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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苍海浣碧云 寒山探玄冰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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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叶仙子道:“阿鸾话说的虽直,但也不无道理,张⼊云!就算你修行不够,携此扇也可当时常历炼自己。且你也算是正教门下,该当识得玄门教下前辈真人,⽇后当真无能为力时,也可将此扇托付,不妄救了这扇上两条生灵。今⽇如是你不将此扇收走,我师徒四人留之也是无用,只有行法封印,反要使这二女永无超生之⽇呢!”

  张⼊云闻言无法,几番思量,只得将那扇儿取在手上,又略一端详,便晓得些机窍,当下将那扇坠一番捉摸。果然本近二尺见方的⽟扇已缩至杏叶般大小,一时只得放在行囊內携带了。等他再回头令二女上前挑选宝物时,却见两人只频频摇手再不敢近案前,只请张⼊云为其代劳。

  张⼊云因二女⾝上已各有度厄叶做护⾝法器,便只在案上众多宝物里细选两件兵刃为两人常用。只是眼前虽有不少仙兵宝刃,却要么是自己看不上眼,要么就是因与众散仙恶斗时略有伤损,竟多时委绝不下。直至后来瞧见案上有一对锈迹斑斑的两柄弯月短刀,这才注了目,当下取在手里,仔细查验虽是并没瞧出个异样,却始终觉得这两柄弯刀不是俗物。当下不解,却⼲脆直闻⾝后的庶叶仙子。

  果然仙子笑道:“阿鸾说你神目惊人,如今看来却是你一双慧目不虚,这一对落魂刀为地裂岛姚天君穷三十年苦心自海底地心取得混沌铁所制,当年东海恶斗时如不为我神雷打落,却还真有些难敌。此时这刀⾝锈迹般般只为其铁质生如此,且又少主人相持的缘故,若想见其灵异,你可滴一鲜⾎⽔在上,便可知其端地?”

  张⼊云闻言照仙子指教,即将手指弄伤行法,果然只自己⾎⽔一沾刀刃,便是一阵金霞泛起,刀面上本只一点⾎⽔所触的金光旋即流遍刀⾝,一时间那弯刀金光大盛,却再不复先前尴尬模样,只是这双刀⾎太重,一经饮得人⾎,却是一阵啸鸣只脫出张⼊云手底。

  庶叶仙子见那双刀深埋海底一甲子竟还有如此灵,也是啧啧称奇,心中一动却在旁道:“即你为她二人选得了这双刀,却无刀鞘相配,我且做些人情将就一下!”说完对阿鸾吩咐道:“鸾儿,且将⽔虎鱼浮取两个赐了这两个丫头。”

  阿鸾依言自百宝囊內取出一双⽔晶样的口袋,当下捏在手中口颂真言,但见掌內烟霞涌动,竟是转眼便做两方淡紫⾊透明刀鞘,一时又递给了张⼊云。

  张⼊云将刀还⼊鞘中,却是分毫不差,当下将双刀分赠给二女,忙命二人上前相谢。珠珠二人心下大喜,一时少不得又与琉瑛岛师徒一番做作。只是庶叶仙子也是个不喜多礼的,只略做施礼,便令二女平⾝。

  至此张⼊云见左右已无事,便又至南宮璞面前将抱拳道:“小弟有一事烦情南宮兄,敢请兄台不要推辞。”

  南宮璞人甚机灵,见状已猜着几分,只笑道:“⼊云兄但有所请,小弟无有不从!”

  果然张⼊云却是托付其将珠珠二女带回二云观內安置。南宮璞回转洞庭本就顺道鄂州,当下自是不会推辞,嬉笑应诺,却只令珠珠二女面露忧容。

  不想再旁庶叶仙子听闻,却也对南宮璞道:“如此正好,你此一番南归,也好顺带替我做些事情!”

  南宮璞见仙子有请,却不敢再嬉笑,忙端⾝听授。就闻仙子言道:“如今这一船上的男子除这位解总管外和你援意留下的童子外,都已被我屠尽,剩下这多女子也多是从南方采买来的,其中有愿意留下来的,我自愿收留,如有不愿意的,你便替我分散银两使其回归故里。这解总管尽晓这多女子的来历,你带了他同行,却可省事不少。至于⽇后待诸女尽都发付,到时你再看他的举止再行定夺其⾝死吧!”她语音温婉,一时说的将満船近百位男丁杀戳却好似全不当一回事。只是庶叶仙子娇语虽轻,却把个一旁的解必昌吓了个半死,当下已是瘫软在了地上。

  南宮璞闻命不敢不遵,虽是他少年风流,但这一船上连陪侍女子带众多女婢子在內怕不有百人之多,这一路南行自己掉⼊了胭脂井,虽看似风流快活,但万事只自己一人主办,必定烦难得厉害,一时口里连连应诺,但脸上却也不免露出些难⾊。

  庶叶仙子猜度其心事,只开口安慰他道:“我知你怕此事坚难,但能将这些女子救离苦海,也是你一番大功德。我知你向有从道之心,如你此行办得妥当,⽇后我自派阿鸾传你一部道蔵完你平生之志如何!”

  南宮璞听得有些一言,当即面露喜⾊“即是前辈差遣,南宮璞定当尽心竭力,⽇后得有进益,全凭仙长提携。”

  庶叶仙子见他知能得利,便一改先时愁颜,她一⾝举止有些古怪,为此不嗔反喜,当下轻笑盈盈,反为南宮璞有这样的习而觉自己一番超渡不虚一行。

  张⼊云在旁却有疑问,方才庶叶仙子明明声言不需带得珠珠二女做近⾝陪持,怎生此刻又在话里言到可收留自愿留下的女子,一时前后言辞相冲,却不知其內里是何端地。

  正在他寻思间,庶叶仙子又与南宮璞言道:“即是你此一行还要将珠珠二女送回鄂州,且将这一方⽟屏风也一同携去!”当下又回头与张⼊云道:“如此!我此安排可否妥当!”

  张⼊云一时又是不解,当下疑问,再听庶叶答言:“这⽟屏风上众女与桃花扇相仿都为⻩种篱多番辛苦摄来的器尚佳的女子,只是此物太过蠢笨你携带不便,不如也随南宮璞一同去还回你鄂州义兄处好。这屏上女子也是多染魔,若不解制疏引,时间长了却要变罗刹鬼为祸一方的!”

  当下她见张⼊云皱眉,只笑道:“你且不用将此放在心上,虽是你道行不够,也可慢慢缓解,再要是担心道观女太多,恐⽇后不便,却可放宽心,⽇后自有统领这些女子的人物,不用你费心思的。”

  张⼊云只当庶叶仙子指的是众女由隐娘统领,想到百花⾕里民女众多,倒也不多这几个,只是隐娘素⽇雷厉风行,⽇后若得了这些女子做手下,只怕更是如虎添翼,嚣张的厉害了!想至此,不由脸上含笑。只是再又想起隐还在⾕中长眠,而自己却在胶东一带滞留,不由又是一片黯然,当下去心甚急,左右再无牵绊,因闻先时仙子要尽快隐匿,主意打定便与众人告辞。

  珠珠二女见张⼊云说走就走,虽是心上不愿,却也不敢在人前強留。当下张⼊云施礼于庶叶师徒四人,却又一番相谢南宮璞后,便是拔步动⾝。

  未想临行时,庶叶仙子却道:“阿鸾,今⽇这位张少侠,你我得他相助甚多,你且替我送一送,也表表我一番谢意!”

  阿鸾见有师命,知庶叶仍是有些担心自己道心不定,当下不作一⾊,只垂首应诺,一时云大感奇怪,却又不敢妄言,只屈步相候。阿鸾倒是大方,只前行屈臂相引,她人本生的端丽,此时上了船又是换了一⾝⽩⾐,更显人物俊秀。张⼊云当下不知怎地,虽屈行在其⾝侧,心下竟有些揣揣,双目也不敢与其对视。

  一时二人上得甲板,阿鸾放眼往岸上望去,见离苍龙岛陆地还有数里,而距石洼村‮陆大‬则更回遥远,便回头道:“此处离海岛还远,你却又怎生回得‮陆大‬上?”

  张⼊云笑道:“只这几里⽔路,我倒还能够对付,且我只是空⾝一人上路,纵是到时不济周⾝淋些也无妨。我近⽇多番⼊海,⽔也算有些长进,只回陆上这段路程,估计顿饭功夫即可回了!”

  阿鸾闻言皱眉道:“这也太耝卑了!”她说话并无顾忌,倒是一点也不再乎薄张⼊云的面子。当下说完却是将张⼊云手臂拉动,一阵⽩光过后,就见其已将飞剑放出,再又言道:“如此,我且送你一程!”

  张⼊云不料她说到做到,一时已被其擎在臂下,耳边风声阵阵,已是置⾝于空中。出其不意之下,心里未免一惊,脚下虚浮⾝形不免一阵晃动,好在他功行大进,⾝上又有清灵羽助力,一时仗其稳住⾝形。方收了灵羽上的风力,安心由阿鸾承带前行。

  阿鸾不料他修为精纯,带了同飞并不见甚阻力,又见其⾝怀秘宝已可在空中飞行,一时知张⼊云行事沉稳,好些本事均是深蔵不露,当下虽感佩服,却又是眉头一皱。

  再说张⼊云自被其携在腋下,虽是飞行神速,疾风扑面,但阿鸾一⾝处子香气仍是止不住的袭⾝而来,且臂膀上为阿鸾紧紧抓住,虽是⽟人花容寒若冰霜,但此一刻也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心头跳。阿鸾道法精湛,张⼊云⾎行有异当时便已知晓,虽目光一暗,但冷面也不由泛了些桃红。

  张⼊云灵感异于常人,又深知对方乃是功行⾼深的剑仙,自己一番作为对方如何不知,心下虽也一阵慌,但他此时已不比当⽇初⼊江湖的无知少年,七情六人之天,虽是修道人所要摒弃的,但他自来不以天仙为首务,并怎生放在心上。自己道行不够,纵有些活动,只阿鸾这般直的女子,该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张⼊云此时与阿鸾这般亲近,令他想起当⽇与隐娘夜探虎王**时,月下做遁并肩飞行的情景,一时只觉阿鸾心与其诸多相似,当下不由自主却是取眼偷瞧。只是剑光迅速,却容不得他当下细观,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二人便与石洼村村外按下剑光,落至地面。

  张⼊云本当阿鸾只一落地便要回返,未想却见她问道:“你此一去将往何处?且你现在只是空⾝,怎地行前连个行囊也不备。”

  张⼊云闻言一愣,不想她竟忽地关心起自己的行蔵,当下忙答道:“今番去长⽩山寻访一位⾼人,至于行囊,我在到的苍龙岛之前已于这村外密蔵了。所以行时不用回房打点,且那一船上的诸多物事均是⻩种篱作恶摄取得来的,拿了也没得污了我这双手。”

  阿鸾这时才想起他⾝形放大后,一⾝⾐着太过不称,一时笑道:“你倒有些精灵,话里也有些志气。你蔵行囊处在什么地方,离此处可远?”

  张⼊云辨了辨方向,方答道:“只一二里路程,倒不见远。”

  阿鸾闻言道:“那好!我且再送你一程。”

  此话大出意料张⼊云,一时猜度阿鸾定是有话要与自己说,当下不好推辞只得与其并肩而行,却是半⽇不好开口。他此时⾝形已恢复往常,且一⾝修行已自不凡,在旁人看来也是一派的气宇轩昂,一时与阿鸾并肩在一处行走,倒似是一对情侣的模样。

  当下二人不语,张⼊云只大感气氛异常,他虽自遇得阿鸾之后,即觉其人非比寻常,从未想到过儿女之情上,只是此时空气大是尴尬,却又不容他不做那方面的猜想。

  虽是脚下才只一二里的路程,但张⼊云也觉实在走的太慢,心下悸动,却连个大气也不敢。忽听得耳畔阿鸾幽幽道:“前番我瞧你资质鲁钝,却是小瞧你了!”

  张⼊云笑答:“哪有!实是我⽔不堪难当前辈青眼!”

  阿鸾闻他又称自己为前辈,却是笑了笑,但时隔不久,仍是没能忍住,只开口问道:“师傅说你有一位至友和你相匪浅,却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张⼊云知其所指的定是隐娘,当下意出望外,想着隐娘还自长眠,心下不由一阵幽幽,只待想了好一会儿,方面绽浅笑道:“她啊!貌冷心热,和你有点像!”

  阿鸾闻言便得面上一红,只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在夸奖我吗?”

  张⼊云见她嗔恼,虽面露薄怒,但仍是一般的美非常,却是合声笑道:“当然是夸奖你!”

  阿鸾见张⼊云笑的灿烂,不蔵一丝隐晦毫无一些调笑自己的意思,反倒没了脾气。难得见他面露喜⾊,却不想反触动自己心事,心头动念旋即脸⾊一暗,又过得半晌方涩声道:“今⽇陪得你送这许多路,只为家师提点我不要误坠红尘烦恼,是故我才有此多行举,你可知道。”说完话,她却拿着一双明亮至通彻人心肺的眸子直张⼊云双目,只静观其到底有甚变化。

  未想张⼊云只欣然笑道:“知道!先时庶叶仙长与我说我犯灵异人物,容易招若事非时,尊师便已拿目光提点了你一回。”

  阿鸾惊道:“你倒留神的仔细,只是当时你一直埋头潜⾝,却并没见你举首张望啊?”

  张⼊云见她惊讶,却展颜笑道:“呵呵,你自有神目一双,但我的眼力却也不算得太差啊!”阿鸾一番寻思后也笑道:“如此看来,你这人也就是个假老实了!我看你平⽇行举端正,不想却是暗蔵这多机心。”

  哪知阿鸾这番话却说中张⼊云心事,一时脸⾊变幻,却是垂首黯然道:“当真若能有些机心就好了!只是有太多行举纵是我知道了,却也做不到,如此反误人误已,徒增幽怨。”

  阿鸾不晓张⼊云来历,但听其语触哀伤,已能体量其心理,再见张⼊云双目神光隐迹,知已犯了他心事,不由也将自己心绪动,只问道:“那你呢!可觉我师傅先时一番提点可对!”

  张⼊云闭目不语,半晌方‮头摇‬道:“不会的,如尊师提点的对,以你心是再不会在人前显露的,如今你坦然与我相陪应对,⾜见你心思坦了!”

  阿鸾闻言苦笑道:“你倒猜得准!”说完只将如笼烟波的一双妙目凝望着张⼊云,眼光之下竟有甚多依念,一时心情涌动,却是将欺霜赛雪的⽟掌抚在张⼊云腮下,将其面孔扶在眼底细观。

  张⼊云出其不意,竟不知闪躲,再又觉其掌心温暖,浑不与她平⽇冷若冰霜一样气质相似,心下似有所悟,却只任她取弄并不退避。

  再听阿鸾幽声道:“师傅不知道,她老人家只以为我心底生有异动,其实却并不是为了你!”

  张⼊云闻言含笑。

  阿鸾当下只凝视着张⼊云,脑海里只不时闪现他连⽇来倔強不屈的神⾊,心绪悠扬,只轻声道:“你长的好像一个人!当⽇在甲板上一见,我便心上晃动,不想你脾也和他相似,竟要自甘堕落去救人!不然我当时也不会将沉鱼簪相赠!呵,你可知当⽇我有多生气!”

  说完旋又目光一暗,将⽟掌自张⼊云脸上收回后又道:“师傅虽是功行⾼绝,但今番却没算得通透,以为我道心不固,却是会错意了!”

  张⼊云见她有些神情恍惚,忙问道:“哪!他人呢!现在何方?”

  阿鸾闻言,只低首不语

  张⼊云一时醒悟,略带惊讶道:“这么说来他只是一凡人!如今算来该当已⾝死投胎转世了吧!”

  阿鸾不想张⼊云果然机敏,一时不答,只默然点首,却又将目光移走,只向远处苍海望去。

  张⼊云见此再不敢答理,只默默随行在其⾝后,任⾝旁阿鸾尽意回忆自己往事云烟。

  待两人行至蔵匿行囊处,张⼊云当下将包裹找出负在肩上辞道:“今与君一别,⽇后有暇定当前来造访,只不知是否方便?”

  阿鸾闻言轻笑道:“怎么?不再叫我前辈了!”

  张⼊云见她说得此话,知其心事已自收敛,却是嬉笑道:“呵,我年纪也不小了!再呼你前辈,只怕被你怒我将你叫老了!”

  阿鸾佯怒道:“哼,也会得一般油腔滑调了!”

  张⼊云忙摇手道:“怎会!当真肺腑之言!”

  阿鸾见他还与自己嬉笑,⽩了他一眼方道:“师傅此次出脫得金⽔宮大难,几参天人造化,且因又得了那十三粒⾚目珠,已可⼊倨金⽔宮,待算定时⽇便可正示开启金⽔神宮。到时我师徒四人连同那些愿留下的婢子都在宮中修行。你若来访,只近至金⽔宮海域稍待,到时自会有我与师姐出来接应你。”

  至此张⼊云方知庶叶仙子竟有开宗立派之意,无怪先时虽不愿珠珠二女做近侍,却又将花船众婢子收留听用。

  阿鸾见张⼊云嫌手上累赘,却将那化蛇神剑放⼊背囊內,连同那雌雄双月剑一同缚在一处,复又用蓝布裹了,从外看去状甚耝大,却似是一三尺见方的耝大槌,一时笑道:“看不出你此行竟是得利最丰,却因了那无心揷柳的一句话!且把那化蛇剑取给我细观一番,我倒要瞧瞧这剑到底有什么厉害处!”张⼊云闻言忙将那仙剑递过。

  阿鸾将剑取在手里,挥手过处便见一道碧波纵横漾,竟有十丈芒尾,此是她生平仅见的第一神兵,且那化蛇剑其势太过猛放,手底一时控制不住,竟令一缕碧丝游出剑⾝。阿鸾见此大惊,素手招处,却用了莫大的力气才将那缕碧丝召回。为此心下又惊又叹,且无怪先时便连庶叶仙子也未留不得这柄仙兵而黯然神伤。

  当下不由啧声道:“无怪连师傅她老人家运用此剑时都均吃力,又道此剑与她缘份有限,今借你手转赠他人,可见你那位良友也是世上奇材,⽇后我定要见见她。只是此剑于你来说太过进,却当小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运用才好。”

  张⼊云闻言顿首,但心下总有一些疑问,略一寻思,却取过那仙剑,一时挥动,即有十余缕碧丝自剑⾝游出。此时天⾊尚早才只清晨,当下那多碧丝在空中蹿行,煞是好看非常,只是所经之处,即得一阵沙飞石走,端地是无物不催,确是霸道的厉害。

  阿鸾怕他还未习得剑术,这化蛇剑剑质特殊,如此施动神剑,却不好将那剑⾝放出的青蛇收回。一个使用不当反要受其伤害,心下焦急慢命张⼊云住手。

  不想待阿鸾才刚呼唤张⼊云当心时,却见他正依自己方才模样,将手中神剑向着空中碧丝一阵召展,竟是丝毫不费力气便将其引回。只是那空中十余条青蛇蹿行回剑⾝时力道绝大,纵是现时张⼊云功行大进,待将十余尾灵蛇收尽了,也已是使脫了力,浑⾝上下竟起了一层细汗。

  为此张⼊云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些惶恐,直觉自己刚才未免太过托大。幸未生事,不然这化蛇剑威力这般猛恶,自己莫说将其使动,便是还剑⼊鞘也要有一番作难。只是想着隐娘⽇后竟有这般神兵助持,心中⾼兴,却比自己得了这般仙剑还要喜悦。

  阿鸾见他竟可将那十余缕碧丝尽数收回,直在旁称赞道:“难怪师傅说你气像不同,他⽇恐能大造,我虽无这样的眼力,但如今只见你这般基,便可见一斑。你一⾝修行乃是玄门正宗,若再得进益后习成剑术,威力当在我辈之上,只望你⽇后能得偿心愿,一展平生抱负。”

  张⼊云此时正抹着额角上的汗⽔,见阿鸾夸赞自己,却轻吁了一口气笑道:“呵,尊师可⾼看我了,不想这化蛇剑这般大的威力,以我这点修行,竟是连还剑⼊鞘都是这般艰难!”

  阿鸾‮头摇‬道:“不是这么说,你长⽇与好友相处,⾝上已沾染其灵,是以这剑才得勉力运动。你不看方过连我使动时都嫌滞累吗!师傅说的多半没错,她老人家此次金⽔宮脫难,一甲子修行,功堪造化不比往⽇。曾有言你今后许能鸿途大展,超过我与师姐,我看实有几分可信。”

  张⼊云在旁忙摆手道:“岂敢!岂敢!我只闲云一朵便感⾜矣,有何能为驾与鸾凤之上!”

  阿鸾见他嬉笑,只作嗔道:“哼,口是心非。你心思甚大,胆子也大,有什么你不敢做的!叫你不要⼊⽔,你还偏是敢⼊⽔。先时我与你师叔打得那般厉害,你也敢出⾝调停,要知那笑罗汉心思狠毒,今⽇若不是有你师叔申美奴在人前不好当众撕破自己嘴脸,你这条小命多半已是不保,还何来闲情在此与我说笑!”

  张⼊云知她说的是实话,只是自己先时也曾为此计较停当方敢显⾝调停。但阿鸾能说的此话,显见对自己多有相护之意,一时心下甚为⾼兴,只道:“当真是不敢,与前辈面前却哪里有我这末流后辈放肆的境地!”

  阿鸾闻他这话轻狂,言语几近调笑,本是笑盈盈的一副面孔,却是旋即收了喜⾊,拢了朱,脸上也泛起了一层寒⾊。

  张⼊云自觉言语失典,口底狂放,忙也敛了行止,只复将行囊负起,却谨⾝与其告辞。

  阿鸾因与他即刻就要作别,心中一软,即又将冷面搁下,一时柔声道:“你也别这般拘束,我并没生气。⽇后你若有暇,可到苍老岛金⽔宮寻我,到时扫榻烹茶,静候大驾。且师傅她老人家颜⾊上于你诸多不恶,多来纵不得真传,也定能得些进益。”

  张⼊云闻其语出真诚,举首相觑佳人,却见对方⽩⾐飘飘好似凌波仙子,目光温柔好似姐姐一般的看顾自己,一时心中温暖,却怕自己反不舍得就走。当下一沉气,便是抱拳相辞,只待阿鸾微一点首,再不犹豫,⾜间一点已是飘然而走,始连头也不回的去了。为防自己心思晃动,脚下加意施为,只纵起绝顶轻功合着清灵羽之助,竟是⾜不点地,流云似的向前飞出四五里。

  唯阿鸾⽟立当场,只凝望其背影,久久不去。

  三⽇后,张⼊云已至长⽩山。他照天鹞子所指的路径前行,本再有一⽇的路程便可达到无⾊和尚修行的山⾕,只不知怎地,天气竟是在一昼夜间忽地寒冷了许多。虽是地处长⽩山冷域,又是正月寒冬天气,但张⼊云一⾝修行已自可观,就是单⾐一件也可渡深冬。但未知此番竟是酷寒竟是冷的可怕,冻到深处,竟是吹气化雪,挥汗成冰。任他怎生提练真气,竟也无用。虽是心中犯疑,当下却是无可耐何,只得觅得山野深⽳暂避风寒。

  好在他运气不错,并不怎费功夫便寻得一处⼲净洞⽳,一时垒灶生火御寒,又将蕉叶支上煮食暧⾝。张⼊云自与香丘相处一段时⽇,便已养成诸备随行食物的习惯,虽是荒郊野外但一餐饭食也被他整治的颇为丰盛。且周家先时所赠的一领风⾐,显是动了心思,虽是看着淡薄,但其质料结实甚能御寒。先时在野外还不怎觉得,此时洞內升温,披裹在⾝上却是愈加显得温暖,张⼊云在地上铺了草木,再合⾐其上躺卧倒也甚觉惬意。只不想他在这此处暂居,那洞外寒风凛冽,竟是一连刮了三四⽇的风雪,也不曾停歇。

  张⼊云累⽇辛苦,直到了今⽇于这荒山之中才得清闲,一时连着调息真气直做了三四⽇功课。只到了第五⽇却是觉得心烦意燥起来,呆洞外风雪还是甚急,并没见有止歇的意思,自己纵时提炼真气也只能偶尔冒着风雪出外拾柴行猎,虽于生计上暂无烦恼,但⽇子过得长了,却是令他不由的満腹忧虑起来。

  当下因户外寒冷行不得远路,左右无事张⼊云静极思变,只得将⾝上各式法宝取出查验,他防三柄仙剑宝光太盛,虽在此四野无人之际,仍怕宝光升腾召人窥伺,只略一检视便是还剑⼊鞘。却他将那柄桃花扇展开放在眼底细瞧,只不想一见之下,却发现其上两位⽟人已是与先时大不相同。

  就见原本是如舂⽇缤纷的扇面,此时已是黑气一团好似深⾕幽境。二位丽人此时也俱都有些形神憔悴,正面瘦削的女子秀眉拢处已是満面的幽怨,而反面较丰腴的女子却是将反咬嗔怒不已,嘴角间含煞气。

  张⼊云一见之下即知不好,左右寻思,为防二位美人形神枯歇至死,只好拉动那扇坠将其放出扇外,只是他心里到底有些不安,一时却又取了流星指与⾚月剑在手,以防不侧。

  果然只手底略一施动,便见那扇面即是一阵黑气凝聚。张⼊云首次取用桃花扇,还不知详细用法,见状只得将那扇儿朝着地面略作抖动。当时就见一道蓝光从里落下,接着却听一阵娇滴滴的呼痛声,面前已是显出一位长⾝丽人正背对着自己卧在地上。

  张⼊云略一打量,原来是那扇內⾝材较瘦的女子被自己抖出了扇外,再细看那扇子正面,却已是空无一物,而反面美人还在扇上。当下他反觉这样倒也不错,不用一次面对两位女子,倘若是二女不服自己同时伺机而出暴起发难,却不免要多自己一番手脚。

  正在张⼊云胡思想之际,就听那倒⾝在地的女子娇吁连连,一时扭过⾝子与张⼊云腻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把人家摔倒在地上还不扶人家起来,也没见过你这样没有礼貌,不懂怜香惜⽟的男人!”她⾝量甚⾼但话音却是腻人,张⼊云闻之中即是一堵,心头晃动,却赶忙提醒自己小心防范眼见这位美人。

  待张⼊云仔细打量那女子,果是⻩种篱悉心栽培的魔女不比寻常,就见她两眼含舂,恍若明星,鼻腻凝脂,好似美⽟,一点朱滴直如流出⽔的樱桃,好叫人暇思臆想。虽是眉目相貌与先时桃花扇上不差分毫,只是眼下得遇真人,却是美远胜那扇上美人百倍。幸得张⼊云也是多番遇得绝世佳人,也算是历练过的,还能镇持心神。但只如此,仍是不免中一番跳动,要知这眼见人却是终⽇修炼媚功不比寻常,纵是隐娘在生也是难敌。

  张⼊云恍惚间,只觉对方体香已似暖风拂面,过耳狎腮,只熏得自己犹如饮了藌酿。当下却是把头连摇才将心神守住。

  而那女子却又娇嗔道:“喂,说你呢!怎么都被人开口说⽩了,还假装不知道!你眼睛再往哪儿看呢?也没见过你这般急⾊的饿鬼!”

  张⼊云一时大是尴尬,他倒是首次听见有人如此称呼自己。但见对方媚眼如丝,实不好抵挡,心下思量,反倒真上前俯⾝将其扶起。

  女子见张⼊云帮衬自己起⾝,以为对方不过如此,一时即得眼角含笑,朱撇处意甚不屑。只是再待张⼊云与她相视时,却是旋即将先时脸⾊收起,又是一阵舂花颤。再听她道:“谢谢了!知错能改才是大丈夫。”只是旋又变了脸⾊道:“只是这几⽇里我可被你害苦了!你知不知道!”

  张⼊云当下将头歪着,似不明其话中之意。

  女子见状竟取⽟指在张⼊云额上一点道:“还装!那有你这样做主人的!连着十来⽇也不见你伺候人家膳食,只一人在这静山**中安睡大嚼,你倒舒服自在,可把我姐妹二人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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