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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手指狠狠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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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一声,拧眉看向手上,又把了片刻,他将郁晚周身一打量,认真摇头“这姑娘…不像有伤,不过是短时内运力过猛,气血冲得太急,又撤力太快,陡升陡降,故而导致力竭气虚,歇息好等缓和即可。”

  冯修筠眉间紧皱,闻言半信半疑,视线落到郁晚脸上,忽然对上她的眼睛,看见她缓缓向他眨眼,上分开一条,虚弱至极的声音传出来:“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冯修筠红着眼眶松出一口气。“世子,我帮这位姑娘扎上几针,缓和缓和。”

  胡大夫提议道。冯修筠看向郁晚,见她又缓慢眨眼,便应允下来。一炷香过后,胡大夫收针,擦了擦汗,低声音道:“世子,姑娘眼下该好上些许。”

  冯修筠示意致谢,他动身在郁晚身边坐下,取过蒲扇轻轻给她打扇,视线久久落在睡的人的脸上。郁晚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她羡过许多回冯修筠在楼下躺着时是何等惬意滋味,如今终于亲身体会一回。

  若不是外界声音嘈杂,她能睡上个昏天黑地。眼睛睁开的时候,一入眼的就是冯修筠在给仆人打手势,让周遭别吵闹,待回过头看见醒来的人,立时出个分外慈爱的笑容“姑娘你醒了。”郁晚有些看不明白他的表情,好像在透过她看什么人。

  “多谢世子,我好多了。”她已有力气说话。“那便好…”他言又止,目光还是落在郁晚的脸上。“世子有话直说无妨。”冯修筠被人看穿,羞赧地团了团手掌,面色逐渐收敛得正经,斟酌道:“姑娘…姝厌是你什么人?”

  郁晚惊诧地抬眉“是我师父,您和师父认识?”冯修筠一怔,目光复杂得让人看不明白,既像是欣喜又像是失望,既意外又似意料之中,他颔首会意“她是你师父。”见郁晚一脸疑惑。

  他又连忙笑着解释:“我与你师父是旧,三十年前的事了,她…她想归隐山林,我那时年轻气盛,放不下俗尘杂事,再后来便入狱,这些年一直待在这一隅囹圄。”他一边说着。眼里泛起润,便垂下眼睛遮掩“也好,她还收了徒,教得这般好,毕生所学都有人传承。”

  郁晚看着冯修筠一脸感慨和悲伤,心里隐隐冒出个猜想,但她不好过问长辈旧情私事,转而问道:“您是通过我方才用的掌法看出我与师父的牵连?”

  “是啊,那掌法是你师父独创,以至柔克至刚,专门对付以力量见长的对手。你学得很好,今若不是有你,我大抵是走不出来了。”

  他看上郁晚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你师父这些年还好吗?”郁晚一顿,心里沉得厉害,艰难开口道:“师父六年前去世了。”

  冯修筠闻言猛地抬头看她,眼眶顷刻红透,浑身骨骼坍塌一般,瞬间显出一股浓重的颓丧,上颤着喃喃:“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去的?”“师父年纪大了。生过一场大病后体虚得厉害,将养一段时后还是走了。所幸未遭大罪。”

  冯修筠垂脸捂住眼睛,立时有水光从骨瘦的指溢出来,他口中不断喃喃:“姝厌…姝厌…”郁晚看得于心不忍,未出声打扰。

  师父早年入世,三十多岁时归隐山林,后到娘亲家客居一段时间,恰逢郁家大难,带着她一道回了雁拂山,她这一生不算长寿,但过得随心畅快,离开时也未留遗憾,要说有,便是自己不顾劝阻执意复仇。

  “姑娘,还未问你姓甚名谁?你既是姝厌的徒弟,于我便也如同…”冯修筠想说“女儿”最后还是改了口“如同小辈。你这回又救我性命,如若有何需要,我必定竭尽全力相帮。”

  “我叫郁晚。”她眯眼想了想,摇头道:“眼下无甚急需之事。”冯修筠一听,面上又是一震“你姓郁?郁月浓是你何人?”郁晚抿一抿,看来修筠世子也是爹娘的故人“是我娘亲。”

  “郁家还有后人…”冯修筠眼里含泪,出个欣慰的苦笑,脸上的忧伤愈发深沉“姝厌与月浓情谊甚深,郁家遭那等大难,她必定痛心疾首,能将月浓的女儿养大,于她也是莫大的慰藉。”郁晚眨了眨眼,眼睫已被浸得润。

  爹娘于她向来很遥远,师父去世后,这世上唯一连系她与爹娘的人也不复存在,现下竟然遇到上一辈的故人,让她感觉爹娘曾鲜活地来过这世间。

  冯修筠又关切地问:“你怎的入狱?莫不是想为郁家报仇,得罪了誉亲王?”郁晚隐隐觉出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我未向誉亲王寻仇,我找的那人是廊州的闵祥安,师父说闵祥安当年诬陷爹娘走私…”

  “那人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冯修筠面上忿忿不平“誉亲王那时阴谋险些被揭穿,不得已找人嫁祸给你父母!”郁晚眼睛倏地瞪圆,顷刻水意上漫“您…您详细说说!”

  冯修筠见她这般反应,心间涌上万分酸涩与疼惜,思虑半晌,缓缓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个中辛秘知晓的人少之又少,想必姝厌也不甚清楚。

  如今二十余年过去,痕迹泯灭,一切只能自由心证,待我辈死了。这世间便再无人知晓他们的冤屈,你是他们的女儿,该当清楚当年的真相。

  但你切记,我说这番话只是想让你知晓你父母皆是至情至的江湖儿女,并非誉亲王污蔑的反贼,绝非是为了让你去找誉亲王寻仇,他如今只手遮天,我这般家底都无以奈他如何,姝厌和月浓一定都希望你平安活下去,”郁晚忍泪重重点头。

  冯修筠又取来蒲扇给郁晚打扇,娓娓道来:“这些年来誉亲王因助陛下登上帝位而独得皇恩,实则三十多年前真正想夺嫡的人正是他自己!

  我亲眼目睹誉亲王对先帝六皇子下死手,陛下做皇子时不得恩宠,誉亲王本以为六皇子死后先帝会眷顾他,未成想最后还是遵了立嫡立长的祖制,但那时前有我家,安国公府,后有蒙家,皆是忠君的武将世家,誉亲王羽翼未丰,一时未成大气候。

  陛下登基时已年近五十,故而未过几年便将立太子一事提上程,誉亲王以为又等来机会,几次三番在陛下面前示好,但陛下最终还是立自己的长子为太子,当今太子只比誉亲王年幼三岁。

  自那回起,誉亲王彻底动了反心。因谋杀六皇子一事,我对誉亲王提防已久,怀疑他与边北暗中勾结,对其一举一动皆留了心眼。当年郁家镖局人手近万,他想招揽为己用,但你爹娘未从,他便怀恨在心。

  你爹娘接了一批货,原以为运输的是布匹,未成想底下藏的是火药…这一事,我至今也有些疑问,为何当年他们未发觉货物不对,几十车的火药不是小数目,该当不会出纰漏,只能怀疑镖局内里有人做了手脚。”

  郁晚心间一凉,手指狠狠攥紧,顷刻想起一人…吴老三。“誉亲王借你爹娘之手将火药运回廊州,我得了信便连夜上禀陛下。

  誉亲王咬死不认,几以死明志。后又有人指认那货物是自己定的布匹…那人该当是你提过的闵祥安,他指认是你爹娘心怀不轨,暗箱操作将他定的布匹换作火药运回十四州,意图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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