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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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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婚!未婚

  于载竟然有一个未婚

  后面的山崩停了,陆丝心里的山崩却正在轰塌。

  难道又是她误会了吗?所有携手漫步,月下谈心,深情的拥吻都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再度把人家的友善视为爱情?

  明明当年就告诉自己了,不要轻易把人家的行为私密化,她也一直紧守着这道界限,没想到只是一段山中奇遇,她所有的界限全部抛开,却再度变成一个可悲的丑角。

  怎么会一再重蹈覆辙?

  没有关系!她发着抖告诉自己。爱情像传染病一样,热一下就过去了,她也只要熬过这段热度就好。

  山崩过后,政府派人来做现场勘察,一些媒体也上山采访,宁静的山区突然轰闹了起来。

  勘验结果,原来这座山里有一些先民凿的山道,某些区段年久失修,再加上早期山民种植槟榔树,水土大量失,其中一段终于坍了下来。

  幸好这次无人伤亡,只是有些受伤的游客坚持要对相关单位提出诉讼,于是现在就进入责任归属的厘清过程。

  安可仰夫妇又回到山区。梁医生仍然放心不下,怕人手不够,非得回来看看不可。安可仰本身有法律背景,菜归菜,到底也还是个有牌有照的律师。于是夫俩一上了山,几乎就各被抓去与两村的大人物们密切协商。

  也幸好有梁千絮回来帮忙。

  这段日子以来,陆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灵魂离体,那些如狼似虎的记者全由梁千絮出面应付。

  她每天棱械化地去诊所上工,再机械化地下工。

  有几次,于载在街上看见她,走过来想说什么。她总是全身僵硬,愣在路中间,幸好半途总是有人需要他,又将他叫走。

  她知道那种男主角抓着女主角的手大喊“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女主角疯狂摇头大喊“我不听!我不听!”的剧码已经过时了,可是她实在困窘难堪到无法面对他,连强装微笑说:“哎呀,我了解,你别担心,我一点事也没有。祝你们白头偕老、水浴爱河。”的场面话都做不到。

  于是她又施展出老方法…大老远看到他转头就跑。每个晚上差不多是他要散步过来的时间,她就躲到任何一户愿意收容她的村民家,陪他们看电视聊天吃消夜,直到待到不能再待了,才偷偷跑回来。

  太愚昧了!

  太丢脸了!

  一再把人家友谊的手错解他意,她羞愧到不知再如何待下去。终于,她拨了那通很早就该联络的电话。

  “陆丝,我的孩子,你终于出现了。”努特教授松了口气。“你已经和美国、台湾两方的亲友失联超过一个月,我们紧张到几乎打算报警了。”

  “对不起,我在南投的山区度假,正好他们临时需要一些医疗协助,我就留了下来。”她拚命按捺下想哭的感觉。风月大陆

  “总之你没事就好,下次不要再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真是吓坏人。”教授担忧地道。“你现在好吗?有没有找到你想找寻的东西?”

  她在找寻的…

  “本来以为找到,但是又失去了。”她的鼻子越来越酸。

  “哦,我的孩子,你还好吗?”教授疼惜地道。

  陆丝听见这如亲人般的慰问,眼泪差点下来。

  “我没事。教授,我打算下个星期动身回加州。”

  “你原来的工作一直在等着你,我的实验室也永远为你开放。”教授向她承诺。

  “谢谢你。”

  她低声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望着空空的诊疗台发呆。

  梁千絮走了进来,换上白袍对她微笑。

  “怎么了,最近看你死气沉沉的。”

  “梁姊…”陆丝低声道:“我刚才和我的老板联络过,下个星期我就该回去了。”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梁千絮轻叹。

  她不是不心虚的。梁千絮还没生完小孩,她就这样丢下一切跑掉!可是她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她不能一辈子待在山上。尤其,现在让她留下来的理由已经消失了…

  “我们两个人都不在的话,这间诊所该怎么办?”

  “我想打电话给一个老同学,请她上来支援一阵子。另外,最近的医院在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之内,虽然是远了点,暂时撑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反正以前这几个村子里也是没有医生的。”梁千絮道。

  陆丝知道她说这些话是想让自己宽慰,不必对离去一事有太大的压力,但她听了只觉得更难过。原来,要取代她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外头传来风铃的响声。

  “有人在吗?我送午餐来了!”王雯玲俏丽的身影在走廊那端倾探。

  梁千絮看她突然把头埋进医学期刊里,虽然莫名其妙,只好主动出去取面付钱。

  陆丝对她真是不好意思透顶,可是她实在不想见到王雯玲。

  “梁姊。”一个低沉好听的嗓音跟着响起。

  如果有什么事比“见到王雯玲”让她更不乐意,那一定是“见到于载和王雯玲一起出现。”外面的谈话声越来越清晰,表示有人要走进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心慌意,四处看有什么地方可以躲。

  没关系,他说不定只是陪未婚到处送面而已,不见得会进来…

  “梁姊,陆丝在吗?”

  “她在后面。”

  完了!真的进来了!陆丝跳了起来,惊慌地四处跑。后门呀!任何诊所都应该有后门的,这里为什么没有?

  没关系,他只是问问而已,也不一定会进来…

  “那我进去找她。”

  “好。”

  完蛋了!王雯玲你在做什么?你就这样让你的未婚夫四处找女人吗?

  她心慌意地打开X光室、超音波诊疗室、档案室,努力想搜寻那道不存在的后门。

  沉稳的脚步声一步步从走道传过来。

  完了完了!陆丝疯狂左顾右盼。只好这样了!

  于载一迈入诊疗室,四处空无一人。他怔了怔,往敞开的X光室走去,身后突然一阵噼哩砰隆的声响,他回过身,只来得及看见一道娇娜的人影闪了出去。

  “找到了,我找到陈老伯需要的血葯了。我送过去给他。”然后就是一阵叮铃铃的风铃声逃逸而去。

  “…”于载盯着地上那一大片拆开的纸箱,眉心慢慢揪了起来。

  今晚的月光蒙到让人皱眉的地步。

  明明是清清楚楚的一个银玉盘,云朵硬要将它得模糊难辨。

  修长的男人穿梭于夜林里,完全不需要手电筒。月亮时而隐没在枝叶后,时而参杂在枝叶间,银芒丝丝缕缕地绕着那高大健壮的形影。

  “唔凹。”鸟咪超前两步走在主人面前。一人一猫的动作同样畅优雅,安静无声。

  隐隐的水声,在密林深处悠悠唱。男人深一口混杂着山泉与林叶的气息,心臆间的闷霎时清朗。

  “…啦啦…”若有似无的歌声参杂在水声中。

  男人低下头,和跑回自己脚边的大猫互换了一个视线。

  久已不见的大鱼,自己倒是送上门了。

  “乌咪!”他低沉地喝住想跑过去的猫咪。

  三花猫怅怅然盯着前方,乐趣就在树林的那一端,可是主人打定主意不让它坏事。三花猫心不甘情不愿地跳进主人怀里。

  “你就不能跟咕咕好好相处吗?”他抓抓花猫的耳朵。

  “唔凹。”鸟咪喃喃抱怨。

  一人一猫安静地移动到一小群树丛后。

  着云脚的月光,柔和地洒落在人间,树林后原来是一小方水潭,一条娇美的人鱼在其中漫游,时而哼几句歌儿。她的公忠实地蹲踞在一颗大石头上,静待主人尽兴上岸。

  乌咪的双眼紧盯着那只浑然无觉的大公,它的主人用同样的眼神,盯着水波间若隐若现的人鱼。

  “嘘。”他搔搔猫咪的脖子,猫咪舒服地闭上眼,暂时陶醉在猫类动物都无法抗拒的摸摸之下。

  这女人,实在是天下最别扭的动物。连这小小的村子,她都有法子让他找不到人一个多星期。

  前一刻两个人还好好的,她倒是说翻脸就翻脸。于载一想到就心不悦。

  天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对女人特别有耐心的男人,对她,他实在是陪尽耐了。

  浑不知自己让人头痛不已的美人鱼,从水中哗啦钻出,游到公蹲踞的大石头,点点它的鸟喙。

  “咕咕,不知道可不可以出海关,如果不行就麻烦了。”美人鱼喃喃自语。

  本咕睁开一只眼睛,咕哝两声。

  她翻身再游开,薄薄的白色棉T如第二层皮肤黏在身上。今天出来散步时发现了这水潭,她只是一时意动,下长裙直接跳进水里。

  她躺在水面上,望着婉约的月光。心里好像飘过千万种的思绪,却又空得像什么都不着力。

  预计离开村里的时间只剩下四天了,梁千絮的朋友要下下星期才能上山。

  “这个星期我先留着,等她来了之后我再回台北,时间刚刚好,不然太早回去,闲着也是闲着。”粱千絮笑道。

  陆丝的罪恶感却怎地也挥不去。

  奇怪,才短短一个半月而已,为什么她会这么快就把这些山民视为自己的责任?

  她烦闷地一翻身,游到浅处,站起身来。

  “喝!”

  岸边的一堵黑影吓得她险些心跳停止。

  她飞快蹲在水中,藏住大半身的娇娜,于载懒懒地坐在咕咕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它的背,鸟咪已被他赶去别的地方玩了。

  她娇的脸庞又青又白又红的闪了好几次,最后不出他意料,并不是像一般女人那样装得若无其事。这女人是连装都装不像的,幸好她自己也有自觉!她的脑袋重重垂下去,再抬起时,已经是一副“好吧,被你逮着了”的认命相。

  “你你…你怎么还没睡?”她扬眸偷偷瞄他一眼。

  “我出来晃晃有没有夜游的美人鱼可以捡,今晚收获不错。”牢头气定神闲。

  “是、是吗?哈哈。”

  “大部分女人说要‘躲一个男人’,只是形式上的说法,她们不会真的在头上盖一个纸箱跑出去。”他闲聊似的说。

  “嗯,是吗?哈哈。”陆丝真想死!她的一世英名,大概一百年都救不回来了。

  她硬着头皮走向岸边,夜风一吹,她突然想起自己的T恤近乎透明,可是好冷哦!她不想再回到水里去了,只好死命冲上岸,迅速拾起丝裙套上。可是丝裙一沾到水气,整个黏在她的玉腿上,每一吋的曲线等如完全暴在他眼前。

  “咳,天气很晚了,我得回家睡觉了。”她还是不敢看他。“咕咕,回家了!”

  “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和杨过,还有什么鸟会‘咕咕’叫?”于载轻抚着公的背。

  “…什么鸟?”

  “鹭鸶。”

  一、点、都、不、好、笑。

  “你你你把还我!”

  他把公往前一递,示意她自己过来抓。

  陆丝呆立半晌。

  五颜六又从娟丽的脸庞闪过,她顿了顿,突然两手一掩哭了起来。

  唉!实在是比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欺负女生更容易。于载摇头叹气。

  “你哭什么?”

  “呜…呜…”她不是装装样子挤点哭音而已,是真的眼泪鼻水齐下,哭得凄凄无比。“呜呜…呜…”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算我对不起你好不好?”他把一放,一个长跳过去,把泪人儿拥入怀里。

  “本来就是你对不起我…呜…”她凄凄惨惨地哭诉着。“男人都是不能相信的,呜…呜呜…我要去当尼姑,呜…”

  “你不用想了,没有尼姑庵肯收你的。”于载想笑。

  顿了一顿。

  “呜…”哭得更大声。“我要当尼姑都没有人要收我,呜…连女人也不是好东西,呜…我是个天才,我就算当尼姑也一定是天才尼姑的,呜…咕咕还是你最好了!呜呜呜呜呜…”

  这真是全世界最无厘头的对话,他如果这时候笑出来,下场堪虞,只好死忍。

  “你说说看,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你明明有未婚了,却还对我做这种事,太过分了!呜…还好我自己想清楚了,不然就糗大了,呜…”她全身冷得发抖,在他怀里泪涟涟地控诉。于载没有外套,只好用双臂尽量将她圈紧一些。

  “你自己想清楚什么?”

  “就是我又误会了…”哭声改为噎噎。“你平时和村长他们讲话也是勾肩搭背的,对我也是一样,所以一定是我又把那些举动搞错了,呜…好丢脸,我为什么老是犯这种错?明明人家没有意思,为什么我老是误会呢?”

  什么叫“明明人家没有意思?”

  “因为你觉得很丢脸,所以不敢面对我?”

  “可是…因为…我心里…总之…所以…我想,等我自己也能接受你只是把我当成普通朋友之后,再碰面好了。”她噎地道。

  于载用力抹一下脸,实在很有狂吼的冲动。

  怎么会有女人智商如此高,对感情却如此低能呢?他决定了!他突然抱起她,大步往林子外走出去。

  “啊!你要去哪里?”陆丝吓得攀紧他。

  循着小路,他不到十分钟就走到外围的修车厂。脚不停,一路抱进去,她连他房间的摆设都还来不及看,已经被扔在上。

  于载抬手掉自己的T恤,踢掉牛仔长,一个半猛男马上在她身上。

  陆丝呆呆看着他猛的神情,连自己被剥光了都不知反抗。

  “朋友…朋友不必做到这种程度的…”她小声说。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你最不会分辨这种区别的吗?”他冷冷地笑,陡然封住她的

  “你的未婚…”她在吻与吻之间挤出问题。

  身上的男人肌一硬,慢慢撑高自己,狠地瞪着她。

  “我没有未婚!”

  “可是那个王…”

  她再无法说话了。他的松开她的间隔长度,不足以让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事实上,她的全身都要化了,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好美!每一块肌都形状完美,线条分明,她的手有自己的意识,不断抚过他的臂膀,膛,以及每一吋自己触得到的范围。

  翻山倒海的力量攫住两副躯体,直到再也没有人能思考。

  这样总行了吧?

  如果过了今夜,她依然认为他对她“只是朋友”“她又会错意”其实,于载也不太介意当这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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