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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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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郡平坐在沿,凝望着榻上已经离生命危险依旧昏不醒的人儿。

  这几频繁地东迁西移,他的心亦同样纷纷,不得平静。

  为何不肯认他?

  为何设下重重屏障阻隔他的接近?

  她的伪装其实相当成功,连他的试探在面对她的直接之时,都有些招架不住的羞愧感。

  那张因磨损而毁坏的面皮已遭他丢弃,但看见她真实的容颜,却无法令他好过多少,反而更增心疼。

  颤抖的手,轻触她脸上的新痕旧疤。

  当初,你受了多少伤害?是谁救了你?谁为你疗伤?

  脸上疤痕虽然淡浅,身上的痕迹却明白道出她当时所受的重创。而这些旧痕,显然是另有高人为她治疗过。

  虽然得到希望的答案了,但更多的疑问却不断浮上,惊喜还来不及感受,新升起的痛楚早已住整个心臆…

  为何不肯认我?

  那醉酒,虽瓦解了他的自制,却瓦解不了他的记忆。

  他清楚记得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语!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师妹早已殉命?

  为何试图斩断他的希望?

  任的彤儿呀,还在生师兄的气吗?

  我相信她会了解,放过你自己吧。

  不,你虽任,却绝对不愿意伤害身边的人,尤其是对我,尤其是…在看到我情绪溃堤之后。

  脑中又想起她为他挡下那致命一击的景象。

  只因…知你情真。

  肯为师兄舍命,至今依然,昔日诺言犹回在耳,为何却又闪躲他的情意?

  彤儿,你究竟遭遇了什么?可知你让师兄多么难受?

  "从今而后,换师兄来保护你,可好?"

  喉口梗著蔓延起的酸溜,指尖在她苍白的面容上连,其间白细的伤疤,让他备觉心痛。

  "师兄只爱彤儿,一世不变!"轻轻将印上她的,他坚定起誓。

  "找不到?"阴冷低沉的声音,夹带澎湃的怒气。

  "求帮主恕罪!"跪于主位下方的三名男子,抖著声求饶。

  "已经五天了,你们却连个重伤之人也找不到,荟龙帮只能养出你们这些饭桶吗?"看来,他有必要大肆整顿一番!

  "我们…我们已经找到他们曾经藏身的,但…"

  "但人早就不见了,是不?"严擎烈接口,语调更沉。

  "是。"听到帮主充危险的声音,他们明白任何辩驳都是枉然,只会更加触发他的怒气,因此只能低垂著头,等待发落。

  荟龙帮帮规一向严厉,找不到人,便是他们任务执行不力,无任何理由!

  "别怪他们了,晏郡平若真要藏,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他。"娇柔和雅的女音犹若天籁般传入他们耳底,让几个大男人差点感激到痛哭涕。

  说话者年莫十八,倾城美颜上噙著淡淡笑意,举手投足间,有著恍似莲花般的淡雅气韵。此刻她纨扇轻执,娇软地靠坐于红杉椅上,娴静又自适的姿态,就像是在画者眷顾下,描细绘的仕女,但微蹙的眉,却漏她心底的忧虑。

  "荟龙帮众,岂同于一般?"严擎烈冷哼。

  "晏郡平也不是凡夫俗子。"女子淡语。

  "让我去找师父,我要知道她是否平安?"一直躲在女子身后的谢宁香著泪开口。

  "有晏神医在,你毋须太过担心。"女子回过头,伸手温柔地为她拭泪。

  "但若让赤云教徒发现呢?师父身受重伤,晏大哥武功又不敌季-,我好害怕…"不,她一刻也等不下去,她要亲眼见到他们才能安心!

  "你想上哪?"在谢宁香移动脚步往门外行去之时,严擎烈冷冷开口。

  "我要亲眼见到师父平安。"她回答,脚步不停。

  "若影将你交给我,你的安危便已成为我的责任。"语落的瞬间,他高大的身形已挪移到谢宁香面前。

  "啊——"谢宁香倏地大叫,又躲回女子身后。

  严擎烈眼中升起不解与严厉,转瞬也移至女子身后,盯著谢宁香道:

  "我很好奇,我真有那么可怕吗?为何你看到我就躲?"

  "别过来!"谢宁香又吓得大喊,一步步后退。

  "告诉我,为何如此惧我?"不耐于她的躲避及逃跑,他干脆一把抓住她。

  "纤纤姐,救我…"谢宁香在严擎烈扣住她皓腕时,呜咽一声,而后随即昏厥。

  "你将她吓昏了。"严纤纤开口责怪,眸中看好戏的笑意与脸上温柔而责备的神情,十足不搭。

  "你又想做戏到何时?"严擎烈冷哼,毫不费力地将谢宁香抱起。

  "做戏?我不懂。"她偏过头,一脸无辜,却依旧柔笑着。

  "顾好分舵,我亲自找人。"不想与她多说,他直接下令。

  "我吗?"她忧虑凝眉。"一介弱质女,可还需要人来保护呀,如何能担当顾守分舵的重责大任?"

  "我从不怀疑。"严擎烈讥道,抱著谢宁香大步离去。

  "小姐…"被晾在一旁的手下无所适从地叫唤。

  严纤纤叹一口气,那无限伤感与忧愁的模样,让人不拧了心。

  "去帮大哥吧。"她轻声开口。

  "那小姐呢?"真要留这样一个柔弱无助的人儿在分舵?

  "帮主的命令,遵从就是了。"她无奈摆手,好不哀怨。

  "是,我等告退。"三人衔令离去。

  大哥亲自出马…

  美眸中兴味益浓,她执起纨扇,莲步轻移,准备回转绣房。

  若影,可别出事呀,呵!

  这是哪里?

  昏昧的双瞳渐转清明,璩若影环顾著室内简单的陈设,思绪逐步运转,想起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在哪里?昏了多久?

  口伤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皱紧双眉。

  虽然仍有痛楚,但她明白自己已离生命危险。

  也唯有他,才能医治这么重的伤呀!

  问题是——他为何要冒著可能粉身碎骨的危险,随她跳崖?对他而言,她其实非亲非故。

  季-那掌极端狠绝,想要医治,势必要耗费许多精神与气力,为何明明也伤得不轻的他仍执意救她?

  在她断断续续醒来的昏茫记忆中,他似乎常常抱著她行路,她却从无力气可开口询问他们的落脚处。

  明月高悬之时,他会用自己的体热,温暖她因不住发寒而颤抖的身子。

  在久远以前的记忆及之后的断续印象中,他虽看似和善,却不容他人近身,除了…彤儿之外。

  纵使那一夜他因喝多了酒而醉卧在她怀里又如何,不过情绪崩解罢了,她不以为两人之间的发展,会因那一夜而有什么不同。

  但他的怀抱,却真真实实地守护了她。

  剪不断,理还

  他开始让她觉得捉摸不定,也令她起了困扰与焦躁。

  单手撑在缘,璩若影费力想要坐起,却只觉得虚软无力。

  不,她得赶快好起来,好快点离这样奇异的暧昧情境,她怕再这样下去,她将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晏郡平端药进屋时,看到的便是璩若影用尽全力想要尝试下榻的景况。

  "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别太勉强自己。"晏郡平将手中药碗置于桌上,走至畔扶她坐起。

  "我昏多久了?"她询问道,竭力克制自己因他动作中所的异常温柔而起的惊慌。

  "将近七天。"

  他端起药汤坐在沿,一匙一匙喂她。

  她虚弱得无法对他这样温存的举动表示抗议,只好被动地接受。

  "七天了…"她寻思,讶异自己竟昏如此之久。

  "你受伤过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已相当令人讶异。"他笑道。

  看着他温雅和煦的笑容,她心中浮现疑惑,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若影相信神医的能为。"

  "是吗?"他又温笑道,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深沉。

  她定定看他,怀疑自己方才是否错看,也为他话里的双关升起疑虑。

  任她灼灼目光恣意探视,晏郡平从容不迫地喂完汤药,起身将碗匙搁置于桌上。

  以她自身的柢与他的医术,她的确不该昏这么多,但若让她太早清醒,他如何带著她躲藏?

  转身背对她之后,仍感觉到身后执著不解的追寻目光,他的嘴角弯起笑意。

  再回身面对她之时,手中已多了一柄如叶片般的木梳。

  "这些天守候著你醒来,除了寻药、煎药之外,并没有其它事情好做,无聊之余,便折木刻了这扇扁梳。"他将木梳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木梳,细细端详,上头竟是一幅颈鸳鸯图,刻画得栩栩如生,不口赞道:

  "好精细的雕工,想不到晏神医竟有如此雅好。"

  "呵,得归功于平的无所事事呀。"他轻笑。

  "我以为你需要花许多时间来思考如何躲避赤云教的人马,难道不是?"

  "他们?"他哼道:"不值一提。"

  "原来传闻温文尔雅的晏神医,实际上竟然如此不可一世。"她睨著他取笑道。

  贪婪地汲取她颊边的笑花与在眼角眉梢间不自觉的风情,他口而出:

  "我为你梳发,可好?"

  在听到他的话后,她嘴角的笑容蓦地僵住,呆看着梳子上的颈鸳鸯,顿觉不合宜。正想开口拒绝时,他已迅速拿走她手中的扁梳,霸道地执起她的发梳整。

  "从前,彤儿总爱坐在我的腿上,要我为她梳发,纵使已届及笄之年,仍然如此,从不避讳男女之防,无论我如何劝语…"

  他的声音柔和悠远,带著怀念的忧伤,成功地让她的回绝回口中。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真正的原因在我,是我对她的依赖,养成她这个习惯。那乌溜滑手、细致柔顺的发,只要看过、抚过,便会不自觉地耽溺于比最上好的丝缎更柔软的触感中。"

  细长的手指在柔滑的乌黑中穿梭连,爱怜的手,离不开这份久违的悸动。

  呵,他的挚爱呀!终于回到他的身旁。

  "彤儿老是嫌散发麻烦,故而将发结成长辫;我却总爱在她的发辫后,再慢慢帮她以指梳顺。"

  缓缓梳理她的发,感受到她的僵硬,晏郡平的嘴角扬起足又带著玩笑恶意的弧度。

  "我知道她的长发是为我而蓄,而我自己,却从未体悟这样的沉溺,早已超出兄妹之情。"握住她让他梳理整齐的发,一分为三,缓缓结辫。

  璩若影根本无法开口,厘不清心中掺杂酸楚与畏惧的复杂感受,一道灵光闪过脑际,颤抖的手,缓缓伸向自己的面颊。

  "你的发,同她一般,细柔滑手。"他赞叹著。

  "缘分,真是奇异的东西,若人不懂得把握,它能一下子便溜得无踪无影,让你自悔于来不及珍惜而痛不生。"

  指间传来的,那不甚平滑的触感,她再熟悉不过…

  "但若是锲而不舍的追寻,它却也有可能为这份心意所感动,而为追寻者开启一道机会之门。"

  原本谨守君子份际的身子缓缓前倾,直到贴住她的背。将乌溜细长的发辫挪至她身前,晏郡平双手环住她的颈肩,在她圆润的耳边低语:

  "所以,彤儿,这一次,师兄绝对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出怀中以草茎编织而成的细绳,他小心翼翼地扎紧辫尾,在热气呼入她耳的同时,也为草绳打了个漂亮的结,好似一笔完美的落款。

  而璩若影早已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找不到?"红身影如狂风般飙下主位,纤手化为鹰钩,擒住眼前人的颈项。

  "教…教主…"因呼吸困难而逐渐红的脸,在望向季-自得妖异的怒眸后,浮上深深的恐惧。发颤的双腿无力支撑身体重量,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有如残破布偶般,任人摆布。

  "求教主饶他一命。"左护法下跪为其求情。

  泛红的眼狠瞪亦身受重伤的左护法一眼,方忿忿放手,回主位落坐。

  "查出璩若影与严擎烈的关系了吗?"季蟾冷声质问。

  "有…有这封柬帖,但璩若影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查无背景。"他呈上柬帖,却也明白自己的任务是失败了,璩若影与严擎烈的关系为何,不是重点,她的来历,才是教主所关心的。

  教主对任务失败者,向来不留情…

  厅内,只留一片静默,微风吹过窗外叶梢的声音,此刻听来,响若轰雷。

  风雨前的宁静,总是令人特别惊恐。此刻跪在下方之人低垂著头,放弃挣扎,等候极刑的宣判。

  季-额冒青筋,指节紧握椅畔上等杉木红几一角,竭力克制情绪。

  静默持续著,就在所有人以为他那一命终将不保时,季蠊突然站起斥吼: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找,一旬之内再找不到人,你们全等著连坐惩处!"

  "是!"一瞬间,厅内人马迅速散光,无人敢再逗留。

  一群饭桶!

  气怒,让她的身体差点承受不住,一阵晕眩后,她向后倒退,跌坐回椅上。

  她的伤势,任凭再如何医治,不仅不见好转,还愈来愈糟。

  晏郡平,你真够狠了!

  看着柬帖上苍劲简洁的字迹,狰狞的脸色渐息,换上嗜血与阴沉。

  查无背景,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也许,她该找个时间,会一会严擎烈!

  他是如何知晓?

  他又为何要知晓?

  望着眼前动不止的溪水,她的心亦是惶惶,无法止息。

  早就知道相处时间愈久,让他发觉真相的危机愈高,所以她才会设下重重屏障,阻绝他们之间过于密切的集。

  严纤纤的易容术可谓今世无双,她其实没有必要做多余的遮掩,覆盖面纱,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保护,保护著自己可能不受控制的心,保护著自己仍可能涌现的脆弱,保护自己偶尔情绪的眼,不致让他看见。

  而他的执著,却将她所有的保护拆裂!

  她其实也很清楚,以师兄的精明,只要她待在他身边,这些微不足道的伪装撑不了多久,徒然显得可笑罢了。

  收谢宁香为徒,完全是个意外,只是没想到她竟会看穿自己所有的伪装,也看穿师兄的心伤,进而从中穿针引线。

  该是天意吗,注定她此行无法全身而退?

  但见他一面,是为思念,并不是为了重续前缘…

  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彤儿?"温和又宏亮的叫唤声在林中响起。

  璩若影静静地濯掬溪中水,让凉凉冷冷的触感滑过指尖,并不回应林中焦急的叫唤。

  她知道哪怕只是微弱的一丝气息,他总可以因此而找到她。

  "可找著你了!"如释重负的愉悦嗓音自她身后传来。"我好害怕…你已离开。"

  她看着水面,没有回话,未久,他的身影映上水面,与她的眼神纠会。

  受不住他眼中赤luo的情意绵,她垂眸轻道:"师兄,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晏郡平依旧执著地锁住她倒映在水中的落寞丽颜,良久,才轻轻开口:"记得师兄曾同你叙述过的,那则女娲补天的传说吗?"

  小时候,她总爱黏著他,央求他说一则又一则的故事,听著他低柔的嗓音,方肯缓缓入睡,即使故事重复也无妨。

  只要他待在她身边,就好。

  再提前尘,又有何益?所以她选择不语。

  "在久远以前的太古洪荒时期,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因故大打出手,共工败给了祝融,因而羞怒朝西方的撑天柱不周山撞去,致使撑天柱折断,天际显出缺口,地也现出裂痕,大火、洪水因此不断,毒蛇猛兽伺机侵袭,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女娲不忍,炼五石补天,阻洪水,擒猛兽,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也因此受到万民崇拜与拥戴。"

  晏郡平看着她映在水上半垂的眸,明白此时她心中所想,便自顾自地往下说。

  "但彤儿,你可知道,女娲之所以能够造人,乃是与伏羲结合所致,而她与伏羲,却是亲生兄妹,可即使如此,还是完全无损于人们对她的景仰。"

  闻言,她楞住,再无法遏止全身的轻颤,只因听明白他话中的含意。

  "传说,也只是传说。"她竭力维持话语的平静无波,却克制不了语气中的颤抖。

  "若没有真实为基础,又怎么会衍生出传说?"他轻声辩驳,而后深情地转身望着她,半跪在她身前,起一撮她披散的发,倾身嗅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她脸上可以清楚地感觉他呼吸时的热气。

  "师兄…"别靠得那么近,别以这样谦卑的姿态挑动她的心,别让她…控制不了自己。

  抖著,她却发现,任凭心中如何狂喊,自己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晏郡平看着她眼中的乞求,双瞳一暗,却还是情难自地吻了她冰冷的,在她的边低语:

  "两年多来,我没有一夜可以顺利成眠,闭上眼,总看见你,看见师父,看见簌竹斋,看见莫离山上的升月落与彤霞…后来我总算明白,当初的执著有多么愚昧;也终于了解,是师兄妹又如何,就算我们是同胞手足,我也决计不会再放开你!"

  "师兄,你…"她别过螓首,无法面对他的坚持与深情。"你以前不是这么狂烈的心。"

  "人总会变的,不是吗?你不也变了许多。"他温柔地将她的脸扳回,直视她的眼道:"彤儿,为何要一再闪躲?你究竟在怕什么?"

  璩若影虚弱地垂下双睫,菱轻颤,开口,仍是重复同样一句:"回不去了…"

  "为何你…"

  她究竟在顾虑什么?他必定要问出口,但问题才刚起头,远处便传来清晰又尖锐刺耳的哨音,迫使他必须将问题中断。

  杂-的马蹄与奔走声渐渐清晰,却远远不及来人的迅捷。

  晏郡平迅速旋身,将璩若影护在身后。

  魁梧的身形踏叶而来,无声、快速,如飙风飞影,转眼间便立在晏郡平身前,双手环,稳重如山。

  这人,动如疾风,静若泰山,动静之间,没有任何预警,也没有任何缓冲,收放自如,是可怕的人物!

  "严擎烈。"晏郡平朝来人开口,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不善气息,心底暗暗警戒。

  严擎烈冷魅的脸上,勾起一抹恶意又算计的笑,低沉开口:"感谢晏神医相救拙荆,此恩此德,严某铭感五内。"

  拙荆?!

  恍若平地乍起响雷,轰得晏郡平脑内一片混沌,无法思考。

  彤儿…彤儿竟已婚配他人,这件事情,他想都没想过!

  呆望着璩若影,晏郡平脸上的表情是万念俱灰。

  寻寻觅觅的,他的挚爱呀,已不再属于他了。

  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若影。"严擎烈朝晏郡平身后伸手,勾著五指轻唤。

  严擎烈的呼唤,也震醒晏郡平紊乱的神智,下意识地,他拉住自他身旁走过的佳人衣袖。

  "师兄…"若影望着他纠紧扯的手,神色复杂而压抑。

  因不忍心见到璩若影脸上的为难,晏郡平还是放开了手,只觉自己的心,亦在同时间死去。

  严擎烈将他们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却不置一词,在璩若影走到他身旁后,刻意搂住她的肩,张狂地对晏郡平说道:

  "晏神医若不嫌弃,请随我们回返别业,让严某表达谢意。也请务必赏光,随我们回返苏州,留至八月十五,喝完我与若影这杯喜酒再走。"

  喜酒?他们…尚未成亲吗?

  晏郡平正视严擎烈的眼,清楚看见——其间明白强烈的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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