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准菗手离去
也不等水云拒绝,便按着人松了领子,将指尖热了挑了药细细在她颈上按“没见过你这般嘴硬的人,我明明留了药,你不用也就罢了。还要犟我”说着。
手上不多用了两分力“也真就是你了。换了别人,我当真是能把他脖子都拧下来。”水云被他唬住,由着他以指腹轻轻重重的着她的脖子,只呆呆瞧着他,半晌才想起今早迷糊糊间是只随意挑了两支药瞎抹一通,大约是掠过了他那支。
那时这么多药,她怎知哪支是他给的?想着觉得委屈,却不知如何辩解,只能小声嘟囔“我…相爷不信妾就罢了…”
季雍是真想拧了她脖子叫她痛上一痛,却又听不得她话里那委屈的调调,默默半晌才叹口气说:“那就是没好好涂了。我不是教过你这药膏该怎么用?”
水云一时没记起他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眯着眼想了半晌。雅间的窗沿儿在她眼前渐渐模糊,外边台上头的灯火直直照在她眉目间,恍得她觉着刺眼,她兀的忆起了。
原来他说的教她是那个时候的事儿,复又明了他今的好兴致是从何处来的。待她回过神来时,季雍正拢着她的脖子,只轻轻在她间落下一吻便将她从榻上拉起来,笑看着她说:“好了,不过多久便能消了。”说着。
他便将水云拥入怀中,把玩她的发,亲吻她的鼻尖脸颊。水云瞧得他什么意图,撇了眼楼下,见底下樊娘已经带着姑娘们一个个儿的上了台,便伸手轻轻推拒“…相爷,还是别罢,新姑娘们已经在下面候着了。我得下去,”季雍却不放。
只是拥着水云,轻轻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怎么,几个姑娘开苞的事儿也要你亲自心?那还留着樊娘做什么?”可水云是想心的。底下几个都是良家子。
或家道中落连饭都吃不起才卖身到这儿、或是被拐了卖来的。水云自问不能护她们离了这些纷扰。
但却想能有她们一口热饭果腹、一方屋檐能暂避风雨,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罢了,她还是不得不在意些,每每瞧见这些青的小姑娘,她便忆起当年的她。
“相爷不知,今晚的姑娘们或有些不一样”说着她的手轻轻覆上季雍的身,也将下巴搁在他肩窝里,讨好似的说:“她们都是些良家子,今夜又不知会遇上些什么人,我还是得去嘱咐两句才好。”
等了半晌季雍也没说话,水云怕极了他这般模样,刚想再出言讨好,却听见他微不可闻的叹息“罢了。我早知留你不住,你要去便去吧。”等她松口气。正打算离了的时候却又说:“今夜还是在三伍等你,早些来。”
“自然不能叫相爷久等,妾告退。”她退出房内,顺手带上了门。台下本来一片喧哗,不知哪位先是瞧见水云顺着楼梯下来了。
接着客官们便都转了头,盯着红衣飘飘的水云再移不开眼,整室喧哗竟也一下没了下去,水云瞧着那些个黏着她不放的眼神,心底不知是何滋味。
她自知不是什么绝倾城人,硬要说她容貌也不过七八分,说到底不过是这城荣华与喧嚣捧出来的气候,让人平添几分向往罢了。穿过底下的窃窃私语,水云径直上了台去,樊娘见她来了。
笑看着让出了中间位置。水云也不客气,占了中间便同台下各位道:“诸位该知道今是我西芙楼的好日子,是台上几个姑娘的头签儿,水云在此便先贺过这儿得了喜事儿的爷。
也给各位不常来的爷们说一声儿,按着楼里的规矩,姑娘们需先沐浴更衣,还请各位爷照着手上的花签至房中稍候片刻,房中自有酒水点心奉上。
未中签的爷也不必沮丧,今楼里姑娘尽在,还请了京都名角儿为各位献唱,还请诸位尽兴罢!”说着水云便领了一众姑娘下去,在侧边随意寻了个无人的房间,想着嘱咐她们几句。“坐罢,不必害怕。
也不必拘着。我只说几句话给你们”水云示意姑娘们都落了座,这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我留你们是想嘱咐一句,便只当是我啰嗦了。这话也是要问的。
你们须得知道,今夜过后,这子的身份便是要跟一辈子的了。”女子们相顾无言,眼中或多或少有些动容。
水云将她们眼中悸动尽收眼底,抿了口茶接着说:“但我料想樊娘也同你们讲过了。你们也是有别的路子。
这话我现在再同你们说一遍,你们但凡说上一个不字,往后西芙楼还是愿意收你们做个婢子,虽不及姑娘们,或也会受些欺辱,却不必同自己并不倾心之人共枕而眠。”
她环视姑娘们一圈,却见姑娘们相扶下跪,给水云叩了头“多谢水云姑娘怜惜。”
水云瞧着她们眼中坚定,笑着将她们一一扶起,对她们说:“你们也放下心来,若是寻着了意中人,只管同我说,我必不会锁着身契不放。若受了什么欺负,也只管来找我,我虽不说能为你们报仇雪恨。但也要尽力护你们周全。”
“去吧,万事谨慎。”水云一一将她们扶起,抹去她们面上泪水,送出了门外。一室蓦然寂静,水云抬头瞧着顶上的帷帐坐了半晌,也垂眸离了房间。这不是头一夜,也不会是最后一夜。
水云沿着后台里头隐蔽的楼梯上了三楼,沿着走廊走至尽头,敲了挂着五枚桃花纹样儿的屋门。
“进罢。”低沉的嗓音从房内飘出,水云推门而入。屋内季雍斜斜倚在小榻上,手里卷着本书,瞧见进来的是她便搁下了书上去。
“来了。如何?没人闹事吧?”季雍拉过她的手,却不比往常急切,只是以指尖轻轻摩挲水云掌心,挠得她的,她不动声的将手撤回一些,行了礼回道:“徐尚书手下的人在,无人敢在西芙楼闹事。”
“好好儿的躲些什么?”季雍却敏锐察觉,不准她手离去,将那纤细指尖又拢回掌中不肯放手,听她提起徐文戍却也不生气,只是略带些嘲讽语气说:“怎么,人已经送来了?他手脚倒是快。”
“相爷!妾又不走,不过是想替相爷取来东西罢了。爷做什么?”水云见季雍不依不饶,想起近的消息还未给到,便找个借口手为季雍取信封。
听了“东西”二字,季雍倒老实了些,水云瞧他松了手坐回去,便也转身去房间桌下暗格里取了信封予他。季雍接过信封时还拉了水云的手,拖着她一起坐回榻上这才挑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