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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问了,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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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女见了琴仙这个美貌,便唤姐姐、呼妹妹的,大家出来俯着首看他,又把琴仙看得好不害羞,只得埋怨刘喜不该来。

  急要倒转船身回去,那两头又来些游船,有些女们陪着些客,挤将拢来,个个挤眉擦眼的看他,琴仙真成了个看杀卫。好容易把船挤了过去,听得前面窗子一响,又有一个老出来。

  见了琴仙,目不转睛的看,又听得他叫一声:“张老保,你到那里住,何不同到我们这里来?”张老保看着刘喜,把嘴往上扭扭。

  刘喜摇头道:“回去罢,我们大爷不肯去的。”那老还在上面招呼,张老保摇摇手,一径了过去。

  出了水西关,好半天才到大船。天已黑了,上了船,只见两个家人慌慌张张的道:“大爷怎么此刻才回?了不得了,老爷在山上跌了一,晕了过去,救转来,现在还哼声不止呢。”

  琴仙听了,唬得一身冷汗,连忙进舱来。不知屈道翁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话说琴仙上船,闻道翁跌坏,连忙进舱看视,道翁道:“此刻略清些,就是半个身子动不来,想也就好的。我已服了好些药,你今到何处去?”

  琴仙便说去逛莫愁湖,有个杜仙女墓,与仙乩上说的相对。道翁也觉诧异,道:“果然有这个坟,有碑记没有呢?”琴仙道:“没有碑记。”

  也将红衣女子的光景述了一遍。道翁猜是莲花神指点,父子两个说了一会话。琴仙又将石翁所赠的诗,与道翁看了,道翁不觉动气,因说道:“此老游戏散漫,习与成,老来还是这样。我就素鄙其人,不过爱其才耳。将这扇子撕了罢。”

  琴仙即将扇子撕得粉碎,一夜无话。明早将要过关,忽然起了大顶风,走了锚,白滔天,把船倒打上去,一直打到了燕子矶,方才收住,连忙抛锚打橛,加缆守风。

  道翁叫过琴仙来,吩咐道:“京中诸好友也应写封信去道谢道谢,我膀子疼,你替我写,我念给你。写行书就是了,不必尽要楷书。”

  一面靠在靠枕上,一面念给琴仙,大同小异写了十几封,又写了好些诗,足足写了大半天。傍晚风小了些,道翁知他写乏了,便叫刘喜同他上岸去散散。刘喜同了琴仙,到燕子矶上逛了一逛,又到宏济寺看了悬崖撒手处,再到了铁索缆孤舟,名胜不一而足,直到天黑而回。琴仙想和子玉的词,便卧在想了半夜才妥。

  明依然大风,不能开船,即写了这首词,又写了一封信,此外又写了两封,一与众名士,一与众弟兄,与道翁的信一处封了,道翁命家人进城,城守营加封递寄。

  道翁一生于笔墨一事,耗费心血,又伤于酒,前这一跌已中了心,有时清楚,有时昏愦,若痰涌上来,便了心,连话也说出来,兼之老年人了。

  大小便也不甚便,这些下人如何肯来服事?就只刘喜一人又兼买办,料理饮食,是以琴仙彻夜无眠,在中舱伺侯。

  偏遇了顶风,江中船来来往往,坏了多少。道翁自想:“此病未必能好,就好了,也是半身不遂之症。虽道路不多。

  但这个瘫痪人,到省去怎样见得上司?不如在此医好了,再去也不迟。”主意定了,叫人进城去租公馆,遂租了旱西门内一个护国寺养病,即搬运行李,开发船价。道翁与琴仙乘舆进了城,到了寓所,倒也干干净净的一的客房,每月房租银三两。

  道翁与琴仙对面做房,中间空了两间。琴仙见这四间屋子甚是干净,院子时有两株大槐树遮住了,不见天。后面也是个大院子,却是草深一尺,楼下有口棺木放着,却是空的。一边是四五间厢房,一间做了厨房,那几间与下人住了。

  一边是墙,墙上有重门通着外面。初搬进来,尚未布置妥当,箱笼堆一处。刘喜等先将道翁并琴仙的帐铺设好了,琴仙自将笔研玩意布置,也挂了些字画。

  自此住在庙里,请医调治。谁知道翁命逢九,岁数将终,非特不能好,倒添出别样病来。因他一生心血用枯,素有李长吉呕血之病,近来好了几年,此时重又大发,一呕吐数次,神昏丧,卧不起。

  过了二十余,更加沉重。琴仙见此光景,心如油沸,夜在神前焚香祷告,愿以身代。道公自知不免,见琴仙如此孝心,更增伤感:“设或中道弃捐,教他如何归着,依靠谁人?”想到此,泪不已。

  正在悲伤之际,琴仙捧了药碗进来,见了道翁,不敢仰视,惟泪盈盈的站在一边。道翁叫他上来,琴仙放下药碗,在沿坐了,道翁执了他的手,叫了声“琴儿”便觉喉间噎住,说不出来。

  琴仙泪似穿珠,滴个不住,只得把袖子掩了面。道翁又一丝半气的接了一句,说:“我害了你了,你好端端”琴仙忍住了哭,叫声:“爹爹,且请保重。

  这年灾月晦,也是人人常有的。”道翁又叹了一声。琴仙道:“药已煎好了,请服罢。”道翁道:“病已至此,还服什么药?可不必了,但我死后,你仍旧,”又歇了一会,说道:“仍旧到京去。

  我看你心气已定,我可放心,但我生无以为家,死无以为墓,照伍大夫以鸱夷裹尸,沉我于燕子矶下罢,切勿殡葬。”琴仙听了。

  肝肠寸断,双膝跪在前,泪面,惟双手捧着药碗。道翁勉强吃了一口,咳嗽一声,又吐出许多血来。时将暮,琴仙方寸已,不知怎样,只听柏树上那几个老鸦,呀呀呀的叫个不祝又有一枭鸟在破楼上,鼓吻舌,叫得琴仙发森竖。

  时已新秋,天气昼热夜凉,琴仙身上发冷,到自己房里去穿衣。走到中堂,一灯如豆,那盏小琉璃,也是昏昏灭。

  窗外新月模糊,见树边有个人影一闪,即不见了,琴仙唬得打颤,连忙叫人,刘喜偏有事去了,那三个不见个影儿,也不知在那里。

  琴仙战兢兢的走到房中,不防前一个大乌黑的东西冲将出来,把琴仙一撞“哎呀”一声,栽倒在地。那东西一溜烟走了。

  唬得琴仙浑身发抖。停了好一回,爬起来,灯又灭了,再到外头来点了灯,重到房来,见地下有个小木盖子,将灯一照,前一个大碗翻在那里。

  原来刘喜见琴仙天天不能吃饭,今将莲子薏苡蒸了一只一百天的大肥笋鸭子与琴仙,也只吃了几块。

  刘喜又怕那几个同伴要偷吃,便将盖子盖了,放在下。不防那里来了一个大狮狗,闻见了香味,倒来打扫一空,还把琴仙撞了一

  琴仙穿了个半臂,坐了一会,听得后头有响声,便又叫声张贵,不听得答应。琴仙又不敢去看,刘喜是请大夫没有回来,又问了一声:“是谁?”

  也没有答应。再听得一声很响,像似棺材暴起来,又像鬼叫了几声,琴仙好不害怕,想到佛前去求告,却又心惊跳的不敢前去。要不去,心又不安。重到道翁房里看时,见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便放大了胆,烧了一炉香,就在院子里跪下,叩头默祷,祷了三刻工夫方才起来。

  树上落下一个虫,在发顶上的动。琴仙心慌,将袖子拂了下来,拿了香炉,走进了房,方才坐下,心上还突突的跳。忽见自己肩上有三寸来长的一条蝎虎,爬到前来。

  琴仙魂不附体,不敢用手去撵他,将半臂一抖,蝎虎又倒走了回去,那尾还在他颈上一捎,琴仙骨节酥麻,不知怎样,只得将半臂了,扔在地下。那蝎虎又从颈上爬在头上,琴仙唬得哭叫起来,却好刘喜回来了。

  进来见了,拿扇子打下来,一脚踏死。琴仙已唬得身寒直竖,眼泪汪汪,且遍体发烧,眼睛冒火。刘喜与他放了蚊帐,看他下只有一个空碗,便问道:“那鸭子呢?”

  琴仙道:“我不在房,一个大黑狗进来吃了。”刘喜骂了一声:“那里来这个害瘟疫的狗?我还不敢放在厨房里,恐伙计们嘴馋,来撕了几块去,倒请了这只狗了。”琴仙道:“你为何去了这半天才回?”

  刘喜道:“那王大夫今到仪征县去了,要耽搁三四天才回。我只得去请了李大夫,也是个名医,住的远,来回有二十里路呢。”又问道:“老爷此刻怎样?”

  琴仙道:“还是这样。”刘喜道:“如果老爷有些长短便怎样呢?”琴仙又哭道:“如果有什么不好,我也是死。”

  刘喜叹了一声,到道翁房里来看了一看,就到后头去了,琴仙又到道翁的房来,只听得刘喜嚷道:“不好了,这些箱子到那里去了?”

  琴仙听了,慌忙出来,走到后面厢房里看时,就剩了几个书画箱,其余搬运一空。见张贵、汪升、钱德的李行都没有了,此刻还不回来?这门开着,岂没有人进来的,如何是好呢?况且盘费银子也都在箱内。

  老爷房内一个小扁箱,只有几件单纱衣服。大爷你的东西全偷去了,你房里那个小箱子,也是几件纱衣。

  现在我身边存不到二十两银子,适或有起事来,这怎么样呢?琴仙急得没有主意,只得说道:“这事断不可对老爷讲,别急坏了他,且等张贵等回来,再作商量。”

  琴仙与刘喜等到天明,绝无影响,方知三人偷了东西走了,琴仙却不是心疼东西,见道翁如此模样,设有不测,则殡殓之费皆无,如何是好?

  便哭了半,只剩下一个刘喜,又不能分身寻觅。忽听得道翁叫人,琴仙急忙过去,见他歪转过身,当他要解手,问了他,摇摇头,心上要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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