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连六娘子
颜彪领命便先告退,李瑛久居军中,是不如简涬赵起那般会讨女子心,不懂借此良机当好生安抚赵蕴,静静等她缓过神来,听她羞窘道“对不住,李将军。”
赵蕴撒手后面⾊如蒸红虾子般,无端想起宁妃昨夜点鸳鸯谱,幼时她确实偏爱李瑛那张漂亮面庞,李瑛亦视她如亲妹般对待,但既与简涬定情,她心中已是容不下他人。
“殿下害怕⾎腥乃是人之常情,还要多谢殿下菗空前来,以解李瑛燃眉之急。这便送您回宮。”
“我回简府,就不劳烦你了。”赵蕴见晨曦微露,若去上朝坎坎将迟到,李瑛却不当回事道“那就先送您回简府。”
赵蕴这下不好推拒,可她哪是要回简府,一想到连舒和说不定已端坐于前堂,正和简府各女眷品茗论道,那热络场面于她而言,说是大难临头也不为过。
硬着头⽪坐上李瑛安排的马车,车夫一职不假他人手,乃是堂堂抚远大将军,偏这李瑛驾车技术纯,赵蕴掀开车帘一看,走的还是条近道,是连想跳车的心都有了。
不过赵蕴坚信天无绝人之路,主动与李瑛搭话,意分散他的注意力“李将军,早上吃了吗?”“吃过了。殿下呢?”李瑛怕冲撞街上零散行人,专注于驭马,头也不回地答道。
“还没,你昨夜不是与我说,今早先别吃,我就依你的话照办。”“那我得快些将殿下送回,好用上早膳。驾!”赵蕴:“…”锲而不舍的九公主可谓殚精竭虑,好半晌又灵机一动,问道“你怎会知道,我能认出那胡人?”
这话见效,李瑛不再一味挥斥手中缰绳,稍放慢了速度,分出心神思考后回复“实不相瞒,颜彪押送此人回大理寺当天,简三公子,简翰林他提及殿下应该是见过这人的真面目。”
“阿、三弟?”赵蕴疑道,还追问颜彪可是在大理寺遇见简涬,马蹄声停,李瑛为她摆好垫脚石,朝她伸出手道“到了,殿下。”
“这就到了?”未免太快,赵蕴瞠目结⾆地下车,李瑛却是角勾笑不作答,翻⾝上马和她抱拳道“简翰林才思迅捷,⽇后定当为肱股之臣。殿下,告辞。”言罢如一阵风般往那天门街方向奔去,李瑛赶着去上朝了。
***赵蕴杵在简府正门口还蹉跎上一时半刻的,耐不住钦月劝她先进去才是,战战兢兢自侧门路过前堂,哪得连舒和半片裙边,乌泱泱人头攒动,约是十来个年轻力壮的仆役。
“嗯?”赵蕴顿时来了精神,还道是有什么热闹可凑,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贴上她后颈,简涬在她⾝后幽幽地庒低嗓音“这位小娘子。”“哇!”赵蕴打个寒颤,惊喊出声“阿涬,你吓我⼲嘛!”“一⽇未见,如隔三秋。”
简涬今⽇穿着仍是含英殿里拿来的石青⾊外衫,里面换了件牙⽩亵⾐,顿了顿又道“情难自噤,便行不才之事。”赵蕴心下虽略有不満,望之如修竹拔清俊,竟也无气可生了。
那钦月不等听这两人腻歪早就脚底抹油,见四下无人,赵蕴索牵住他手问道“怎不换件⾐裳?”
“阿蕴选的,故而天天想穿着。”简涬更是放肆,搂过她将她堵在墙角,赵蕴踮脚吻他脸颊,极尽亲热地与他撒娇“回头再给你选几匹布料让人裁⾐,换着穿穿。”
“嗯…以后都穿你选的。”简涬凑上前让她再亲一下,以为赵蕴这就打道回自己院落,她还念念不忘着要看热闹,未注意简涬撇过头暗暗皱眉,再追上她脚步。
“里面在做什么?”赵蕴兴致盎然,够着头往里看,简涬却一个箭步拦在她⾝前,迅速逛了眼屋內情形,原这十几人围住地上躺平的一具尸体,见简涬来了皆是齐刷刷看向他,面露为难之⾊。
“三公子,这…”为首一人艰涩道,而地上尸首听闻简涬已至,竟抬起一臂,口中嘶哑作“啊”声,⾝旁人揭开他遮面⽩布,可怜他眼⽪下空瘪,双耳不翼而飞,只些许能看出此人原来样貌,是上巳那⽇护送席逊回府的小厮之一。
“怎地不让我进去。”赵蕴好奇心起,不依不饶要一探究竟,劲使撬开简涬的封锁,刚看个蒙着⽩布的模糊影子,简涬反⾝便遮住她双眼。
虽说简涬心里清楚,恐怕这府上大半人都知晓二人关系,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软着脾气哄骗,只厉声道“别看,不是什么新奇玩意。”
说着便眼神示意众人赶紧抬到别处,自己扳着赵蕴肩膀几是将她又推出门外,一伙人有条不紊地撤走,赵蕴见他们行事诡异,更不満道“为什么不给我看。”
简涬松开手无奈道“看了你要害怕,是上巳那⽇大哥的亲随之一,手脚筋都被挑了,被人丢在葬岗给找回来的。”
“怎么放在前堂,冲撞了舒和她们可就不好了。”赵蕴的小脑瓜今天倒是转得快,简涬冷不防被问住,楞了一秒后反应道“发现他的是城外樵夫,送到府上讨要银钱呢。”
“哦…是得好生犒赏。”赵蕴煞有介事,简涬又补道“⺟亲说早上要来的客人有事,再过半个时辰就得到了。”
“舒和?那我先走了,你忙吧。”赵蕴吐吐⾆头,这前有狼后有虎,着实不是个好地方,废话不多说便先遁走,临了又偷亲简涬一口“下午若无事,趁闭市前上街逛逛。我⺟妃快过生辰了。”
“好。”简涬目送她走远,満面舂风笑意须臾间然无存,引得他⾝旁悄然出现的那女子讥诮道“简三公子,这手变脸的功夫玩得不错,令我是大开眼界啊。”
“连姑娘,我⺟亲寻你有事,还是不与我废话,先去陪她才是。”“罢了,不和你打这马虎眼,你自家事一团糟的,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就行。”
连舒和冷哼一声,往简夫人院里走去。接连人等皆散去,简涬唤来仆役再将那小厮抗上前堂,坐定等简太傅下朝,好在此人能抗,硬是挨到辰时简太傅再看他一眼,方才恨恨咽了气。
简太傅甫一下朝,回到家茶未喝上一口,先经这一遭,虽见惯大风大浪,仍不免心惊⾁跳,摘下头顶官帽长叹道“厚葬此人,我下午再进宮一趟,若能面圣,席逊案当可了结。”
“若圣人说结了。那就结了。大郞也快回来了,有惊无险啊。”简太傅拾起案上瓷杯,热茶过胃总算舒坦些,叮嘱简涬道“连慎终想必也得谢你,此回替他找出那贼窝,不过连六娘子,还看你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