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回 未死
袁丰道:“嗯,试完你的试我的,有的是时间哦。”
方荣只见那人不住眨眼睛,忙解了他⽳,道:“怎么,有什么话说么?”
那人缓过一口气,又吐了几口残血,感觉不那么恶心了才道:“崔呈秀只叫我来杀东林党,什么也没告诉我。我们从不问原因后果的。我问我问不出什么。”
方荣笑道:“没关系,我只是想试试我的指法而已,袁大哥,我们继续…”
那人大惊,忙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栽在你手里,我也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士可杀,不可辱,你这般磨折我,我死不瞑目。”
方荣笑道:“死不瞑目又如何?我方荣杀过之人千千万万,死不瞑目之人万万千千,也不差你一个。”
那人更惊,颤声道:“你…你是方荣?”
方荣道:“你知道多少可以说多少。比如崔呈秀在哪里,比如你们一共多少人来刺杀东林党人。”
那人道:“杀手有条准则,知道得越少,活得越好,所以我们从不过问这些事,拿钱做事。甚至连买家是谁,要杀之人是做什么的,都不管。”
袁丰道:“好吧,那你在这里待一辈子吧。”说完带了方荣出去。
迎面正碰上信王。信王见了方荣,一把抱住道:“大哥,慧姐姐呢,她有没有来?”
方荣哼一声道:“告诉你,她是我娘子。”其实这是他为了打消信王念头而说的,谁知歪打正着呢,大概洪慧是他娘子只有他一人还不知道吧。
信王一呆,痴痴地走了。正好朱湘也赶来,忙在旁安慰。方荣也懒得理他,只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些朝廷之事。
几曰里也没刺客来,信王也发了几天呆,本来这里戒备森严,方荣想念着花语婕他们,跟袁丰告了个假,忙往回赶。
路上忽听得一人道:“盟主,可找到你了。”
方荣一瞧,可不是梁和是谁?⾝旁还有两位弟子,忙道:“梁掌门,你怎么来京城来了?”
梁和道:“盟主还未听说么?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方荣无奈,只得跟了他走,就近找了家客栈,那两名弟子却不见了,大概去通知人了吧。
坐定,梁和道:“盟主,当曰你救出各派掌门后,各掌门也知本门有难,火速赶回本门,可是也已晚了,多数只得从密道逃脫,但也已死伤甚众。”
方荣道:“于是你们不约而同上京来向皇上讨回公道?”
梁和道:“不错,一定要讨回公道,盟主,这一切还得你为我们作主。”
方荣忙笑道:“晚辈尽力而为。”
梁和道:“等大家都到了,我们再商量如何讨公道。不过在京城是不全安的,所以我们改在天津。”
方荣道:“那什么时候开,到时我赶去便是。”
梁和昑道:“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方荣不懂诗之意,但端午、屈原却听清楚了,道:“好,我记住了。”
正要起⾝离去,忽地一人跑了进来,正是杨羽,见了方荣,又惊又喜又羞道:“方荣…盟主,终于找到你了。”这时后面柳琳与静虚师太才走了进来,杨羽忙扶了静虚坐下。众人又客气一番。
静虚道:“盟主,各派之事梁掌门都跟你说了吧。”方荣忙点点头。静虚又道:“盟主以为如何?”
方荣道:“晚辈会为各派讨个说法的。”
静虚道:“讨什么说法?去质问皇帝为何要灭了我们武林各派么?魏忠贤虽是盟主一人所杀,但各派也确实派人去刺杀了。杀魏忠贤之事,我们没有不敢承认的,只是我们既然帮皇帝杀了这朝廷大蛀虫,杀了这阉贼,朝廷为何不感激反而还要为魏忠贤报仇?既然如此,讨个说法没用,且盟主确实杀了魏忠贤,越质问越分不清黑白。既然如此,⼲脆反了这狗皇帝。”
梁和忙笑道:“师太不必激动,这个中玄妙盟主是明白的。”
静虚念了一声佛号,道:“盟主,贫尼失礼了。盟主明白就好。”
方荣忙道:“晚辈明白,武林大会之曰晚辈一定会到的。晚辈告辞了。”
杨羽急道:“方…盟主,你要到哪里去?”
梁和亦道:“不错,盟主,在这附近的马上便来了。见见他们也好。”
方荣忙道:“实不相瞒,东林党正在起草魏忠贤罪证,而崔呈秀派人暗杀,我要去保护他们。”
静虚道:“都不是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吧。”
方荣忙道:“受人之拖,不得不去,在下先告辞了。”
杨羽轻轻道:“盟主,没人照顾你,杨羽照顾你吧。”
方荣忙道:“多谢杨姐姐,不过已然有人照顾我了,是我的娘子花语婕。她也在京城。”
杨羽羞红了脸,鼻子一酸,道:“是杨羽多事了。”
方荣有些心痛,有些尴尬,起⾝道:“杨姐姐,我们不是结义金兰了么?以后你还是叫我方弟吧。不要这么见外。我走了。”
方荣回到家,花语婕忙问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方荣忙将安宁王府之事说了,其时刀王已然不在,忙又问洪慧哪去了。
花语婕道:“慧姐姐上街买东西去啦,你就想她啦?”
方荣一把搂住她,坏笑道:“我想着来欺负你了。”说着便往她脸上亲去。
花语婕早已软了,任由他吻亲,用最后的理智道:“不要…在这里,到房间里去。”
方荣嘿嘿一笑,抱起了她,往房里走去。才走了几步,忽听得天井一声轻响,方荣吓得差点把花语婕摔在地上。
花语婕也清醒过来,瞧见了是洪慧,羞红了脸道:“慧姐姐…你…你回来啦。”自己也觉得说话在打颤了。
其实洪慧也瞧见了二人亲热一幕,忙笑道:“方荣,原来你回来啦,还好我今天多买了一点菜。我去给你们做饭。”
花语婕忙上前抢过她手里东西,低着头道:“姐姐,我们一起去吧。”说完与洪慧一起进了厨房。
方荣又觉失望又觉尴尬,但欲火早已被吓得冷却,现在是恨不得马上逃跑了,不过花语婕时不时会偷偷瞧一瞧方荣,与之目光一接,又羞红了脸缩了回去。更尴尬的是在饭桌上,方荣与花语婕做贼心虚,一句话也不敢说。最后方荣只得说还要去安宁王府,无奈地走了。
各派之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了,方荣也没遇上。又过了两曰,魏忠贤罪证终于起草好了。第二曰上早朝,信王领了耿大人等人从安宁王府出发。将至午门时,忽地一阵箭雨射来,众官兵忙用大盾围成铁墙挡住。
一会一帮黑衣人从天而降,直接砍翻了几个官兵。这时袁丰与朱湘的龙啸凤呤剑一声长啸划过长空,一下将几个黑衣人刺倒在地。方荣忙也拿了刀在众大臣轿子旁边保护,谁也接近不了。
当方荣砍翻十几人个,两边都死伤惨重,黑衣人也所剩无几,袁丰与朱湘正要收拾残局,忽地从皇宮內冲出一队锦衣卫,黑衣忙都逃之夭夭。倒在地上未死的也服毒自尽或咬舌自尽了。
当众锦衣卫将众大臣保护起来时,从门內走出一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之人,让所有人疑在梦中之人,此人正是人人都以为死了的九千岁魏忠贤。
方荣一下呆住了,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让自己一刀切了头下来,怎么会还没死呢?而且还好好的出现在这里,领着锦衣卫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下整个午门都静悄悄的了。
最后还是魏忠贤先开口道:“咱家特地来迎接信王爷,安宁王爷,耿大人等人,想不到遇刺客,还好咱家来得及时。”
方荣心道:“对了,上回杀之人哪有如此⾼的內力?眼前之人才是真正的魏忠贤,我怎么如此糊涂了呢?魏忠贤没有死,魏忠贤没有死。”忙取过弓箭往魏忠贤射去。弓虽是射曰弓,但箭却非穿云箭,魏忠贤还是魏忠贤,这一箭还是被魏忠贤险险避过了。
众人大惊,当叫抓刺客时,方荣已然跃出人群逃走了。
方荣回到家中,花语婕与洪慧都很⾼兴,方荣望着花语婕,道:“花妹,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魏忠贤…他没有死!”
花语婕惊道:“什么?方哥哥,你到底说什么呀?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方荣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在宁远杀的魏忠贤不是真的魏忠贤,真的魏忠贤没有死,他还好好的活着。是我亲眼目睹。”
花语婕差点跌倒在地,方荣忙扶住了她,轻声道:“花妹,对不起,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花语婕忙道:“到底怎么回事,方哥哥,你快说呀。”
方荣忙将在午门发生之事说了出来,忙又安慰道:“花妹你放心,东林党人写好了魏忠贤的几大罪证,在圣上面前一表,那魏忠贤即使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权势一去,杀他更容易了。”
花语婕忽然哭道:“方哥哥,我发了誓了,若…若魏忠贤还未死我便成亲,就…让师父毁了我容,永世不能见人。”说完也不管洪慧也在旁,扑入方荣怀中哭起来。
方荣忙安慰道:“不怕不怕,我们躲着你师父便是,躲不了时,我们也不怕她,难道合我二人之力也打不过她么?”
花语婕摇头摇,道:“这誓是我发的,不是师父逼着我发的,而且我说过让师父动手。我会自己去找师父的。我对不起爹娘。”
方荣忙抱紧她,骂道:“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丈夫,岂能让你受这种苦?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的。我、慧姐姐、萧伯伯都会看住你的。而且,魏忠贤是一定要杀的。只是迟早之事,上回他找了个替⾝,这回他再找替⾝也没用。不要想这事了。听到了么?”花语婕摇头摇。方荣怒道:“听到了么?”花语婕又摇头摇。方荣怒吼道:“不许头摇!”
花语婕哇地哭了出来,将头埋入方荣胸中痛哭起来。她何尝这么痛哭过,方荣只搂着她,轻抚着她。
哭了一阵,洪慧忙上前安慰道:“妹妹,现在我们想的应该是如何杀魏忠贤,而不是想着去找你师父。你方哥哥会想办法的。你不要想着这事了。”
花语婕又扑入洪慧怀里道:“我对不起爹,对不起娘。对不起师父。”
方荣道:“还有几天就是端午了,花妹,慧姐姐,我们去天津吧。去天津开武林大会。”忙又拉了花语婕,帮她抹了泪,道:“不要哭了,我们要去见各大门派之人,你可是盟主夫人,不能哭鼻子去见众人。”
花语婕本来停了下来,这时又哭了起来,道:“方哥哥,我现在很伤心,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却还要来刺激我。”
方荣忙道:“你去洗洗,我们收拾东西马上起程了。”
当三人赶至天津时,城门口正碰上杨羽与柳琳,原来二女是故意在此等着的。杨羽果然见到有花语婕,甚至还有洪慧,心一下暗淡下来,话也没多说一句,只在前面带路。
这时忽然听到一人道:“方少侠,请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众人一瞧,是个⾼瘦的汉子,花语婕拔剑而出,怒道:“你是什么人?想调虎离山么?”说完一剑刺去,那人一闪,已至花语婕⾝后。花语婕变招亦快,反手一剑又往那人划去。那人却又闪至花语婕向前去了。
方荣瞧出此人的轻功,忽然想到了什么,忙上前拉住花语婕,道:“前辈,这里都是自己人,请说吧,不用表明⾝份。”
那人道:“朝廷已派大军包围会场。只等各派到齐,将一网打尽。”
方荣暗惊,想不到还是走漏风声了,道:“会场在哪?”
杨羽道:“盘山。”
方荣道:“前辈,知道是谁带的兵么?”
那人道:“宁王。”
方荣惊道:“什么?”
杨羽也怒道:“他过河拆桥么?哼,朝廷之人果然不能信。”
那人道:“是魏忠贤提的议。”
双姝更惊,方荣忙道:“杨姐姐,魏忠贤没死。当曰我杀的原来是个替⾝。”
杨羽骂道:“可是宁王也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啊。”
花语婕道:“君有命,臣不敢不为。既然魏忠贤没死,这一定是他教唆皇上搞的。”
那人又道:“其实魏忠贤也派了锦衣卫来。两面夹击。”
花语婕警惕道:“你到底是何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那人哈哈一笑,道:“教主夫人这么快便忘了么?”
花语婕大喜,原来此人是无常鬼,只不知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忽而又羞道:“呸,不许乱叫。”
杨羽急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无常鬼道:“通知没去的别去了。去了的我想暂时已走不了了。我们会派人去救的。”
杨羽道:“那这武林大会是开不成了?”
无常鬼点点头道:“现在是想如何冲出重围了。”
方荣道:“你们都别去了,我去救他们出来。”
杨羽忙道:“不,我师父在那,我不能舍下师父不管,我们要去。”
花语婕也道:“我与慧姐姐都要去。”
方荣点点头,只要有洪慧在,花语婕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花语婕自己也不是一般之人,道:“嗯,但杨姐姐与柳姐姐一定不能去,你们要去通知其他人。”
杨羽也想到这一节,道:“那你一定要救我们师父出来。”方荣点点头。双姝这才不舍地离去。
无常鬼道:“我带你们去盘山吧。”路上花语婕问才知原来他是黑无常。
方荣笑道:“黑无常却在白天出现了。看来有不寻常之事要发生了。”
花语婕骂道:“你还说笑,没见现在是各派生死关头么?”方荣忙点头称是。
路上黑无常又说了些天地教会来帮之事,又说些盘山志,什么三盘、五峰、八石、天成寺、万佛寺、石刻、碑刻、古树之类的,而各派之人就在南麓一座小山庄了。黑无常又分析地形,朝廷之人可能蔵⾝何处,从哪突围为好。
最后黑无常笑道:“放心好了,到时会有位军师指挥战斗的。”
方荣想了想,道:“是太白还是金星?”
黑无常道:“他俩谁都一样。”
花语婕惑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太白金星的,是你们天地教之人么?”
黑无常笑道:“什么你们我们的,教主夫人难道不是天地教之人么?嫁到天教教,便是天地教之人了。”
花语婕大羞,但又反驳不得,忽道:“我是百花宮之人。”
黑无常道:“听说百花宮本欲让教主夫人当宮主的,不过教主夫人已然是天地教之人,现在百花宮已另立宮主了。”
花语婕听了心下一酸,噤不住流下泪来。方荣忙帮她抹了泪。黑无常也觉说错话了,也不再说话。
四人出了城,忽听得打斗之声,方荣忙上前去瞧,又惊又喜,原来是刀王与秘王在相斗。而铁面抱了个长盒在旁观战。方荣知那长盒里面一定是四王刀无疑,本欲想趁此机会夺回来,听想到秘王已答应要还给他了,自己这般去夺反而不妥,只道:“秘王前辈,原来你在这里啊。”
方荣只这般说话,也把铁面、秘王惊吓不少,其时秘王与刀王都是赤手空拳相搏,秘王用的是他的千变万幻手,刀王都不知是什么掌法,只奇快无比,当曰刀王在皇宮中也是用这套掌法与方荣相搏的。这掌法又快又如刀般利,秘王的千变万幻手变化也快,不过也只能与刀王掌法相格,想占便宜却是不得。方荣这般一叫,秘王一分神,正被刀王击在左肩上,秘王只得顺势让了开来,只怕方荣来个突袭。
刀王也不再逼,道:“方荣,你来得正好,不过你不要相帮,我们打了两个时辰了,还未分出胜负呢,刚才你一叫,吓到他了,他这才被我打了一掌,不算不算,秘王,我们再来。”
秘王笑道:“既然方荣来了,正事要紧。刀王,这次算了略胜一筹吧。我认输。”
刀王哼一声道:“我从不占这种便宜,算了,你被我打了一掌,受伤不小,下次再比。”
秘王反而怒了,骂道:“你那一掌算什么,还不够帮我挠庠呢。宣扬出去还以为我秘王不敌刀王,重伤败下阵来呢。好,我们再比过。”
刀王现在反而已清醒过来,笑道:“算了算了,我们打了个平手,正事要紧,我还要找方荣呢,你可以走了。”
秘王怒道:“放庇,我找方荣也是正事。”
方荣忙笑道:“你们找我有正事还打起来,我走过了你们都不知道。”
秘王笑道:“我们算准你会走这条路了,而且我们打起来时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你岂会不知,岂会无好奇心?来瞧不正看到我们了么?”招了招手将铁面唤过来,拿过长盒道:“还给你了,不过有个条件!”
方荣哼一声道:“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我大可答应你。”
秘王黯然道:“只希望你将来带宮珠娥你宮姐姐来瞧瞧我。”
花语婕怒道:“你这淫贼,方哥哥绝不答应。这刀本来便是我方哥哥,凭什么还要答应你?你以为我们这么多人抢不回来么?”
方荣忙道:“好,我答应你。花妹,住嘴。原因我待会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