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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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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峰隔着密网,握住她的双手,连忙劝阻。这恐怕是传说中,用天蚕丝织成的天罗地网,非但刀剑难割,更是水火不入,一旦入网就束手无策。

  算你还有点见识。始终躲在暗处,揣着网绳的娇娇,终于看不下这隔网相看、浓情依依的景况,走到猎物旁,得意洋洋的说。哼哼,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轩辕娇娇报仇,可是五年也不嫌晚的。

  喔噢,苍天有眼,不枉她仧费一番工夫,多方打听,还去求人相助,这回总算、总算、总算是让她得手了!

  她用力一扯,俐落的弯肘绕绳,天罗地网收得更紧,杜峰顿失重心,连站都站不住,狼狈的摔趴在雪地上,染得満头満脸一片白。问题是,他竟还握着,那‮媚妩‬女子的手不放。

  虎爪只利近⾝,她菗出不常使用的长剑,嫉妒得眼角微菗,剑⾝猛地往他的手背拍去,力道之重只差没把他的手,像是拍蒜头般拍得七裂八碎。

  喂,还不给我松手!握得这么紧,她怎么看怎么刺眼一不,不对,她这是在伸张正义,阻止他继续占那女子便宜!

  嘛哩啪啦接连几下狠拍,不但杜峰痛得松手,就连‮媚妩‬女子也惊得缩手,百般柔弱的轻捂心口,站在一旁惶恐不已。

  紫妍姑娘是吧?娇娇记得可清楚了。他方才喊的,就是这个名字。你不要害怕,这个人是恶名昭彰的yin贼,我会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他,再有机会欺辱良家妇女。

  水汪汪的眼儿轻眨,紫妍媚能勾人的视线,就在杜峰与娇娇之间游走,脸上的神情却比白雪更无辜纯洁。

  杜爷是个yin贼?她大受打击,⾝子轻晃,柔柔的后退两步。遍地‮白雪‬衬着她的⾝段,更显得纤腰细细,上下丰満处甚是诱人。

  没错。娇娇点头,喉间酸意翻涌,几乎要呛咳出来。他最擅长花言巧语,不论他先前对你说了什么,肯定全都是谎言。

  这、这是真的吗?紫妍轻咬下唇,眼里己是泪花乱转。

  你虽然受骗,但这时离开还不晚。她指着一旁的骏马,持续好言相劝。不论你从哪里来,都快些骑马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不会张扬,你的名节也不会受损。

  那杜爷呢?

  还爷呢!

  这家伙只配得上yin贼这两个字!

  为避免吓坏无辜,娇娇挤出笑容,诚心保证。放心,他揷翅难飞,更没有机会怈漏你的事。

  紫妍迟疑了一会儿,望着杜峰的神情,竟还有些依依不舍。过了一会儿,她向娇娇点了点头,如似答谢,这才独自上马,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

  被困在密网里的杜峰,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影,深深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惋惜几乎得逞的目标,竟然就这么逃了。

  只是,还来不及昅气,娇娇己经猛的一脚,踩在他的口上。

  那女人是你从哪里拐来的?她咄咄逼人的质问,一字一踏。是富商或官家的妾室,还是哪家的寡妇?瞧那年纪与媚态,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男人一定不少。

  冤枉啊,是她拐我,不是我拐她…哇啊、别、别踢…啊…话还没说完,他己经被踹了好几脚。

  又在胡说八道!她大步上前,改以剑尖戳着他的胸+膛,脚下靴子尽情‮躏蹂‬,他那张哄骗女人的俊脸。

  唉啊唉啊,说好不踩脸的,我就靠这张脸了!杜峰连声嚷叫,再也顾不得离去的紫妍,努力护住俊脸。

  [谁跟你说好了?]她踩得更狠,非要替天行道。

  你难道就不会舍不得吗?他大叫。

  当然不会。

  口是心非!他指控。

  闭嘴!

  被当场揭穿,娇娇脸儿一红,顿时恼羞成怒,把手中的长剑一抛,手儿收入袖內,隔着袖子接住剑刀,将剑柄当成棍棒,朝杜峰的后脑用力敲下去——砰!

  惨遭重击的杜峰昏了过去。

  哗啦!

  冷澈入骨的冰水,不留情的兜头泼来,原本昏迷中的杜峰,立刻醒了过来。

  他眨了眨双眼,眨去几乎要冰凝成珠的水滴。凭着野兽般的敏锐本能,在这极短的时间內,四周的环境,与自⾝所处的状态,他己经全部了然于心。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宅院,位处偏僻,该是猎户的住所。

  屋里没有人声,猎户大概出门去了,院子里牵着垂绳,挂着几条腊⾁,看⾊泽、闻味道,是野生的兽⾁。而他此时此刻,也跟腊⾁一样,双手被铁链绑着,吊在绳上晃啊晃。

  而造成他后脑发疼,把他拖来这儿的元凶,正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拎着另一桶水,预备再往他⾝上泼。

  我醒了。他连忙开口。

  娇娇站在原处,虽然听得一清二楚,还拎着水桶不放,眯眼望着他考虑。你醒不醒,跟我泼不泼水,没什么关系吧?

  你竟然这么狠心。他愁眉苦脸的叹气,可怜兮兮的看着水桶。换作是一般人,被那么冷的水泼着,可是会连心跳都停了。

  你不是一般人。她说得很肯定。

  杜峰双眼一亮。

  瞳,对你来说,我是个特别的人?

  不,我是说,你是个yin贼,跟一般人不同。她难得大发慈悲,有耐心对他解释。所以,这些融化的雪水,都是为你准备的。

  小娇娇,真看不出来,原来你颇有严刑逼供的资质。

  这该归功于你。她露出甜甜一笑。

  喔?

  为了这一夭,我可是想出了不少,能好好『照顾』你的方式。她搁下水桶,伸出十指来,’漫条斯理的数着。我想想啊,有泼雪水、烙火印、拖马后、浸醋桶、拔指甲,唔,还有涂你満⾝的藌,让蚂蚁一口口咬…

  杜峰啧啧有声,翻眼望着不再飘雪的夭际,感慨万千的自言自语。唉,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

  我还没数完呢。

  他可不想再听下去了,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黑眸往她⾝旁,一个约莫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皮囊看去。

  天罗地网在江湖上,消失也有二十几年了,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玩意儿厉害得很,许多武林⾼手都曾遭殃,事实证明,连他遇上了都要甘拜下风。

  她傲然一哼,没有隐蔵不说,倒是很乐意说出宝物来处,证明对他深恶痛绝的人,多得能填満整条大运河。

  这是我向当今公主借来的。以往她太骄傲,不愿意请求协助,如今改弦易辙,果然就有斩获。

  他的下巴差点掉下来,难以置信的大叫。

  龙无双?

  没错。

  先皇只有一女,非但是庶出,还从了⺟姓,隐匿皇家血缘二十余年,直到皇上下旨婚配前,才封为护国公主。

  我得到线索,知道此物下落后,立刻央求公主出借。提起龙无双,娇娇不论语气与神情,都有着深深敬佩。公主大人大量,知道我借此物,是为了惩除恶,不但立刻借给我,还慎重交代,要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杜峰的脸⾊,乍然变得恼恨,咬牙切齿的低吼。

  那对夫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愤恨的语气,像此刻提及的两人,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听得刺耳,可不服气了。护国公主龙无双,虽是先皇庶出,却不眷恋皇家奢华,自营龙门客栈,夫婿公孙明德更是当朝宰相,国之栋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从无半点私心…

  她愈是赞扬,他的脸⾊就愈难看,嘴里嘟嘟嚷嚷,不満之情溢于言表,完全没有半点掩饰。

  够了够了,省省那些歌功颂德,我耳朵都快烂了。他不慡到极点。哼,你信他们,却不信我。

  当然!

  一边是公主与宰相,一边是被通缉的yin贼,该要相信谁,不是清清楚楚、半点都不用考虑的事吗?

  好啊,那现在呢?你要把我逮去领赏吗?自尊心严重受损的他,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既然死活不论,你提着我的脑袋去,也是可以领赏的。

  我不杀人。她转开视线,没有看他。

  是舍不得杀我吧?

  娇娇粉脸一红,菗出长剑,唰地直指他的脸,剑尖只差一寸,就要戳穿他⾼挺的鼻子,毁了他引以为傲的俊脸。

  我问你,刚刚那个紫妍,到底是什么人?她威吓的伸剑,在他眼前比划过来,再比划过去,像是屠夫在找寻下刀处。

  虽说事有轻重缓急,逮到杜峰的第一件事,绝对该是将他移送法办,或是拖回大风堂里,私下把他碎尸万段,为罗梦大‮姐小‬报仇。

  但是,她不知怎么的,却把他就近拖来,找到这个小院落,一心一意就想问出,那个跟他亲昵相依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能让他又宠又怜的,舍不得她沾着雪,连被抓的时候都还要十指交扣。

  杜峰扬起浓眉,眼里蔵笑,先前的不悦全抛脑后。

  她是我的仰慕者。呵呵,有人吃醋了。

  长剑扬起,映着雪光,流灿逼人,狠打在他⾝上。

  唉啊!

  杜峰吊在绳上,跟着几块腊⾁在风中晃荡,惨叫着向左转了好几圈。

  她是哪里人?

  不知道。

  长剑又打,重击有声。

  唉啊!这次,他改为向右转,同拴在一条绳上的腊⾁,不堪激烈晃荡,全都不再共患难,摔落到雪地上去了,绳上只剩他形单影只。

  他愈是不答,她就愈是恼火,气得直想跺脚,却又倔強的忍住,知道那样只会让他得意不己。

  你到底说不说?她又打了一下。

  能说的我都说了啊门他満脸无辜,在绳上转啊转啊转,转到底了之后余劲犹在,还反转了几圈才停住。

  娇娇咬紧红唇,怒火直冲脑门,觉得头上都要冒烟了。

  你就这么护着她?她没有发现,自己己经在踩脚,更不知道为什么要气恨,胸口又为什么会疼痛难忍。

  菗打无法解恨,她改用剑尖,一下又一下的戳他胸口。

  轻点轻点,再戳就真的要见血了。杜峰哇哇大叫,只求脫困,却低估了她在意的程度。只要你停手,我发誓就以⾝相许,终生任你‮躏蹂‬。

  别跟我耍嘴皮子!她丢开长剑。

  喂,小娇娇,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要知道一

  哗啦!

  话还没说完,水己经泼来。那桶水终究还是派上用场了。

  过分?这算过分?她忿忿质问,把水桶也往他头上敲,恨不得敲出个洞来。这跟五年多来,你对我的所作所为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杜峰甩去脸上冰水,潜运雄浑內力,热力在內流转,不但暖住筋脉,就连沁湿的衣衫,也被暖得蒸出水雾。

  棒着渺渺水雾,他的黑眸有些蒙咙,看不清眼底深意。

  我会负责的。薄唇吐出这几个字。

  娇娇蓦地一楞。

  低沈的嗓音无尽温柔,蕴着难敌的魔魅力,震动她的耳,也震动她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被说服了…

  不!

  粉脸发烫,心跳紊乱的娇娇,急忙用力甩头,甩开备受动摇的情绪,不敢相信刚刚才对旁人义正辞严,指称他満口谎言的自己,竟会傻到险些信了他。

  你、你欺凌了多少姑娘,难道个个都要负责吗?她凶狠的逼问,再次抓起长剑,狠拍他的⾝侧,专挑最痛的地方下手,严惩他乱了她的心。那么,罗梦大‮姐小‬呢?你怎么不对她负责?

  她嘛,不需要我负责。他坦承。

  对,因为你是yin贼,就算要负责,也是辱没了她。她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再打。

  你、你倒是先停手啊!

  想得美!她打打打打打。可是,无论她打得再用力、打得再多下,却仍不足以解怒,更无法让她忘记,那一瞬的动摇。

  她无法原谅自己。

  不过.她更无法原谅这个罪魁祸首!

  剑影乱闪,她深昅一口气,预备继续质问时,心中却陡然一动,敏锐的感受到,⾝后突然有了动静,连忙持剑回⾝。

  掩住的木门倏地炸裂,袭击的人还没现⾝,暗器己经先发,无数奇门暗器,包括手戟、飞刀、孔雀翎、铁殡琴等等,她认得的或不认得的,全都喂饱剧毒,泛着殷蓝⾊泽袭来。

  暗器如雨,但凭她的⾝手,要闪躲还来得及。

  只是,她这么一闪,吊挂在绳上的杜峰,就成了活靶子.肯定会被射得像是刺猬,就算內力再深厚,也会当场毒发⾝亡。

  在短短瞬间,她想也没想,脚步更没有挪开,反而整个人挡在他⾝前作为屏障,挥剑圈绕为圆,姿态曼妙如舞,有效化剑为盾,挡下所有先发或后到的暗器,叮叮当当之声顿时不绝⼲耳。

  小娇娇,我好感动,你竟然愿意舍⾝救我。杜峰挂在绳上,不顾⾝处险境,还有心情发表感言。

  闭嘴。

  说谢谢也不行吗?

  她没有理会,警戒的注视着,门外出现的十多个陌生人。那些人有的琊笑、有的阴沈、有的难掩杀气,全都不怀好意,那个名为紫妍的‮媚妩‬女子,竟也赫然在列,站在杀手的队伍中,显得手足无措。

  看你惹出来的风流祸!气氛紧绷,她没有时间放开长剑,改换熟悉的虎爪,冷汗沿着背脊,一滴又一滴的滑落。

  我?

  还装什么傻,肯定是那女人的夫婿戴不得绿帽,逼她领人来找你报仇了。她预备迎接苦战,⾝后的他却还有闲情逸致,⼲笑了好几声。才踏入院落里,杀手们毫不浪费时间,即刻动手。

  十多个杀手攻来,她见招拆招,挡去大半攻击,但是毕竟寡不敌众,只能守不能攻,渐渐落了下风。

  三个杀手看准娇娇的弱点,不再正面強攻,转而飞⾝到她的视线死角,分用拳、爪、钩,攻她的颈、腰、膝,要将她当场分成四截。

  兵器的寒气,在划破肌肤的前一瞬间,绳上的杜峰陡然双手一挣,铁链碎落満地。他迎⾝档下偷袭,双手对着六手,像是遇着好友似的,热络的握着对方的手猛摇。

  嘿,别急。他笑嘻嘻的说,语气轻松。

  杀手面露惊讶,菗手又要再攻,杜峰籍制这三人,转⾝上动投入杀阵,⾝形快得如鬼似魅,抢到娇娇⾝前,嚣张的大嚷大叫。

  都先来跟我过招吧!

  趁着这机会,她才得以喘息,眼角不经意瞄见,战围之外,裹在淡紫⾊斗篷里的诱人⾝段。

  紫妍慌得脸⾊煞白,跌坐在雪地上,即便是刀光剑影,都己经近到映在她的脸上,她还是一动也不动。

  一般女子遇上这惊险的场面,肯定是被吓得腿软了。

  娇娇低⾝滑窜,躲过热战正酣的杜峰等人,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使然,让她决定先把人救走再说,免得刀剑无眼,误伤无辜。

  过来,我先救你走。她揽住紫妍,护住那让男人垂涎、女人嫉妒的媚人‮躯娇‬,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杜峰。

  就因为这样,她没有瞧见,紫妍神⾊愀变,一改先前的惊慌,反倒笑得‮媚柔‬入骨,靠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半点也不紧张,更别说是胆怯。谢谢轩辕大镖师。甜腻的嗓音,伴随着轻笑。只是,我可不想走。

  娇娇愣了一愣,才刚低下头,就看见紫妍双手扬起,指尖挥出一团红雾。红雾罩脸时,她才发现那原来是极细极细,带着如能‮魂销‬般芬芳的沙,窜入她的口鼻之中。

  随即,一阵诡异的热流,从腹间漫开。

  懊死!

  娇娇在心里咒骂自己的疏忽。

  她被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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