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辰飞驾驶座旁的位子空着的第三天“辰飞甩掉田”的消息便传遍了校园。
有人说在百货公司里看到辰飞陪一个光四的女人逛街购物,举止非常亲热;也有人说辰飞上了场的女人,抛掉纯清的女友。但艺术系的生学都站出来替田说话,说被抛弃的人不是田,而是辰飞,凭田的美貌还有才气,哪有被人甩掉的份?
双方争执不下的争论,因田的迟迟未现⾝而没有答案;即使大家都好奇得想知道原因,就是没有人敢去问辰飞。
辰飞依然我行我素地来去校园內,只是,都是一个人;随着毕业典礼的接近,他也尽可能的少在校园內露面。
在谣言盛传一个礼拜之后,田终于出现在课堂上。她憔悴消瘦的面孔、低垂无神的眼眸,还有一头剪齐至耳的短发,让实情已经不言而喻。
许多当初不看好这段恋情的人开始放马后炮、落井下石;再加上辰飞历任女友的加油添醋,一段恋情被渲染得不堪⼊耳。
田没有去感受周遭的指指点点,每天像行尸走⾁般地上、下学。
这天下课后,她进了女厕,在里面失神了一会,突然听到别人在谈论她。
“喂,你看到艺术系的田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吗?标准的失恋样。”一个他系的女生庒低声音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看到人家家有钱,就奋不顾⾝地跳上豪华跑车。听说辰飞当初本没追她,是她自己倒追的。”另一个女生的声音回在厕所里,一字一句都传⼊田的耳里。
“真的是为了钱吗?不过,听说她以前⾼傲得很,对所有的追求者都冷冰冰的,襥得不得了,只有对辰飞例外。”
“所以呀!我就说嘛!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还会有什么?这还不打紧,你看她瘦成这副样子,有人说这段期间她跑去堕胎,所以才没来学校。”
田站在厕所门內,泪⽔滚滚地流了下来。她没想到她的恋爱会被扭曲成这样。
女生的惊呼声尖锐地响起“不会吧!她看起来満纯清的,不太像耶!”
“拜托,你当每个都跟你一样呀!现在多得是大生学同居,你还在大惊小敝!”
被责骂的女生发出尴尬的笑声。
“你敢不敢青天⽩⽇之下在校园里吻亲?不敢,对不对?田就敢。他们打得火热的时候,就有人看到田抱着辰飞坐在车上热吻呢!”
“哇!好限制级哟!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才知道,不过她这一次也栽了跟头,偏偏谁不好惹,惹上了辰飞这个花花公子。”
“是呀!飞上枝头当不成凤凰,反而摔下来伤了自己。”
“看来,我还是乖乖地和我那个呆愣的男朋友牵牵小手就好了。”
闲话的两人互相调侃对方,笑着离开。
田痛心地反刍着刚刚听到的对话。她们不是当事人,本没有资格说话,但是,嘴巴长在她们⾝上,她又能怎么办?
大学四年,她从来不说闲话,也从来没在意别人谈论什么八卦;可是这样做,并不能让自己免于成为闲话的主角。
她痴心纯真的爱,变成了追名求利的跳板。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肮脏极了。
这段无意间听到的闲话,差点影响到田的一生。
她开始将自己关在家里,跷掉所有的课、试考⽩卷,就连毕业作品也是在同学的催促下才胡件,因此,她最后一学期的成绩难看得几乎无法送出去。
蓝桀凯到处替她在教授面前求情,好不容易才让她可以顺利毕业。只不过,凭她的成绩及最后一学期不负责任的表现,艺术系的师生们都对她彻底的感到失望;教授们改推荐其他的生学出国留学,递补原本属于她的名额。
当田还在恍恍惚惚地过⽇子时,突然接到一封⽇本知名艺术学校的奖学金通知,表示曾经看过她发表的作品,愿意提供她进修的机会。
在⽗⺟的连声催促下,田终于接受这个命运安排的机会。她在毕业典礼的当天,启程前往⽇本。
原本非常受到教授宠爱以及同学景仰的她,经过这一次的风波,没有多少人前来送行。只有蓝桀凯匆匆地从毕业典礼赶来,手里还提着在车上换下来的大学服。
“田,在⽇本要好好地休养,多吃些拉面,把自己养胖一点。”蓝桀凯盯着她瘦削的下巴,皱着浓眉叮咛。
“谢谢你,桀凯!最后很多事都亏有你帮忙,不然的话,我…”对于蓝桀凯,她有说不出的感谢。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宽厚的臂膀,就像他之前承诺的一般。
“好朋友嘛!不要客气。”他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离家的惆怅加上近⽇来的庒力,让田的眼眶泛红,她抱住了他,泣不成声地说:“你真的是个好朋友。”
蓝桀凯怯怯地回拥她。他这一份永远无法获得回应的单恋,也算是找到了出路;如果,他能一辈子当她的好朋友照顾她、关心她,也就够了。
当田的机飞起飞时,除了⽗⺟的泪眼及蓝桀凯的目送之外,一辆银⾊的跑车停在机场旁的空地,同样看着她离开这块土地。
辰飞⾝穿西装,领带已被他扯下,斜挂在前。
他靠坐在座椅內,左臂搭在车门上,车里的烟灰缸塞満刚完的烟蒂。他目不转睛发看着机飞收起轮子,然后离地飞翔,里面载着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还有她对他的恨。
他和田一样,都没去参加毕业典礼。她是要离开湾台,而他则是从自己的婚礼偷溜到机场,丢下参加婚礼的数百名宾客。
只为了看她最后一眼。
他抵达机场已经有一会儿了,田在出境前与蓝桀凯的离情依依,他也全看到了…他最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寻找温暖。
命运真是捉弄人,不是吗?就在田毕业旅行的第一天,他的⽗亲就因中风⼊院。直到公司里的人跟他解释,他才知道公司的财产全被⽗亲的合伙人以合法的方式逐渐掏空,公司随时都有宣布倒闭的可能。
一生事业辉煌的⽗亲受不了打击,因重度中风而⼊院;家的责任顿时落到他的肩上。
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顺势而走,让公司宣布结束,清理财产后,他们一家人还能够生活,只不过没了豪华轿车,也没有⾼级住宅,而他也在一夕之间从王子变成了理民。
另一条路,则是运用他的魅力勾搭侵占财产的合伙人的女儿,靠着这个裙带关系,维系住家的风光。
辰飞进医院见了不能言语的⽗亲,嘴然不断地颤动,口⽔因肌⾁无法控制而流了出来,与几天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对照,仿佛在说明人生的无常。⽗亲看到他之后,泪⽔从眼角滴了下来,那一双历经风霜、曾经充満了智慧之光的眼眸內,只剩下对儿子的愧疚,与对这结果的不甘。
如同所有事业有成的企业家一般;⽗亲少年得志,风光数十年,在亲朋好友的褒扬掌声下,难免丧失了应有的戒心,总认为好运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样的心境,终于让他最好的朋友…纪泓,一点一滴地吃掉他终生的成果。
案亲眼里的恨意,促使辰飞做下了决定。
他不仅要将⽗亲⽩和创立的事业稳住,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他要纪家也尝到他所经历的这一切。
稍微处理了家里的情况之后,他便年了纪采纭…一个完全被宠坏的富家女,读着三流的学要,成天在外面游玩耍。
辰飞以帅气的笑容与风度,加上纪采纭从小对他的仰慕之情,不费吹灰之;和地将她钓上手。
在这场按仇的中,田的影子不时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思索着,要她跟着人了忍气呑声地过着艰困的⽇子,还是放她自由?
那场和纪采纭在一起的肮脏戏码,是他刻意安排的,因为他怕自己没有坚定的勇气可以独自赶走田;若告诉她实情,又怕她会傻傻地跟着他。讽刺的是,从前田在他⾝边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要好好的规划两人的未来;但当他必须放弃她时,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变成一片死寂。
他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爱着她。
辰飞从怀中掏出最后一烟,在微风中点燃,默默地看着田所搭的那一班机飞逐渐在黑夜中变成一个小黑点。
她曾对他提过留学的事,现在,她应该可以全心全意地去追求她所要的。
而自己呢?经过今天的婚礼之后,他已经和复仇订下了盟约,想脫也脫不了⾝了。
丢掉手中的烟蒂,辰飞对自己苦笑,然后发动了引擎,猛力地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背对机飞起飞的方向,朝家急驰而去。
从今天开始,他要彻底地将她忘掉,因为一个复仇的人是不能有任何牵绊的。
从小在优渥的环境下长大,他一直是一个自私的人。
现在,他也因为自私,而选择了复仇这条不归路。
却因为爱她,所以放她走。
四年后台北信义区办公大楼
⼊夜十点,八楼的灯光成了整栋大楼唯一的光源,一群穿着牛仔和轻装便⾐的年轻人,围着会议室的大圆桌热烈地讨论着。
在这里工作不同于一般传统的大公司,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也不需要穿西装、打领带,无论阶级⾼低,彼此都互称名字。
“我总觉得她的眼睛不够传神,不晓得是太大,还是太圆?”
一群人专注地盯着倚在墙上的女人。
“嗯!澳成丹凤眼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你看她飘在半空中的姿态,实在是不够优雅。”
“说得也是,⾐服的⾊调搭得也不够好,我们原本希望她可以是跨时代的武侠人物,这样才不会显得太过时。”
场中唯一穿着西装,才从别的会议赶场过来加⼊讨论的男人开口了。“换掉这个漫画家,他没有办法画出‘梅姬’的神韵。”
辰飞审视着墙上挂着的梅姬画相,炯炯有神的眼眸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
“明⽇游戏电玩公司”是他当兵后一手创立的公司,专门制造电玩游戏软体。两年来,已经出版很多脍炙人口的卖座游戏,成为这行业中成绩最斐然的佼佼者。
今年公司买了一些武侠小说的版权,打算改编成电玩游戏。而其中最困难的是,要找到合适的漫画家将剧中的人物画成维妙维肖的实体,还有绘制出动人的场景。
“梅姬传”就是公司主打的第一波。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换了三、四个漫画家,却没有一个办法画出一代侠女梅姬的韵味。梅姬是个武功⾼強的女侠,以济弱扶贫为一生的职志,但武林中的险恶让她尝到许多残酷的历练,包括爱人的背叛与好友的诬陷。
也因此,梅姬看起来必须是美中带着智慧、有泪有情的女人,而不是墙上这幅圆睁着大眼、一派天真的小女娃模样。
在公司里位阶仅次于辰飞的⻩明洲,忧心忡忡地说:“可是,我们已经找遍湾台所有知名的漫画家了。”
“岛內找不到,就往岛外找。”辰飞站起⾝,皱着眉看墙上的梅姬穿着一⾝亮红碎花的旗袍装,心想,实在太国中古典了!推出市场肯定不受。
“是啊!⽇本不是有很多画得很好的漫画家吗?”一个年纪比较轻的女孩子答腔。
“全都试试看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辰飞收拾着桌上的公事包,将文件全丢进去。“这件事给你们了,以后几天我会比较忙,多偏劳了。”
辰飞走到门口时,机手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号码显示,微蹙着眉头,也不应答随手关机。
他走后,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人开了口“刚刚八成是他老婆打来的。”
“老板的婚姻似乎不是很幸福。”
“唉!再怎么事业有成,没有幸福的家庭也是很孤单。”
之前提到⽇本漫画家的小女孩瘫坐在椅上,无奈的撑起下巴,眼神里満是憧憬。“真是可惜呀!老板人长得那么帅,要不是他有老婆,我早就…”
话还没说完,⻩明洲“啪!”的一声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害她差点成了猪八戒鼻。
“少做⽩⽇梦了,居然还有时间管人家的家务事!先回家把你的⽇本漫画找出来苦读吧!”
辰飞在半夜一点回到了家,偌大的巨宅里冷清得像认冰窖,仆人们都睡了,而中风的⽗亲想必也早就上休息了。
他将公事包随手一扔,同时将自己如失去重力般地摔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知道他把自己得太紧了。两年后,他不仅要巩固好⽗亲的公司,自己还另创了新的事业。一蜡烛两头烧,如果是意志不坚的人早就躺下了。
但他不行,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还没完成。
忽然,一阵细软的⾜音从楼梯处传来,夹杂着女人的咯咯笑声。
纪采纭从楼梯走了下来,穿着一袭紫红⾊的薄沙睡⾐,顶着一头蓬松发,摇摇晃晃地进⼊客厅。她眯着眼看见辰飞,然后软趴趴地斜倒在他的⾝边,柔软的躯体挨着他。
“回来!我亲爱的老公。我刚刚…咦?是刚刚吗?我忘了,反正我有打电话给你,可是你没接。”话才刚歇,她就连打了两个酒嗝。
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让辰飞冷峻的面容蒙上一层寒霜,他略带嫌恶地说:“我需要请仆人明天再添购一些酒吗?”
纪采纭连忙摇着手,圆瞠着眼回答“不需要、不需要,我…恶…我今天已经吩咐过他们了。”
“那就好,不会坏了你的兴致。”他嘲讽地说。
纪采纭突然坐正,努力想撑开沉重的眼⽪,歪着头问:“你是在笑我吗?”
“我听起来像是在笑你吗?”辰飞近距离地盯着她,像看着陌生人一样。昏暗的灯光下,她长久以来因⽇夜颠倒、沉溺于酒精而松垮的肌肤,完全看不出四年前的年轻活力。
“不要…不要这样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她懒洋洋地挥着手,挡住他凌厉的视线。“你每天这么忙,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所以你能期待我怎么样?可以玩的朋友…又一个一个跑掉了,⽇子无趣的,不喝酒的话,岂不更糟?”
辰飞伸手扯下领带,放松紧绷了一整天的颈背。
“据我所知,陪你玩的朋友还満多的,不是吗?”这句话辰飞说得轻柔,虽然是个问句,却也不期待她回答。毕竟,她的“朋友”是他刻意纵容的结果。
“哦…那些呀!只不过是跳跳舞、喝喝酒、吃吃饭的朋友罢了,没什么的!”纪采纭心虚地大声回答。
辰飞冷冷地看她一眼,不想提她多次和这些吃吃喝喝的朋友,一玩就是个把月不回家。反正,眼不见、心不烦,他也落得轻松,只不过,他要求要知道她的行踪,以免纪泓找女儿时,他可以随时捉她回来。
沉闷的气氛让辰飞觉得烦躁,他开解袖扣,卷起袖子。纪采纭安静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哀怨,突然间,她像恶狼般地整个人抱住他。
“辰飞,给我一个小孩吧!我可以过过不同的⽇子,我可以不再上舞厅,我也可以滴酒沾,让我们一起试试看,好不好?”她在他的颈侧吹气,浓浓的酒味在周遭弥漫着。
“你先救醒你自己,再来谈这些。”辰飞扳开她的双臂。
纪采纭不甘求被拒,老羞成怒地大吼:“辰飞,今天我会变成这样,不要以为你一点责任都没有。要不是你一结婚就去当兵,把我放在家里两年,每天看着一个中风的疯子,我不会开始喝酒。”
听到纪采纭提到⽗亲,辰飞的脸马上变得比寒冬还冷,他的双眼充満了怒火。
“不要将所有的责任往别人⾝上推,我当兵的那两年,你什么时候闲着了?”
“我是因为无聊、孤独…”纪采纭赶紧抢⽩。
辰飞喝止她的辩驳“我从来不知道无聊也可以当作红杏出墙的藉口。”
室內突然一片静默,纪采纭惊愕地张大双眼,结巴地说:“我…我没有…”
“小纭,不要说一些我们都知道的谎话。最近事情很忙,我不想在这时候和你争这些。”辰飞一脸疲惫,眉头紧皱。
他原本就不想提这件事,因为这对他和她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是她提到⽗亲,让他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
纪采纭低头沉默了半晌,轻声地说:“原来你知道。我多傻呀!可是,那只是一段没有意义的露⽔之罢了!”
看她亟辩解的样子,辰飞突然觉得不忍。是他将她拉进这场戏里的,他从来都没试着要当个丈夫,所以更没有资格责怪她的出轨。
“你不用解释,当我没,忘了吧!”
“辰飞,你是知道的。从以前开始,我就不是什么圣女贞德,在学校的时候,我就玩得很疯,这些你都知道的,不是吗?”她急切地仰头看他。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你在意吗?”
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坦⽩说,他对这件事本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庒儿不在乎她。
曾经,他在乎过一个女人,当他亲眼看见她投⼊另一个男人的怀中时,排山倒海而来的嫉妒差点让他失去理智。
纪采纭侧着脸,用面颊挲摩着他的手背。她将他的沉默误认为是在嫉妒,心里闪过一丝希望…人家不是都说,有爱才会嫉妒吗?那他是爱她的吗?
“是因为这样吗?是因为这样你才不上我的吗?辰飞,我们之间…实在少得不像夫。”她凄凉的声音活像一个弃妇似的。事实上,她这四年来所过的生活,本不像结了婚的人该有的。
前两年他在当兵;后两年,他们的生活寥寥无几;近半年,他们已经分房而居。她知道辰飞曾经是个热情的人,是什么原因让他变了?
她轻轻地捉住他的大手,将它引⼊她的领口內;当他微冰的手触摸到她温暖而丰盈的软球时,她的啂头微颤地绽开,她轻声地呻昑。这种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了…
为了不让她尴尬,辰飞顺从地任她布摆。他不是木头,接触女的躯体时,他的反应是立即的,但是,一如以往,他在瞬间失去了兴致。
过了半晌,他将微温的手轻轻地菗了出来,然后拢紧了她的⾐领,温柔地说:“已经很晚了,去觉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说完,他拎起公事包,起⾝离开。
纪采纭独自呆坐在沙发上,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她的泪⽔从眼角滴落,她紧咬着下,颤抖地自问:“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
她的低语在家的客厅里沉⼊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