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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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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氏走出门,她娘立刻了上来,看见她脸色铁青,娘心中一跳,急急地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疯了,疯了!”高氏气得直哆嗦,“她们全都疯了!”说话间,已把院子瞅了一遍。

  院子里悄无声息,屋檐下大红灯笼照台阶旁盛开玉簪花上,玉簪花都平添了几分明丽。

  她是大家出身,院子里看不到人就并不代表院子里没有。

  “你去叫了车夫,赏他一两银子,”高氏吩咐娘,“我们现就启程回南洼。”

  马车和马车夫都是同村李举人家,李举人听说王行宜起复后强行借给他们家用。原来说好了明天晚上回去,现要人家车夫连夜赶路,打赏是少不了。

  娘知道事情有了变故,但她是从高家出来,懂规矩,什么也没有问,喊了马车夫,借口说家里有急事,先行离开了窦家。

  路上,他们碰到窦家马车。

  娘“咦”了一声,笑道:“可能是窦家七爷回来了!”

  言下之意是不是要打个招呼。高氏却拉了娘,吩咐马车夫:“不要停!”声音有些急促。

  两辆车错身而过。

  高氏长长地吁了口气,喃喃地道:“我现哪还有脸和窦家人打招呼!”娘这才凑到高氏耳边悄声道:“怎么了?”

  高氏生下来就由这娘照顾,后来又跟着她王家苦熬了十年,于高氏像亲人一样,她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娘听得目瞪口呆,着急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想到高氏连夜往南洼赶,拉了高氏手不停地嘱咐她,“您和大爷成亲第十九天大爷就跟着老爷去了西宁卫,说起来,您和大爷之间只有恩,没有情,您可不要犯糊涂,这是他们兄妹事,您劝劝也就罢了,千万不要一个人那里硬顶着。老太太子您是知道,这些年要不是您,王家怎么买得起田,姑怎么做得了生意?您待老太太比亲娘还要亲,可老太太说起家里事来,总要把姑放您前面。庞氏不情不愿地嫁了进来,家无余财时候尚瞧着你不顺眼,仗着二爷对她千依百顺,非要和你争个高下,现老爷起复了,她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可别到时候让全家人都瞧着您不顺眼。”

  “做娘都心疼女儿,我娘还不是心疼我。kxnet”高氏无力地辩了两句,道,“我之所以要赶回去,就是想说服大爷请公爹出面,强行地把小姑接回去。不然让庞氏这样搅和下去,就算是把小姑接了回来,只怕到时候也会闹得沸沸扬扬、人皆知,那可就丢死人了!”神色有些无奈。

  娘不住地点头:“您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

  那边窦昭看见辆马车从身边过去,不由回头望了一眼。

  这半边街都是西窦宅子,谁这个时候从这里经过?

  念头闪过,听见高升道:“七爷,好像是王家马车。”

  窦世英一愣,随后释然道:“可能是有什么事要和王知柄商量,我们装着不知道就行了。”

  高升笑着应了声“是”马车直到进了二门才停下。

  管家、小厮纷纷上前,管事是笑道:“七爷,六爷酉时就过来了,一直书房等您等到现。”

  窦世英抱着窦昭就去了书房。

  窦世横正悠闲地坐醉翁椅上看书,旁边小几上摆放着茶水、瓜果。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来朝着父亲说了句“回来了”道:“你又去钓鱼了?”语气自然,不知道人还以为他才是书房主人。

  父亲笑着没有做声。

  六伯父言又止。

  父亲轻声道:“我知道我做什么!”

  “你知道就好。”

  两人像打哑谜似,很转移了话题。

  “你找我什么事?”父亲道,“一直等我等到现,连留个条子都不行?”

  “就是想问问你参不参加今年乡试了。”六伯父给父亲倒了杯茶,“要是去参加乡试,这就要准备启程了。”然后揪了揪窦昭发梢,笑道,“小尾巴,跟着你父亲去钓鱼了?冯伯伯家饭菜好吃不好吃?”顺手给了她一杯茶。

  看样子,六伯父不仅知道父亲偷偷去看望祖母事,而且连父亲去看过祖母之后就会找冯保山谈心事也心知肚明!

  窦昭客气地喊了声“六伯父”回了声“好吃”端着茶盅安静地坐那里喝茶。

  父亲很犹豫:“我去了,寿姑怎么办?内院没个主事人,我有些不放心。”

  六伯父不以为意:“把她送我那里去,让你六嫂帮忙带着。”

  “到时候再说吧!”父亲还有些迟疑。

  六伯也不催促,指了指书案上几大卷书籍:“今年出时文,五哥让人带回来,家里进了学一人一份。”

  父亲道:“这么说来,五哥是打定主意让我们家中了举人都去参加会试了?”

  六伯父笑道:“子君说他不去。他怕中个同进士回来!”

  子君是二堂兄窦玉昌表字,他后来还就真中了个同进士,因怕被人嗤笑,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出仕,后家帮着三伯父管理窦家庶务。

  父亲哈哈大笑,吩咐丫鬟喊了妥娘过来,让妥娘服侍窦昭回去睡觉,自己则和六伯父看起时文来。

  窦昭努力地回忆着前世事。

  父亲和六伯父一起去京都参加乡试,一起中了举人,然后就留了京都,直到第二年六月才回来。会试父亲是二甲第十三名,六伯父却名落孙山。

  她记得父亲师座是当时内阁大学士何文道,他做了二十年内阁大学士,先后主持过两届会试,经历两朝,是官场中有名不倒翁。反而是陈季舟这个名字,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她嫁是勋贵之家,认识文人有限,没有听说过也是很正常。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了起来。

  窦晓是庚戌年,也就是明年三月十六出世,他做满月时候,正好传来父亲金榜题名消息,王映雪后来常拿这个说事,以此证明窦晓是如何有旺家之运。

  算算日子,王映雪应该就是这段时间怀孕。

  她有些心浮气躁,却什么也没有做。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她就是拦得了一次,难道拦得了两次、三次不成?

  窦昭想到了母亲。

  就算那次她没有死成,看见王映雪怀孕生子,恐怕一样会做傻事吧!

  窦昭怒其不争,可多,却是心痛,心痛母亲痴情。

  她上翻了半天才混混沌沌地睡着。

  第二天醒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庭院里树叶被洗得碧绿,透着股清味道。

  妥娘领着茉莉和海棠给窦昭做冬袜,玉簪冲了进来。

  “外面雨好大!”她拧着透了裙裾对妥娘道,“我等会要给俞家嫂子送点丝线过去,你把上次四小姐赏你杭绸挑线裙子借我穿穿,我回来就还给你。”

  俞家嫂子,是大家对俞大庆媳妇称号,俞大庆是俞嬷嬷儿子。

  妥娘有些不悦,道:“俞家嫂子要用丝线为何不自己买?你这样拿四小姐屋里东西送人情,小心七爷知道了发脾气。”

  玉簪恼羞成怒,嗤笑道:“只要你不说,七爷就不会知道。”又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怀里揣了十两银子就以为自己是有钱人了!七爷可是窦家爷,三千两银子,说给四小姐就给四小姐,几丝线而已,说不定你去说,七爷看见我是受了前头之托照顾四小姐,还会赏我几匣子丝线呢!你舍不得裙子就直说,用不着拿了四小姐名头作我。”

  茉莉吓得躲墙角发抖,海堂却不甘示弱地道:“那我们就去七爷面前说去,看七爷是赏你几板子还是赏你几匣子丝线?”

  “小//人,你还反了天了!”玉簪上前就扇了七岁海棠一耳光,正准备反手再给海棠一耳光时候,妥娘冲上前捏住了她手使劲一拽,玉簪一个踉跄,差点就跌倒地。

  “你再动手试试!”妥娘横眉怒目地盯着玉簪,“我立马告诉七爷去。”

  玉簪想着妥娘是浆洗房使丫鬟出身,怕吃眼前亏,狠狠地瞪了妥娘一眼,“哐当当”甩着帘子出了门。

  茉莉急得要哭出来了:“素馨姐,你给玉簪道个歉吧,她肯定是去俞嬷嬷面前告你状去了。”

  妥娘却冷冷地一哼,倔强地道:“我行得正,坐得直,明明是她打人不对,凭什么让我给玉簪道歉!”

  “可是…”比海棠大一岁茉莉很是担心,“俞家嫂子是俞嬷嬷儿媳妇…

  “儿媳妇怎么了?”海棠不服气地道,“儿媳妇就不应该拿四小姐屋里东西了。”她支持妥娘,“素馨姐,上次东府那边二太太从福建回来时候,特意让人给四小姐送了些福建特产过来,我看见玉簪把那些零嘴每样捡了两件送去了俞家嫂子那里。要是七爷问起来,我给你作证!”

  她们把窦昭当成不懂事孩子,玉簪打人,海棠告状,并没有避着窦昭。

  窦昭不由心里叹了口气。

  这就是没有当家主母麻烦。

  不过,玉簪不能再留她屋里了,上行下效,会带坏她屋里小丫鬟们。

  至于俞嬷嬷,暂且先看她如何处置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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