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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喝饱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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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之际被点了名字,我忙得将手回,跪在了师姐的面前。“师妹,不高兴吗?”“不是的…奴…奴…”我努力地将泪水憋了回去。“奴想着…想着萧瑎,他整跟在奴的身后…奴怕再来一个小娃娃,奴招架不住…”师姐闻言与张勉一齐笑出声来,我猜自己大概是蒙混过去了。

  “哈哈…我幼时应当不算闹腾,韫儿呢?”“本宫自然也算得上文静。”他们这般说着,又聊到该给那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我自知没有嘴的份,于是便慢慢退了下去,我总觉着一切都像场噩梦,可看着师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才惊觉这些都是真的。

  张勉对师姐真的很体贴。我卑劣地跟踪过他好长一段时间,他当真尽心尽责。这不代表我会待见他,我越来越想把他杀掉。只留下那孩子不就是了。我听到越来越多关于产妇临盆时会发生的悲剧,竟大胆地想把那孩子也杀了。每每有这些念头,我就会偷偷跑去瞧师姐。

  她常常抚着肚子,一个人自言自语。我知道该一死了之的人是我,但我太贪心,还想陪在师姐身边更久些。

  师姐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张勉不仅早早将稳婆接到长公主府,还将昔日同窗的子请来,缓解师姐的紧张。一众人等中有个小姑娘格外显眼,她目光灼灼,问了师姐许多问题。我似乎透过她,看到些曾经望向师姐的眼神。

  我对不起曾经的自己,我把她玷污了。“你叫什么名字?”那不过四五岁大的小姑娘向后退了半步,煞有其事地对师姐行了个大礼。

  “回禀长公主殿下,小女名叫沉照溪。”师姐想拉她到身边,却捂着肚子面痛苦。“无妨。”师姐将我的手挡下,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

  “怕是这孩子与你投缘,见你过来激动了些。”后来想起,的确如此。当夜我依旧在屋檐上枯坐着,却不知屋内的师姐频频阵痛。只穿着里衣的张勉从屋中冲了出来,连鞋袜都跑丢了。我知事情不对,忙地从檐跳下,跑到师姐的寝室。

  “师姐!师姐!”屋内守夜的婢女已经作一团,我将人拨开,看到脸是汗的师姐。“去烧开水!快去!还有之前放在小厨房的大地、白术、黄耆、当归、黑姜、人参。都煮上!统统煮上!”

  “师姐…师姐…”稳婆也已经赶来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让师姐掐着我的手,一遍遍唤着她,即使在战场上受了伤,师姐也是一声不吭忍了下来。我何时见过她这般,痛苦地撕心裂肺。屋外,张勉还不停地扣着门,似是想进来。

  我被他惹烦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体统,开门向他吼道:“你进去?你进去有什么用?你能帮师姐生?还是能让痛苦转到自己身上?!滚啊!别在这碍事!”

  也是可笑,若面前的不是我最嫉恨的张勉,我怕是当下就死了。女子生产极易血崩,就连师姐也难有例外。我早该知道,她终归是个凡人。

  我听着孩子的啼哭,脑中是臆想的幻灭,好在那汤药让师姐服得及时,没有酿成大祸。我望向怀中的孩子,一心只想将她掐死。都是她…都是她害得师姐那般痛苦。

  都是她害得师姐险些活不成了。都是她…师姐才变成个普通人。“师妹…”不知什么时候,屋内的人已经退去。师姐躺在上,虚虚地叫了声。

  “该放下了。已经不是少时的情窦初开了。当它变成执念,就该放下了…”麻木的心上又挨了一刀,汩汩渗出些黑血来。师姐原来都知道…她原来都知道!

  “你现在幸福美满,那我呢?你也不要我了。是吗…?你不是我的师姐…不是…”我怎么都不能接受,将孩子放在萧韫的身边,而后胡乱地收拾了东西,落荒而逃。

  一个人在外,真难啊…尤其我尚在奴籍,有时候还需躲藏起来,我稀里糊涂地在各处流离,期间少不了听说关于她的传言,当然还有她那个弟弟的,她的孩子还是随了她姓,叫萧瑾蘅。

  民间关于她要被立为皇太女的传言也愈演愈烈。我想,终有一她会和她的亲弟弟反目吧,她好像已经不再是那个有魄力的人了。应该会败下阵来吧。我看着对岸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在心里劝着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可一夕间丧钟大作,天下缟素。师姐没了爹爹,该是多难受。是啊…师姐只是个凡人,那又如何?我终归没有渡河,也再没回到过那地方。

  ***离开长安两年都不到,却似一切都变了。街上全是白幡,商铺门也都紧闭着,所望之处皆是无比萧条。这般情景,就似刚经历过大战般。

  我躲开巡防营,跌跌撞撞地走到长公主府前,那里没有半点变化,却毫无生气。回长安时为了躲盘查的官兵,我走了不少连小道都称不上的地方。路上也受了不少伤,此时也已经溃烂,每走一步都是钻心地疼,视线也愈发模糊。

  就像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曹地府中,也会有一座长安城吗?终归还是力竭了。我倚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缓缓滑坐下去。

  我的视线从门匾上移到天空,似有点点血。见不到师姐了…烂在这里,也好…意识消散之前,我听到模糊的响动。是师姐吗?这副狼狈的样子要脏她的眼了。真是抱歉…我还是活了下来,一睁眼便看到师姐哭红的眼。

  “师姐…”我想将手抬起,最后只徒劳地在空中钝落。“清荷知错了…师姐…清荷知错了…”听到我这话,师姐的反应却是极大。

  她猛然起身,连手边的药碗都被袖袍带翻,淋了她一手。“师姐?!”我还是没能叫住她,眼睁睁看着师姐出了屋子。“师傅…”若不是萧瑎在此时出声,我都没有注意到他,和他身边正怯生生上下打量着我的萧瑾蘅。

  “小瑎。”我拨开他的手。“发生了什么?你姑姑怎么看起来这般…”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师姐。萧瑎没说话,倒是他身后的萧瑾蘅抢先了一步。“你…你梦里一直在唤我阿娘的名字,我阿娘听到就哭了…”原来是这样。真丢人,没管住自己的嘴。

  我又看向萧瑾蘅…她尚且年幼,脸上看不出有几分师姐的影子,何况她看起来是那么怯弱。没有半点天家威严,完全比不上师姐。我依旧对她谈不上欢喜。

  只是不想让师姐再为此忧心,学会了伪装。养伤的这些时并不无聊,萧瑎总是滔滔不绝地讲着我不在长安时发生的一些事。

  有时他讲得太多,我嫌他烦人,便提着他,将他丢到府中的池子中,他喝了水,又开始讲。我也只好听着。听萧瑾蘅竟一出生就被封为了郡主,只是先帝还未给她定好封号便驾崩了。

  如此殊荣,定是被寄予厚望的。还有,我失算了。师姐并没与萧常忻有半刻的争锋相对。反倒是她力排众议,拥护自己的弟弟登基。皇家哪有真正的姐弟情深?师姐又怎会甘居人后?何况师姐早就知道自己弟弟不堪大用,后来我旁敲侧击问过师姐很多次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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