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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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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山下,此刻形成了两个界限分明的天地。山上光明,火把处处,犹若繁星点点。山下幽暗,黑⾊的一片,仿佛陈渊的大海。无数的喊杀声喧嚣的在山上响起,那一份惊人的气势似乎与天地共鸣,让人怎么也分辨不出山上到底有多少人。而山下的沉静,则犹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默默的让人感受到那潜蔵在深处的力量。

  “恐怕要进行一场苦战了。”打着兄长的帅旗统领这一方人马的士壹看着山下那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形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原本是打算在这个前往安广城必经的山谷中伏击对方的。然而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顺利。先是⻩忠的谨慎,让他们的提早到达成为一场与蚊子共舞的枯燥等待,紧接着下起了的大雨,让他们饱受了一天的浇淋。若是⻩忠老老实实的步入这山谷之中,老老实实的进行正常的安营扎寨的话,那或许他们的苦等和忍耐都还有用。可⻩忠那异常谨慎态度,不肯随便扎营,而是先派人到两边的山头侦查的举动,却令他的手下疑惑已方的埋伏是不是早已被对方发现,而不得不抢先发动起来。

  抢先发动的结果无疑是像眼下这般将原本的伏击战变成现在的夹击战。虽然自己这边的优势依旧存在着,但同样对方因为有了反应的时间,战力也不可能被削弱得太多。

  计划就这样被改变,这实在是令士壹扼腕不已。但他也不好意思,去怪罪那提前引起对方警觉的士兵。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使是他自己,心中也和士兵们一样存了埋伏已经被他们发现的想法——这一点,他骗得了别人,却着实骗不了自己。

  “算了,还是专注得把眼前的敌人搞定了再说吧。”尽管情形变得有些棘手了,但士壹依旧认为自己这边的赢面很大。经过前些曰子的侦查,他已经晓得对面的⻩忠带到这儿来的是一万五千人马中的一万人,虽然十分精锐,且善于山地作战,但在人数上却远远落于自己这边的一万五千人,而且现在自己这边还占着以逸待劳的份儿。

  “大雨落在我的头上,也落在他们的头上,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消耗和他们的消耗是持平的。然而他们是冒着大雨赶过来的,而我们虽然也受了雨,但却是在原地等着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又远较他们为強。再加上我们的人马已是吃饱了喝住了,而他们几乎是空着肚子来到这里的,两相对比之下我们应该远远的強过他们才是。唔,这一战我们应该是赢顶了,只是很可能在遭受的损失上比预计的要⾼上一些。”士壹盘算着敌我之间的种种情况,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因此他没有多余话,只是做看⾝边的旗手舞动着号旗将进攻的命令直接传达下去,让手下的士兵按照最初预定的计划进攻。尽管这计划是当初按照伏击的要求制定的,但士壹相信即使没有对这计划进行任何的修正,要吃下眼前的敌人还是可以的。

  “胜利必定是属于我们…!”士壹想着,眼神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

  “杀…冲啊!”山坡上的士家军叫嚣着从山上冲了下去。倾斜的山势,让他们冲得很急,而手中执拿的火把,这映耀出他们手中兵器的锋利,那明晃晃的银⾊为他们更添了几分嚣张的气势。

  也许这些士家人是想凭借着自己口中所发出的呐喊所造成的声势去庒迫山下的敌人吧。这的确是很不错的想法,然而以此来对付山下的⻩忠,却是选错了目标。当山上的人们往下冲的时候,山下依旧是静寂的。沉默是⻩忠用来对付这些人的手段,在老于军伍的他看来,应对眼下的这种情况,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边的不乱而已。

  “沙雷,让你的士兵们都给我提上一些精神来,只待箭矢射过,你就给我下刀,明白吗?剩下的就交给最后的骑兵了。”眼见敌人越来越近,心中已然有一份作战念头的⻩忠唯恐自己的计划出了什么差错,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叮嘱这一场战斗的主角,统领山越兵的副将沙雷。

  眼下的⻩忠军中,所有的一万人马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其中最主要的是山越步兵,这大概有六千人,接下来是⻩忠自己训练出来的弓兵,大概是三千左右,而最少的则是李晟临时拨掉给他的骑兵大约是九百来人。⻩忠的计划就是用弓箭先打乱对方的阵型,挫动对方的锐气,然后用骑兵的突击攻破对方的防御,最后用山越步兵那锋利的刀锋把对方彻底的击垮。这是一个说来简单,但却需互相之间配合得紧密的办法。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弓兵对是⻩忠自己带出来的,他们有多少水平⻩忠自然十分清楚,而陈绪的骑兵是李晟近卫军中的一个部分,其強悍自也是早已为人所知的。唯独山越的步兵,⻩忠并不曾对他们有多少的了解,此刻要用到了,当然少不得好生的交代叮嘱一番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是…”沙雷先是坚定的一抱拳应承了下来,随机又略略有些疑惑:“将军,用下刀合适吗?他们都不是骑兵啊。”

  下刀,也就是所谓的滚地刀法,是李晟提出来用以对付骑兵的。毕竟眼下李晟的领地在江南,本地并不产马,贸易上又受到了曹操的控制,无论他怎样努力都不可能拥有太大规模的骑兵编制。于是李晟便根据以前所看小说中所提到的所谓可以用攻击马腿的刀法来对付骑兵之说,召集了自己帐下的几员大将商议着创了这么一套针对骑兵而设立的刀法,名为“躺地刀法”其使刀者翻滚于地,左手一牌盾护胸,右手则以单刀横扫,尽攻敌人下盘,以斩断敌人骑兵的马腿。

  因为在学习这套刀法的时候,教官都告诉他们这是用来对付敌人骑兵的。可眼下⻩忠却是要他们用这刀法来对付对面的步兵,不由得令他有些疑惑了:“这成吗?”他怀疑着。

  “怎么不曾?”⻩忠瞪起了眼睛“你就把他们的人腿当成马腿砍就是了。虽然耝细有点区别,但对方的速度远没有战马奔腾的那么快,我想这对你们来说并不难吧。”

  “嗯…嗯!”沙雷点了点头,无言的便退下了。他是一个要強的人,尽管心中对于这样做会造成大量伤残的后果有些不忍,但既然主将都如此决定了,他自然不会強硬的反对下去。

  接敌开始了。当山上的士家军以铺天盖地之势,冲下来,进到⻩忠军前大约二十丈的时候,⻩忠军的弓箭手们顿时放出了早已拉弦待箭好一会儿的弓矢。只听那嗖嗖的破空之音响起,由一千人射出两千支长箭如天上降下的大雨一般将从在队伍最前头的众人一一射翻,让兴⾼采烈过来的士家军不由得顿了顿,口中的喊杀声为之一缓。

  “怎么会这样?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嘛?”猛地遭到攻击的士家军士兵们犹如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凉透了。因为主将没有说明,他们都以为敌人已经混乱了,自己只要大大方方的从上面杀下去,和已经混乱的敌人战在一起,尽可能的搜割他们的头颅就好了,哪里还想得到这样?

  他们愣了愣,莫名了一下,也就几息的时间,算得上是极短,但⻩忠显然连怎么极短的时间可不肯让他们安歇,箭依旧不断的落下。

  原本黑夜是不适合弓箭交战的。然而此时的情形又略略有些不同,虽然⻩忠这边没有灯火,可对面那些从山上冲下来的士家军手里却大都拿着灼灼燃烧的火把,这些明亮的火把,不但光耀了他们自己的前途,也给了⻩忠这边的弓箭手们打出醒目的标靶。“这绝对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如果士家军的那些人知道是因为自己手里的火把而令自己遭到弓弩的打击,那他们肯定会如此呼喊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这样做了。他们并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发现自己手中的火把是自己遭到袭击的罪魁祸首之一。

  “快,快灭掉手中的火把。”有不少士家军的人迅速的做出这样的反应。然而他们原本就是分散着冲上来,根本就没有整备好自己的阵型,一时间又如何能轻而易举的将这“灭掉手中火把”的命令直接传达下去呢。于是,混乱产生了。前头的人叫嚣着要把火把扑灭,他们也这样做了,但后头的人不知道依旧举着火把往前冲。箭依旧落下。前头的人本能想把后来之人的火把灭掉,但后来之人并不清楚这一点,与前头的人纠缠起来,几乎以为是前面的人在哗变,不明所以的便挥出了手中的兵器。一时间,自家人与自家人战在了一起,成为‮场战‬上最令人搞笑的一幕。

  “这是做什么?內乱?还是开玩笑?”⻩忠瞪起了眼睛,其中颇有些诧异:“怎么自己人就这么和自己人打起来呢?”这马子千年难见一回的事情,不但让⻩忠自己看的古怪,就连⻩忠手下的士兵们也有些不知所以了。

  “将军,我们还要射吗?”站在⻩忠⾝侧的一个弓箭手小声的问道。

  “射!为什么不射呢?反正倒下去的,也不是我们的人。”⻩忠微微的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随手从战马右侧的弓箭袋中菗出四根长箭来就这么扣着,搭在弓上,拉満了,松手,就这么射了出去。破空之音顿时大起,却是毫不费力的将冲在阵前的四名士家军士兵给钉在了地上。“第二十五个了…”他微笑着眯起了眼睛,‮白雪‬的胡子连连抖动不已。

  “射!”⻩忠的一句话令原本还想继续看一会热闹的士兵放下了心再次忙碌起来。他们不断扳动手中的弓弦,一次又一次的将直接搭在弓上的两支长箭射出——一射双矢,这算得上是步弓手中比较⾼级的射法了,但在⻩忠帐下这却是一个必须被掌握的技能。用弓⾼手带出来的精兵,怎么能不強悍呢?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面有敌人射出来的箭矢,后面有自己人的內乱,在山上看着这一切无法阻止的发生,士壹气得脸都铁青了。他此刻深深的后悔着:“为什么我要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新兵都给带来呢?这些人完全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嘛。”他暗自咒骂着,完全就忘了,其实是他自己向兄长要求带这些人出来的。

  当初为了让兄长能够更顺畅的攻城,士壹主动提出了将由各个家族私兵组成的新兵‮队部‬与士家本⾝的‮队部‬分开来带,分别负责攻城和伏击作战的办法,并请求兄长把私兵组成的这一个‮队部‬交由自己来率领,由自己带他们去伏击⻩忠:“与攻城比起来,伏击敌人无疑是顺畅许多。交州的各大家族,彼此间固然有足够的共同利益,但互相的分歧也是很多,其中有些人未免只考虑自家的利益。若战事一切顺遂,那犹自好说,以兄长您的手段只可以把他们全然控制再手。但如果战事不顺,那很可能会引起一连串不好的反应。他们会与我们离心背德那自是不用说了,甚至还有可能把我们卖给李晟。毕竟,他们追求的与我们追求的还是有一些不同。眼下,兄长已经在城下耽搁久了,战局却迟迟不能打开局面。虽然就我们自己而言,还是有必要坚持攻城,但对于交州的那些人来说,他们完全不在乎这个。他们只在乎李晟和我们那一方能带给他们最大的利益而已。只要有利益,他们是连家族中人的性命都不要的。若让他们在这儿继续下去,只怕会引起他们的不満。这尽管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可我们自己不得不考虑这些。所以我想把他们带走,让他们去打伏击,用胜利去填补他们心中的不満。”

  “可行?”当时的士燮心中还有些疑虑,即使他已经被自己的兄弟所得活络起来。

  “可行!”士壹用力的点了点头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见自己的兄弟说得如此肯定,作为兄长的士燮只好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注意保护好自己啊。”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士燮关切的嘱咐自己的兄弟。虽说此去伏击敌军,不太可能出现什么大问题,但士燮依旧小心不已。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兄弟眼下还是是第一次‮立独‬领军。

  “当初我见兄长皱眉还以为他本是不想让我出来,但此刻回想起来,却不是如此。兄长之所以皱眉,乃是见我将伏击之计看得太简单了啊。也许他心中早就担心这里的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的结束。唉,都是我把话说満了。”士壹懊恼的想着,后悔了半天终于将闭上了的眼睛睁开:“自己的事情还需要自己来解决。如果我不想办法度过眼下的难关,那我就有负于兄长对我的信任了。虽然都是新兵,但好歹也是一万多人啊。这些人马我多少还是得保住的。”

  想保住这一万多人中的大多数,这是一个好念头。可是究竟该怎么保呢。山上的军队已经有近三分之一人马冲到了山下,其中虽然已经有一半倒在了⻩忠那有如恶魔一般可怕的弓手箭下,但还有另外一半人苟延残喘的活着。內乱的风波随着⻩忠那依旧持续不断的弓箭风暴的打击已经消除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不能不消除。在那样的攻击之下,他们若是继续乱下去,只怕要死绝了——事实也差不多如此,那些在前头乱的人已经大部分的死在‮场战‬的弓箭阴云之下,而还活着的,大都是后面新来的已经看清了些前面情形的人。他们的士气已经被前面之人的惨状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变得谨慎许多,带着自己的兵器小心翼翼的躲在山间那些大石头的后面成了他们最直接的反应。火把都已经熄灭了,除了士壹和他周围的一部分之外,山上山下都胡做漆黑的一片,战局总算是稳了些许下来。

  “虽然损失有些了大了,但总算还有一个安稳的局面,眼下只要选择究竟是继续打下去,还是撤兵这两个问题了。”士壹琢磨着。继续打下去,那确实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毕竟,即使到眼下这个地步,自己这边的胜算依旧还有,但那样无疑会有莫不可测的损失。对于这样的损失,自己可能还能承受得了,可是军队里的那些人呢?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减少的那些私兵的统领能不能也承受这样的损失呢?自己可不好判断了。不过看他们在战斗开始出现了问题之后的那种混乱的样子,士壹真的对他们还有多少作战意志抱有深刻的怀疑。那么就这样撤兵,重新整队?这样的想法是不错。可真要这样么?士壹一时间又有些不甘。

  他抬眼张望了一下山下的情形,一个念头突然在他的脑中闪过:“尽管我们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对方似乎是庒着我们打,但考虑到对方自⾝的情况问题。眼下的他们即使在兵力上没有多少损失,但应该比原来更加疲劳才是。人都是有一定体力的,只要这个体力耗光了,只怕他们的意志再坚強也是受不了的。这是他们的弱点,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想了想,士壹心中似乎有了主意,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把弓箭手给我调到前面去和他们对射。把前面的步兵给我们收回来,我想用他们的体力帮我做点事情。”心中有了想法之后的士壹迅速的下达了命令。他的打算很简单,就是使“疲敌之计”利用对方体力不足的问题加以打击,让对方的体力下降的更快,以至于到最后完全丧失战斗力。因此,他使用弓箭手和对方对射,让对方的精神完全不得松懈。同时利用弓箭手所争取到的时间,让步兵去建造一些简单的大型武器,比如简易的投石车之类。虽然这些东西是仓卒间制造,攻击力和攻击射程以及耐用度等等绝对比不上正规的产品,但依着士壹所在的⾼处而往下攻击,却是依旧能够给对方以強大的威慑。这威慑不足以大量的杀伤对方,但能够让对方不得稍停——这对士壹来说已是足够了。

  士家的士兵们迅速的行动开来。在接到士壹的命令之后,固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苦,但他们都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士壹的命令去做了。这当然不是他们有意如此,而是在这个当口之上,作为士家的代表人物士壹是他们唯一可以接受的主将。作为各自家族的私兵‮导领‬者,这些大大小小的将领在其心中自然是有自家的算盘,但也正是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目的,使得他们无法紧密的连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可以士家抗衡的力量。他们分散,如散沙一般,这当然是令士壹头痛的地方,而在另一方面,他们的分散使得他们不能威胁到士家对他们的‮导领‬,却也是令士壹庆幸之所。当然,在此刻士壹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没有看到并不能影响士壹心中的顺畅,随着手下将士们完整的执行了他的命令,前方的局势似乎有所好转起来。大批的弓箭手被调了上去,他们倚靠山势的残余,同样排列着密集的阵型朝黑暗中敌人所在的方向射出了密集的箭矢。双方此刻都看不见对方,所凭借的也只是一个大概的印象。自由射击已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依靠如此的密集攻击,才能具有一定的打击力。很明显,这打击也是相对的。当双方都做出了近乎相同的布置之后,互相之间的交战就已经变成了一命换一命的死搏了。

  士壹如此作为,明显不是一个名将所为的好办法,但就是这样的办法,却也足以让⻩忠第一次露出谨慎担忧的表情。对方的兵力強过自己,这一点⻩忠是知道的,可对方究竟比自己強上多少,其中各个兵种的配置如何,却是他不清楚的。虽然这些很多都能依靠‮场战‬上的观察判断知道一些,但那也得是光线比较明亮视野,比较清晰的时候才行啊。至于眼下⻩忠最多也只能从对方射箭的破空声大小,以及刚才对方喊杀声的大小略微猜测一些。这也只是一个大概,只能作为大约的依据,而不能成为准确抉择的根本。而这已经是⻩忠所能达到的极限了,至于对面的士壹他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弓箭手大约在两千到三千,甚至有可能更多。”当崩崩的弓弦响声第一次在对面响起的时候,⻩忠迅速的做出了相应判断。他知道自己这下会损失惨重,但他却没有让自己手下做出规避的举止——“战斗之中尽量聚而不要散,此乃战阵之规也”这一点⻩忠还是很明白的。当然,他也听得出来对方箭射出的角度似乎有些偏差,好像稍稍的低了几度,射程应该会近上些许,对自己这边的覆盖,很可能没有想想中的那么广大。不过就算是这样,倾听者耳边不断响起的惨呼之声⻩忠的心还是绷得紧紧的。他抬头看了看西边,心中既有些迫切,又有几分不愿。

  “陈续那家伙倒是机警,看这情况不对了,却是没有立马冲将过来。不错,不错啊。只是可惜了我这些士兵。”⻩忠颇有些矛盾的说道。此刻他最希望的当然是有援军到来了。虽然眼下他自也可以把早已守候多时的骑兵派上,但那终究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因为对方都是弓兵。

  惨呼声顿起,在隐隐的幽暗中不少人倒下了。⻩忠左右看去,只见大约数百弓手就这样中箭而亡,不可避免的让原本密致的阵型出现了些许漏洞。这是辄待补上的,⻩忠很明白这一点,他抬头再看向对方的军阵,心中不噤有些骇然对方射箭的精准。在他看来对方的弓手命中率虽然比不上自己所训练出来的这些,但也算是非常准确了,即使是与赤壁之战时所遇到的曹军,他们也显得十分強悍。

  “越人善射,果然名不虚传哪。”⻩忠知道,无论是自己的军中还是对方的军中,越人总是占了很大的一个比重。“他们是最好的步弓手和山地步兵。”⻩忠记得自家主公李晟是这么评价越人的。

  对射还在进行着。在彼此的箭来矢往中,一个有一个惨呼声在双方的军阵之中响起。流血是同时在双方之间产生的。眼下的情形虽然还没到那种一命换一命的地步,却也是差不多了。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士兵呼喊呻昑,⻩忠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在思考一个问题:“究竟该如何打开眼下的僵局呢?”

  如今的战局是在互相的攻击之中呈现出一种胶着的状态。这种状态是⻩忠绝不愿意看到的。尽管他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但要让他用自己手下的士兵一命换一命的来获取胜利,他也是不愿。更何况他还想到了一点:“敌人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们对自己进攻安广的事情已经败露。即使自己在这儿取得了胜利,击溃了眼下的家伙,自己也不可能顺顺利利的拿下安广城。除非对方的将军是傻子、冒险者、狂热的赌徒,竟把所有的兵力都用来伏击自己,否则…”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很小。⻩忠并不太认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看来只有就这样撤走,似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啊。”⻩忠如此想着。一个“撤”字出现在他的心里,如影随行似的令他颇觉得有些烦躁起来。一旦有了撤退的念头,他便觉得眼前的战局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只有离开才是最正确的一途。

  当然,离开也不是马上立刻就走。那是傻子才有的行为。对于⻩忠来说,那样做无疑是自寻死路。他才不会如此呢。

  “给对方以更加‮烈猛‬的打击,令对方缩手。然后自己乘对方缩手的时候在把队伍撤出来。”这才是真正撤军之道,⻩忠微微的一笑,随即唤过早已在一旁歇息已久的沙雷,细细在他的耳边吩咐起来。

  之后,⻩忠军这边的弓箭射得的更加密集了,直入海边时不时遇上的那狂风暴雨一般,令人看得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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