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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真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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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夫人又谢了几声,即命云儿将那莲子粉熬成了小米粥,盛了两碗,命琴言陪着子玉吃了,子玉见了琴言,心中一喜。又听了他这番言语,郁抑全舒。又喝了一碗粥,便觉得神清气,即对琴言道:“我的病已好了,你全可放心。你今出来,倒要早些回去,不要叫人说出话来,以后倒难告假了,你的话我句句记着,句句依着你。

  你自己也要留神,诸事随和些,图个上进,比唱戏到底好多了,我前只道与你永无见面之期,不料今如此快叙,我心中此刻百忧尽去,毫无不足。

  只惜我没会见过这华公子,不然,我也可以来会会你,既是魏师爷同你出来”说到此,便问琴言道:“聘才同你到什么地方?”

  琴言道:“先前他也进来,叫了你好几声,扶你起来坐的,你没有留心,此时想在上房同太太说话。”

  子玉即低低的说道:“从前的嫌隙,也不必记他了,以后倒和好些为是。今也算亏他出力。”琴言点点头,大有难分之意。子玉倒连连催他。

  直到琴言告别之时,子玉方洒了几点泪。琴言又恳恳切切的嘱咐了一番,子玉口答应,送到房门口。琴言道:“你才好,不要出来,我还要到上房见太太。”

  子玉又有些惶恐之意,便叮嘱道:“你见太太时,说话也须留意,不可据实。”琴言答应,走了出来。

  即重到上房中堂内,颜夫人见了便笑的道:“今真亏了你治好了少爷的病,但不教他再病才好。”琴言脸上一红,停了一停道:“少爷心地光明,没有看不透的事情,以后可保没有病了。”

  颜夫人又把琴言打量了一回,便道:“你今去了,几时再来呢?”琴言道:“可以告假就来,请太太宽心。”

  颜夫人叹了一口气,对聘才道:“他们两个小人儿的事情,真是猜不透。今看他一个哭,一个笑,也没有讲什么,若不是亲眼看见,便任是什么人也要胡猜讲,还要说我溺爱不明,为儿子作这些事。

  世兄你想,你亲眼看见这光景,好笑不好笑?教我如何能认真,由他病去不成?”聘才正要说话,颜夫人又对琴言道:“此中的情节,只有你心上明白,倒还要仗着你伺候他大好了再说。”

  琴言低低答应,心中也想道:不料这位太太这样慈悲,若是别人,只怕未必能这样,就算疼他的儿子,也疼不到我身上来,便着实感激。

  聘才见时候过久,便要同琴言回去,琴言也心内悬着,便叩辞颜夫人要去。颜夫人道:“你且略候一候,我还有话。”

  便自己进房,先着人叫了许顺进来,叫他秤了二百银子来,颜夫人道:“你与魏少爷收了。”

  聘才叫四儿拿了,又见一个仆妇拿着一包东西出来,付与琴言道:“这是太太赏你的,你收了再去谢赏。”

  聘才见是银镶小刀一把,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一对,帕子一方,洋表一个,梅花小锭十个,牙骨真金面扇子一把,琴言收了,与聘才进去谢了赏。聘才也含含糊糊的跟着谢了一声,即同出来,颜夫人送至中堂廊下,又叮嘱了几句。琴言与聘才出来,走到门房门口,只见许顺笑嘻嘻的出来,见了聘才问道:“今的事,到底是个什么缘故?真叫我们想不出来,”

  又问琴言道:“你是那个班子里的?”聘才代答道:“他从前在联锦班,此刻不唱戏了,在华公府里当差。至其中缘故,此刻不必告诉你,你后来自会知道:“许顺不好再问,即送了出来。

  两人上了车,路上闲谈,琴言便感谢不尽,聘才也谦了几句,却十分高兴。进城已是申初时分了,到门口下来,一径跟着聘才进去。

  只见总门口有人拿了大簿子记上一笔,琴言知道是上号簿。聘才先叫四儿将银包拿进房去,放在钱柜内锁好。一同进来找着林珊枝,珊枝见琴言回来,即笑道:“怎么去了许多时,想必医的病好了。”

  琴言面有惭,便问道:“公子可曾传我?”珊枝道:“怎么没传?传了两三回,不见你回来,公子大发气,已着人叫你师傅去了。”琴言听了。

  吃这一惊不小,面通红,说不出话来。聘才道:“他是不恐唬的,你不要唬坏了他。”珊枝正容道:“我唬他作什么?未正二刻,公子出来不见他,问我,我说:‘是他师傅的生日,琴言他回去拜寿。

  本要等公子下来告假,今早听得公子不下来,他又候不及,托我回的。’公子一听就有气,说:‘若真是他师傅的生日还罢了,要是说谎为别的事出去,我是不依他的。’立刻叫人到你师傅那里打听去了,那人回来说了,只怕连我也要挨骂,你是不用说了,再者是,门簿上记明出进,都是魏师爷同的,只怕连魏师爷也要难讨公道。”

  琴言听了,心中七上八下的跳,急得眼睛都红了,若被他访出真情,且慢说挨骂,就是羞也羞死人。聘才听了。

  似信不信的道:“老三,你不要唬人,我是不关事的,是你担了担子叫他出去的,自然先要问你。”珊枝冷笑道:“问我,我就直说,知道你们作些什么事?”

  琴言吓的眼泪都出来了,只得软求珊枝替他周旋。聘才见些情景像真,亦连连陪笑,把扇子扇了他几扇子,作了一个揖,叫声:“好兄弟!

  你替我遮盖些,就是哥哥脸上也不好意思,始终还是仗着你的大力呢。”珊枝见他们真着了忙,便嗤的一笑道:“不要慌,事情是真的,不是我撒谎。

  早替你们张罗好了:我已告诉朱贵不用去打听,在城外逛一逛回来,说真是他师傅的生日,停一回就回来的。你们如得了彩头,也分些来谢他。”

  琴言道:“我送他几两银子就是了。”珊枝又对聘才道:“这号簿上也去了才好,不然将来终要看见的。”聘才道:“索亦求你三太爷施点法力,我是不好去说。”

  珊枝道:“只是太便宜了你。昨那两匹好纱,我不希罕,还拿去罢,花样颜色全不好,我不要。”聘才道:“纱是顶好的,若要再换好的也没有,要换花样倒可以。”

  珊枝道:“纱衣我也够穿,现存着十几套,没有裁的,也用不着,我还打算送人,不过十几两的人情罢了,我告诉你:我新近见了两样东西,我很爱他,自己不能出去买。”

  话未说完,聘才就连忙问道:“你看见什么,只管说来我听,或者我可以就给你办来。”珊枝道:“不是别的。

  我见沙回子家里有一个金丝拧成的一个花篮,不过二两重,手工倒贵。我又见他自己泡茶的一把时大彬的宜兴茶壶,盖子上嵌着一块翡翠,是没有比他再好的了。

  我这个搬指都比不上。那金花篮我还了他四十两,他也肯了,那茶壶我还了他二十四两,他还不肯。明请你替我把这两样拿来。

  沙回子讲:“这把茶壶竟是个宝贝,时大彬到此刻有一百多年了,这壶嘴倒完茶是一点不滴的。泡茶时放茶叶也好,不放茶叶也好,冲一壶开水下去,就是绝好的茶,颜色也是淡绿的。

  我因不信,把他的茶叶倒了,另放开水下去,果然一点不错,是绝好的好茶,你说奇不奇?”

  聘才道:“茶壶用久了,所以才能够这样好。你既爱这两样,我就买来奉送。那纱也不必退,还留着送人罢。”珊枝笑道:“怎好这样。

  我若一定不要,倒显得不好,只得生受了。”说了一回,就回房去了,到了留青舍,珊枝问起琴言之事,琴言只得大略说了一说。珊枝不信,心中有些动疑,说:“怎么无缘无故的会害起病来?见你戏的也不止他一个,难道人人见了你,就都为你害病吗?我倒不晓得,你们有这些情分,还是另有缘故呢?”

  一片话,说的琴言臊的了不得,又不敢驳回他,吊桶落在他井里,只好忍住这气罢了,却说子玉这一场大病,琴官这一出华府,魏聘才自为得意,又以为奇,在城外各处传扬。人家听了,竟当了一件新闻。

  有那些各班里相公,有嫌琴言的,有爱造言生事的,七张八嘴,改头换面,添起枝叶,把个子玉、琴言说得无所不至。

  不料王通政在人家席上遇着蓉官、二喜等类,就把子玉、琴言的事说得活龙活现。文辉本看过子玉之病,也觉得病的有些古怪,只不晓得是相思玻今听了这些话,心上着实不爽快,因想道:“少年人这些事原也不住的,也只好逢场作戏。

  况且子玉才十八岁,正是好花含蕊的时候,怎么就作起这些事来。偏偏去年又将个爱女许了他。人生起头第一件,就是这不爱听的事,有了外遇,将来琴瑟之间就不能专好的了。”

  回家就叫他儿子王恂问了一回,王恂只好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又与子玉剖辨,说断不至此,文辉终有些疑心。陆夫人听见了,虽未过门,倒先替女儿吃起醋来了,便向文辉说道:“若论玉哥儿,相貌是极好的,所以去年孙亲家母作媒,我就应许了。

  如今你自然不管,这怎么好?亲尚未成,倒先些笑话出来,将来若是一味的混闹,叫琼姑过去,如何过得日子?亲翁在家还能拘管,亲母是一味的溺爱,顺着他儿,后多半是个不成器的。

  这等小小年纪,就这样无廉无的爱起小旦来,真了不得了,更有那些老不正经的,也要常在外边作乐,更怪不得年轻的人了,到底这些小旦有什么好处,羞也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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