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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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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叫你小心点搬你听没听见?你是不是不长耳朵啊?相不相信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啊?”

  余渺渺才刚出电梯门,就听见风在吼、马在叫、雷公在咆哮,震耳聋,如雷贯耳。

  乒铃乓啷。惊逃诏地的巨响之后,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风从走廊转弯处吹过来,吹在渺渺蜷缩起的脚趾上。

  滴答、滴答、滴答。

  冷汗颗颗从她的额角淌下,在脚底处聚集成一汪小⽔塘。她的脸⾊苍⽩,手呈爪状,‮挛痉‬地抓着两个罗森购物袋,眼珠凸出眼眶五毫米,洁⽩的牙齿簌簌地‮躏蹂‬鲜红下,心脏也暂时停止跳动…

  蓦然…

  “啊…”剧烈的惨叫声。

  “我要杀了你…”雷公的咆哮再度在仁爱公寓的头顶劈下“站住!站住!站住!站住!”追逐的脚步声从走廊转弯那头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余渺渺的呼昅也越来越急促脸⾊越来越苍⽩,终于…

  “啊哟!痹乖隆的咚,不得了,杀人了!饶命啊饶命啊!救命啊…”乒!一个男八从走廊的拐弯处摔了出来,在余渺渺越缩越小的瞳孔里一路滑到了她的脚下,停住。

  一只脚,一只很大的脚,一只⽑茸茸的脚出现在转角处,保持着前一秒钟踹人的‮势姿‬。

  余渺渺不动。

  那只脚也不动。

  脚下的男人动了,四肢着地像乌⻳一样爬到了她⾝后,拿她当美杜莎的盾牌。如果不是渺渺一米五五的⾝⾼本遮不住他一米八以上的壮硕体格,他定会像条蛇一样盘在她的⾝上。

  “你…决定…罩…他?嗯?”转角处的那只脚放下了,浓浓威胁的鼻音飘过来。

  余渺渺不语。

  眼前一花,一座⾼塔罩顶,气势磅礴地俯视像坚強的电线杆一样杵在电梯口的小女人。横,只有他的一半,竖,也只有他的三分之二不到。但是,胆子倒是他生平所见女子里最大的,令他想起另外一个女人,一个令他伤透了心丢尽了自尊但却依然无法忘怀的女子。虽然她的脑袋和目光始终保持在他的线⾼度处,但是她的镇定已经⾜够令他为她喝彩。

  “你让开吧!”他对她说话的口气算是很温和了,看在一个女人有如此胆量的分上。她不动如山。

  俊眉微拧,巨掌前探,他打算将她推到一旁去。指尖才堪堪触到她的⾐服,轰隆一声,她竟然‮塌倒‬了下去。

  她竟然…

  一百年没有愕然过的薛蟠像化石一般怔在当地,保持着巨爪前探的‮势姿‬。

  她竟然…站着昏倒了!

  他这辈子看过的在他面前晕倒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他绝对肯定这个女人和那些女人晕倒的原因绝对不同,绝对不是因为他那号称“下回眸,再坚強的老处女都会尖叫;再一笑,就连⺟狗都会昏倒”的強大魅力的关系。

  她绝对、绝对是吓晕过去了。

  “她…她好像昏倒了…眼、眼睛还睁着…”失去保护屏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出声。一道寒目过去,冻住他的嗫嚅。“把她抱起来。”

  “可是…”未婚的纯情男子绞着手指,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戒律下不敢擅动。这次冻人的目光里夹带了刀,吓得他慌忙抛开矜持,快快抱起昏睡的女子。算了,看在她的昏倒使他免遭毒打的分上。

  “她住哪里?”雷公的咆哮响彻走廊。

  “我…”抱人的哭无泪,我也不知道啊。

  砰!一记天崩地裂的无影脚踹在了走廊两侧闪闪烁烁偷看的人家中的一户,里头传来短促的尖叫,随即消失,由闷闷的呜呜声取代,想必被人捂住了嘴巴。“哪一家?”凶狠的目光刺透门

  “八…零…五…”破了胆的声音从微微破裂的门內传出。

  薛蟠头一侧,抱人的男子颤巍巍从他⾝边绕过,立定805门口,等候下一个指示,却见把人家可怜姑娘吓晕了的男子居然转⾝,好像没他事儿,忙自己的去了,把他一个人晾在那里,抱着个陌生的女子哭无泪。怎么会这样?

  “请…请…问…”他鼓⾜了勇气堪堪开口,却被薛蟠一个大转⾝吓得尖叫,手不由地就松开了,可怜刚刚苏醒的余渺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由大落体,轰一声又沉⼊了黑暗之中。朦胧中,只听见一个震得人头痛的声音骂着猪啊狈啊之类的话,一辈子听过一次就⾜够惨痛而深刻了。

  谁…谁来救救我啊?救命啊!

  *****

  壁的房子终于租出去了。据说那是全大楼面积最大朝向最好租金最贵的房间,因为房东十分喜这间房,所以租金也开了十⾜十,挑房客刁得像王⺟娘娘挑女婿,情愿空关了三年了也不愿意随便租掉。

  显然,房客正是那个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昏倒的超级恶煞男子。在过去的一个礼拜里,他成功荣登本大楼三姑六婆闲话榜榜首,其扩散波已经迅速波及方圆五百米之內的大大小小菜场超市杂货店⽔果店,仁爱公寓搬进了个块头奇大嗓门奇⾼面相奇凶脾气奇差的火爆帅哥已经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秘密。七楼的王三姑昏倒在与他对视的三秒內;八楼的李六婆和他在电梯间狭路相逢,因为承受不了那股‮大巨‬的庒力,心脏病发作住院…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传闻更是传得満天飞舞,传得余渺渺心惊胆战。

  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这么不幸的,她、余渺渺不巧、正好与这尊恶煞比邻而居。

  一年前,她无限庆幸自己能够在这个房租奇贵的地段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虽然只有二十几平米不到,而且还是旁边那间大房隔出来的储物间,因为房东嫌建筑师设计了多余的空间影响了房子的总体观瞻。

  一年后的今天,她除了打电话给龙若⽔哭诉之外,再无他法。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她还清清楚楚记得当初的那场噩梦。话说当⽇她在电梯口与追打善良搬运工大哥的恶男狭路相逢,只一秒钟时间,她就失去了知觉,人事不省,等幽幽还魂后,发觉自己己经躺在了自家的上,隔壁震天响的怒吼还在持续地此起彼伏。然后,楼下的王三姑就来敲门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就算了?你弄出那么大的声音是不是想让我吓出心脏病来啊?我千关照万关照,我神经衰弱,受不得刺,你要体谅我老人家一下,你搬东西我不反对,但是你都搬了一个上午了,乒乒乓乓的,你还让不让人安宁啊?”

  余渺渺低眉敛目听她训斥,没敢去提醒她搬家的人其实不是她,而是那个新邻居,眼前的这个老人家应该去骂隔壁的男人,而不是来骂她。反正她三不五时地就会上来唠叨几句,她也已经习惯了。

  王老太唠唠叨叨骂了半个小时。她当然没有眼花到看不清搬家的是哪户人家,就是因为看清楚了,所以半道改途,将讨伐的目标转移到这个全楼最软的柿子女孩上。要死了,那个男人看起来块头那么大,脸那么凶,她连靠近他十米都不敢,还敢骂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骂够了,心情舒畅无比,收起口⽔,转⾝准备离开。“哇一下”王老太放声惨叫,震耳聋,吓得众搬运工大哥手里的东西乒乒乓乓落了一地,一道凶恶的目光马上如雷达扫描过来。而这道恶光的主人正堵在王老太退场的线路上,居⾼临下俯瞰,凶眉⾼耸。

  王老太的脚这辈子没抖得这么卖力过,只三秒,她就从对视中败下阵来,心肝胆肺俱寒,男人还没有开口哼一句,王老太已经昏倒在地。

  “请问…站住!”暴喝声再度出口。正在偷偷逃逸的余渺渺闻声马上冻住了双脚,双手在门框上人木十分地弹琵琶。下一秒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薛蟠的脸⾊十分难看,刚刚放下的凶眉再度耸起,如果渺渺这个时候抬头的话,肯定会马上加人王老太昏的行列。他耐心地等待着她道完歉,尽管她没有做错过什么,可是她对个没完,终于让他不耐烦了。

  “闭嘴!”他已经用了最最低的音量,几乎低到了耳语,但还是吓到她了,看她脚一软跪倒在他面前就够了解了。他伸手想去搀挟,却吓得她一路后滚翻进了屋里,砰一声关上了门。

  瞪着那个离他⾼的鼻尖只有零点零一厘米的木门,薛蟠的脸⾊郁到令悠悠醒转的王老太惨叫一声,再度昏

  他只是想问她借块抹布,她有必要反应这么烈吗?

  他知道自己发起火来,天王老子都不管,很多人都会在他面前发抖。就因为这个,所以他的影从来都不敢来騒扰他的‮人私‬生活,只敢在他愿意露面的场所里对着他尖叫。

  但是,他现在这么和善的脸…

  “你过来。”他朝搬运工大哥勾勾手指,搬运工大哥的脚在抖“我现在的表情凶恶吗?”他指着自己的脸。搬运工大哥的脖子被速冻,在点头与‮头摇‬间挣扎。

  “算了。”可能是最近烦心事比较多,发火的频率太多,所以脸⾊惯地有些凶恶。但是,他这个新邻居的反应未免过,令他有些不是滋味。至于脚下这个老太婆,做贼心虚,死不⾜惜。

  鄙夷地撇撇嘴,他从早就醒转却仍然装死的王老太⾝上跨过去,一眼看见搬运工大哥又把他的桌子撞到了墙上,火气腾下下又冒了上来“喂!”像只威风凛凛的牧羊⽝,他冲进慌的羊群里,开始大吼大叫,追得搬运工大哥如惊惶失措的鸭子四散奔逃。

  “滋…”

  混场面瞬间定格,十几张暴张的大嘴,十几双暴凸的眼珠,目光齐聚的尽头处,一只肥得⾁叠⾁通体漆黑得像巫婆宠物的庞大猫咪,在那个声音最大精力最旺盛的男人脚上解放了膀胱,无限惬意地抖了抖⾝体,施施然踱步离去。

  十几道眼珠依然凸出,目送肥猫踱着小步慢悠悠,慢悠悠,一步、两步、三步,肥⾁累累的庇股在十几双视线的范围內抖啊抖,晃啊晃…蓦然,猫步停止,回首,狭长的瞳孔里映出薛蟠逐渐复苏的怒容。不是错觉,十几个搬运工大哥赌天发誓,他们分明看见了肥猫眼底的嘲弄。

  咚!一只篮球砸过去,咻咻划破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肥猫的鼻梁,在肥猫的大饼脸上深刻地印下一圈‮晕红‬。

  咚咚咚咚咚,篮球在地板上跳着逃走。风吹过,卷起寒意阵阵。

  “咕噜噜。”肥猫弓起了背,⽑发尽竖。

  格格格。薛蟠握紧了拳,目光如刀。

  “喵…”

  “喝…”

  一人一猫狠狠锁定目标放蹄疾驰,如冲锋陷阵的将军,哒哒哒,哒哒哒,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內兮…

  吧唧!

  一人一猫,一正一反,竿牢贴在了乍然开启的一扇门上,成两张人字⾁饼形,从而终结了史上最壮观的人猫大战。

  开启的门內,过了片刻,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左看,一跳,右看,又一跳,⾝体就像橡⽪筋一样,飞快地朝回缩,可惜,她的动作不够快,一双大手如闪电而来,一米八几轻而易举地拎起下米五五,将她吊到了眼前。“你…”磨牙的声音清晰地锯着她的耳膜“他妈的…突然间…跑出来…到底…有何贵⼲?”

  余渺渺九分的力顿时全跑去脑袋里帮忙害怕,只剩下一分力努力地挣扎,两条腿在空中拼命晃,却还被对晃动物体特别敏感的肥猫一爪耙住,痛得她好想放声尖叫,碍于两只牛眼就在眼前‮炸爆‬,才勉力把尖叫转成两泡眼眶里的泪包。当时她居然没有再度昏厥过去,事后她也佩服自己的进化。

  “你的猫?”沉的眼转到了在她腿上顽強地当自己是壁虎的肥猫,肥猫很拽地斜了他一眼,继续秋千。

  怒火腾一下再度冒了上来,脚尖一挑,那团⾁球飞了上来,临空一拳,嘭…一道黑⾊的完美弧形。

  “啊…不要啊…”另一道完美的弧线追随肥猫的⾜迹而去,一头撞上了肥猫的庇股,把原本打算从容降落的肥猫撞得衷哀叫,恼怒起来,把她的头发抓得像疯婆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余渺渺把肥猫死命抱在怀里,按着它的脑袋要它向被害者低头道歉,可惜肥猫本不吃她那一套,脖子仰得像擎禾柱,五花爪一伸,把余渺渺⽩嫰嫰的手背抓得纵横错,还拿欠扁的眼神向薛蟠挑衅。

  “你给我下一闭嘴!”他怒喝,脸上一个脚印,头还在晕晕的,全托了这个啄米女人的福!把他的脸当作飞⾝救猫的发点,她居然还敢来给他念经!

  郯只该死的肥猫在女人怀里可疑地发出咕噜噜的嘲笑。他眼一抬,怒瞪了过去。一人一猫怒目相向,脸上各有一个深刻的印记。

  低头瞅瞅脚上的嘲,他的目光更加郁。

  “我、我会赔偿你的。”余渺渺如风中柳絮,在他的怒气辐波里摇摆颤抖。

  “赔?”琊气加恼怒加不屑的笑勾斜了薄薄的瓣,带给她一百万加仑的重庒力,令她顿时呼昅困难。

  ****

  结果,她就这么背上了五万元的债务,一条JeanPaulCaultier的子加一双手工制DirkBikkembergs⽪鞋。

  她一介小小文秘,每个月的薪⽔除了付付房租吃呓饭坐坐车,要买件⾐服还要精打细算一番,‮行银‬里的存款不超过三位数。现在让她还五万块钱债,呜,让她死了先!

  “若⽔,求求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我真的会死的…”

  电话那头的女孩子翻了个⽩眼“算了吧,渺渺,不就是五万块钱嘛,我借你就是了,有必要吓成这个样子吗?况且你连看到我那七个天底下最温柔的哥哥都会吓得发抖,我才不信你那邻居能够凶到哪里去。你又在被害妄想了,我说渺渺啊,你这个胆小的⽑病再不改的话,迟早有一天你要进精神病院。”

  天底下最温柔?龙氏七杰用温柔来形容?天底下大概只有他们的亲生妹妹龙若⽔会这么说了。她以为她住的C区现在会那么太平是因为谁的缘故?C区耶!

  上苍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机会,就把她投胎在了这个治安不怎么好的城市,但是,她还是要感谢上苍没有把她投在C区。

  那么危险的地方,如果没有若⽔在旁的话,打死她她这辈子也不敢单独迈过C区的边界线半步。而她认识若⽔十二年了,也只有在九岁的时候迈进过龙家大门一次,就那一次,已经⾜够在她往后一百年的生命里涂上墨汁一般黑的影了。

  当然,那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现在的C区已经是全市治安最好的区域,因为C区的大混混中混混小混混们都达戚了默契,兔子不吃窝边草,要做坏事就到外区去做,免得在本区被逮住,死得凄惨无比。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C区住了一家姓龙的人家,而现在龙若⽔居然来跟她说她那七个让大混混中混混小混混逢做梦都会发抖的哥哥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男人…让她死了先!

  砰砰!砰砰!叉有人在砸门了,连龙若⽔在电话那头听见了。“渺渺,如果又是楼下那个老太婆你就给我骂回去,否则你就不是我龙若⽔的朋友!你就是老是怕事中所以每个人都可以爬到你头上欺负你,我跟你说,人都是欺软怕硬,你听见了没有?”龙若⽔急起来,在电话里大喊大叫。

  她曾经在渺渺那里住饼三天,嘴巴就起泡了,因为忙着帮渺渺吵架。那三天真是叹为观止,连老公有外遇的家庭主妇都可以跑来指着渺渺的鼻子发怈一通,而渺渺居然还会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地给人鞠躬遭歉,实在是看不下去,帮她出头,来一个骂一个,来一双骂一双,把二十几年都没有动用过的吵架天赋全部发出来,结果正巧给找来的哥哥们看见,害得哥哥们对渺渺至今仍有偏见,认为她带坏了他们温婉的小妹。

  “电话不要挂,如果是来找茬的,叫他听电话!”若不是她住得离渺渺实在太远,她真想飞过来助阵,哪像现在,只能在电波里呐喊摇旗。

  “好。”渺渺乖乖地摆好电话去应门。

  门一开,一只黑黑的肥猫裉空中跳舞。她一怔,眼一抬,一张山雨来风満楼的脸映⼊眼帘。

  “啊!”她惊,后退一步,条件反要关门,来人比她更快,一脚揷人,顶住了门,把一百万加仑的怒气也灌输了进来。

  “你如果没有办法管教这只猫的话,就别让它出门,免得刭处去惹是生非!”字字含箭噴火。“它、它、它、它又…”那双凶眸就在眼前那么近距离地谋杀肴她,她的心脏充法负载,真想一死了之。

  “你给我过来!”他下把拎起她的⾐领,在她连连惊叫中将她拎到了隔壁,一推,余渺渺一个踉跄,摔倒在垃圾堆里。

  垃圾堆?

  “啊!如果能够就这么昏厥过去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偏偏她没有,还得面对这个可怕的场景。

  是的,眼前是一个垃圾堆,如果这样子想能够让她的良心稍安的话。事实是…好像台风龙卷风蛾強盗土匪过境一般,这间房间即使用上极度強烈的形容词,也难以描述出眼前的惨境。简单一句话,就是…毁了。

  “是、是、是、是…”是肥猫⼲的?尽管不想相信一只猫有如此‮大巨‬的能耐,但是在亲眼目睹那组看上去就昂费异常的沙发上清清楚楚无可抵赖的铁一般的证据…猫爪印后,她哭无泪。天啊!

  肥猫啊肥猫,你直接拿⽩绫把我吊死算了。

  “我、我、我一定赔偿你。”

  又是那个琊气加恼怒加不屑的笑,笑得她想尖叫,想跳窗,想夺门而出。

  “你赔得越吗?”他瞬间近到她的鼻尖上,冲天的怒气滚滚烫地噴到了她的灵魂深处,⾜以将她燃烧成灰烬一万次“这组Flexform的沙发,那个B&B的椅子。赶有Driade的花瓶,Slox的落地灯…这一屋子的东西加起来超过百万,你拿什么还我?啊?把你卖了吗?”轻蔑的眼神从上到下狠狠地刮着她的自尊“我看卖了你也不值!”

  被捆成了木乃伊的肥猫颤悠悠地被主子出卖到已经气得发疯了的男人手里“您、您请便,要、要杀要剐要烹要炸或者五马分尸,悉听尊便。”

  “我要这只该死的瘟神做什么?滚滚滚!全部给我滚蛋!不许再在我面前出现!宾…”他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用尽全力地嘶吼过,那女人滚得太慢,他在背后替她补上一脚,震天响地摔上门,呼呼地耝气。

  “呜呜…”怯生生的鼻子地拱着他的脚,暴怒的眼眸一垂,一只庞大的松狮马上非常洪耦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四处逃窜。

  “你给我站住!”薛蟠目瞪牙裂,飞⾝扑了过去。

  是的,这只东西正是第二号现行犯,和那只瘟神猫联手毁了他的新家。事情真相说穿了就是…猫狗打架,殃及池鱼。门外,哀怨而不敢怒的女人摸着剧痛的庇骰快快逃回家去。他真的气疯了,她的庇股上肯定被踢出了个淤青的脚印。总之,往后她定要能躲他多远就躲他多远,她的小命太轻践,经不起这样惊逃诏地的惊吓。

  肥猫是她捡回来的,当时它才多小,小得连吃个猫粮都会噎住住院,准都料不到它今天会长到这等壮观的场面,而且,还兴风作浪到这等功力。平时它在小区里欺负欺负块头比它大十倍的凶狠猎⽝,‮蹋糟‬人家种了十年的珍贵郁金香,偷吃人家厨房里的肥鱼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的劣迹,她都可以义无反顾地替它擦庇股,但是今天,它真的闯下了大祸,如果再这么放任它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她的命不保事小,它的猫命呜呼了,看它怎么办!壁那个男人,绝对不是道歉赔钱就能了事的类型。况且那个男人家里俯拾尽是⻩金,随便一个花瓶就要她几个月的薪⽔…

  ******

  “呋拂瞄呋拂…”一只猫能够叫得比杀猪还响,说明它真的是气急了。

  “肥猫,你不要叫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到了若⽔家一定要乖乖听话,我很快就去接你回来…

  电梯口,余渺渺正跪在地上,对着一只猫笼又哄又赔笑,谄媚得人神共愤。

  猫笼剧烈地摇晃着,肥猫在里头翻天覆地极尽所能地‮腾折‬着。五分钟前,它正美美地享用一块三文鱼,突遭袭击,被人用布袋兜头套了起来,五分钟后,出卖它的卑鄙主子就把它装进了笼子,要送到那个姓龙的女人家里受训。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去那个女人家里!它自然记得那个女人!长了张天使的脸庞,却是恶魔的心畅,更勿论后来杀到的那七个男人,个个都不比她逊⾊。它才不要到魔鬼家里受训呢!它会死的。但是主子这次看来真的狠下了心,无论它如何反抗哀嚎,就是不为所动。早知道它就不到隔壁那个人家里去闯祸了,它的那次行动真的把主子吓坏了。

  “你要坐电梯?”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余渺渺跌坐地板上。不、不、不会吧,又、又、又是…

  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溜了一圈,果然看见那个她发誓这辈子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男人正站在后面,长手按着电梯向下的按钮,两道凶眉上已经挂満了不耐烦。原来电梯门早就开了,她顾着和肥猫讲话都没有注意到。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了,是不是把她和肥猫说话的糗样全看到了?余渺渺的脸如燎原的火一般燃烧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拎起猫笼低头哈退到一旁“您请进您请进。”

  过了⾜⾜有一分钟。

  ⾝旁的呼昅声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弥漫着发火的前兆。

  他、他、他怎么还不进去?

  余渺渺不敢抬头,叉朝后悄悄退开一步。她没有挡住他啊!哦!可能他的块头大,需要更多的空间。

  又过了一分钟,他还是不动如山,只有越来越浓重的不耐排山倒海而来。

  您请进您请进。余渺渺弯伸手如同酒楼宾。

  “女、士、优、先。”字字都从牙里挤出来,夹着耐崩溃的火球。

  余渺渺花了十秒钟才消化完他的意思。女、女士优先?她惊愕得一时忘了害怕,竟抬头去看他的脸。一张极度不耐烦的俊脸正俯瞪着她,她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脑袋里嗡嗡一片萤火虫在飞舞。女士优先?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还是从一个那么野蛮那么可怕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原来他一直在等她先进电梯…

  直到电梯到了一楼,她的脑袋还是处在全线瘫痪的嗡嗡嗡状态中,直到再度感觉到门口涌来的剧烈不耐,他的手按着电梯门,正等着她再度女士优先先出去,她才慌忙飘出了电梯,还差点绊了一跤。受宠若惊。极度受宠褚惊。她的状态只能用这个成语来形容。

  薛蟠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了。倒不是她有什么过人的姿⾊,和他见过的数也数不清的美女比起来,她顶多只有六十分⽔准,加上脸庞一年四季都是朝着地板

  和人说话,要他记住她真的很难。

  还不是那只尽管被关在笼子里依然拽得二五八万的瘟猫!听那女人和瘟猫的谈话,好像要把它送到一个很恐怖的地方去,这个地方恐怖到连这只天上地下惟我独尊的东西都会害怕得拼命反抗。

  不过,这个他下定决心能够避多远就避多远的女人真的很让人难以忍受。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把对不起当饭吃的女人,一个礼拜邻居做下来,他碰到她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是,偏偏每次都能看见她在跟别人赔礼道歉,好像全天下的坏事会发生全是她的错。虽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也未免软弱得令人火大。

  看看看,这不是?又在跟人遭歉了。她是不是道歉机器啊?明明是那个男人踩到了她的脚,她非要这么低三下四地包揽责任吗?结果,做错事的人倒反而指住了她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下次走路小心点!”难不成,她还是故意要走到人家脚底板上去让人家踩不成?

  换作是他,眉一掀,连口都不用开,那个男人不给他跪下来擦⽪鞋他今天就别想用走的回家。在他的逻辑里,从来没有低声下气和我错了这类概念。要生气就狠狠地生气,要发火就狠狠地发火,要骂人就把人骂得狗⾎淋头,打架呢,十八岁之后虽然很少再发生,但是必要的时候倒也不反对奉陪几场。所以他这辈子,向来只有别人怕他,没有他怕过什么人,今次居然和个与他情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女人做邻居,真是考验他的耐

  也幸好那个女人除了把他的百万家私毁于一旦的那件事情外,倒是生活得像老鼠,安静得令他时时忘记她的存在,他才没有第二天就立马搬家。

  正在碟碟不休骂个不停的男人突然像被人塞了团‮屎狗‬饭团进嘴里一样,噎住了,不但噎得面青⽩,还像撞到了鬼一样,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下一秒钟,只剩一道滚滚浓烟绝尘而去,留下啄米余渺渺还在不停地道歉。

  他本不想帮这种软弱得像草履虫一样的女人;但是这两个人正好堵住了他的去路,让他不想在她背后瞪眼珠都很难。所以他就稍稍瞪了一下,还没有把他最凶狠的一面表露出来,那软脚虾男人就逃得无影无踪了,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哼!

  “人都走了,你还在道什么鬼歉?”他很不想和她说话的,和这种女人讲话连肝火都会自动熊熊旺盛,但是…“让开,不要挡路。”是的,她正顽強地挡在他的道上。

  她马上闪到一边去,一脚绊在路旁的栏杆上,摔了个人仰笼翻。肥猫趁机逃出笼子,她慌忙扑上去,不小心拽住了肥猫的尾巴,尾巴吃痛的肥猫新仇旧恨下起涌上心头,顿时把她的手脸抓得纵横错。

  如流星雨般的进攻忽然消失。一道黑影罩过来,隔开了‮热炽‬的。一只強壮的大手正用两手指轻易地捏起撒野的肥猫,沉沉的声音从上头冰冰凉地倒了下来。

  “对付这种没有规矩的猫,只需要一个方法。”

  余渺渺怔怔地仰视着那道‮大巨‬的黑影,听见关节格格响的声音。

  “喵…”凄厉、惨烈、悲壮。风萧萧兮易⽔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那一天中午,天气非常炎热。

  那一天中午,方圆五百里之內的野猫都在流传着一个谣言:那只在本区称王称霸了一年的肥猫被某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看来会⾜⾜一个礼拜吃不下也拉不出。

  而那一天中午,成了薛蟠这辈子心情最好的⽇子。很难得的,他一整天都在笑,即使是咖啡店‮姐小‬不小心把咖啡倒在他的⾐服土,他的脸都没有稍稍变⾊一下。

  至于那一天中午,余渺渺完全被吓傻了,坐在草地上晒了一个下午的烈⽇,褪了下个礼拜的⽪,痛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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