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絮。"黑暗中,突然有人轻轻地抚着裴絮睡的脸。
"可…恶!"裴絮因睡眠被中断而火冒三丈,"哪个白痴加三级,笨到无可救葯的王八蛋,去你…"她未能宣完心中的怨恨,小口便被刚毅的嘴淹没。心一惊,她瞪大眼睛,直觉地推着上方坚硬的身体,直到那对狂野的眸子映入眼帘。
石介天没想到她的睡品差到极至,根本不敢想像她那张甜美的嘴能滔滔骂出多少惊世骇俗的话。
"你…你在这里干嘛?"她坐起身,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极力地眨退睡意,却发现石介天落寞地站在沿。她已经离开台北好些天了,他也好像不在意不是吗?为何他会三更半夜到云林来找她?
"这些给你。"他拎起一小袋糖果朝她兜头淋下,金箔的包装在月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屋内下起了糖果雨。
"你特地从台北带这些咖啡糖到云林来给我?"她呆愕地望着四周的糖果,心口一窒,有些想哭,他不会想用这些糖果和解吧?
"我睡不着。"他不自在地凝视她,想起两人的决裂,心口不隐隐作痛。他从没这么怕过,如果她不原谅他的话,他该如何自处?裴絮在他的生命中已经越来越重要了。
"你忘了你晚上从不睡觉吗?"她撇开两人之间的不快,心疼不已。
"有你就可以。"她的容颜可以抚慰他不安的灵魂。柔和的月沉淀了,柔的云层慢慢覆住月娘的脸。
裴絮喉头一紧,几乎红了眼。他在告诉她,他需要她吗?这就是石介天式的道歉?她发烫的眼眶,感动不已。他得感谢黑霆的造访,让她累积的怒气瞬间云淡风清,如今只想好好爱他、疼他。
"棉被太薄了,我正好需要个暖炉。"回热泪,她轻轻绽出甜美的笑容,移到里面,拍拍空出来的位子。
石介天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躺到她身边,紧搂着她。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窝进他怀里,喑哑地问。那声轻柔的声音泛着多情,她还以为她听错了。
"裴。"他吻着她打散的头发,大手穿梭在发梢间,溢柔情。
"为什么?"她好笑地仰高脸,承受他细密的吻。"大家都叫我絮啊!"
"裴是我专属的。"石介天半眯着人的眼眸,专注地掠夺她的脸,幽的光芒不经意地跑进他眼底,"这几天考虑得怎么样?"他狂傲依然,沐浴在月光下的俊容却略显紧张。
"什么怎么样?"她狡狯地反问。
"你是不是决定嫁他了?"他不要提起单行书的名字左右她的心情。
"我爸爸没给我任何指示,我掷不到筊一ㄝ。"她无辜地望着他几乎发火的脸,再次为他的俊容闪了神。
"我们必须为这个问题争吵一辈子吗?"他忍着气。裴絮总能起他腔怒火。
"一辈子!"她好笑地挑动秀眉,"我有这个荣幸吗?"他无意中的情感揪痛了她的心。
石介天沉着脸,飞快地跳下,僵直强硬的身子倚着古朴地木窗,大口地着烟,仿佛在控制或调整他失控的心绪。
"给我一个答案。"他不要再受煎熬了。他不曾低声下气过,为了她,他已经一再破例了。
"什么答案?"她坐起身,调皮地反问。
石介天狠狠瞪她一眼,抛下烟蒂愤恨地踩熄,冲了出去,紧跟着响起的引擎发动声像疾箭离弦,惊心动魄地咆哮而去。
"真没耐,我还没说完啊!"裴絮再度躺下,笑逐言开。"呆子,难道我会放弃一辈子免费穿名家设计的衣服的机会!"
**
叩叩!裴絮悄悄敞开的门,心情出奇的轻快。她很高兴终于鼓足勇气回台北面对一切,今晚和单行书见面前,她必须和石怀天谈谈。
"裴絮?"石怀天快速地结束电话,示意她坐下。她的心情似乎不错,笑容面不复烦郁。"我猜到你会在今天回台北。"
"你是如来佛转世的吗?"她讽笑着。石怀天那不愠不火的态度,虽刺目,却是石介天所缺少的,也因此她才能一眼就分辨出这对兄弟的差别。
"决定怎么了结了吗?"她居然能看出他是谁,不容易。他温柔地轻笑。今天是她的生日,他知道她和单行书今晚有约。看介天一天暴躁过一天,他就知道这顿饭的意义绝对重大。
"你掐指算算不就晓得了。"她扬扬手上的书,贼贼地笑,"'希望之光'我拿走了。"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上回她没有工具自然铩羽,这次可不一样了。她可是等到石介天离开了才进来的。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他一点也不讶异,也唯有拥有雄厚财势和人脉的他才能在一夜之间摆平元千爱。唉!介天不会感谢他这么做的。
"'他'是你爸爸。"她白了他一眼,"该认祖归宗了。"
"不可能。"石怀天温和的笑脸急剧融化,取而代之的是阴冷。"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关系,就应该知道他遗弃了珍。"他无法换她为母亲。
"他并不是故意的。"她知道这很难说服他们。
"我知道。"石怀天出人意表地答,"我知道他并不晓得我们的存在。"
"所以他是无辜的。"既然知道,又何必仇深似海,非要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他们是至亲哪!
"你知道珍将她对他的恨转移到我们身上,经常待我们吗?"石怀天转过身面对墙壁,似乎无法忍受过往的痛苦。"你知道我们从出生就没有人疼,小时后经常被丢进黑暗的衣柜里一连数天,不得踏出一步,不然就惨遭毒打吗?"
裴絮掩住嘴,差点尖叫出声。不,她不相信天底下有这种狠心的母亲。
"她为什么这们恨你们?"她热泪盈眶,无法平静地问话。
"珍要他娶她,他却在辩称太年轻而不愿娶她的隔年结婚生子。她腔怨恨无法宣,只有转嫁给他风一度的附属品。"他的手痉挛的抓着椅子扶手。
经他这么一提,裴絮才记起黑霆的大儿子黑炎确实只小他们一岁。这么说来,黑霆根本不爱珍,他是因为抗拒不了美丽的珍,又无法专注于她,所以爱憎分明的珍才会觉得上当。她惑他之前,应该早就预料到这种后果了。
难道珍是故意的?裴絮震惊地瞪大眼睛。她知道她得不到黑霆,所以故意偷他的种,想挽留他的心,又怕被他发现她渐变丑,所以逃避想等孩子生下来恢复了原有的美丽再去见他,却没想到黑霆已经娶生子了。
"介天怕黑就是这样来的?"她淌着泪,心疼如汐般直涌而上。珍为了报复,不让黑霆知道他有孪生儿子,她把心中的怒气转移给无辜的他们。
"她故意让我和介天分房睡,明知道我们怕黑,居然常常在半夜扮鬼吓我们。"他常常怀疑他们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不会了解那种想睡又不敢睡的痛苦,那真是生不如死。她能够在上一秒中对你甜甜蜜像个模范母亲,下一秒钟打得你遍体鳞伤,仅存一息,我们常常暗中诅咒她,希望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住在孤儿院都强过被她扶养。"
"为什么…为什么介天不准人家碰他的脸?"珍真残忍。裴絮伤心的啜泣。
"自我们懂事后,珍特别喜欢打介天,因为他常常出那个人的狂放。"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喜欢哄我们,喜欢用她柔细的双手像个慈母般抚摩我们,拐得我们以为就要得到她稀有的爱时,毫不留情地痛打我们。摸脸颊这对一般人来说是亲密的表达,对我们而言却意味着撕心裂肺的恐惧和毒打。"他只能简单扼要说到这边,往事太惨痛,他已不愿回顾。
裴絮哀痛地掩面而泣。她不要听了。难怪他们恨黑霆,换成谁经历过那些都无法原谅他的。
"介天受创太深,常在半夜被恶梦惊醒,一夜无眠。自从珍去世后,我费了十几年克服这个恐惧,才能在夜晚稍稍入睡;介天做不到。他太怕黑夜,太怕晚上独自待在房里那种提心吊胆、随时会被殴打的恐惧感;所以他从不在晚上待在房里,除非有人陪他,到后来他干脆放弃睡眠,把他最怕的暗夜拿来办公,他说只有清醒时他才能逃开珍的鬼魂。于是,书房成了他抵抗珍鬼魂的堡垒,他不许任何女人踏入,怕她们把珍的鬼魂带进去。"
"珍…珍什么时候去世的?"她要知道他们被待多久。
"我们十五岁那年,被车子撞死的。"他说不出她去世时他们的如释重负和绝望的伤心。她是孕育他们的人,却也是害他们最深的人。
"因此介天才会自诩为'夜鬼',只因为他晚上从不睡觉。"天啊!整整十五年。她的心都为他们所受的痛苦碎成千万片了。裴絮泪如雨下的哀容倏然刷白。
"会了。"石怀天发挥惊人的自制力恢复和煦的笑脸,转身面对她,"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你破了许多例,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治好他的恐惧。"
"老巨猾的家伙。"她又哭又笑的拭去心疼的泪水,"你难道已经强状得不怕黑暗了吗?"她虽不曾看出石怀天的脆弱,可是她相信他的内心不似他外表所见的坚强,毕竟他也身受其害。
石怀天的眸子黯淡了些,"我没那么坚强,不过也没介天那么严重就是了。"告诉她也无妨,反正她早晚会发现他对暗夜的恐惧不下于介天,只是不便在介天已经撑不住的时候倒下,他毕竟是哥哥,有义务保护弟弟。
"石怀天…"裴絮难过地发现他的忧郁,他的坚强全是为了弟弟,"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一个解你心病的女孩子的。"
"再说吧!"他无所谓的笑着,"把介天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你以后,我的确可以逍遥过我的日子去。"
"你一辈子也放不开他了。"裴絮笑着起身,"你一直把他当儿子在照顾着,怎么可能得开身。"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介天,真辛苦。或许她应该带着介天远走他乡,放他自由。
"裴絮。"他轻柔地唤住她,带她转身后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精美的木盒,递给她。"这是答应给你的。"
裴絮莫名其妙地打开木盒,赫见一块玉盘。
"'风云际会'?"她霎时放亮了眼眸,端睨玉盘。
这块名曰"风云际会"的白玉盘由汉代传至今,直径约三十公分,盘面刻有龙虎争斗的图样。此盘质地之佳,泽之美,均属少见,是块千年难求的上等古玉,价值自然不菲。石怀天居然将它偷来给她,黑霆说的酬庸铁定是这个了。
"我相信'他'不会在意的。"他笑着,挥挥手。"去吧!单行书的事也该做个了结了。"
"我不客气收下了。呃…谢谢你这些年为介天做了那么多牺牲。"裴絮笑意嫣然,有丝羞赧的丢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轻巧地带走玉盘,没看到石怀天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释然和欣赏。
裴絮走后没多久,石介天阴郁地冲进书房,火气旺盛。
"怀天,他怎么会知道元千爱的事?"他危险地瞪看着桌后那张相似的脸。
"以他的势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石怀天处之泰然。他终于知道了。"他一直都很注意我们,你不会忘了吧!"
"我要取消这场服装发表会。"石介逃谙然、专横地说。他不要那个人手任何事。
"违约金我们付得起。"石怀天老神在在。
"我要放弃女装市场。"他恼怒地威协,有点无法忍受怀天的气定神闲。
"钱是你在赔、在赚,我不予置评。"石怀天依然笑如春风,他总算有借口说了。这辈子介天恐怕只会替裴絮设计女装了,介天就是这种偏激的子让人喜爱,他的专情绝对是烈而独特的。
"教他别管我们行不行?"石介天有些挫败地坐进椅子里,大吼。"你自己去告诉他。"他在借题发挥,好宣几天来的气闷。
"怀天,你再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我就放火烧掉你的书房,让你搜集的宝贝付之一炬。"石介天悒郁地缓缓躺下,双手枕着头瞪他。
"你多久没抱女人了?"石怀天扬高眉,嘲讽地弯起线。
"有话就说,不要冷嘲热讽。"他绝不会让他知道,他已经着了裴絮的魔,看不上别的女人。这几天他想裴絮想得厉害。她怎么会以为他说不绕着她转,就会放过她了。
裴絮还不明白他已经放不开她了,这辈子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吗?等他解决完了元千爱这档事,他就将她绑到天涯海角,让她永生永世看不到单行书那个蠢家伙。
"你那天去云林怎么没将她带上来?"石怀天笑说,果然单刀直入,
"她给了你多少好处,以前从不见你为哪个女人说过话。"石介天醋劲大发,不愿在知他的兄长面前隐藏情绪。"我奉劝你不要动她的歪脑筋,她的事不用你费心。"他不要别的男人为她费劲,连怀天在内;裴絮有他在。
他是真的忘记今天是裴絮的生日,还是假忘记?石怀天若有所思地瞄着他。
"介天,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天外飞来一句,情愿相信他是被"他"得忘记了。
"什么日子?"石介天没好气地躺平在椅子上。
"你心上…"
他还没说完,石介天突然怒咒一声,惊逃诏地弹跳起来,飞奔而去。裴絮如果敢答应单行书的求婚,他就掐死她。
"…人的生日。"石怀天叹着气。
**
单行书白着脸听裴絮拒绝他的求婚。
"对不起。"裴絮一再重复,愧疚的脸埋在郁金香花海浬。"我爱石介天,所以…"
"为什么?"他低低地问,心痛如绞。"我们在一起将近四年,你也喜欢我不是吗?难道是因为我把时间都花在事业上,忽略了你?"
"不,不是这样子。"他难过地瞅着他。
单行书闻言,激动地抓住她的手,"絮,我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很抱歉。"她把戒指退还给他,不敢再看他。
"你爱石介天是因为他比我有钱、比我帅吗?"单行书受了伤地大喊。
"不是。是因为他能牵动我的心,他的喜怒哀乐会影响我,我的注意力会不由自主追着他跑。"裴絮镇定、坦然地目视他。
"他呢?他能回报你的爱吗?"他管不得餐厅礼仪,吼道。
"不管他能不能,我都无法嫁给你,我的心里只有他。"她总不能带着这份感情嫁给他。"我不能…不能在爱着别人的情况下嫁给你。"她轻声哽咽。
"你置我于何地?"他没办法接受她的说法。
"抱歉。"她如果说真话,会伤她至深。行书现在已经不能再受伤害,她已经伤他太深。
"不要再说那两个字!"她今晚的美丽不是装扮给他看的,全是为了那个自大的家伙。"我不能原谅你。"单行书丢下钱,推开椅子,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红着眼离开餐厅。
裴絮拉着裙摆追了出去,在停车场拉住单行书。
"我要你知道,这辈子除非你原谅我,否则我绝不会结婚生子。"她淌着泪冲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我喜欢你,可是这种感情构不成爱情的要件,你一定能找到比我这种坏女人好上千万倍的女孩。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单行书泪面,绝望地吻着她。
"我不会原谅你。"他推开她,匆促地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裴絮心情沮丧地坐在引擎盖上,再度把脸埋进花堆里,大哭特哭了起来。
石介天将车子开进停车场,看到的正是伤心绝的裴絮。她哭得很专心,专心得没发现车子的来来往往。他停好车,不悦又有些心疼地走向她。
"他欺负你了?"他轻柔地将他纳进怀里,语气嘎哑,四处寻找单行书。他居然将她独自撇在空的停车场内!
"呜…"裴絮扬起手,紧紧环住他的颈项,伤心地偎着他。
"这些花是他送的?"他眉头越蹙越紧,抢过花,往后一丢,根本不用她回答。"别哭了,我不喜欢看你为别人流泪。"他轻柔地警告道。
"我伤了他的心。"她哀痛地抬起泪眼看他。
裴絮拒绝他了,石介天说不出心中有多快活,那感觉比得到全世界的掌声还快乐上千倍。
"总比我伤他好吧!"他绽开人的笑容,珍惜地亲吻她。"那种单纯的家伙很快就会忘记伤痛了。"他越笑越乐。
"行书很伤心。"她怎会爱上这个幸灾乐祸的魔鬼!
"每个人都会有伤心的往事。"他忽然眼尖地发现她的口红有些剥落,眼睛细细地眯起,"他刚才吻了你?"
"只是道别的吻。"她爱看他吃醋的样子。"你和别的女人都可以上了,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抱别的女人了。"他生气的低,眸光迸出森的寒气,"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他,不然我会让他更难过。"
"你是我的什么人呀?"他佯装不懂地睇睨他。
"你很清楚。"他恶的手探入她的衣服内,轻轻抚摩她的背脊。
"清…清楚什么?"她感到全身燥热,舌头又开始不听使唤了。
石介天猛然低头吻住她的红。
她突然想起对单行书的承诺,昏眩地推开他。"我…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他懒懒坐在引擎盖上,将她拥进怀里。心头大患既除,他那份睽违已久的慵懒便又自动自发归队了。
"我想你也不会在意。"她突然有些沮丧。石介天从没有表示对她的感情,他总是游戏人间。说了,也许只是多此一举,说不定他会认为她是自作多情。
"别替我决定一切。"石介天亲匿地拥着她,心里逐渐踏实。
"我答应了行书这辈子不结婚生子,除非他原谅我。"她转过身,凝视他。"我欠他太多了。"
石介天坚定地回视她,眸底没有丝毫不悦,教裴絮失望透顶。他不在乎这个,她果然只是自作多情。
"那是你的承诺,与我无关。"他抬手抚摩她柔软的脸颊,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做事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所以别想用你对他的承诺来限制我做任何事。"
"反正你无所谓就是了。"她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怒气发,"既然如此,请问一下,石大设计师你现在站在这里干嘛?"
"来抓你啊!"石介天温柔地笑看她气红的俏脸,不想多作解释。
"抓我干嘛?"她没好气地瞥到他那抹罕见的柔笑,不失了魂。
"你忘了我怕黑?"他高扬起带笑的眉,看了眼阒暗的天空,那狂傲的姿态是任何人都打不倒的。
"你怕黑可以找别人陪你啊!"她没由来地消了气,被他的语气逗笑。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小时后试浦惧摧折的他,瞪着一双害怕而又倔降的眼睛,一夜无眠到天明。她怎能不心疼他、爱他。
"我只要你。"他心高气傲的眸里闪过一抹哝情。
"好吧!反正我这辈子也不能嫁人了,只有同居的份了。这种摩登的事,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你能接受。"她快乐地搂紧他,确实看到那抹深情了。"他我们若是相看两厌的话,一拍两散,也不用费力办离婚了。"她大方地笑着。
还没在一起,她就想到分开了。石介天的心突然被这种假设的可能捅了好几刀。
"你不结婚不代表我不结。"他悒郁的脸罩着一团蓝色的火光,冲口而出。
"这么说,我不能碍着你对不对?"她诡笑着,终于懂他刚刚的话意了。
"我如果进礼堂,相信我,你一定也在那里。"石介天咬牙切齿,一颗强悍的心酸得厉害。她的不在意引起他前所未有的恐慌。他虽然轻视那张纸,不甩任何形式上的约束,可是裴絮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却拧了他的心,彻底的击毁他的观念。如果哪天她忽然想离开他,或者发现别的男人比他好呢?光是想像就让人无法忍受。
"太残忍了,你怎么忍心教我观礼。"裴絮佯装伤心地指责他。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眼珠子凸出,暴戾之气缓缓出。
"哎呀,我今天怎么特别笨呢!"她缩着下巴,装模作样地着太阳。情人般的斗嘴原来是酸酸甜甜,外带了一些苦辣。
"说你爱我!"他再也受不了妒火的烧烤,任地抬起她的脸,失去理智地要求道。
"好吧!我不讨厌你。"她恶作剧地轻叹着,一双手越越急,像是头痛裂。
"不要敷衍我。"他沉声命令道。
他这辈子都不应该再受折磨了。他痛苦的脸让裴絮心疼地想起他残破的童年。她温柔地抚着他因恐惧而紧绷的双颊,望进他眼底。
"我爱你,我的石大设计师。"她眼波转,妩媚地绽出甜美的笑容,脸挚爱。"够吗?这样你不满意?"
石介天惊慌的心因她的呢喃徐徐飘回原位,动容地俯身,肆她泛着笑意的。
"不管单行书原不原谅你,我想定下来的时候,你就是我的新娘。承诺是蠢人玩的把戏,只有蠢人才会遵守。"他执拗、狂傲地猛吻她。
"如果到时候我不想定下来呢?"他在说她蠢吗?狂妄的家伙。
"还是得定。"他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余地,炽热的离不开她微嘟的嘴。
这种话题再争论下去毫无意义。她知道她的原则在哪里,即使是石介天也不能改变。
"石大设计师,公平点,说你爱我啊!"她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轻快地逗着。"你总不能只求收获不问耕耘。"她知道心高气傲的他是说不出这句俗话的。
"愚…愚蠢。"石介天靦腆地撇着嘴,姿态高傲,顿时忘了她的坚持。"这种敷衍的情爱,只有女人才会挂在嘴边。"
他倒反将她一军了。
"哼哼…哼哼…"裴絮地睨着他,要笑不笑,从头到尾轻蔑地哼道。
他当然知道她的言行举止是在暗示他,他刚才的求爱举动。
"蠢女人。"他尴尬却又无法自圆其说,只有低声骂道。
"彼此、彼此啊!老兄。"裴絮攀着他的肩,埋首在他浑厚的膛上,放声大笑,心里却泛着哀愁。也许这辈子他们俩就这么耗着了,幸好石介天不重形式,不把规则当规则。无奈她的心总是有份遗憾和挥之不去的歉意。
唉!要他原谅黑霆也很难。算了,这些陈年旧帐急不得的,那种关乎痛苦的惨烈过往,也不是三言两语想忘就可以潇洒的抛却掉。
算了,以后再说了,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日子还很长。
"他们离开台湾两年了。"单织罗漫不经心地瞟着旁边的人一眼。
单行书兀自看着他的书,对她的话听若未闻。
"哥,其实裴絮并没有欠你,你知道吗?"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为了怕你难堪,她远走他乡,亦承担起负心的罪名。"
"她是和石介天双宿双飞。"单行书丢开书本,结疤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给了你四年的时间,仍无法爱上你,这不是她的错。"她直言指出。"在爱上石介天之前,她曾经给了你一段冗长的时间,这难道不是在耗费她的青春吗?是你忙于事业,触动不了她的心。她把宝贵的青春给了你。你剥夺的是女孩子一生中最渴望的梦想。有了至爱的人,谁不想一生厮守,为他生个小宝贝。可是为了赎罪,她情愿和石介天耗着。你明知道她有多爱石介天,居然忍心折磨她。你是堂堂的大男人,难道不该为这些事负起一些责任?"她越讲越生气。
"你到底在帮谁?"单行书恼羞成怒。她的话既尖且锐,他抵挡不住。
"把人家的幸福还给人家,我不喜欢自私自利的哥哥。"她不顾一切地要求道,只后悔未能早些敲醒他。
"我没有自私自利!"他脑火地红了脸。
"好啊!那你去告诉裴絮你原谅她了。"她义正辞严地说。
"她背叛了我,你要我原谅她?"他咆哮如雷。
"我的哥哥一向宽宏大量,更何况裴絮已经赎过罪了,剩下的部分,你该自己扛起责任。"她一针见血地指责他,"想想她为何会选择石介天,因为他是真的在乎裴絮,他是那个可以保护她一辈子的人。哥如果真的爱她,就不会常常忽略她,不会因为生意而牺牲她。认真追究起来,是你将她推进他怀里的,她会爱上他情有可原。"
单行书苍白着脸,无法反驳妹妹的话。这两年,他一直将罪过理所当然地推到裴絮身上,恨她得到了幸福,恨石介天宁愿付出庞大的违约金也不愿涉足女装市场,恨他能够抛弃现有的一切随她游走天涯,恨他能爱得彻底、专一。石介天把名利踩在脚下,眼底只有裴絮,只愿替她设计女装,不愿将这项她独享的权利拿出来和大众分享。他爱裴絮爱得太明显、太全心全意,才是他无法原谅他们的重要因素。
为什么他可以做到鄙视现有的一切,只为了追随她?
"我无法告诉她我已经原谅她了,你懂不懂?"单行书痛苦地把脸埋在手里,哽咽道。
单织罗急忙拥着他,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总算解开心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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