里。谢鸣鸾低头，软舌轻轻扫过他的手心，卷走了那颗瓜子仁。

　　云飒眸光潋滟，低头又剥了一颗瓜子。“你看，那边有一抬轿子。”谢鸣鸾攥着他的袖子道。“嗯。”云飒的手心又摊在嘴边。谢鸣鸾低头，用软蹭他手心，再度卷走了瓜子仁。

　　“你吃吧，别替我剥了。”谢鸣鸾伸着头，看向远处，也不知道为何，随着轿子的靠近，她的心忍不住狂跳。

　　“我乐意。”他不急不缓地道，又为她剥了一颗瓜子。谢鸣鸾低头含住瓜子仁，而目光一直锁着那顶轿子。八个穿着大红袍的鬼魅抬着一顶金框的轿子，白色纱幔飘摇，清俊的身形影影绰绰。

　　越来越近了，她的心不由得紧张万分。风再次吹起纱幔，暗紫华服的男人身姿拔，坐如青松，他一头银发如月华瓦，颚线分明，面覆金狐面具。

　　在面具狭长的双目里，出冷寒的眸，他似乎心有感应般侧过脸，对上了谢鸣鸾的打探。一瞬间，他身上气暴涨。＊＊＊

　　他目光寒如冰刃，直勾勾地盯着她。长指在华服上轻扣一下之后，他若无其事地撇过脸。纱幔坠落，再次掩去他的拔身姿。百鬼长队曲折蜿蜒，鼓乐喧嚣，逐渐消失于街道尽头。

　　“吱吱。”一团黑色的球从屋檐的另一端翻过来，跳到谢鸣鸾手边。云飒长臂一捞，抓着球的两只长耳朵，提了起来，似乎是一只黑兔子。

　　“奉城主之令，邀请两位参加今的婚宴。”小黑球在空中蹬腿道。“邀请我们？”谢鸣鸾蹙眉问。

　　他们才刚过界河，人生地不，怎么就受到了邀请？“是的。城中所有凝气三阶以上的修魔者都收到了城主的邀请。”

　　云飒松开手，球滚落地面，向后跳了几步：“跟我来吧。”谢鸣鸾对上了云飒的乌眸，他轻轻颔首。红衣妖冶，白衣飘逸，两道身影追着黑球而去。进入城主府后，主院已是鼓乐喧天。

　　而他们进的偏院，倒显得有些冷清落寞。院内，藤萝翠竹。一汪幽池边白石崚嶒，纵横拱立。

　　若不是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杀气，还真是个清幽的好去处。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修魔者，鱼贯入席。迦南界的修魔者血统杂糅，大多为心智低下的鬼魅。

　　凝气期又属魔修低阶，所以来的修魔者皆是心思愚钝之辈，他们落座之后，大快朵颐，纵酒喧嚣，丝毫没注意到空中浮现的杀气。

　　谢鸣鸾拉着云飒退到院子的角落，挥手下了一个结界，她无意于迦南界的纷争，只想找到通往其他大界的界河，在小界之中，界河往往是残酷争夺的资源。

　　掌控界河的人，可以随时掐断此界与外界的交流，从而肆意愚坐井观天的界内人，除了五到迦南的界河，普通鬼魅略有耳闻之外，没有人再听说过有任何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