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稀世珍宝
一品酥要陷害她,是因为她与宜安郡主有私怨,这宜安郡主贵为郡主,虽是向来温婉,可是这被人打了一巴掌要报复,倒也是讲得过去,这大家倒也是能理解。
但是这为了报一己之仇,就给观月楼的客人下毒就未免太过狠毒!
女眷看向宜安郡主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深意。
然,这还不是最为严重的。
最为严重的,清宁话里的那一句——燕回楼与观月楼是竞争对手,两家款待的又都是达官贵人,免不得燕回楼是想要并我观月楼,想在京城一枝独秀,把所有的达官显贵都招待了起来!
这一句话其中的含义颇深。
更是不少的官员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清宁说得无意,可听者却都有心,更何况,外面的民众不管,可这在眼前的人都是浸官场的人,心思自然都很是透亮。
不管其余的人怎么想,但是在皇上身边伴驾的达官贵人的心思是自不比旁人。
这其中有什么蹊跷,自是大家心里自己去揣摩了。
这,吃吃喝喝的,大家当然就有几分放松开来,这放松了开来,这话也就会多了起来。
就是皇帝的目光也看向了郑池。
皇上的脸上喜怒看不出来,可是一双眼睛却是如深不可测的井水。
这老四,是利用了这燕回楼,结营私?
皇上是明君,仁义治天下。
但也多疑,如今年纪越大,这疑心更甚,尤其对这三位成年的皇子。
郑池有些头皮发麻,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看过来的目光,尤其是皇上看过来的目光,让他更是不安。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就是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多做多措,多说多措。
他原真的想给沈家大小姐一个教训,也真的是想把观月楼给了,这是他的打算,开始这丫头说观月楼冤枉,有证据,他以为只是她小丑跳梁的把戏罢了。
不想她把燕回楼给拉下了水,还把建安侯府的祖业一品酥也一并是拉下了水。
这明明就是祸水东引。
她显然是早就看破了宜安那丫头的心思,早就有了防范!
不知道这一切是她自己的主意呢?
还是有人在背后给她撑,与自己还有建安侯府,宜安郡主作对!
郑池不看了眼苏斐。
他下意识里觉得那丫头不能如此聪慧。
若真是那丫头,看来是自己小看了她,这沈大小姐有的不止是聪明,还有旁人难及的胆。
一个小小的计策,就把自己与建安侯府都拉下了水,只怕还洗不清。
郑池看向清宁的目光带了一抹深沉,脸上并没有表现去一丝的怒意,可是眸光却是带了阴沉,似是想要从清宁的身上看出什么异样来。
宜安郡主手指紧紧地揪着椅子,手指甲都要掐入了那木头里,双眸赤红,如刀一般地锁在清宁的身上,恨不能用目光杀了她。
她竟然敢!
竟然敢把建安侯府与四表哥都拉下水!
还反告了董启俊,燕回楼与一品酥!
这个人!
她怎么能如此大胆!
她如此全然不顾后果,她一个小小的侯府千金,还有她那和离没有依靠的母亲,她就不怕四表哥把她给灭了!
一旁的张氏面上着急,口的血气更是一阵阵地往上涌,头上的太阳让她有种恍惚,似是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夫人,您喝口茶。”一旁的妈妈见了,忙端了茶,然后帮着张氏顺气。
张氏喝了一口茶,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目光冷冷地盯着清宁。
这死丫头!
就是个祸头子。
跟她沾上边的就没有任何的好事。
前不说儿子与她定亲,就是眼前这段时间来,儿媳被她打,然后侯爷与儿子都因为她被皇上责罚。
今,今更是变本加厉,今又是把建安侯府给拉下水,让一品酥背上毒杀朝廷命官的嫌疑!
竟然说一品酥毒杀朝廷命官,陷害观月楼。
真是不知所谓!
好端端的怎么会请别家的人负责吃食?
这不是明摆着她心里有鬼吗?
说得好是她良善,给了伙计恩典。
谁知道是她买通了一品酥与燕回楼的人,与那些吃里扒外的人一起合谋,陷害,一品酥与燕回楼?
真是个心思歹毒的死丫头!
张氏如此想着口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得不上气来。
董启俊等人自知道了宋书成与郑池是燕回楼与一品酥的东家后,就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再吭声。
郑池脸色不好,董启俊看不不敢看他,匍匐在地只恨不得眼前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他才好。
事情如此来来了一个大逆转。
本是郑池代他陷害观月楼,如今倒是好把郑池自己的私产燕回楼都拉了下去。
这完全是举起来了一块大石头然后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很不巧的是,自己是那举石头的人!
董昌是恨不得一脚踹在董启俊的身上。
他就知道,这败家子闹起来的准没有好事!
清宁目光如水,脸色平静地站着。
从江面拂过的微风轻轻地卷她的裙摆和青丝,裙摆和青丝随风摆动,如是花儿一般灵动。
宜安郡主所想的,清宁自然也是在设置这一个陷阱的时候,光明正大地与观月楼通过竞争来击垮观月楼,自是无可厚非,若是他们背地里害自己,那她倒还真就不怕!
这事今当着皇帝闹了出来,这建安侯府与郑池若是报复自己,那在他们皇帝的面前就更加不得好。
孰轻孰重,他们自然能权衡得清楚。
苏斐不自觉地嘴角弯起,脸上出会心的笑容,如此漂亮的反击,赢得真是漂亮。
这不仅是宜安郡主落不了好,这其中吃亏更多的会是四皇子郑池。
如此聪慧机警的女子,怎么令他不喜欢?
可他心里也是担心,这今把郑池与建安侯府给捅了出来,她与建安侯府是早有了隙。
这四皇子郑池,是个心量小的,怎么能生生地咽下这口气?
这眼前不会有什么动作,可是事情一过,将来,他一定会报复她的!
“皇上,微臣冤枉,郡主不知一品酥是我建安侯府的祖业,这何来报复一说?皇上,沈大小姐她这是妄加猜测,不定是她记恨着犬子与她亲事没成,所以,故意陷害我宋家。”宋书成大声喊着冤枉,反驳说道。
“呵呵,侯爷您说得对,我就是猜测的,不过,既是郡主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呢?”清宁淡声笑着反问说道,“至于记恨你宋家与我退亲之事,侯爷您可是别忘了,当是我退的亲,是我亲自求得皇上与皇后娘娘退的亲,你觉得我还会因为没有嫁成宋世子而记恨宋家的吗?”
哼,是她不要宋子逸那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周围有人听了哧哧地笑。
宋书成脸色一红,干脆跪在地上直呼冤,“皇上冤枉啊,一品酥绝不会做出毒杀朝廷命官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皇上明鉴。”
“父皇,儿臣冤枉。”郑池跪在了地上,也是跟着喊冤,“沈大小姐说的没有错,燕回楼与观月楼是竞争对手,免不得是有人故意设下了这个陷阱,想陷害燕回楼于不义。”
同行竞争,从来都是明争暗斗,弱强食。
“四皇子殿下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清宁态度很好地承认他的猜测,笑了下,目光看了眼董启俊,“董公子的小厮死得也是太过凑巧了,今又恰巧是燕回楼负责了吃食,我难免就会多心,想是燕回楼来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一来可以铲除了观月楼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二来吗…?”
清宁目光看了眼董启俊,淡淡地说了一句,“是有人是想要大义灭亲!”
众人惊,脸上也带了了悟的神色。
这董启俊实在是声名狼藉。
董家是四皇子的外祖家,这董启俊不时地在惹祸,确实是拖后腿拖得很起劲。
所以,这…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确是个好主意。
一来,可是了观月楼,二来去了董启俊这个拖后腿的。
“沈清宁,你胡乱猜测!”郑池握紧了拳头,憋出了一句。他都不知道燕回楼接了这档子生意,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让人毒杀那败家子董启俊?
清宁微微地笑,“我就是猜的啊,四殿下英明。”
如此坦诚,郑池一时不知道如何直觉得闷,看向皇上说,道,“父皇,儿臣冤枉,这件事儿臣并不知情,儿臣定会好好把燕回楼的人好好查一遍,给父皇您一个代。”
郑池虽是如是说,但是心里很明白,回去好好审查燕回楼的人,是奢望!
“皇上,此案牵连甚广,今天色已晚,不若明再审?”刚开始没落了下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皇上,此案是毒杀朝廷命官,该严查。”
…
毒杀董启俊几位朝廷命官,这案怎么能让四皇子私下回去把燕回楼的人好好查一遍呢?清宁淡淡笑着,望了一眼郑衍,这桥她已经搭了起来,能搭多高,这后面还得他五皇子出手!
郑衍温润地朝清宁一笑。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巧合撞上的。
但对于他来说,无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份厚礼,这人情,他算是接下了。
知道,郑衍眼眸递过来的意思,清宁笑了下,收回了目光。
前世能夺得了皇位的,自也是个有能耐的。
顾皇后想了想,吩咐了身边的宫女素尺几句,素尺点了点头,往皇上那边走了过去。
“董启俊,你的小厮身有严重的内伤,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如沈大小姐所言,你是想讹诈观月楼不成?”顾焕看着董启俊问道。
董启俊忙道,“不是…。”
“皇上,大人。”董昌打断了董启俊的话,起身拱手行了礼,然后解释说道,“那小厮前几在府里偷了银钱,被责罚了一顿板子,因他事后及时忏悔,犬子又看在他从小就是伺候一场的份上就留在身边当值,不想他…”
董昌低头。
“没有想到董公子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苏斐轻笑了一声,说道。
有人没有忍住,扑哧了一声笑出了声来。
董昌老脸一红,恨不能钻到地里去。
董启俊低了脑袋。
“奴婢见过皇上。”
“素尺,娘娘可有什么事?”皇上望了眼顾皇后的方向,问道。
“回皇上的话,天色将晚,江边风大,娘娘她甚是担心皇上您的龙体。”素尺回道,“娘娘说,杜大人刚正不阿,定会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还有,娘娘也说了,观月楼是苦主,还望皇上您看在李氏与沈大小姐孤苦没有依仗,能派人多多照拂一下观月楼的安全。”
顾皇后明摆着是要给李芸娘与清宁母女撑。
清宁忙朝着顾皇后的方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皇后所言甚是。”皇上点了点头,看了眼清宁,吩咐了一声苏斐,“沈大小姐定是吓得不轻,苏斐,你务必安然送她回去。”
在众人看来这是皇上因为皇后的原因才会对沈大小姐特别照顾,合情合理。
“微臣遵旨。”苏斐脸色不变,领命。
皇上抬眸,看了眼头,唤道,“韩爱卿。”
刑部尚书韩大人忙起身,“微臣在。”
“此案牵连甚广,这案子就交给你与杜爱卿两人负责,你两人一定要秉公职守,早查个水落石出。”
“微臣定不负皇上厚爱。”杜大人与韩大人两人忙跪地。
“杜爱卿,这董启俊一行人疑点多多,把他们还有这掌柜的等一干人都暂时收押在顺天府衙,这燕回楼与一品酥你二人立即派人查封,然后派人好好查验。”皇上说道。
“微臣遵旨。”
“连爱卿。”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连城忙出列跪地,“微臣在。”
“杜爱卿,连爱卿,皇后娘娘说的,你们可都是听见了?”
“微臣定加强巡逻。”杜大人与连城忙道。
“微臣遵旨。”
“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
众人跪地相送。
顾焕心有不甘,便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应该是他护送吧?可是皇上却光明正大地让苏斐去了!
脚步有些不自觉地往两人的身边走。
“小九!”
顾焕扭头见得母亲蔡氏扶着丫头的手,与几个嫂子,及一众侄子侄女一起往这边走。
蔡氏看向自己儿子的方向,越过他,见得苏斐与清宁的身影,便是眉心微蹙,“小九。”
“母亲,各位嫂嫂。”顾焕嘻嘻地笑。
顾焕的父兄也走了过来。
“九叔叔。”有调皮的小侄子抱住了顾焕的腿。
顾焕伸手一把抱了起来。
一家人欢喜喜地一起朝马车走去,回家。
顾很甘心地回头看了眼苏斐与清宁,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家人离开。
*
“回家?还是…”苏斐走到了清宁的身边,笑着问道。
“我得先去观月楼看看。”清宁说道。
“嗯,走吧。”横竖他有皇上的口谕,今得安安全全地送她回到家。
“谭掌柜辛苦了。”清宁看向谭掌柜的说道。
“小姐言重了。”谭掌柜的回道。
“我们先回去看看。”
“是,小姐。”
黄巧衣与家人说了一声,便走了过去,拉住了正要往观月楼走的清宁,“清宁,真是吓死我了。”
眼里有着还没有褪去的担心与着急。
“巧衣,谢谢你关心。”清宁顿住了脚步笑着说道。
“你没事就好。”黄巧衣抿嘴一笑,然后朝苏斐微微行礼,“苏世子。”
“黄小姐不必多礼。”苏斐拱手。
“你这是去观月楼?不回家吗?”黄巧衣对苏斐笑了下,随即问着清宁道。
“嗯,我得过去看看。”清宁点了点头,看着往这边看过来的黄夫人,微微颔首,然后朝黄巧衣说道,“你快回吧,夫人该等急了。”
“嗯,那我先走了,回头我找你玩。”黄巧衣笑着说道。
等黄巧衣走了,清宁一行人才抬步往观月楼走。
对于今天的这一出戏,孙氏从头到尾都很是平静地看着,只有在皇上吩咐苏斐送清宁回家的时候,眼眸闪过了一抹笑意。
这丫头,胆子大得敢去捅天。
竟是不知道懂得隐忍,就是皇子她也敢去招惹!
到底是年少轻狂啊!
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既是否决两人的亲事,怎么又那臭小子去送人?
孙氏百思不得其解,微蹙着眉头带了苏瑶,与苏谦苏华检会合了一起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裴氏想着,自己终是能看到这丫头能吃上官司,还能李芸娘破财,心里很是高兴,却不想,竟然是让这丫头避过了一劫?
裴氏心里很是怄火。
沈清雨又是失望又是嫉妒,指甲都掐入了手心。
沈清韵脸上带了笑容,庆幸着清宁没有下毒杀人,皇上还亲口让苏世子送她回去,这——
沈清韵目光望了苏谦的方向,脸上带了一抹羞红。
沈清妍低头跟在罗水月的身后,跟着众人一起往前走。
居然是那个女人的产业!沈峰一想到李芸娘与自己和离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观月楼出事,自己的女儿站在高台上,沈峰就没有想过为她出头,那李芸娘就该好好吃一次教训!
如今,洗刷了嫌疑,沈峰觉得是庆幸,没有上前去,一旁的沈帧倒是觉得这侄女越发的琢磨不透了。
沈峰这个亲生父亲都没有动,他这个做叔父的自然也是不会多管闲事。
自己的大哥能力不及他,才华不及他,不过是占了个长,比自己大而已,就得了侯爷的爵位。
他怎能服气?
所以,他是巴不得大房不好。
与裴氏罗水月一众会合了,回侯府。
人渐渐散去。
“母亲,您相信我,我没有利用一品酥帮着我报复那死丫头。”宜安郡主等人都没有动,等人走得没几个了,宜安郡主才扭头看向张氏表明心迹。
“我知道,你进门后,还没有接触过府里的庶务,都不知道一品酥是我宋家的祖业,怎么会利用一品酥呢?”张氏安慰着宜安郡主说道。
听了那丫头的话,虽她是怀疑,可是她都不知情,怎么会知道?
不过,张氏心里仍然存有一丝疑虑。
宜安郡主是没接触过府里的庶务,可是这府里还是有人知情的,难免她会私下打听,毕竟她一个郡主被人当众掴耳光,这样的辱她能咽得下吗?张氏看向宜安郡主的目光就多了一分猜疑。
“母亲。”宜安郡主眼角泛了泪光。
,“母亲,我去问问她,为何要污蔑我,我本就没有对她做什么,她居然如此冤枉我。我一定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当众打了我还够,还要陷害侯府?她如此心狠,怎么就一点都念沈家与宋家的情?”见得远远往观月楼走的苏斐与清宁两人,宜安郡主脯上下起伏眼里几乎能火,腾地猛然一下就站了起来。
宋子琼也是咬了,看着清宁与苏斐的身影,眼里的嫉妒几疯狂了起来。
为何让苏斐送她?
皇上不是亲口否绝了他们两人的亲事了吗?
怎么还让苏斐去送她回家?
为什么?
宋子琼想着,也腾地站了起来,“大嫂…。”
后面的话突然下去,宋子琼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宜安郡主的裙裾,惊恐地叫道,“血,血,大嫂,你,你怎么了?”
宜安郡主只觉得腹部一绞,一股黏黏的热从身体里涌了出来,然后顺着腿部往下。
低头,一看,血迹顺着裙裾往下,裙裾被血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宜安郡主心里一个咯噔,忘记了自己正踏出的脚步,脚下是四五阶的台阶,一脚踏空,往前扑。
“郡主。”丹心与丹真离得近,伸手去拉,主仆三人直接滚下了下去,滚到了一堆。
“快,快去把马车赶过来,还有让人快去请太医。”张氏一看,便心里有了数,当下就起了身,忙走了过去,急得手心都冒了汗水出来。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宜安,怎么了?”宜安郡主等人没有走,云泰公主也没有离开,她本是想与女儿好好说会话的,不想却是见得女儿摔了,立即走了过来。
“宜安啊,我的儿你怎么样了啊?”张氏搂着宜安郡主,唤道,“宜安,快醒醒。”
宜安郡主眼眸紧闭,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没有一点血,鲜血顺着裙裾,腿汩汩地往外。
丹心与丹真急得流泪。
宋子琼紧张地站在一旁,不时地看向马车方向。
“这是…。”云泰公主走了过来,忙是弯下了身子,一见宜安郡主裙裾的血迹,立即抬眸看向张氏,“夫人,…?”
“还不知道。”张氏摇头。
云泰公主皱着眉头,扭头忙吩咐了身后的嬷嬷,“快,立即让侍卫骑马速去请太医,直接请去侯府。”
然后扭过了头,伸手轻柔地拍打着宜安郡主,“宜安,宜安。”
宜安郡主缓缓地睁开了眼眸,随即泪水哗的一下了出来,哆嗦着,“母亲,我肚子好痛。”
“不怕,我们这就回去,太医马上就来了。”云泰公主忍住了泪水,安慰道。
“母亲,您快救救我,我要痛死了。”宜安郡主蜷缩着身子,额头的冷汗直冒,叫了起来。
“来了,来了,马车来了。”宋子琼见得赶过来的马车,扭头道。
“公主,这回府的路不短,先到医馆请大夫给郡主把把脉吧。”张氏抬头看向云泰公主说道。
这宜安郡主的症状很显然是有了,这血得?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张氏心急如焚,这可是自己的长孙啊!
“嗯。”这是为了宜安郡主好,云泰公主自也是点头。
几个婆子把宜安郡主抬上了马车,张氏吩咐了宋子琼几句,然后与云泰公主紧接着上了马车。
幸得这个时候人散得差不多了,路上的行人不多了,马车飞快地朝最近的医馆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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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观月楼,还有很多的客人都没有散去。
清宁吩咐了谭掌柜的几句,便是让谭掌柜的安抚客人,自己与苏斐上了三楼。
进了雅间,茶梅与玉簪给两人上了茶,就与忍冬一起都退到了外面。
清宁喝了一口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斐微微皱起眉头,“你可是真是太冒险了,这郑池定会秋后算账的…。”
“不怕,事情闹得这么大,郑池心里明白着,我,他不会动的,更何况…”清宁看着苏斐的目光如水,有着全心的信任与依赖,“何况,不是有你吗?”
这几,她是想得清楚,她对苏斐动了心。
她不清楚,自己对苏斐的情有多深,也不知道两人将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苏斐却他一心一意地对自己。
有些事可以回避当做没有发生,但是有些事却是不能回避。
他的好,他的专情,他的痛苦,他的孤单等等一面面他都展在自己的面前,越是了解,她愈是心疼他,愈是放不下他。
许是前世传闻中的苏斐太过冷血,太过凄凉。
她有时候下意识就会想着若是自己多给一份关心给他,苏斐就不会那般孤寂寂寥了。
眼前的人,全身心都是对自己的依赖与信任,苏斐心一跳,不由得伸出手,握住了清宁的手,“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其余的交给我就是了。”
苏斐问道,“发生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她的态度改变让他欣喜,但也是变得太快,他心里很明白,前几的见面,她对自己还是保持着距离的。
“怎么了,你不喜欢?”清宁微微扬眉。
“怎么会?我喜欢,很喜欢。从心里喜欢。”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现在的她对自己全心的敞开了心怀。苏斐忙摇头,捧住了她的双手,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清宁柔柔地笑了下,低头伏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道,“苏斐,我不知道将来,我们会怎样…。”
苏斐手指一紧,忙伸出了一只手放在她的上,阻止她再说下去,“将来,一定会是好的,你相信我。”
她本是想说,是若是将来有一天,这份情不在了,他心里有了别的人,让他放自己离开的。清宁把话都咽了下去,点头,“嗯,我信你。”她的心,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倾向了他,早就相信他了。
苏斐收回了手目光如水地看着清宁,眼角眉梢淌着笑容,如墨一般黑的眼睛,更是盛了柔情,明亮如夜空中的星辰,似能照亮整间屋。
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绝的容颜,脸上笑容璀璨而温暖。
清宁被他看的脸上泛起了一圈红晕,清黑如两弯浅浅的小溪的双眸里漾起了一丝涟漪,缓缓漾了开来。
嘴柔软的触觉,异常的清晰,仿佛留在自己的指间,挥之不去,苏斐看着眼前的清宁,洁白如雪的双颊泛起了红晕,如是上了最好的胭脂,似是一触摸就能沾上。又是如同上好的玉,清亮透骨!
苏斐眸光闪闪,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握住了清宁的双手。
这是他苏斐喜欢的人,独一无二,如同稀世珍宝。
清宁被他握得似是整个人都炙热了起来,忙抬起了脑袋,扯开了话题,“那几个人,留着董启俊吧。”
“留着他?”苏斐眼眸透出了森然的冷气,“你想利用他对付宜安郡主?”
“嗯。”清宁点了点头,出了快要被他握得要融化了的双手,“他本为他们做事,却吃了这牢狱之灾,心里定然很恼火,这四皇子,他是不敢找茬,可是这宜安郡主吗?自是不要我们做什么,他就会找上宜安郡主的。”
宜安郡主自是不代是她要董启俊来找自己的茬,因为她一品酥才被拉下了水。
这董启俊这人,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看了眼苏斐的脸色,清宁又加了一句,“至于我?他敢找我的茬,我就让忍冬好好教训他一顿,打得下次见到我腿肚子打哆嗦,直打颤。”
“你啊。”苏斐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下清宁的鼻子,“好,留着他。”来找她算账?
董启俊活腻了不成?
“走,我送你回家吧,夫人该着急了。”苏斐笑道。
清宁点头,事情闹得这么大,母亲定然是听到了消息了的。
见得清宁进了李宅,苏斐才离开。
清宁进了垂花门,李芸娘已经是一脸着急地等在那里。
拉住了清宁,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芸娘才急切地道:“事情怎么样?你没有吃亏吧?观月楼里其他的人都怎样?”
清宁摇了摇头,挽住了李芸娘的胳膊往里走,“母亲您不用担心,我没事,观月楼里其他的人都好好的没事。”
李芸娘皱了眉头,“钱财都是身外物,你们没事就好,如今那案子怎样了?”
清宁笑着回道,“皇上已经让刑部与顺天府接手了,母亲您放心,事情与观月楼没有关系,今的吃食都是燕回楼与一品酥负责的…”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这观月楼虽是洗了嫌疑,免不得谭掌柜还是要上堂去回话的,所以,我让谭掌柜歇几,等事情定了再开业。”
“嗯,该如此。”李芸娘点头赞同。
清宁软软地靠在了李芸娘的肩头,“母亲,我饿了。”
李芸娘一边挽着清宁往里走,一边吩咐了人快去准备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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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没有保住,在那医馆就直接掉了,这血是一直都不停,宜安郡主知道子小产就哭得昏昏沉沉的眼泪没有断,医馆的大夫给她扎了针也不见好转,张氏与云泰公主就决定带她回侯府,让太医给她好好诊一诊脉。
张氏一脸的难过与云泰公主带了宜安郡主回了建安侯府。
大夫说是这刚受孕,胎位不稳,郡主情绪激动,所以才落了胎。
这是自己的大孙子啊!这宜安也是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呢?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就那般不小心呢?
张氏憋了一肚子的气,可是云泰公主在旁,又没处发,只好一直憋着。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宋子逸听得了今发生的事情,料是有了心里准备,见得宜安郡主一身的血迹被抬了回来,也吓了一跳,忙扶着椅子就站了起来,见云泰公主也走了进来,忙行礼,“公主。”
“太医呢,到了吗?”云泰公主摆手,问道。
“嗯,已经到了,在偏厅侯着呢。”宋子逸回道,这太医早就到了,他只当是宜安郡主身体可能是被气着了,有些不舒服罢了,不想却是这般鲜血淋漓地回来。
“快去请太医过来。”云泰公主忙吩咐了人去请太医,然后又是吩咐了丹心一众人扶了宜安郡主去净房先换衣裳。
“你这臭小子,宜安有了身孕,你怎么也不与娘说一声,这头三个月最是娇贵。”张氏责问着宋子逸。
“我不知道啊。”宋子逸错愕,然后见得宜安郡主的身的血迹,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安来,“郡主她——。”
张氏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一眼宋子逸,见宜安郡主换了衣裳被人搀了出来,忙走了过去。
太医被请了进来。
云泰公主忙是免了太医行礼,“太医,快给她看看。”
太医点了点头。
诊脉,开方子熬药,又是下针一番忙碌之后,太医拨了银针,起身,然后脸色有些凝重地看向云泰公主与张氏,“公主,夫人,借一步说话。”
“好生安慰着郡主。”张氏吩咐了一声宋子逸,请了云泰公主与太医去了隔壁的暖阁。
“太医,宜安她…?”顾不得坐,张氏就着急问道。
“太医,宜安是不是有危险?有话请直说…?”云泰公主脸色有些发白,心里也很是着急。
这小产可最是伤身子。
“公主,夫人。”太医朝两人抱了抱拳,“郡主的血已经止住了,不会有大碍,公主夫人,请放心,不过…。”
张氏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什么?”云泰公主蹙眉。
“不过,郡主此番滑胎伤到了宫体,恐怕是会落下病。”太医斟酌了一番,小心说道。
伤到了宫体,落下病?
太医说得委婉,可是张氏与云泰公主心里都明白,宜安这孩子不能再孕孩子了!
她的孙子,她嫡出的大孙子!
张氏眼前一黑,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
兴宁侯府,裴氏正与老夫人说着江边发生的事。
沈清雨也是坐在了一旁,等裴氏说完了,沈清雨便是说道,“祖母,大姐姐虽是已经给观月楼洗了嫌疑,可是这人是在观月楼死的,这董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会罢休?这董家公子可是淑妃娘娘的亲侄子,大姐姐又是惹上了四皇子,今大姐姐是侥幸让观月楼洗了嫌疑,可是,这将来的呢…”
将来谁知道?
老夫人嘴抿得紧紧的。
“母亲,您是没有看到,宁丫头这孩子实在是太胡来了,当着皇上还有那么多达官贵人的面,就施施然上去辩驳,儿媳都替她捏一把冷汗。她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今啊,就差一点就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裴氏说道,“她要孝顺母亲是没错,可是她也得为侯府的声誉想一想,也给为几位妹妹想一想!”
“这混账,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老夫人啪的一掌拍在桌上,然大怒说道,“林妈妈,你明一早就过去,与那孽障说,让她明就跟你回府,以后就给我老实地待在侯府规规矩矩当个大家闺秀,不要出去做那些抛头面丢人现眼的事,她若是不回来,要一心呆在李芸娘那人的身边,那就不要踏进沈家的门了,我沈家就当从来没有她沈清宁这个女儿!”
闻言,沈清雨微微地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眸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