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晨四点多，大家纷纷离开营地，带着摄影器材到昨天选定的地点准备等待出时刻，捉住耀眼的永恒。

　　天空仍然阗黑，繁星点点，在在显一不天亮后将会是相当晴朗而适合摄影的天气。

　　祖晋人是最后一个离开营地的，因为他叫不醒棠。

　　本来几乎要丢下她，自己去拍摄地点，却又担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营地会有危险。好不容易耐着子将她摇醒，都已经快四点半了。

　　夏天出的早，又在山区，黎明会提前到，他将单眼相机挂在脖子上，把叫醒后仍然昏昏睡的棠背在背上，一手拿着手电筒照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拍摄地点。幸亏离营区不远，否则他真要掐死背上的人了。

　　他选定的地点是在一处山崖上，并不是最高的，远处山峰层层叠叠，天未明，依稀见的到一点云气、雾气缭绕在山间。

　　黎明前，月沉到朝阳升起的一小段时间最冷，他做好拍摄前的准备后，瞥了眼睡在一旁的棠。

　　啧，还说要看出，依她这么熬不住夜，看落还比较有希望。

　　将身上的外套下来包在她身上，他持着相机，调成昨天试拍时的焦距。

　　出的东方渐渐透出一抹鱼白，他知道再过一两分钟，朝阳就会从云后出万丈光芒。

　　伸手又推了推身边的人。“棠，你再不起来就真的只能看夕阳了。”

　　棠继续睡她的。

　　祖晋人气死了，他别过头，专注的盯着山屏后渐聚的光源。

　　倒数计时般的令人紧张，守候了一夜，只为拍出最美的黎明景象。

　　朝首先从厚厚的云层后透出金色光芒，将一朵朵的朝云染成金红，只在剎那间就破云而出，发出耀眼却不刺目的光辉。

　　多么美丽的一刻啊，快门不知按了多少下，他回头想叫棠也看看这美景。

　　天已破晓，几缕晨光洒在酣睡的棠身上、发上。她红微启，肤透着胭脂红，在晨光照拂下，发丝被微风吹动，看来格外可人，娇美的睡颜甚至比守候了一夜的出景象更人。

　　他忍不住将犹睡的她摄入镜头里，这才是真正的黎明。

　　“棠。”他轻声唤道，棠仍睡的香甜。

　　她的边有一朵笑，不知是梦见了什么？

　　“棠…”

　　他再唤了声，见她仍然没醒，他情不自的俯下脸，轻吻她边的微笑。而后，悄悄覆上她柔的。

　　偷偷吻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只要不让她知道，一切都不会有改变。

　　而他，则将心底那分莫名的悸动沉淀，假装不曾有过，连同这个醉人的亲吻。

　　只稍稍停留片刻，他便自她上移开，却在同时诧异的发现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盯着他瞧。

　　“棠…”她什么时候醒的？

　　棠困惑地看着祖晋人。“你吻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

　　“掉了，一切都掉了。”棠扯着头发，在屋里走来走去。

　　呋拂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是啊，你再不停下来，屋子还会被你得更。

　　“可是、可是我停不下来呀！”棠难得高分贝的尖叫。

　　她重重的把自己拋往沙发上，将呋拂抱起来。

　　“呋拂，我该怎么办？”

　　呋拂被她勒住脖子，几乎窒息。咳咳！你要谋杀我呀，快放手！

　　棠见牠表情痛苦，连忙松开手，将牠放在腿上。“对不起！”

　　呋拂一得到解，连忙跳离她一大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今天的棠反常的太可怕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说来听听，不要只在那里大吼大叫，谁晓得要怎么办？棠从昨天下午回来就开始不正常，若不是晚上她没力气闹，拖到今天才发疯，牠铁定会被她搞得神经衰弱。

　　“问题是我…我也不晓得要怎么说呀。”她楚楚可怜的抬起头。“呋拂，我想我快死掉了。”

　　嗄？没那么严重吧？不过棠气看起来是不太好。

　　你到底怎么了？呋拂不觉担心地问。

　　“掉了。”她开始咬起下。

　　我知道，你说很多遍了，究竟是什么掉了7

　　“事情…花…人…”她无法很明确地表达出心中那股狂得像要没她的波动。

　　呋拂瞇起猫眼，从棠断续片段的话推敲猜测。

　　掉了，嗯？牠决定一步步问出来。事情肯定和她那盆花有关，只是，牠不明白的是，她指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棠点点头。“呋拂，怎么会这样？”

　　怎么样？牠根本不晓得是哪样？要怎么回答？

　　“他吻了我…”棠忍不住脸红心跳的细语。

　　什么？没听清楚？其实牠是怀疑牠是不是听错了？

　　“就是他吻了我呀，可是我不晓得他为什么吻我？他不说…”棠下意识的又咬咬，神情相当困扰。

　　呋拂凝神看着棠，终于确定牠没听错。有个“他”吻了棠，而棠现在根本就像是个坠入情网的女子。

　　棠恋爱了！的确是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了！

　　你希望他为什么原因吻你？这个“他”会是棠送花的那个人吗？

　　“呃？”棠停止待她的下。“我当然希望他是因为喜欢我才吻我的…啊…我希望他…”

　　事情糟糕了，呋拂神色凝重。棠，你不是说你要谈一场恋爱吗？现在你爱上人类了，应该也要适可而止了。

　　“可是我…不该是这样的啊…”她的花送给了阿晖，谈恋爱的对象也该是他，不该是阿晋的，可是她…她对阿晋…想到他，心头就好难受，难道真如呋拂所说的，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好痛，好苦，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怎么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总算棠还有救，还知道“不该”呋拂安慰地点点头，道：棠，该停止了，赶紧把花拿回来。

　　“可是都已经送人了。”送出去的东西怎能再要回来？

　　那不走普通的花，那是你耶，就算厚着脸皮也要拿回来不可。牠可不想看事情愈来愈不好收拾。

　　棠沉默地认真思考呋拂的话。许久，终于点点头。

　　“我是该把她拿回来。”

　　这才对。抬头看了眼时钟。快十点了，不去上班吗？花在那个叫作“阿晋”的男人那边，愈早拿回来愈好。

　　“上班？”棠摇摇头，她现在不敢见他。“我要先去把花拿回来。”先去跟阿晖要回海棠才是。

　　呃？花不是在你老板那里？呋拂被她胡涂了。

　　“怎会是在阿晋那里，我现在是要去跟阿晖要花。”打定主意，棠匆匆起身更衣。

　　阿晖？哪个阿晖？呋拂一头雾水。牠错了什么事吗？

　　“就是我想找他谈恋爱的那个阿晖呀，不过，现在事情可了…”真的是一团。

　　＊＊＊＊＊＊＊＊＊

　　两个小时后，棠出现在高令晖的办公室里。

　　“阿晖，我有一件事要找你商量…”棠低着头，绞着手指扭捏不安地说。

　　斑令晖好奇地看着棠。“什么事？你直说啊。”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了？

　　棠沉默了会，突然低头向高令晖道歉。“对不起，阿晖，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

　　“棠？”他被她的举动吓到。“到底什么事？”

　　棠不好意思地开口：“是关于上回我送你的那盆花…”

　　“花？”他不明白。“花怎么了？”

　　“我想跟你要回来。”她再次道歉：“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这样很不对，可是那盆花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必须把她要回来。”

　　“喔。”这下反倒换高令晖扭捏起来。怎么办？他把花送给阿晋了，现在棠要把花索回，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可以吗？”她楚楚可怜地问。

　　斑令晖只得向棠道歉。“对不起呀棠，把花还你可能有点困难。”他想着补救的办法。“不如这样吧，我陪你去花店，看看你要什么花，我都买下来给你。”

　　棠摇头。“不行，我只要我那一盆。”她捉着他。“阿晖，拜托啦，把花还给我！”

　　斑令晖只得将实情托出。“棠，对不起，不是我不想还，而是因为我已经把它转送给别人了。真的很对不起！”

　　棠刷白了脸。“你把她转送别人了？”怎么会这样？

　　斑令晖歉然道：“对不起，因为我对花粉过敏，所以…”

　　“你对花粉过敏？”棠始料未及。“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然我也不会…一定给你添麻烦了吧。”

　　斑令晖摇头。“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我不该把花转送别人。”

　　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啊？棠发现她的头愈来愈痛。“那么你把她送给谁了？”她要赶紧把花讨回来才行。

　　“我把花送给阿晋了。”看棠这么急，也许他该去跟阿晋说。

　　“阿晋？！”棠睁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把花给了阿晋？”

　　“嗯，我很抱歉，要不要我去拿回来？”

　　棠不晓得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什么时候的事？”她讶异自己居然还能冷静的思考。

　　“你送花给我的隔天。”棠怎么看起来像要晕倒了？

　　棠松了口气，心却莫名揪紧。“原来…原来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

　　“照顾你？”高令晖发现他又开始听不懂她的话了。

　　“是啊。”棠双手捣住口，觉得她的心脏快要跳出口了。

　　“棠，你没事吧？”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没事。”她摇头。捉住他的手臂道：“阿晖，谢谢你。”

　　谢他？谢什么？“那么…花要不要拿回来？”

　　她摇头摇得更用力。“不用了，放阿晋那里就好了。”

　　“棠你这话说的有点『厚彼薄此』喔。”她前一刻明明还急着讨花。怎么回事？

　　棠浑然不知自己羞红了脸，高令晖看在眼里，有一瞬间的失神。“棠…”

　　“阿晖，总之，非常非常谢谢你。”她握住他的手，衷心感谢他将她转送给阿晋。

　　斑令晖是聪明人，看得出棠此刻绽放的娇美是为了谁。“棠，我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呀，你是我今年认识的最好的朋友。”她没有察觉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斑令晖笑了笑，拥了拥她，释怀了。“嗯，一见如故的好朋友。”

　　“阿晖，你急着找我有事？”祖晋人推开办公室的门。

　　懒散的神情在见到办公室里相拥的两人后，有一瞬间的凝滞。

　　“阿晋！”棠回过头，讶异他出现的同时也有一抹欣喜掠过心底。

　　祖晋人瞥了眼高令晖环在棠问的手，有点不自在的别开眼。

　　“抱歉，我待会再进来。”他转身离开，顺手带上门。没掌控好力道，门关上时发出一声巨响，也漏了他内心的情绪。

　　懊死！他皱着眉头快速地下楼，忘了他还有事情要找高令晖。

　　斑令晖将一切看进眼底，心里清清楚楚。推了推楞着不动的棠道：“快去追他。”

　　棠这才反应过来。她虽不晓得高令晖要她去追阿晋做什么，两只脚还是自动自发的去追人。

　　电梯门刚关上，她急得从一旁的楼梯跑下去，忘了这是一栋超高大楼，而高令晖的办公室在最高层。

　　跑了五、六层楼梯，她决定不再做傻事，乖乖等电梯。

　　好不容易等到电梯来，她按下一楼的灯键。出了电梯门，就见祖晋人出了大门的背影，她连忙追上。

　　他的背影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落寞？

　　“阿晋，等等我！”呼，好累！

　　祖晋人步伐未停，恍若未闻棠的叫唤。

　　棠追不上他，只得拼命地跑，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

　　好不容易把距离拉到一臂之遥，她伸长手要拉他背后的衣服；他没停下来等她，仍继续往前走，害她没拉到，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扑跌去，跌得惨兮兮，痛得她眼泪直。

　　看他理都不理她，也不管她摔的全身好痛，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阿晋，你等等我啦…呜呜，好痛，呜…”见他愈走愈远，她忍痛爬起来，脚踝处痛得她一拐一拐的往前走。

　　因痛不住滴下来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待她抬起头再看，已看不到祖晋人的身影，原就噎噎的细碎啜泣一下子变成放声大哭，也不管过路行人对她投来的眼光。

　　“哇…好痛，臭阿晋，都不等我，没良心…”下一刻，她被打横抱起。

　　“再哭就真的不理你了。”祖晋人皱眉看着她的一身狼狈。跌得还真惨。

　　“阿晋？”她手臂搭着他的肩，犹沾泪水的长睫眨了眨，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将她抱到路旁停放的摩托车后座上，伸手替她抹掉沾在她脸上的灰尘。检视她身上的伤…

　　脸颊被糙的柏油地磨得红红的，差一点就要破相；短袖衣衫没有保护作用，手臂上有三处擦伤，她的皮肤白皙细致，从伤口渗出来的血珠看来格外怵目惊心；两膝处的料被磨破，可以想见底下也是惨不忍睹…

　　罢才看她走路怪怪的，他皱着眉，蹲下身卷起她的管，不意外的看见左踝红肿的像馒头。

　　“走个路也不会，跌成这样…”大概会有好几天不良于行了。

　　“我在追你呀，谁叫你不等我，你没听到我叫你吗？”她委屈道。

　　“你追我干嘛？”他卷下她管，庆幸她穿的是长，不是裙子。

　　“我…”她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平衡住自己。

　　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她微倾身，亲了亲他的才离开。

　　无视他的诧异，她道：“我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也是吗？”他那时没回答她，对她而言，他的答复相当重要。她希望他也是喜欢她的。

　　等了许久，不见他吐出只字半语。

　　“阿晋？”

　　祖晋人抿住嘴，刻意忽视她留在他上的香气。

　　“阿晋…”她要答案。

　　“阿晖喜欢你。”他发现他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几个字。

　　“我也喜欢阿晖呀。”但，这跟他的答案有什么关联？棠没发现他的眼神像要杀人。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她所谓的“喜欢”又代表什么？

　　棠不懂他的意思。“阿晖喜欢我跟你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互相喜欢，你最好就离我远一点。”他推开她，忘了她一身是伤。

　　棠差点往后翻倒，幸亏他良心发现，又扶住她。

　　“为什么？我不懂。”她抗议道。“这事根本和阿晖没关系，这是你跟我之间的事，为什么我喜欢阿晖就不能喜欢你？”

　　人类的情感好复杂，她真的搞不懂。可是她，她想得到他的爱。

　　“你非要疯我，非要拖着一干人下水…”他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下懂，他只知道他快被她给疯了。

　　棠好生无辜。“我没有。”

　　“你有！”他怒吼。“棠，别折磨我…”

　　“阿晋？”她的手爬上他的脸。“我喜欢你让你这么痛苦吗？”以为爱情是人间幸福的素，为何她会这么痛苦，连他也是…

　　是哪里错了？这真的是爱吗？

　　他不语，别开脸。

　　早打定不和阿晖争，如果阿晖也钟情棠的话，他会走的远远的，直到自己有办法当着他们的面说祝福。

　　但不是现在，他还做不到，他不能再把棠继续往他心里放。

　　爱情像罂粟，一旦上瘾，只会愈陷愈深。

　　手背有一抹冷凉，他回过头，看见她的泪锁不住似的，一滴一滴溢出眼眶，滑下脸庞，滴到他的手背上。明明冰凉，却恁地灼人。

　　“眼睛好…”她哽咽地抹掉眼泪，眼泪却停不下来，愈抹愈多。

　　“别了。”他捉下她的手，将她搂进怀里。

　　“阿晋？”突然被按进他的膛，她的泪全淌进他的前襟里。

　　他搂着她娇小的身躯，两手环住她，按着她的背，幽幽叹息。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疯我，那么你已经成功了。”她的泪濡的不是他的衣襟，是他的心。

　　棠埋在他怀里，第一次与他靠的这么近，她制止下住狂的心跳。“我没要疯你，我只是…喜欢你。”

　　“比喜欢阿晖还要喜欢我吗？”他按住她想要抬起的小脑袋，不让她看见他的表情。

　　她尝试地抱丁抱他，而后把手放在他的上，感觉他轻颤了下。

　　“你怎么会这样问呢？阿晖是我的好朋友，你是我喜欢的人，又不能比较。”

　　他又更搂紧她一些，她痛喊了声。

　　祖晋人忙松开她。“对不起，我忘了你还有伤，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抬起脸，揪住他的衣裳。“等一下再去，你还没回答我呢。阿晋，你喜欢我吗？”

　　他的黑眸动了动，第二次情难自己地吻她。“我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耳畔传来几声口哨和鼓掌叫好的声音，他与她从意情中回神过来，发现周遭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堆围观的人群。

　　棠尴尬的羞红了脸，祖晋人则微笑地抱起她。

　　“走吧，去医院擦葯，不然你这身伤我可处理不来。”

　　斑令晖在人群后微笑的观看着。原本他还真替棠担心呢，阿晋总是替别人想的多，替自己想的少，如果他也说喜欢棠，阿晋必定不肯与他争，到时他可就是拆散一对有情人的祸首了。

　　早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初遇棠时，就该把她留在公司里“就近照顾”才对。只是，缘分这回事，哪是料想得到的呢？

　　这一次，阿晋该能真正的从内心发出微笑吧。

　　他总觉得棠有种能带给人幸福的魔力。他衷心希望阿晋能得到幸福。

　　＊＊＊＊＊＊＊＊＊

　　“你家钥匙长得好童话。”祖晋人替棠开门时，忍不住又多看了那把金钥匙一眼。

　　“童话？会吗？”棠从来也没多注意她的钥匙一眼，听他这么一说，才真觉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同样转都不用转，只轻轻把钥匙往匙孔一放，门就自动开启。“连开门的方式也这么奇怪。”

　　他抱着她走进屋里，将她放在软沙发上。

　　看到蜷在沙发上乍睡、被吵醒的黑猫，他打了声招呼：“安，呋拂…棠是这么叫你的吧。”

　　呋拂的瞌睡虫在看见祖晋人时就全都不见了，牠从沙发上爬起来，一双绿宝石猫眼直盯着他。

　　“喵？”棠，他怎么又来了？

　　“他送我回来呀。”棠甜甜地笑道。

　　“呋坊拂。”送你回来，你怎么了？大白天的要人家送？

　　“你没看见我身上挂了彩呀。”全身多处擦伤不说，左踝扭到，医生说有轻微骨折，暂时没办法走路。

　　呋拂这才注意到棠的狼狈样。妈呀，你怎么伤成这样呀？原来牠闻到的刺鼻臭味就是棠身上的葯水味道。

　　“我跌了一跤，就变成这样了。”棠讪讪地道。

　　祖晋人看着棠和呋拂“对答如”好像这一猫一人能沟通一样，不困惑地问：“你听得懂你的猫说的话？”一问出口，又觉得这问题问的可笑。棠说的明明是人话，而呋拂也只是“呋拂”叫了几声，人与猫怎么能沟通？

　　“听得懂啊。”

　　棠不避讳让他知道。倒是呋拂犹有防心。

　　“呋拂！”棠！

　　“没关系的，阿晋不是别人。”是她喜欢的人。

　　祖晋人愈看愈觉得怪异，也感到相当好奇。“牠刚说了什么？”

　　离棠远一点！你这个危险份子。瞧棠认识他没多久，胳臂都往他那边弯了，这个人太危险，不能让他接近棠。

　　棠瞪呋拂一眼。“牠说你是好人，牠喜欢你。”

　　“呋坊坊拂！”棠你说谎！

　　“是吗？谢谢你。”他伸手抚了抚呋拂的头。

　　呋拂差点没想咬掉他那只手，念在他还不讨人厌，才任他摸牠的头。

　　这人是个好人没错，可是事关棠，牠不能给他好脸色看。牠必须在未铸成大错前，替棠踩煞车。棠不能爱上人类！

　　“你看，牠真的喜欢你。”棠笑道。

　　棠你不可以爱这个人！牠得泼桶冷水让她冷静一下。

　　“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们不同类！你是花，跟人类相恋不会有好结果。

　　棠听不进呋拂的话。“我不管那么多，我已经没办法了。”

　　“棠？”她又在跟猫说话了吗？

　　“阿晋。”她转过头，钻到他怀里躲着。

　　“这回牠又说了什么？”他小心的不碰到她手臂上的伤口，轻轻拥着她。

　　“呋拂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她不想听呋拂说不中听的话。

　　呋拂瞪她一眼。

　　祖晋人笑道：“你的猫可真关心你。”

　　呋拂跳到祖晋人肩上。放弃吧，棠，为你自己，也为他想想，万一他爱上你，等你休眠后，他怎么办？

　　第一眼见到他时，牠就一直担心这一天的来临。

　　“你放心，我既然决定了，就会好好待她。”他抚抚肩上的呋拂。

　　呋拂气得跳脚。“呋坊拂！”不行，你们快给我分开！

　　躲在祖晋人怀里，并不能阻止呋拂的话飘进耳里，棠瑟缩了下，不愿面对现实。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不是人类而爱他，但是他能吗？如果他知道她不是人，会不会怕她，甚至不再喜欢她？

　　她无法一整年都维持人形，等秋末休眠期到来，她该怎么跟他解释？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为你自己，也为他想想，等你休眠后，他怎么办？”

　　呋拂的话不断地飘进她脑海里，她愈想愈是心慌。她不想跟他分开。

　　不分开，绝不！

　　但，有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