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风雨琉球13

　　马儿驮着绿笛儿跑了三里多路，开始缓下。因为主人并未对它下一步进行授意，便信步走在荒草间，咀嚼着青草。

　　绿笛儿见谷昭去赴危险任务，却只跟红泠等人告别，对自己故作不睬。虽然，她明白谷昭是怕她知道后，非要跟着去赴险，但这足以使绿笛儿不开心了，绿笛儿外柔内刚，在她眼里，跟爱人一同赴险，那是理所当然的。为何谷大哥明知我心，却又一次次不肯与我风雨同舟呢？我绿笛儿又岂是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的小女子？想到这里，越发要表白内心。于是，夜深人静之时，绿笛儿收拾停当，单人独骑奔赴诸罗山。她只知道谷昭和郁离子是去诸罗山，却不知诸罗山哪里。结果，一夜疾驰，走岔了路。到了第二曙光初，方到达诸罗山下，老远便听到这边杀声震天，知道这里打起仗来。急忙凑近一看，正瞧见谷昭信玄宝刀绽放出的妖冶的刀芒。结果，万没料到谷昭会冷言相对。来时千般美好的幻想，换来一顿无情的斥责。一时心碎不堪，信马由缰，不知该往哪里去。

　　谷昭眼见绿笛儿消失于视野，大为宽心。他根本未料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一席话，已经伤了多愁善感的绿笛儿的心。谷昭心思全在战场，借着地形观察战场形势。虽然，颜字寨兄弟伏击成功。但是，毕竟红人数大大占优，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再看石头城方向，竟黑冲过来近千人。谷昭暗道坏了，难道是石头城的援兵？急忙杀进战场，慢慢靠近郁离子等人，道：“大哥，石头城方向过来了近千人。”

　　郁离子亦是一惊，急忙杀上山坡。凝目一望，那些人已然更近一些，喜道：“是一官佯攻石头城的队伍。”

　　士卒听到又有援兵，斗志大增。郑一官率佯攻石头城的人马，很快杀入战团。这些生力军一加入，红鬼尽处劣势。郑一官会合到众人道：“大哥，我们需速战速决，石头城见我们一撤，很快便会发现这里的战事。得在石头城出兵之前，解决战斗。”

　　郁离子道：“有何难哉，我们已经完全掌控局面，只消半个时辰，这里就不会再有一个红鬼。”

　　郑一官道：“半个时辰太久，还得再快一些。”

　　谷昭道：“擒贼先擒王，拿下敌酋则可瞬间击破，我去把红头领擒来再说。”

　　谷昭早在密切观察战场，发现红最密集的敌方，有数十个红团团围着什么东西。便猜测那后面便是红的军官。于是，饶下山梁，悄悄迂回至红群后面，郁离子组织人正面突击，牵扯红精力。谷昭顺利绕上山梁，半空跃起清天指法加一把石子洒落，中者立时毙命，那红军官见状大惊，一把出西洋刀。刀身窄而锋利，甚为轻便，一剑刺向谷昭，谷昭并不躲避，西洋剑刺到谷昭身上，剑身吃力弯曲，剑尖分毫难进谷昭的身体。谷昭顶着剑尖向前一把将红军官前襟抓住，封住道。周围红兵见状，急忙调转口指向谷昭。谷昭将那红军官挡在前，红兵投鼠忌器，见长官被擒，战意全无，纷纷溃逃。颜字寨兄弟趁机掩杀，红被追杀者甚重。二千四百余人的红队伍，只有不到四百个腿脚利索的，向着石头城方向逃去。穷寇莫追，郑一官急忙召集兵马，迅速打扫战场。二千余火一条不落，还有四十余门火炮，可把大伙愁坏了。拉炮的战马早被弹击毙。用人力拉，行动缓慢。万一被红追兵追上岂不糟糕？郑一官思忖半天，终于还是不舍“拖回去！”此言正和大伙心意，众人扛拖炮，走了没十里路，前面地形陡然转低，来到处天然堑壕，壕内生有一片竹。郑一官喜道：“红有铁甲骑兵，待会发现辎重火俱为我等收走，一定会来追击。我们不妨在此地设一道奇兵，待敌骑追至，突然手持长杆，刺穿马腹，岂不快哉？”

　　谷昭闻言暗赞不已，想起陈衷纪的话，郑一官果然颇具帅才，善于用兵。最后议定由谷昭和郁离子带领三百名体力好的士卒留下。壕内遍生竹，正好削来做长矛。约定好，二个时辰后，便可撤离。郑一官又派人骑仅有的一匹马，赶回颜字寨，要陈衷纪派牛来拉炮，颜字寨最不缺的就是耕牛，有二千余头。

　　谷昭和郁离子带领众人很快做好三百支长矛，二人便跃上就近的一棵大树，静静等候红骑兵的到来。过了许久，郁离子快耐不住子了，道：“老四多心了，红鬼今一战已然丧胆，哪敢再派什么骑兵？”

　　谷昭道：“此举，有备无患。如果红果然派了骑兵，那就说明颜字寨有两个帅才，将来大事可成。”

　　郁离子道：“一官如此年轻，能成什么大业。老哥我看不出来，到是衷纪三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确实让人有些佩服了。”

　　谷昭道：“你佩服陈军师，陈军师却极其看中郑一官呢。”

　　郁离子道：“唉，一官虽然跟我是结拜兄弟，但我却唯独把他看成孩子，从不以兄弟之礼对他。他对老哥却也尊重。如果，今天红骑兵追来，老哥算是服他一回。”话音甫落，遥见石头城方向尘烟滚滚，烟尘裹挟着数百骑骑兵。谷昭道：“果然来了，大家准备好长矛，待令下，齐齐斜举。”众人得令，匍匐在壕下。谷昭隐于树干后，借着枝繁叶茂，不易被发现。红铁骑这次来的果然又是铁甲骑兵，大概铁甲骑兵装备麻烦，费时费力，所以这么久才赶到这里，骑兵手持短铳、马刀，很快冲到壕前。谷昭看准时机大喝一声：“起矛。”

　　众人得令，将竖躺地上的一丈半长的尖头竹竿斜斜举起，另一头斜拄于地。头排骑兵不防有埋伏，眼睁睁地看着坐骑扑向长矛。一时间，人仰马嘶。作一团。后面的颜字士卒，手舞长刀冲将上来。骑兵见再次遭遇伏击，肝胆俱裂，哪有心思恋战，后面的掉转马头向来路溃逃。前面的仓促之下，尽被杀死。不到一炷香时间，来的三百多骑骑兵，只剩不到一百骑得以逃生。留下一百多死马和尸体，俘获五十多匹活马。众人天喜地地清理战场，手下一士卒对郁离子道：“大寨主，大家伙还没吃够马，今大捷，怎么也得需要庆祝吧，没怎么成，咱么还是将这一百多匹死马拖回去吧？”

　　郁离子道：“有道理，今连遭挫折，谅红鬼也没胆再来了。速速派人骑马回去报讯，来牛车拉死马。”

　　几名士卒闻言骑马回去报讯。众人拖着死马，慢慢回走。谷昭在最后望风，万一再来追兵，好赶紧扔下辎重闪人。

　　走了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一溜牛车，正是陈衷纪派的牛车。

　　回到寨中，天色已是黄昏，经过一苦战，众人无不又饥又累。寨中妇女支锅煮，一时间，寨内外香四溢。陈衷纪本来想放弃辎重，恐怕给红可趁之机，听郑一官一说，早料到此节，并设有伏兵，便赶紧派牛车拉回，清点辎重里有炮弹五百余发，火葯三十余桶，铁丸无数。陈衷纪将四十余门火炮全部支在石林，又派了会用火的步卒三百人，手持火，镇守石林。这次取教训，每人酒半斤，管。全寨同乐，共同庆祝今大捷。

　　陈衷纪总结道：“今一战，扬我华夏神威，来犯红三千二百余人，逃回到石头城的不过四百余人。再加上伏击的骑兵二百人，共灭红近三千人。我颜字寨兄弟，石林死七百余人，石头城外伏击战死亡四百余人，一共一千一百人。人数上我们一对二不止，况我颜字寨既无火火炮亦无弓箭。能取今之大胜，实在堪称壮举。大家俱功不可没，我等共贺一杯。”

　　“且慢。”颜思齐站起道：“先让我等敬死难的兄弟一杯。”说罢，将杯中酒泼于地上。众人纷纷效仿。

　　然后，颜思齐举杯道：“来，让我们再敬首功一杯。”

　　陈衷纪看看郁离子道：“今，首功当推郁离子大哥，若不是大哥及时调动垦民护寨，今有死无生。”

　　郁离子急道：“哪里哪里，今首功当一官莫属，若不是一官围魏救赵之计实施得巧妙，红怎会撤兵？”

　　郑一官亦推辞道：“围魏救赵之计乃是三哥的计谋，兄弟只是个遵令行事，若说功劳当推三哥无疑。”

　　陈衷纪道：“虽是兄弟，但既然在一起图谋大事，那么自该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如此方能使众士卒心服。”

　　颜思齐点头道：“对，赏罚分明，将来大业一成，按此论功行赏。三弟，既然大家都谦虚推辞，你就直接论功过吧。”

　　陈衷纪道：“若论功劳，今郁离子大哥当居首功。但是，大哥今石林之战，违抗军令一次。功过相抵，众位看如何？”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无人应答。郁离子尴尬地道：“我才不稀罕什么功劳，相抵就相抵。”

　　陈衷纪道：“一官，将军令执行彻底，并且火候上掌握得十分老道，致使红伤亡惨重，记大功一件。刘常青率众誓死坚守石林，腿上中了一，仍然坚持作战，勇气可嘉，记功一次…”

　　不一时，陈衷纪论功完毕。

　　郁离子突道：“三弟，论功完否？”

　　陈衷纪点头应是。郁离子道：“可曾忘了一个人？”

　　陈衷纪道：“哦，何人？”

　　郁离子道：“那个人助我等坚守石林，杀退红多次；石头城外伏击战，他又生擒红军官，大大缩短了战斗时间；又一同跟我掩护同伴撤退，伏击二百多红骑兵。这样的功劳，你何故把他漏了？”

　　众人一听都知他说的是谷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