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处置
俞嬷嬷很就带着几个有头有脸管事妈妈过来。
⽟簪垂头丧气地跟她们⾝后。
俞嬷嬷先是当着众人面狠狠地训斥了⽟簪一顿,表扬妥娘一番,然后问妥娘几个:“她还拿了些什么给大庆媳妇?”
妥娘是个直肠子,什么针头线脑事全说了,海棠还一旁补充,把个俞嬷嬷听得脸⾊越来越难看,待她们说完,已是然大怒,吩咐⾝边一个姓霍妈妈:“你去把大庆媳妇找来。”
霍妈妈犹豫了一会,还是出了门。
俞大庆媳妇穿着件茧绸夏衫,戴着鎏金耳环,市侩外露。她一看这架势就把责任全推到了⽟簪⾝上:“…她说要认我做⼲姐姐。这⼲姐妹之间互相馈赠些东西也是常事,何况都是些小东西,我也就没有放心上。谁知道竟然是⽟簪背着四姐小偷偷拿。”说着,拔腿就要跑“我这就把她送给我东西都还回来。”
“你给我站住!”俞嬷嬷冷着脸喝斥她“七爷把內宅事托付给我,那是我们这些做下人体面。你不要仗着是我儿媳妇,就这府里胡作非为…”
窦昭无意再听下去。
她只要知道俞嬷嬷对这件事处置结果就知道俞嬷嬷对这件事态度了。
窦昭回了內室。
茉莉立刻跟了过去。
窦昭铺了宣纸练字,茉莉一旁磨墨。
外面喧闹了一阵子,也就安静下来。
妥娘和愤愤抱怨不停海棠撩帘而⼊:“…⽟簪竟然只被罚了两个月月例,照窦家规矩,这样人是要当着众人打了板子撵出府。还有俞家嫂子,她早就扬言说不想窦家当差了,俞嬷嬷现免了她差事,不让她进府,说不定正中她下怀呢!”
妥娘道:“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只要照顾好四姐小就行了。你以后也要机灵点,别让人再占四姐小便宜了。”
海棠连连点头。
窦昭却是听着笔锋一顿。
前世,她用是田庄和崔家人。
他们跟着她从真定到济宁侯府,后能站她⾝边,都是对她忠心耿耿、机敏通透人。
这一世,她还准备用原来旧人。只是她年纪还小,贸贸然把这些人招⾝边,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还不如等个二、三年,她就是有什么让人生疑之处,一句“早慧”就能搪塞过去。
她庒就没有指望⺟亲这些人,想着前世王映雪是她继⺟,清理后院,打庒拉拢,是每个继室都会⼲事,而她那时候懵懵懂懂不懂事,又没有个胞弟撑,⺟亲⾝边人看不到希望,时间长了,有了自己打算,都是可以理解。
可理解归理解,却并不代表她就能原谅。
因此窦昭有点放任自流味道。
只要大家能把这两、三年糊弄过去,她人接手之前,她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是感谢她们服侍过她⺟亲。
可现看来,却是她错。
俞嬷嬷一家不过是仆妇,那俞大庆媳妇凭什么扬言不想窦家当差了?
不过是借着帮⺟亲打理庶务中私囊瞧不起窦家当差这点银子罢了。
她心里顿时烧起股无名之火。
⺟亲去世时候,俞嬷嬷哭得痛不生,她相信俞嬷嬷对⺟亲感情,但想到俞嬷嬷对⽟簪、对自己儿媳妇处置,她也相信自己判断。
说不定,前世王映雪能拿捏住⺟亲人,就是因为抓住了俞大庆把柄也不一定。
想到这些,窦昭放下笔,吩咐妥娘:“你把那个描了牡丹花匣子拿过来。”
妥娘去拿匣子,窦昭问茉莉和海棠:“你们可分得清什么是藌腊?什么是⻩⽟?”
两样东西都是⻩⾊。
茉莉和海棠都有些惊讶。
四姐小很少和她们说话。
沉默片刻,茉莉摇了头摇,海棠迟疑了几息功夫,也摇了头摇。
就知道会这样!
窦昭眉头微蹙。
⺟亲猝然去世,內宅了套,这些进小丫鬟都没能得到⾜够指导,而她年纪又是个致命伤,她就是有心用她们,她们也无法胜任,何况这个家里,她除了妥娘,谁也不信任!偏偏妥娘还是跟了她之后才勉強认识了几个字,这样一来,能读会写⽟簪就成了她屋里管事丫鬟不二人选。
妥娘拿了匣子过来。
窦昭拿出放匣子里一叠礼单。
前世经历养成了她大胆却谨慎行事作派,她习惯地把礼单都收了起来,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仆妇们若是有了异心,直接有效手段是奉违,东西不上册,偷了本就不知道。
她屋里吃穿用度都是公中,帐册三伯⽗那里。⺟亲东西舅⺟亲自督促上帐,⽗亲那里一本,舅⺟手里一本,俞嬷嬷手里一本。⽟簪唯一能动就是这些⽇子她得赏赐了。
看样子,她只能自己清点这些赏赐了。
说起来,她都有十几年没有⼲过这种事了。
“你们都散了吧!”窦昭对妥娘等人道“别让⽟簪闯进来就行了。”
妥娘应喏,去了外间。
和茉莉跟妥娘⾝后海棠走到门口却停住了脚步。
“四姐小,您是不是要清点东西?”她忐忑不安地道“我祖⺟曾经服侍过老太太,我们家有几件老太太赏赐旧物,我祖⺟常拿出来擦拭…”
窦昭道:“那你就过来帮忙吧!”
海棠兴⾼采烈地应了,坐旁边帮窦昭清着东西。
窦昭略一指点,她就立刻学会了分辨什么是玛瑙,什么是琥珀。
多历练历练,将就着也能用了。
窦昭心里暗暗点头。
其间有窦世英⾝边小厮过来禀道:“七爷说他这几天和六爷有事,让四姐小自己练字。”
窦昭正好也不想见⽗亲,点头让茉莉打赏了小厮几个铜子,继续和妥娘他们找东西。
到了下午,清点出少了一支鎏金镶石榴石多子多福簪子,一串沉香木佛珠。
窦昭吩咐妥娘:“你去跟俞嬷嬷说,让她把这两件东西找回来。”
妥娘气得跳脚,道:“⽟簪胆子也太大了。只有千⽇捉贼,哪有千⽇防贼,我看这事应该跟七爷说一声…”
“不用了。”窦昭道“东西找回来就行了。”
妥娘见窦昭这么说了,只好放过⽟簪,拿着礼单气呼呼地去了俞嬷嬷那里。
窦昭另有打算。
⽟簪之所以这么大胆子,还不是因为欺她年纪小,而俞嬷嬷管着內宅事务。
这件事捅到⽗亲那里,以⽗亲为人,多把⽟簪打几板子赶出去,哪里会想那么多。
好像男人都是这样,对內宅那些勾心斗角都看不见似。
她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窦昭和海棠收拾着东西,萱草跑了进来。
见屋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她立刻眉飞⾊舞起来:“我告诉你们,栖霞院那边打起来了!”
窦昭愣住。
茉莉和海棠已迫不及待地道:“出了什么事?萱草姐,你说说!”
萱草很喜东家长西家短,为这件事妥娘平⽇里没有少说她。见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她,她很有些得意,道:“刚才王姨娘大哥和大嫂来接她,她不回去,王姨娘大哥就给了她一耳光,打得王姨娘半边脸都肿了。王姨娘二嫂就说王姨娘大嫂心肠狠毒,怂恿着王姨娘大哥打王姨娘,王姨娘大嫂气得和王姨娘二嫂吵了起来,王姨娘又抱了明姐儿要寻死…”她啧啧地道“那边可热闹了,七爷不家,老太爷只好过去劝架。”
“不会吧!”茉莉和海棠齐齐惊呼“你怎么知道?”
萱草得意洋洋地道:“何止是我,丁姨⾝边婉儿,七爷⾝边青海,都躲那里看热闹呢!青海还被老太爷给逮了个正着,还好他机灵,说是七爷走时候待过,栖霞院有什么动静就过去看看,老太爷又急着赶去栖霞院,他这才蒙混过关,被老太爷派去东府那边找七爷去了。”
窦昭张口结⾆:“王姨娘当着老太爷面,就这样和自己大哥大嫂吵了起来?”
萱草连连点头。
窦昭冷笑。
见过蠢,还没有见过比王映雪蠢。
上一世她怎么就把王映雪当成了对手?
她吩咐萱草:“那你再去看看还有什么热闹?”
这话正中了萱草下怀,她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了。
那边直到掌灯时分才消停。
萱草感慨道:“…王姨娘那么漂亮温柔一个人,没想到从前受了那么多苦。”
茉莉和海棠不由把她团团围住,就连窦昭也“哦”一声,非常感趣兴地听她往下说。
萱草就把王映雪如何哭诉自己被雷家退婚时痛苦,如何感大嫂能嫁到王家来,如何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以后就算是吃糠咽菜也不能少了大嫂和侄儿一口粥,自己这些年外面抛头露面地做生意又是如何艰难…直把王知柄和⾼氏说得哑口无言。
“她二嫂好厉害啊!”萱草后怕地道“不仅帮着王姨娘说话,还把七爷,老太爷一起都骂了。说什么要去告七爷和老太爷,让七爷做不成官,让老太爷颜面扫地…把老太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王姨娘二嫂还让自己⾝边嬷嬷去把自己娘家兄弟都叫来,说要和窦家打官司呢!”
窦昭哈哈大笑。
庞⽟楼,一向都这么可爱!
※
~
※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