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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这个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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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人品不同,有仙品,有神品,有逸品,有妙品,有宜烹龙煮凤,有宜月餐,使其相反,两不为佳。故往往我说这样好,他说这样不好。《孟子》曰: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

  大概是论易牙所调的味,皆合人之口味。若今的厨子,也就单合他自己的口味了。”子云道:“正是。

  譬如去年那个熊掌,真真糟蹋了,怪不得晋灵公要杀宰夫,想是他也剩这一个,若还有几对留着,也不至恨到如此。”说得合席皆笑。

  宝珠对琴言道:“上一回对戏目的对,你出四个字的,以后我也想着一副。”琴言道:“是什么?”宝珠道:“《游湖借煞,《搜山打车》。”琴言道:“真好,工稳之极。”

  蕙芳道:“就是《别母箭》,可以对《训子单刀》。”素兰道:“这么对,还有《闹朝扑犬》,也可对得《打店偷》。”子云笑道:“到底他们记得,可以不假思索。”

  次贤道:“自然,我们虽也记得几个,究竟是半生半的。”子云道:“我有一个摆骰子的顽意儿,试试你们的心思。”

  叫取三颗骰子来,蕙芳道:“又是那个飞曲文的么?”子云道:“不是,这容易多着呢。将三颗骰子摆成一句诗样,随你算。

  譬如四可以算人,也可以算花,也可以算水,也可以算风。像什么就算他什么,这不很容易么?我与静宜喝酒,你们摆来。”

  宝珠便接了过去,道:“待我摆摆看,不知摆得出来,摆不出来,”便摆了一个么,一个四,一个五,口中念道:“边红杏倚云栽。”

  次贤、子云都赞道:“摆得好。这五算云,更觉典雅,我们贺一杯。”素兰将骰子抓过去道:“我也摆一个。”摆了三个红,念道:“红杏枝头意闹。”

  子云也赞了好,这三个红都得个闹字意,即对次贤道:“我们也贺一杯。”蕙芳道:“枝头两字,似欠着落。”

  即摆了一个四,两个五,念道:“一杏花红十里。”子云道:“这个更摆得好。状元归去马如飞,此是湘帆的预兆,我们公贺,就是媚香也应贺一杯。”

  蕙芳听子云说得好,也觉喜笑颜开的饮了一杯。琴言取过骰子,摆了一个四、两个三,说道:“你们都说杏花,我却说句桃花。”念道:“桃花水杳然去。”

  子云道:“很好,原没有限定杏花,各样皆可说得的。”与次贤各饮了一杯。宝珠摆了两个三,一个么,念道:“双宿双飞过一生。”子云与次贤赞了,饮毕。

  蕙芳抢过来,接着摆了两个六,斜摆了一个四。素兰笑道:“你们看他这么忙,抢了我的去,又摆出这个样,定有个好句出来,”蕙芳便念道:“珍珠帘外向人斜。”

  大家一齐赞道:“好个珍珠帘外向人斜,摆得真像,合席各饮一杯。”素兰摆了两个六,一个四,念道:“十二楼中花正繁。”次贤、子云也饮一杯。

  琴言摆了两个么,一个三,念道:“一一归巢却羡鸦。”次贤把琴言瞅了一眼,心中暗忖道:“今玉侬出语甚是颓唐,为何他偏说这些句子?”

  后来大家摆了一阵,有说得像的,也有说得不像的。大约今摆的,要推蕙芳第一了,吃过了饭,又下楼逛了一会,过了小山,过了石梁,便是留坞。就在留坞内煮茗清谈。

  宝珠对子云将琴言的师娘要他出师,及蕙芳、素兰的主意说了一遍。子云道:“若果如此,倒也很好。”便问蕙芳道:“你们有这力量作此义举么?”

  蕙芳道:“若说力量,原也勉强,但集腑成裘,也还容易。我与瑶卿、香畹三人可以凑得六百金,王氏弟兄、佩仙、庚香可以凑得四百金。”

  次贤道:“我来一分,出二百金,前舟可出三百金,庸庵、竹君二人可出三百金。庚香、湘帆、剑潭不必派他,凑起来已得一千八百了,若要三千,还少一千二百两,不消说是度香包圆了。”子云道:“难道华星北倒干干净净,一文不花,这么便宜。”

  蕙芳道:“据我说,不必要他出钱。如今与他讲,就是一总要他拿出来,他也肯,但是玉侬只好在他家一辈子了。”

  子云点头道:“说得是。我想你们都不甚宽余,一时仗义挤了出来,恐后来自己受困。如今通不用费心,在我一人身上,只要你们去讲。讲妥了。

  银子现成,叫他们来领就是了,但以速成为妙,一来玉侬假期已,也不宜常在外边,适或进去了,再找他出来也费事。明你们就去,尽其所,自无不妥的。”三旦皆应了几个“是”

  琴言见子云如此仗义,感激不尽,不觉下泪来,便跪下拜谢。子云连忙搀起,见琴言如此光景,颇觉恻然,说道:“玉侬何必伤感,我看你终非风尘中人,不过一举手之劳,何足称谢!”

  三旦见琴言的凄恻是生于感激,子云之慷慨是生于怜爱,都也枨触起来,泪珠堕。子云问道:“这话谁去讲呢?须得个老成会说话的。若你们去,恐不中用。”

  蕙芳道:“此事少不得叶茂林,玉侬是他同来的,又是他教的戏,他也老成,会说话。”琴言连连点头道:“必得他去才妥。”子云道:“既如此,你们早些回去罢。

  今晚就请叶茂林去,讲妥了,我明听信,碰玉侬的运气何如。我宅里还有点事。不能陪你们,要过那边去。”子云带了家人先出园去了,回到住宅。

  这边四旦个个喜欢,辞了次贤,也同去找了叶茂林,告知此事。茂林一口应承,又对蕙芳道:“停一会儿,你与我同去。我年纪老了,笨嘴笨舌的,恐说不圆转,你在旁帮个腔儿。那位庆嘴里,好像画眉哨的一般,我有几分怯他。”

  蕙芳道:“人说他倒是个直人,顺了他的,倒也易的很的。”琴言、宝珠、素兰先回去了。

  蕙芳与茂林练了一番话,约定晚饭后同去,蕙芳也便回来。却值田航来看蕙芳,蕙芳即与他吃了饭,谈了一会,航去了,茂林已在外面候了多时。定更后了,茂林提了灯笼,照着蕙芳,到了长庆家,也不找琴言,找了伍麻子,请了长庆媳妇出来。

  蕙芳见他扎了白包头,穿了孝衫,下面倒是条长绿绸子,白布弓鞋,黄瘦脸儿,长挑身材,三十来岁年纪,像个嘴尖舌利的人。见了蕙芳却不认识,问茂林道:“这位是谁?”

  茂林道:“这是班里的苏大相公。”蕙芳上前见了礼,叫了婶娘。长庆媳妇还了礼,请他坐下,问叶茂林道:“你们二位,什么风吹进这冷门子来?”

  茂林笑嘻嘻的说道:“竭诚来与嫂子请安的。为我曹大爷没了,嫂子究竟是个不出闺门的妇道家。适或外面有什么使唤我处,可以叫伍老麻来说声,我是闲着。尽可效劳。”

  长庆媳妇道:“阿哟哟,言重言重!多谢你看顾我们的好心。我想我们当家的在,那间屋子里,一天至少也有十几个人,围着那盏灯,一个起来。

  一个躺下,倒像吏部里选缺一样,挨着次序来。到他死了,不要说是人,连狗也没有一个上门。那两个孩子也不好,麻子又戆头戆脑的不在行。我想这个门户也支不起,心上想另作别计。

  我娘家在扬州,娘今年才五十岁。大兄弟开了个估衣铺,闻得很好。我想回去,手内又没有钱。你兄弟在,是东手来,西手去,不要说别的,单这一盏灯,一年就一千多吊,还有别样花消,一家的浇裹呢。

  这两个傻孩子赔饭赔衣裳,一月挣得几个钱?昨有两个生人来打茶围,他们就留他喝酒吃饭,吃了就走。麻子跟了他去,才开发了三吊钱,你想这买卖还作得作不得?想起来直臊死了人。”

  叶茂林道“如今事情也难,不比从前了,都是打算盘的。你看那家寓里到晚没有人来?就是空坐的多,吃酒的少。

  你方才说回南方的主意倒好,究竟是个妇道家,住在京里,无亲少故的,要支持这个门户原也不容易。不如带几千两银子,与令弟开个大铺子,倒是个上策。”长庆媳妇笑道:“阿哟哟,你倒说得好!

  若有几千银子,我也不着急了,原是为的两手空空,所以为难。我前不是和琴言商量么,我说我要靠你的了,你去对华公子说,可一月给我二百吊钱。他又说不能,也不敢去对他说。

  我说你既不能拿钱回来,难道将我吊在西风里么?况且华公子在他面上也没花过什么钱。我说你何不请个人去对他讲,拿个三五千两银子来出了师,以后就由你怎样。

  我有了这一总银子,也可过得一世,自然不向你要养老送终了,他又支支吾吾的,没有爽快快的一声。”

  蕙芳道:“婶娘,果然要他出师么?如今倒有个凑趣的人。今原为着这件事来与婶娘商量。”长太庆媳妇道:“是那一处人,现作什么官?”

  蕙芳随口说道:“是个知县,是江南人,这个人甚好,就是不大有钱。前见了琴言,很赞他,想他作儿子,所以肯替他出师。昨与我们商量,若要花三五千两,是花不起的,三千吊钱还可以打算。”长庆媳妇口里“阿哟”

  了几声道:“三千吊钱就要出师!你想那琴言去年唱戏时,半年就得了整万吊钱。如今与他出师,这个人就是他的,他倒几个月就捞回本来。啧,啧,啧!有这便宜的事情,我也去干了。”茂林道:“嫂子不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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