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应无涯在天黑后回到百花阁,一进大门就听见热闹吆喝的笑声,他随即明⽩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嘲讽地扬了扬嘴角,刻意避开大厅,绕了路从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男人的脑袋瓜子真是简单,不过是在酒馆里听见那么几句传言,不一会儿,人已经争先恐后跑这儿来了,无怪乎这镇上会青楼林立,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这镇上的蠢男人太多了。
又扯了扯嘴角,应无涯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他仍不明⽩自己为何要替这鬼地方做什么宣传,这下可好,往后他要想耳清静只怕是很难了。
坐下后替自己倒了杯茶,应无涯的心思无可避免又回到昨天晚上,那张俊脸也就在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他竟对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动了心,甚至还情不自噤吻亲了她?他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他有恋童癖吗?否则为何一见了她就情难自已?
应无涯当然不承认自己有这种见不得人的癖好,他正常得很,也就因为如此,他更加难以接受昨晚的错误。
是的,那绝对是个错误,而这错误是他一手造成,或许就是为了弥补,他今儿个才会刻意去酒馆坐了会,还不经意说了几句夸赞百花阁的话。
什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应无涯在酒馆说出口的话现在想想都教他恶心不已。
懊死!他真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应无涯才想着,门外有了些许动静,他转过头去,正巧看见一个头裹⽩布的人推门而⼊。
换作是其它人大概会被吓得惊声尖叫吧!然而应无涯不是其它人,没有头的尸体他见多了,而出现在他房里这个人不仅有头,而且还会走不是吗?
“你…至少该敲个门吧?”他只是问,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杏花也不跟他客气,大剌剌地走向他对面的位子,并坐了下来。
“我有急事,失了礼数的话请大爷儿谅。”她说。
应无涯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那么,姑娘有什么急事呢?”他问。
“我也不拖泥带⽔,这就直说了,听说您昨晚进了我妹妹的房间,这事可是真的?”
“你妹妹?”
“陶如茵。”
应无涯面无表情点点头:“原来那位小厨娘是你妹妹。”
“敢问大爷为何要进舍妹的房间?正如同您所说的,如茵只是个小厨娘罢了。”
“是她告诉你的?我进她房间的事。”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爷您究竟进如茵的房间做什么?”杏花说着拍桌子嚷道:“您弄错了,大爷,如茵不是百花阁的姑娘,她只负责煮饭烧菜,不负责…”
“是吗?”应无涯冷冷地打断她:“她真的只负责煮饭烧菜?”
“当然了!您以为我会将自己的妹妹推⼊火坑吗?”杏花喝了口茶消火。
“除了煮饭烧菜,她不是还负责扮演百花阁的名桃花吗?”
杏花一口⽔噴向应无涯。
应无涯袖子一挥挡了开来,并轻描淡写道:“姑娘留意,可别噎着了。”
杏花拼命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这…大爷您别开玩笑了,舍妹怎么会是桃花呢?您也见过如茵,她长得是既不美也不娇柔…”
“所以你们就给她披上面纱,让她坐在珠帘后接客?”应无涯挑起眉盯着杏花看:“这么说来,姑娘你裹着脸莫非是为了同样的理由?”
“才不一样,本姑娘受伤前可是人人夸赞的大美女…”杏花惊觉自己失言,忙捂住了嘴不再说话,然而看见应无涯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恶!这男人这么精明,连她都栽在他手里,如茵那不解世事的丫头又哪里是他的对手?也难怪会被他给识破了。
“您…何时知道如茵就是桃花的?”杏花问,以袖子优雅地擦拭了下嘴边的茶渍。
“何时知道的重要吗?总之我就是知道了。”
“那么可以问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吗?”
应无涯想起那只猫,为免它被宰了祭五脏庙,他淡淡说道:“那就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姑娘做何打算,要我为闯⼊令妹房里做什么补偿吗?”
杏花没有回答,露在⽩布外的一双眼睛直盯着应无涯看。
这位大爷不简单,绝不是一般的寻客。
她这么想,又开始喝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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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寂静许久,之后杏花开了口:“我知道您昨晚不仅进了如茵房间,还占了她便宜,不过这些我也不想计较,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上,就当作是一场误会。”
应无涯无语。
杏花看了看他,继续道:“当然,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已经没有什么名节可言,但是如茵不同,她是个单纯的丫头,只不过为了帮我和其它的姐妹才下海扮演桃花这个角⾊,所以…”
“这点我很清楚。”应无涯总算也说话了。
杏花点点头:“那么您可以对这件事保密吗?”
应无涯扯扯嘴角:“四处宣扬的是她,我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您这么说如茵就不公平了,她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都搞不清楚呢!”
“哦?”“她毕竟只是个孩子。”
这话让应无涯沉下脸来。即使是个事实,他也不希望有人在耳边不断提醒他曾经对一个“孩子”做了什么。
“容我提醒,姑娘实在不该让个『孩子』去扮演什么见鬼的『名』!”他冷冷说。
“我知道,我知道,所谓狗急跳墙,我也是不得已的。”杏花挥着手道。
“如今破了局,小厨娘从此可以专心做她煮饭烧菜的工作了吧?”
“恰恰相反,如茵今儿个可是忙得连踏进膳房的时间都没有哪!”
应无涯一听眯起了眼睛:“你说什么?”
“大爷,您有所不知,今天不知道是吹什么风,咱们百花阁陆陆续续拥进了一批批的客人,都是冲着桃花来的…”
“胡扯!我可半点都没有提及…”应无涯忽然噤声,恼怒的神情跃然脸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客人再多,有你们这些个『姐姐』在,与她何关?”
“其它姐姐们当然也忙得不可开,但桃花毕竟是百花阁的招牌嘛,又怎么闲得下来呢?”
“你…你当真为了招揽生意而不惜让你妹妹去接客?”应无涯咬着牙问。
“我说大爷,您这话也太严重了,我虽然为了招揽生意利用了如茵,可她对其它客人就跟对您一样,只是隔着面纱、珠帘跟他们说说话,如此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只要说说话就能打发吗?万一碰上了喝醉酒或存心不良的客人…”
“保镳会保护她。”杏花有些动怒:“如茵是我妹妹,您以为我会眼睁睁看她受到伤害吗?”
“你应该让她尽可能远离这一行。”
杏花眼里闪过一抹哀伤:“我也希望能这样,但有时候希望就仅仅是『希望』罢了,并不一定会实现。”她说着苦笑了下:“但就是人生。”
应无涯自然也明⽩人生有许多无奈,但要他就这么坐在这儿任由小厨娘跟那些好⾊老头说话他可办不到。问题是他跟那些男人一样都只是百花阁的客人,他有什么资格出手⼲涉?
为此应无涯觉得很气恼,但那情绪也仅仅就维持了那么一下子。
他几时曾经顾虑过别人的看法来着?他想说的话就会说、他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由得了他人左右吗?
“她呢?在什么地方?”于是他问。
“谁啊?”
“小厨娘。”
“您说如茵啊?这会儿她自然是在桃花房间喽!厅里还排着几位大爷等着跟她聊聊呢!”杏花还在喝茶。
“带我去找她。”应无涯站了起来,杏花却招招手要他再坐下。
“您这会儿去了也得等,不如就在这儿闲坐喝茶,我…事实上我还有件事情想请教…”
“你马上就带我去见她,否则我就揭开她的面纱,让那些人瞧瞧『桃花』姑娘长的是什么德。”
“大爷!”杏花一听,哀号了起来:“我说大爷啊!您这么说也太不厚道了,我家如茵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副清秀模样…”
“那就用不着面纱了不是吗?”应无涯坏心眼道。
“哎呀!您这么说…”
“马上带我去见她,我就什么都不会多说!”
杏花瞪着他看,最终也只能气恼地叹气:“威胁实在不是君子当做之事。”她嘲讽道。
“我说过我是君子了吗?”应无涯则回了她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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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原来这位大爷有骨酸痛的问题啊?这下子您可找对地方了,咱们百花阁有位梅花姑娘,推拿功夫一流,力道够,⽳位又拿捏得准,怎么样?要不要我给您引荐一下呢?”
如茵隔着面纱、珠帘对一位年约五十的老爷提出建言,说着说着忍不住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呵欠。
这一整天下来她做的几乎都是类似的事情,梅花姐的确有一手人人夸赞的推拿功夫;柔弱的兰花姐则擅长听人倾吐心事;莲花姐爱撒娇,最会应付那些好面子的客人;若再有什么难的,那就给桂花姐;而负责分配客人不知不觉就成了她…桃花的工作了。
保镳忠哥领着看来非当満意的老爷去找梅花,珠帘后头的如茵不由倒在铺上长叹了声。
好累啊!没想到只是说说话都这么辛苦,客人一个接着一个来,不要说吃饭了,她连上茅厕的时间都非常有限,简直是苦不堪言。
然而往好处想想,如果这种情况能持续下去,那么百花阁的危机就能逐渐化解,大伙儿也就用不着生活在随时会餐风露宿的恐惧之中了。
扁是为了这一点,如茵觉得她就算累死也值得了。
倒在上,没一会儿已经有些昏昏睡,就在这时候门碰地一声又开了,如茵倏地坐起,摆出职业用的媚娇姿态;要知道那珠帘是遮不住什么的,她总不能摊在上跟客人说话啊!
如茵很敬业的,无奈她认真的态度竟换来无情的两句:“够了!你马上给我下来!”
如茵手一滑趴倒在上,挣扎着爬起来后仍迟疑不敢跨出珠帘,直到听见姊姊悉的声音:“是我,如茵,你可以出来了。”
她怯怯地掀开珠帘走出来,发现应无涯就站在旁边时又想往回缩,却被应无涯一把拉住。
“我知道你是谁,用不着躲了。”他道。
如茵看了看姊姊,见她点头这才拉下脸上的面纱。
“你…你们怎么会…”如茵轮流看着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杏花则是瞪了应无涯一眼:“这位大爷『命令』我带他来找你,而且还非得『揷队』,有点蛮横对吧?”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如茵喃喃应道,还偷偷瞄了瞄应无涯那张铁青的脸。“这…怎么回事啊?他…这位大爷说他知道我是谁…”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还威胁要说出去呢!”
“咦?”“真是的,男人就光会欺负我们这些弱女子。”杏花说着,又给了应无涯气恼的一瞥。
如茵一听心里是有矛盾的感觉。不用扮桃花的话,她当然很开心,但万一客人又不来了,百花阁岂不是又要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还是再当一阵子桃花比较好吧…”她想着想着,心里的话不知不觉就脫口而出了。
杏花听了猛点头:“那当然…”
“不行!”应无涯冷硬而毫无通融馀地的声音揷了进来。“找别人演桃花去,让她专心炒她的菜。”
杏花一听,又拍桌子:“我说这位大爷…”
“要不我现在就杀了『桃花』,让她永远消失。”
如茵听了吓出一⾝冷汗,护着自己的脖子猛头摇:“不要啊!大爷,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应无涯本懒得理会她,一双结冰似的眼睛只是盯着杏花看。
杏花当然知道应无涯不会真“杀了”如茵,他不过就是不希望如茵再下海扮演桃花罢了,问题是…这位爷一副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模样,为何却偏偏如此在意如茵的事呢?
杏花愈想愈觉得奇怪,不由瞄了瞄应无涯问道:“容我多嘴问一句,如茵扮不扮桃花跟大爷您有何关系?”
应无涯一听,挑起了眉,两道眼神教如茵看了不寒而栗,忙扯了扯姊姊的⾐袖,要她别再说下去。
“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应无涯开口了。“我不过是见不得让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去扮演什么名。”
“半大不小的孩子?”如茵眨眨眼,指着自己问:“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杏花好笑道。
“我?”如茵皱眉:“我都十七岁了,还算个孩子吗?”
“十七岁是不小了,问题是你傻里傻气的…哎哟!”杏花话没说完已经被应无涯一把推开,多亏抓住了柱才稳住了⾝子,否则再摔一回,她原本美丽无瑕的脸只怕得裹一辈子的布条了。“我说大爷,您究竟懂不懂得怜香惜⽟啊?这么劲使推我…”见人家本看都不看她,杏花的抱怨变成了喃喃自语。
推开杏花的应无涯迳自走向如茵;如茵则是退无可退地被到了墙边。
应无涯将试图往旁边逃的如茵拉了回来,并且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我说了什么?”被困在墙壁和应无涯的手臂之间,如茵极力以混的脑子思索着,却一无所获。“这…我什么也没说啊!”她究竟说了什么话惹恼了这位大爷,如茵真的一点概念也没有。
“你刚刚说你几岁了?”应无涯又问,但受到惊吓的如茵还是一脸茫然。
“啊?”
应无涯闭了闭眼睛,终究忍不住朝她吼道:“啊什么啊?我问的是你的年龄。”
如茵被他吼得畏缩了下,急忙回答:“年龄啊?我十七岁,十七岁了。”
“十七岁?”应无涯眯起眼睛。“五年以后吗?”
“咦?”如茵显得更为疑惑,于是杏花就代她说了。
“舍妹看起来是稚嫰了些,但可已经是十七岁如花似⽟的年纪了,您该不会看她个子小,误以为她还是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吧?”
心事被一语道破,应无涯脸儿有些红,但眼神仍凌厉地扫过杏花,再回到如茵脸上。
“是真的吗?你『今年』十七岁了?”他问,一张俊脸几乎要贴上如茵的。
如茵说不出话来,只得傻傻地点点头。这么一点就像主动把额头靠向应无涯的似的,于是她又忙捂住自己的额头,脸红得像下了⽔的虾子。
得知如茵并非自己以为的十二、三岁,应无涯的心情整个轻松起来,他坚毅的角漾起一抹微笑,而这有如雨后彩虹般的少见景象让杏花跟如茵都看得目瞪口呆。
好俊的男人哪!
姊妹俩心里都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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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百花阁依然是⾼朋満座,但名桃花却“因病”无法见客,令许多人乘兴而来、失望而返。幸而桃花虽不再接客,慕名而来的人却有增无减,果然真应验了杏花当初所说的,有噱头就有财源。
然而,虽然解决了财务问题,许多新的困难也接踵而来,首先就是僧多粥少,百花阁几个姑娘本无法应付遽增的顾客,甚至得出动两个保镳和年迈的婆婆至前厅招呼,可以派上用场的人力几乎都用上了,大伙儿还是忙得连稍作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如茵送晚膳至应无涯房里时,就看见一位⾐着光鲜的年轻爷儿扶着婆婆走过回廊。这…究竟是谁招呼谁哪?她不噤忧心起来。
进了应无涯的房间,放下手中的托盘,如茵叹了口气说道:“姐姐们都这么忙,连婆婆都出马了,我也应该…”
“你只要负责烹煮炒菜就行了。”应无涯开口打断她的话。
“可是…”
“供应客人好吃的食物也是服务之一不是吗?”
“这我知道,可是…”
“你一个人要忙膳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没闲着,这样就够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
“总之不许你再回去扮什么桃花。”应无涯冷声下了结论,如茵只能鼓着双颊低下头。
什么嘛!谤本就不听人家说话。
她在心里嘀咕,随即就惊呼了声,人已经被拉进一双钢铁般的臂膀中。
“爷?”她低嚷。
“嗯?”他轻声应道。
“您…您这是…请用膳吧,爷,否则饭菜要冷了。”
“是吗?”
应无涯才说着已经低头吻上她的,如茵本就无暇反应,短短的肌肤相亲便已经结束。
应无涯一放松力道,如茵忙捂着嘴逃往墙边,眼见再次轻薄她的人已经端起饭碗开始进食,不由委屈得眼眶含泪。
这位爷儿好过分,口口声声不准她“下海接客”私底下还不是把她当成青楼女子,对她动手又动口的。
如茵昅了昅鼻子就要告退,应无涯却冷声将她喊了回来。
“你究竟在哭什么?”他问,放下了手中的饭碗。
“我…我没哭啊,大爷。”如茵睁眼说瞎话。
“没哭?你知不知道自己満脸都是眼泪?”
“这…大爷,您没听说过喜极而泣吗?”
“这么说你是因为我的吻而乐不可支了?”应无涯挑起了眉说。
“什么吻啊?”如茵皱眉。
“我咬你的嘴或者是你咬我的嘴。”应无涯又端起饭碗、多少遮住了自己忍不住笑开的脸。
“啊!”如茵倏地捂住了嘴,脸也跟着红了。“我…我⾼兴是因为有那么多大爷上百花阁来捧场。”
她很想就这么逃出房去,但又想起托盘还在桌上,而他,那个好象很喜欺负她的人,就坐在桌旁.令她进退两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坐下来吧!”应无涯说着,夹起红烧⾖腐往嘴里送,见如茵并未依他所说坐下,一双眸子马上锁定了她。“怎么?没听见我叫你坐下吗?”
“我…我该回膳房做事去了。”如茵回答,实在不想跟他同桌而坐。
“先坐,我有事情问你。”还是那种不容辩驳的语气,如茵再怎么不情愿也只有听命行事,不过她仍旧表达了她小小的不満,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下。
对她刻意坐到对面去,应无涯只是挑了挑眉,之后便搁下筷子开口道:“那件事进行得如何?”
“什么事?”如茵闷声问,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那张画像。”应无涯耐心提醒道。“你想起画里的人是谁了没有?”
如茵一听猛地抬头:“呃…那画像啊?”她劲使挥着手。“没有,没有!我怎么都想不起那个女人是谁,真的!”
唉!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这丫头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愿告诉他。
应无涯如此想着,两道浓眉不悦地⾼⾼昂起。
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应该跟他站在同一阵线才是啊!
他瞄了如茵一眼,冷到极点的眼神让她既冒汗又不噤打了个哆嗦。
“这…大爷,我…我可以走了吗?膳房还有些事情…”
“不行!”应无涯继续吃他的晚饭。“在没把事情说清楚前你就坐在那儿,哪里都不许去。”
“咦?要说什么啊?我不是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我真的没骗你,真的,大爷。”
“你嘴里说没骗我,脸上却写着『心虚』两个字呢!”
“啊?”如茵大吃一惊,双手下意识往脸上摸。
应无涯轻咳了声,如茵才恍然明⽩自己分明是不打自招,不由苦着张脸发出呻昑,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怎么?又要喜极而泣了?”应无涯忍不住逗弄她,见她真的掉下眼泪才轻叹一声道:“好了,有什么好哭的呢?”
“我…我倒觉得…我一哭…我一哭的话,您…您就会很⾼兴哪!”如茵边啜泣边说,眼泪更是像断线的珍珠不断滚落。
应无涯又是叹息,伸出手去替她拭泪,最后⼲脆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拥着她,吻一个个印在她泪的脸颊上。
这时候门又碰一声被推开,应无涯闭了闭眼,抱着如茵倏地站起来:“你们这一家子就没人懂得该怎么敲门吗?”他咆哮道。
别花被吼得逃出门去,半晌后又探出个头说:“抱歉!大爷,但外头有另一位大爷说要马上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