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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风花雪月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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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信使,疾驰在图灵国西方广袤的雪原上,没没夜地飞奔。顾不得下马匹已极度劳累,也顾不得自己的夜颠簸,信使此刻的心中,只被怀里那一封机密书信牢牢占据。

  奈奎斯特国的希尔伯特大公正式起兵了!

  他打着为先王,也就是眼下正为提坦国囚的萨克雷二世复仇,同时也为奈奎斯特国攘夷的旗号,已自立为希尔伯特王。消息传到图灵国的大约克城,整个宫廷为之震动。

  海尔嘉早已请求切比雪夫二世出兵,但是国王借口冬季寒冷难行,士兵不堪苦寒,提议到开再大举发兵。海尔嘉本就是有意试探,若是切比雪夫一口赞成挥倾国之师,她反而会怀疑他心存并之心。她对Z吐了自己的心声,起码,在眼下,她无需担忧图灵国王的野心。

  Z却微微冷笑。他早已看出切比雪夫是个庸碌无能之辈,缺乏雄心壮志。若他在萨克雷二世刚刚遭擒,奈奎斯特国群龙无首的当头率兵侵入,没准能抢在提坦国之前一举拿下大片领土。而现在希尔伯特已然称王,奈奎斯特人心已定,等到如今,切比雪夫行动力之迟缓,决策之优柔寡断不言自明。

  然而,切比雪夫二世,自有他的如意算盘。

  当朝会散去之后,枢密大臣巴特沃斯公爵,乘一顶小轿又悄悄溜进了奇珍阁。他深知此刻国王正在此处连忘返。奇珍阁的建筑固然秀丽绝伦,然而它的人间景致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首先拜访的是能斯侯爵夫人。然后,在苦苦等候了两个钟头之后,国王陛下终于现身在他的面前。国王看也不看他,重重地往御座上一坐。

  “陛下,”巴特沃斯枢密大臣深知国王此刻极度不悦,而这不悦完全是由于他不合时宜的觐见引起的,因此他唯有更加小心谨慎“您真的决定季出兵,协助奈奎斯特国,和提坦开战吗?”

  “巴特沃斯卿就是专程来确认此事的?”国王不屑地讥讽了一声“本王已经向海尔嘉公主亲口许诺过,难道卿家如此健忘,连刚发生之事都不记得了吗?”

  “可是陛下,”公爵急了“奈奎斯特如今的实权掌握在希尔伯特大公手中,万一我国出兵干涉,他决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我国所仰仗的无非是二位毫无王位继承权的公主,比起正统的皇嗣希尔伯特大公…”

  他突然噤口不语,因为他无意中触及到了国王陛下的目光,那是针一般含鄙夷的目光。

  真是的,切比雪夫心中暗暗叹道,为什么所有的大臣们都一样,如此愚蠢短视呢?稍微了解切比雪夫的人都应该知道,他是个关注现世欢乐,多于未来荣耀的人。身为一国之君,他拥有无上的权力与财富,他统治的领土,人民,财富,已经够多了。当然,若是能再增加一点,他当然举双手,但若是花费大量的精神、人力、财力、物力才能换得那多一丁点的财富…

  买卖不合算,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

  因此,如果希尔伯特大公与提坦国火拼,然后由图灵国来收拾残局,那便是再好也不过了。他暗自琢磨,等到希尔伯特的军队开往拉普拉斯城,收复失地时,早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图灵军,将乘机攻下奈奎斯特的边陲——雅可比城。而在那之前,我军就以逸待劳好了。

  巴特沃斯公爵悻悻地退下了。他最后一眼瞥见国王的时候,切比雪夫仍发出洋洋得意的微笑,做着踌躇志的秋大梦。再下一秒,他看到了能斯侯爵夫人,那袒半边的雪白膀子。

  “最近几天,从那次歌剧演出开始,陛下来奇珍阁的次数开始变少了。”侯爵夫人焦虑地说。

  “哦?”公爵放肆地摸了一把女人的,地笑道“陛下对你的裙子没兴趣了?”

  “少开玩笑了!”女人娇嗔地瞥了他一眼“我是说真的。”

  “据寝宫侍卫回报,这几天陛下有事没事就往后宫殿跑。说是探望王后,可实际上,”女人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傻子都看得出来。”

  “那就怪不得了!”公爵恍然大悟“陛下会那样急切地做出保证。”

  “可我们该怎么办?”女人问道“万一王后重新得势,那我们岂不是…全完了!”

  “怕什么?”能斯侯爵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他嘴里叼着牙签,不以为然地剔着牙“到时候我们就远走高飞,过快活日子去!怕他个鸟!”

  侯爵夫人怒眉怒目地盯着她的丈夫,突然一巴掌飞了过去。

  “蠢货!”她骂道“你也不想想,以前陛下的那些情妇,最后的下场都会怎样!王后表面看起来老实恭顺,可是实际上…”

  她不再说下去了,她的全身都在,雪白的肩膀更是筛糠般抖动个不停。

  “若是王后重新上位…”她一手揪住公爵,再一手揪住丈夫“你,还有你,加上我,都是栓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一个死了,另两个就绝活不了!”

  公爵伸手掸开她“所以,我们要拿出对策…”他意味深长地说。

  正如切比雪夫所言,冬季不会产生大规模军事行动。

  因此,海尔嘉也就陷入了百无聊赖之中。她如今锦绣环绕,衣食无忧,跟着王后姐姐和芙蕾雅公主,每天只是重复的舞会,歌剧,宴会等等贵族活动,实在是无聊得很。为了充实自己,也为了来年的战斗做准备,她除了每天和Z、帕斯瓦尔练剑,学习骑术、箭术、打猎之外,还阅读了大量文献。她本不爱看那些安邦定国,以及军事题材的书籍,但是一想到也许明年用得着,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读下去。

  当然,年轻女孩还是需要一点娱乐的。她爱跳舞,因为舞蹈可以令她的步伐更为灵活。尽管有些人喜欢在舞场上蜚短长,但她还是一跳就是大半夜。她始终记得,那次在雅可比城,和Z跳的那一支舞蹈,令她心醉神。虽然Z是她绝大多数时间的舞伴,但是免不了的,她还是要接受其他贵族的邀请,偶尔跳上一支。有一次贝尔子爵邀她共舞,他当面赞美她有倾国倾城之貌,说她比初雪节那次漂亮多了,还趴在她的耳边说到“我家奠鹅绒大,随时您的到来…”时,被一不明飞行物体重重击中脑袋,翻白眼而倒下。

  然后,那个神出鬼没的德尔菲娜公爵小姐,旋风般出现,迅速卷走了暗器——高跟鞋一只,和那个不幸的子爵。

  而每当海尔嘉被别的男人邀走的时候,Z总是孤零零站在一旁,啜着酒,视线却一直不离那个蓝发飘逸的女孩。

  他在愤怒。

  虽然不做声,外表如冰一般恒静,但是内心是一团火,烧得熊熊发热。也有一些淑女名嫒前来找他攀谈,而他只是冷冷一瞥,不在意,也从不答话。只有薇罗妮卡算是个例外,她何曾有幸,和他跳过一次舞。

  除了她们两人之外,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牵起他的手。图灵国的贵妇小姐们,暗地里都称呼他为“玻璃骑士”

  拥有透明犀利的美貌,却像冰一样冷,稍一触碰,会碎裂成锋利的碎片,扎得人鲜血淋漓。不是没有贵族子弟妒忌他独霸海尔嘉公主,嫉恨他占尽贵妇们的目光焦点,然而Z用他们的鲜血捍卫了自己的权利。

  然而,涓涓细是再高大的堤坝也挡不住的。有多少双爱慕美女的眼睛,就有多少封伪装成各种模样的情书,有夹在书里的书签,别在头花上的,藏在玫瑰里的,还有进她鞋子里面的…刚开始海尔嘉还拿给Z看,让他帮忙出主意回绝,再到后来,根本连回信的时间都没有了。Z干脆做了一个大箱子,一旦攒,就整箱整箱的烧毁。

  有一次他看到了贝尔子爵的情书。除了对公主的美貌进行大言不惭地吹捧称赞外,他还写道:

  “您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在第一次见到您就认出您是位美人呢?好吧,如果想知道,XX年XX月XX晚上X时到御花园大瀑布泉群第二座梯形泉前见,不见不散。”

  到了约定的时候,头发梳得锃亮,身上到处还撒得香的子爵,肩上扛着一大束娇滴的玫瑰,准时出现了。只不过,当那双黑色的眼眸从泉后闪现,他顿时从花花公子变成了普通的可怜虫。

  “我说,我全都说,”他可怜兮兮地抹了一把眼泪“还不是一开始撞到公主的缘故!”他用力咂咂嘴“嗯,很大,又细又…当然是女人啦!”

  话音未落,王弟早已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混帐东西!他捏紧拳头,使尽全身力气才控制柱自己的杀意,居然当着他的面,用这样轻佻的口气谈论海尔嘉的身体!子爵看到他困兽般凶残的眼神,他也被吓傻了。

  “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不起!”他连连向Z磕头认错“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真的不知道!!!”

  女人吗?王弟的脸上总算出了一丝笑容,即使那笑容转瞬即逝。那是安心的标志吗?他不知道,也从没往那方面想过。也许只有他自己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他那的独占,已毫无掩饰地将他真实的心意呈现于众人面前。

  对于海尔嘉来说,Z是最重要的人吗?

  对于王弟来说,海尔嘉是最重要的人吗?

  他们两个人,每每将这两个相似的问题在心中反复琢磨,久久沉思,然而,任谁都没有勇气向对方直白地说出口。尽管经历了一系列磨难,他们也曾生死与共,许下同生共死的誓言,但是,当一处在安逸的环境中,缺乏四伏的危机时,这两个人反而不敢轻易吐自己的心迹。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的事。在接新年的冬季狩猎集会上,一群身披灰色红底披风的执剑骑士追上了海尔嘉的马匹。随侍在她身边的王弟和帕斯瓦尔旋即拔剑战,但是对方脸堆笑,化解了他们的敌意。

  接着,能斯侯爵策马而出。

  根据国王的旨意,由侯爵率领的皇家骑士团从此负责保护海尔嘉公主的安全,至于王弟和帕斯瓦尔,将被赐予切比雪夫大帝黑鹰勋章,并任命为卫军中尉。这也就意味着,从此刻开始,他们不得轻易海尔嘉身边半步。海尔嘉曾据理力争,但是克拉丽丝王后帮忙说服了她。首先是男女有别,海尔嘉也需要更精心的皇室礼遇,其次,为了安抚海尔嘉的情绪,王弟和帕斯瓦尔还得到了宫廷侍从的头衔,允许佩剑出入王宫。即使从此只能遥遥相望,总好过生生世世不得相见吧,王弟心想着,暂且,按兵不动,冷眼旁观,看他们打什么鬼主意。

  转眼间,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滑过了。王弟整除了和帕斯瓦尔,以及同在卫军的贝尔子爵切磋之外,竟无所事事。他于是整在大约克城里闲逛,摸清它的地形、建筑及周遭环境,此外,他还抱有一个奢望,那就是身居后宫殿里的海尔嘉,能透过层层宫墙,穿过憧憧人海,看到他那茕茕孑立的身影。他整夜徜徉徘徊在后宫殿的附近,期盼寒冷的夜风能带走他稻息,吹进温暖如的宫室,直吹到海尔嘉的心里。

  在这天人隔绝的一个月里,深宫里的海尔嘉,又是怎样度过的呢?

  她是否也如同自己一般,夜夜嗟叹辗转不已?

  离别,令他牵肠挂肚;隔绝,令他忧心忡忡。他从未缺乏过自信,但对于被层层荣华富贵,阿谀奉承包围着的纯真少女来说,她能否如他一般坚如磐石呢?

  他想确认。

  亲口。

  亲耳。

  在种种纷嘈杂的思绪下,涌动着各式各样人类的心。暗过后,旧的一年在痛苦、、悔恨、迷茫、坚强、怀疑、震撼、快乐…等等等等复杂的情感中过去了,新的一年,在海尔嘉和王弟面前,拉开了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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