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都失败了
沈老爷子有三子一女,两人从政两人从商,都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到沈伟扬算是第三代,据说他这一代的老大,是某位显赫人物的秘书,眼见立地就能提拔成要职大员。还有传言说沈老爷子是当年某位元勋之后。
这貌不惊人的沈惜是沈家老三?周晓荣嘬嘬牙花子,自己堂哥找的这⿇烦貌似不小啊…五哥撂下一句:“沈家三少平时从不在道上混,估计不会有什么事,只要你们不作死,自己往上凑!
今儿这事,我不多管,这儿的损失,你们给我赔了!其他的事,别扯到我⾝上!”说完,他转头就走。
周旻有些木然地坐下,说不出在想什么。周晓荣只管过来给他撑场,安慰宽解之类的事,他是⼲不来的。随口应付几句,就回自己的包厢了。
徐芃连招呼也没和周旻打,晃晃悠悠地跟在周晓荣⾝后。他已经知道施梦萦怎么了,苏晨和蒋思怡咬耳朵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句最关键的话。
“那男的,好像是施梦萦的前男友…”这就对了!这么件烂事,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徐芃十分⾼兴。回到包厢,唯一没去看热闹的许茜,立刻被苏晨和蒋思怡围上,叽叽喳喳地说起刚才的事。
苏晨还特别強调了刚进门时候看到周旻暴露在外的鸡巴。几个女人,说笑成一团。唯有施梦萦,失魂落魄般呆坐在一边。
“看不出啊…沈家…还真是个豪门衙內啊!他这样的,想玩哪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哥跟他怎么争嘛…”徐芃一边说一边瞟着施梦萦的表情,果然看到她变了变脸⾊。周晓荣还不太明白徐芃的心思。他其实也同意徐芃话里的意思。
但毕竟涉及的是自己嫂子,不好接口。“不过他对你嫂子倒还挺上心的。看他在五哥到之前的那副样子,估计就算我们三个一块上,他也敢一个人跟我们⼲一架。”
徐芃啧啧称奇“是条汉子!也不知道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还是单对你嫂子啊?当然,你嫂子确实值得男人这么拚啊!”周晓荣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不大明白徐芃⼲嘛纠结在这件事上,不停地说,毕竟是周家的丑事,这不是落他的面子嘛!徐芃知道见好就收,眼见施梦萦的脸越来越白,周晓荣的脸也越来越臭,也就顺势转了话题。
施梦萦脑海中,徐芃的话反复盘旋…“不过他对你嫂子倒还挺上心的…”“也不知道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还是单对你嫂子啊…”“当然,你嫂子确实值得男人这么拚啊…”自己值不值得?施梦萦油然而生一丝莫名的愤怒,别说什么值不值了。
自己和他恋爱两年,竟然都不知道他家是什么“沈家”!听上去像是个大家族,但他从没和自己说过。
自己见过他的双胞胎姐姐,也见过他的姑妈、表姨和表弟表妹,虽然一个个一家家都看得出家境良好,但他毕竟从没和自己说过家里的实真情况。
沈惜,是真的想和自己结婚吗?再想到沈惜一脸肃然地挡在那女人面前,彷如要和挡在面前的所有人动手的模样,施梦萦一阵阵心痛。
原本还以为是他的新女友,没想到却是别人的妻子…这样的女人,沈惜看上去却比对自己更好。难道这种没有原则,生活随便的女人,才是男人喜欢的?连沈惜,也是喜欢这样的?沈惜,沈家…沈家,沈惜…
***沉惜笑意昑昑地送走一位老顾客,略带疲惫地坐回到座位上。刚送走的这位,是个书虫,几乎每周都会过来书店转转,每次动辄花上几百元买书。
这人书读得广博,见识又深,无论是书讯、心得,还是由书引申开去的感慨,既多且深,还真不怎么好应对。沉惜有时不在店里,店员应付这位爷就有点焦头烂额,每当沉惜坐镇时,情况还好些。
距离那晚从周旻⾝边带走巫晓寒,已经过去两周。这两周里,沉惜的生活恢复正常,白天没事就在书店坐着,和各路客人聊聊书,谈谈音乐,间或办个读书沙龙。每隔两三天,找一天晚上去自己的茶馆看看生意,会会朋友。
周三下午去练两个小时泰拳,周六下午约朋友踢一场球。施梦萦似乎已经接受了分手的事实,两个星期以来几乎全无声息,这也令沉惜自在了许多。曰子就这样慢慢流淌。沉惜喜欢这样不被拘束,也不被打扰地过曰子。店员陆涵拿着一张便条过来。
“沉哥,有客人问我们书店有没有一本叫什么《菲斯芭夫人和尼鲁的老鼠》的童话?我找不到…”沉惜乍听书名也发愣,随即反应过来,头摇苦笑:“是《费里斯比夫人和尼姆的老鼠》吧?”
“啊!”陆涵吐了吐头舌“对的!”沉惜找了支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书名,递给陆涵。“这个译名是很多年前的版本,现在好像绝版了,新版译名就叫《尼姆的老鼠》,我们书店以前应该进过十本,不过肯定已经卖完了,网上应该不难买到。
你先帮客人搜索一下,如果他再来问,你就把网址、价格和购买方式告诉他。如果他希望我们代购,就帮他下单。对了,这本书蛮好看的,你没事可以读一读。”陆涵“哦”了一声。
另一个店员邹赟捧着一迭书走过,撂下一句:“问沉哥没错吧?你如果问十本书,沉哥起码能答出八本!”沉惜笑笑,懒得纠正这种明显的吹捧。
这时店里播放的音乐正好换歌,新一首歌的前奏响起。是Trademark的《OnlyLove》。瞬间,沉惜像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微雨的下午。那时,也是在《OnlyLove》前奏响起的一刹那,施梦萦推门走进他的书店。
也许是这个女孩⾝上有种冷冷幽清的气质,在那个瞬间昅引住了沉惜,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着这个女孩。施梦萦那天挑了两本书,分别是简·奥斯丁的《诺桑觉寺》和亨利·梭罗的《瓦尔登湖》。
沉惜在收银时很自然地与她聊了几句和这两本书相关的內容。施梦萦似乎对这年轻的书店老板似乎也有一些好感,兴致勃勃地和沉惜攀谈。
在了解了施梦萦的阅读趣兴和购书意图后,沉惜又向她推荐了简·奥斯丁的另两本书《劝导》和《爱玛》。
沉惜一直认为这两本书都比《诺桑觉寺》更值得读。至于《瓦尔登湖》,沉惜没提什么意见,但他也说,如果让他挑一本这种类型的书收蔵,他更愿意买奥尔多·利奥波德的《沙郡年纪》。
施梦萦依言返回书架前,仔细地比较了几本书,最后放回了《诺桑觉寺》,拿着《瓦尔登湖》和沉惜推荐的三本书回到收银台。
她略惊讶于这个年轻的老板对不同作者、不同作品的熟稔,就在这家书店办了一张会员证。第三天,沉惜给施梦萦打电话,约她吃饭。两个星期以后,两个人开始恋爱。
过了三个月,两个人在出去旅行时第一次爱做。到这时为止,一切都还OK,沉惜觉得他在进一步地了解施梦萦,也在让她进一步了解自己。
这是一段非常正式的恋爱。沉惜慢慢带着施梦萦见了自己的姐姐和其他一些亲人,这是明显的计划和她结婚的节奏,但在两个人度过恋爱周年纪念,施梦萦也搬到他家住的时候,沉惜却渐渐有了分手的念头。
他越来越清晰地察觉到施梦萦⾝上的气质,其实不能用幽清两个字来概括,严格讲,那是一种浓浓的阴沉。这种阴沉无关心机,只是气质,并不对人,完全对己,以及⾝边亲近的人。
施梦萦鲜有开朗的时刻,沉惜甚至怀疑她有抑郁症的可能,但他毕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自行查看一些资料是无法做出专业而准确的判断的。
在几次隐晦地提醒她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无果之后,他也只能放弃。姐姐沉惋就私下对他说:“这丫头…太暗了…”这话,于别人或许还陷入云里雾里。
但作为双胞胎的沉惜,却一听就懂。施梦萦的骨子里还有一种要命的优柔与顽固溷合在一起的本性。她可以没有主见到轻易就被某种看似犀利实则偏激的道理说服,可一旦认准一个道理后,又能坚定到完全不理会任何事实与逻辑的反驳。
在沉惜看来,这是一种浓重的自卑分化而成的不自信和固执交缠的结果。所有这一切,在普通的曰常交往中很难感受到,只有无限地接近她,真诚地关心她,才能真正了解,而这些气质与性格,和白马流星、云淡风轻的沉惜差距实在太远。
沉惜清楚,有问题,最重要的是解决,而不是抱怨。他也明白,任何一种性格或气质的养成,摆脫不了成长环境和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的影响。
所以他通过此后近一年的时间来调整,一方面想看看能不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施梦萦更加开朗一些,一方面也尝试着让自己更适应她。他始终容忍施梦萦在性方面的无感,试着为她介绍更多的朋友,寻找更多的好电影和好书与她分享。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失败了,沉惜完全不在乎在感情中出现任何具体问题,哪怕是施梦萦噼腿或者有什么疾病,他觉得都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些反而不是问题。
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性格气质问题,却是沉惜最无法接受却也最无能为力的。最终,他只能选择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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