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探红楼(25)梦稿本的真伪(一)(下)
6)誊清稿有时与修改稿不相同:如上所述,每页稿纸修改后,对应两个版本:一个是未修改前的旧版本,另一个是新修改成的新版本。但是,曹雪芹在誊清过程中,有的章回同时又进行内容的取舍和改动。例如:
第24回:《梦稿本》对底稿的修改如下:
宝玉[[看了]],便笑(问)道:“你也是我这屋里的人么?”那丫头(答应)道:“是的。”宝玉道:“既是这屋里的,我怎么不认得?”那丫头听说,便冷笑了一声道:“爷认不得的也多(呢),岂只我一个。(从来)我又不递茶递水,拿东拿西,眼见的事[[一点儿不作,爷]](件也做不着)那里认得呢。”宝玉道:“你为什么不作那眼见的事?”那丫头道:“这话我也难说。只是有一句话回二爷:昨儿有个什么芸儿来找二爷。
小红道:“不想二爷要茶吃,叫姐姐们一个(儿也)没有,我(赶着进去)倒了(杯)茶,姐姐们就来了。”
秋纹[[听了]],兜脸便啐(了一口)道:“没脸的下东西!正经叫你去提水去,[[不去]](你说有事),倒叫我们去,你[[不等着做这个]](只间捡这个)巧宗儿。[[里头就是你好了]](一里一里的,这不上来了吗)。难道我们倒跟不上你(么)?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碧痕道:“明(我)说给他们要茶要水送东送西的(事),咱们多别动,只叫他去[[便]](就完)了。”秋纹道:“这么说,还不如我们散了,单让他[[罢]](在这屋里吧)。”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正闹着。灰色双方括号[[]]黑体字是删除的文字,圆括号()新添加的字。
在誊清上面的修改后,就获得《庚辰本》的稿页。曹雪芹一面誊清,一面又同时进行文字的选择修改,从涂抹文字和新增文字中进行挑选。如下的红字是选中的文字,蓝字是未选中的文字,绿字是又新加添的文字。
宝玉[[看了]],便笑(问)道:“你也是我这屋里的人么?”那丫头(答应)道:“是的。”宝玉道:“既是这屋里的,我怎么不认得?”那丫头听说,便冷笑了一声道:“爷认不得的也多(呢),岂只我一个。(从来)我又不递茶递水,拿东拿西,眼见的事[[一点儿不作,(件也做不着)那里认得呢。”宝玉道:“你为什么不作那眼见的事?”那丫头道:“这话我也难说。只是有一句话回二爷:昨儿有个什么芸儿来找二爷。
小红道:“不想二爷要茶吃,叫姐姐们一个(儿也)没有,我(赶着进去)倒了(杯)茶,姐姐们就来了。”
秋纹[[听了]],兜脸便啐(了一口)骂道:“没脸的下东西!正经叫你去催水去,[[不去]](你说有事),倒叫我们去,你可[[不等着做这个]]巧宗儿。[[里头就是你好了]](一里一里的,这不上来了。难道我们倒跟不上你(么)了?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碧痕道:“明儿(我)说给他们要茶要水送东送西的(事),咱们多别动,只叫他去[[便]]是了。”秋纹道:“这么说,还不如我们散了,单让他[[罢]](在这屋里吧)。”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正闹着。由上面可以看出:1)从新增加的文字中,挑选了:(问)(从来)(进去)(了一口)(你说有事),(一里一里的,这不上来了)(我)(事)(在这屋里吧);没有选用的有:(答应)(呢)(件也做不着)(儿也)(赶着)(杯)(么)。
2)从涂抹掉的文字中选择了:[[看了]],[[一点儿不作,]],[[听了]],[[不等着做这个]],[[便]];未选中的有:[[不去]],,不,[[里头就是你好了]],[[罢]]。
3)再次新加的文字有:可,骂,故,催,儿,了,是。
最后得出的这部分《庚辰本》的内容是:
宝玉看了,便笑问道:“你也是我这屋里的人么?”那丫头道:“是的。”宝玉道:“既是这屋里的,我怎么不认得?”那丫头听说,便冷笑了一声道:“认不得的也多,岂只我一个。从来我又不递茶递水,拿东拿西,眼见的事一点儿不作,那里认得呢。”宝玉道:“你为什么不作那眼见的事?”那丫头道:“这话我也难说。只是有一句话回二爷:昨儿有个什么芸儿来找二爷。
小红道:“不想二爷要茶吃,叫姐姐们一个没有,我进去倒了茶,姐姐们就来了。”
秋纹听了,兜脸便啐了一口骂道:“没脸的下东西!正经叫你去摧水去,你说有事故,倒叫我们去,你可等着做这个巧宗儿。一里一里的,这不上来了。难道我们倒跟不上你了?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碧痕道:“明儿我说给他们要茶要水送东送西的事,咱们多别动,只叫他去便是了。”秋纹道:“这么说,还不如我们散了,单让他在这屋里吧。”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正闹着。
在《庚辰本》的基础上,进一步修改文字,便得出《甲辰本》,内容如下:
宝玉便笑道:“你也是我这屋里的人么?”那丫头道:“是的。”宝玉道:“既是这屋里的,我怎么不认得?”那丫头听说,便冷笑了一声道:“认不得的也多,岂只我一个。从来我又不递茶递水,拿东拿西,眼见的事一【件也】不【做】那里认得呢。”宝玉道:“你为什么不作那眼见的事?”那丫头道:“这话我也难说。只是有一句话回二爷:昨儿有个什么芸儿来找二爷。
小红道:“不想二爷要茶吃,叫姐姐们一个【也】没有,我进去倒了【碗】茶,姐姐们就来了。”
秋纹兜脸便啐了一口:“没脸的下东西!正经叫你去催水去,你说有事,倒叫我们去,你可做这个巧宗儿。一里一里的,这不上来了。难道我们倒跟不上你【么】?你也拿镜子照照,配递茶递水不配!”碧痕道:“明儿我说给他们要茶要水送东送西的事,咱们多别动,只叫他去便是了。”秋纹道:“这么说,还不如我们散了,单让他在这屋里吧。”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正闹着。
《甲辰本》和《庚辰本》两者的差别用【】标出。
由上面再现《红楼梦》写作过程中可以充分看出:曹雪芹在《红楼梦》的创作中,花去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任何一个伪造者都不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更不会为了伪造《庚辰本》这个回目的内容而首先构思一份它的底稿,再进行修改,然后重组内容拼凑出现在的《庚辰本》。在下篇文章,笔者将说明曹雪芹为什么要这样做?
7)现存的《梦稿本》中,提供了不少新的内容。例如:第三回,林黛玉说自己“十三岁了”第24回,关于“茗烟”改名为“焙茗”的解释。“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指红玉)(第24回第5页前半页)。“这红玉年方十四岁,因分人在大观园的时节”(第24回第6页后半页的附加页)。第25回上写的也是:“青埂峰一别,转眼已过十五载矣”第75回3页后半页,曹雪芹在原稿中开始写的时:“十六、七岁娈童”后来修改成“十七、八岁娈童”最后定稿为“小么儿”等。
8)在《梦稿本》中,还有至今各古本中没有的一大段新内容。第95回,在贾府抄家时,对抄出物品,各古本都是同一种写法;唯独《梦稿本》是另外一种描述法,它是按照所查抄物品出现的先后写作的,如:
见贾政同司员登记物件,一人报说:“枷楠寿佛一尊,枷楠观音像一尊,佛座一件,枷楠念珠二串,金佛一堂,镀金镜光九件,玉佛三尊,玉寿星八仙一堂,(枷楠)金如意各二柄,古磁瓶垆十七件,古玩软片共十四箱,玉缸一口,小玉缸二件,玉碗二对,玻璃大屏二架,炕屏二架,玻璃盘四件,玉盘四件,玛瑙盘二件。淡金盘四件,金碗六对,金抢碗八个,金匙四十把,银大碗、银盘各六十个,三镶金牙箸四把,镀金执壶十二把,折盂三对,茶托二件,银碟银杯一百六十件,黑狐皮十八张,貂皮五十六张,黄白狐皮各四十四张,猞猁狲皮十二张,云狐筒子二十五件,海龙二十六张,海豹三张,虎皮六张,麻叶皮三张,獭子皮二十八张,绛羊皮四十张,黑羊皮六十三张,香鼠筒子二十件,豆鼠皮二十四方,天鹅绒四卷,灰鼠二百六十三张,倭缎三十二度,洋泥三十度,哔叽三十三度,姑绒四十度,绸缎一百三十卷,纱绫一百八十卷,线绉三十二卷,羽缎羽纱各二十二卷,氆氇三十卷,庄蟒缎十八卷,各布三十捆,皮衣一百三十二件,棉夹单纱绢衣三百四十件,带头儿九付,铜锡等物五百余件,钟表十八件,朝珠九挂,珍珠十三挂,赤金首饰共一百二十三件,珠宝俱全,上用蟒缎手靠背三分,宫庄衣裙八套,脂玉圈带二条,黄缎十二卷,银七千两,淡金一百五十二两,钱七千五百串。一切动用家伙及荣国赐第俱一一开列,其房地契纸,家人文书,亦俱封裹。贾琏在旁边窃听,只不听见报他的东西,心里正在疑惑。只闻两家王爷问贾政道:“所抄家资内有借券,实系盘剥,究是谁行的?政老据实才好。”贾政听了,跪在地下碰头说:“实在犯官不理家务,这些事全不知道。问犯官侄儿贾琏才知。”贾琏连忙走上跪下,禀说:“这一箱文书既在奴才屋内抄出来的,敢说不知道么。只求王爷开恩,奴才叔叔并不知道的。”
这段内容,在新近出版的《程乙本》中出现了;但是,在日本人仓石本收藏的《程乙本》中没有,它依然是所有古本的一般写法,即按照物品贵重的程度排队,写出。这就说明:新版《程乙本》是按照《梦稿本》修改而成。
9)《梦稿本》修改稿上,添加文字的方式有许多种,在拙文[4]中归纳了一些。从添加文字的方式有各式各样,随写作时的情况而变来看,也说明《梦稿本》不是伪品,因为没必要搞出这么多的花样。
10)《梦稿本》的修改稿增加新内容时,除了采取在字行之间添加文字外,还采用粘贴附页的方式。在第24、81、84、96、97、98、99、106(粘贴3张附页)、116(贴两张附页)、119(贴3张附页)和120回共粘贴了19张附页。既然是伪造,何必这么辛苦,在里面附加如此多的附页呢?这正成为《梦稿本》不是别人伪造的铁证。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结论:《梦稿本》中的修改稿确实不是陶洙等人伪造的,它是由曹雪芹的部份手稿(至少有45个回目,即改动大的回目)和他人的誊清稿混合汇集而成。关于这份书稿的产生过程,请看拙文[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