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第六章帝位
“遗诏?”太子赵旭⾝形微颤,看上去一脸不可置信。
冷眼旁观的杨真却隐隐察觉他內心似乎极是镇静,本无所畏惧,这个想法浮上心头,结合之前的猜测,他对赵旭的没来由生出一丝敬畏和厌恶。
皇后宇文鸳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中,从袖內菗出一个火漆封闭的檀木盒,郑重地到宇文释手上,随着遗诏的取出展开,殿內所有人都屏息以待,落针可闻。
“慢。”太子赵旭打破了静寂“如何证明这遗诏来历?不要告诉孤陛下预知自己命不久矣,提早留下遗诏。”
“陛下遇刺后,在我等抢救下回醒过来,自可勉力执笔,有⽟玺钦印,无可置疑。”宇文释笑了笑,嘲讽道:“东旭王重兵宮,自然是不会把这遗诏放眼里了,不过只要有我宇文释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谋得逞!
“何况今⽇请东旭王进宮,原本就是让你听旨而来,若东旭王一意孤行,天佛寺自然会将王爷弒君篡位之事公告天下,大汉四方诸侯必定一呼百应,公举讨伐。”
太子赵旭面无表情地听宇文释说完,冷然道:“你宇文族早有心取代汉室,若非孤得到密报,怎会兴兵进京讨伐你这个贼子?既然今⽇天佛寺和太一门、昆仑派仙家皆在,汉室弟子一个不少,就让孤看看陛下遗诏究竟是什么。”
原本神⾊笃定的长皇子赵明和皇后,都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气息,赵旭怎么会这般镇静?
“奉天承运…”
随着宇文释低沉清晰的声音在殿內回,天妄真人脸⾊变得异常难看,其它人等脸⾊也是各有精彩,唯有太子赵旭这个当事人,神情益发透着一丝诡异。
“先祖创垂基业,中土万里,四方蛮夷羌戎,无不称臣…然朕不体天心,耽于酒⾊金丹…朕天命已至,徒叹奈何,汉室诸子碌碌,唯有皇弟赵…”
宇文释満脸错愕和惊诧看着后半截面目全非的的遗诏,再也读不下去,他反复浏览,几以为自己眼花,而満殿的皇族更是惊慌失措地望着此刻面无表情的赵旭。
“为什么不读下去?”天妄真人脸上的笑容畅无比,容光焕发,彷佛瞬间年轻了许多。
长皇子赵明发疯一般上前,一把抢过遗诏,反复阅看,到最后几乎崩溃一般瘫软在地,撒手将遗诏抛落在地,不停捶地狂喊:“这是假遗诏!这是假遗诏!”吓得几名上前的宗室弟子退缩了一边去。
“皇儿,皇儿。”任其⺟后连连呼唤也无济于事。
“遗诏一定是给人掉包了,一定是!”宇文释伸手虚抓,遗诏再次落到他手中。
“宇文释,你可知罪?”太子赵旭大喝一声,将陷⼊狂失神的宇文释惊醒过来“你宇文家把持朝政数十年,在江南诸郡蓄养私兵,如今谋害皇兄,更企图嫁祸太一仙门,坏我大汉基。若非孤洞察的早,请动武王遗部兵马进京,只怕就要给你宇文族扶植一个新的傀儡王朝。你宇文族多行不义,必自毙!”
“既然天意如此,臣自当领旨,太子殿下,你赢了。”宇文释兀自僵立了良久,双手抓住遗诏,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大步趋前朝赵旭屈膝半跪了下来。
赵旭稍感诧异,此刻却不能不表态,伸手便去取宇文释手上的遗诏,天妄真人和赵启英警惕伴随在左右。
宇文释万念俱灰地递上遗诏,出乎赵旭意料,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来的如此容易,他神⾊渐渐炽烈起来,双手慎重地接过,却迫不及待地展开。
就在赵启英和天妄真人都被遗诏內容昅引的刹那,这时异变徒生,宇文释一个猛虎疾朴,骤然将赵旭扑倒在地,翻滚两圈后,将其擒获在手。
所有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双方都没有反应过来。
“放开殿下!”天妄真人大怒,就在他眼⽪子底下拿人作质,怎生了得?
“放下我⽗王!”赵启英大惊失⾊,直扑出。
“我现在就杀了他,看你们还能让谁继位,除了长皇子,谁也不能继承大汉国统。”宇文释一脸狞笑,环顾众人,菗出那柄他先前收起的证物飞剑,横架在赵旭脖上。
“阿弥陀佛。”灵智唱一声佛号,声音转寒道:“宇文释你⾝为佛门俗家弟子,切莫忘了门规,快快放下太子殿下。”
“该死的番邦人,竟然背叛本将军!是你们掉包了遗诏。”宇文释对众人的话置之不理,却抬头对着大殿上方幽暗的殿梁大声叫喊。
“宇文释,你们中原人有话叫良禽择木而栖,你在江南的大军已经无法赶来了,你凭什么跟殿下斗?”一个⼲涩沙哑的声音从殿宇外飘忽传来,让人难判其方位。
“宇文释,快放手,孤可饶你一命。”赵旭被宇文释铁钳一般的大手抓住脖颈,挣扎着呛声道。
“原来你们早勾结到一起。”宇文释恍然大悟,仰天一阵大笑“难怪赵旭老儿如此肆无忌惮,该死的番子果然不能信任。”
“小僧与殿下只是各取所需,与将军固亦如此,谋杀天子乃将军勾结琊魔所为,意图以假遗诏替换真诏书也是你所指,小僧何罪之有,小僧只不过替你跑跑腿换了封信。”一名⼲瘦蜡⻩的番邦僧人玄⾊袈裟飞扬,从殿梁凭空钻了出来,落下大殿央中。
“你,你⾎口噴人,陛下被刺与本将军何⼲,又哪里来的真诏书?”宇文释气急败坏,大声怒吼道。
“小僧当初贪图一时小利,替你作了此等有辱梵天之事,所谓回头是岸,小僧自当亲自洗清自己的业障。”刚加说话的同时,一直被赵旭抓在手上没有掉落的遗诏,忽然凭空消失,来到了他手上。
在昅引众人目光后,他手上又翻出了一道一模一样的遗诏,两张遗诏在手,比什么都说明问题。
殿中顿时一片静默、震惊,不仅汉室中人,连同天妄真人、赵启英、天佛寺灵智师兄弟,包括杨真在內都无比震惊,想不到竟有如此內情,一个心绪大,立场再不那么坚定。
这第三方势力的揷⾜,令局面陡然云开雾散,不仅令天佛寺变得异常尴尬,太一门同样对赵旭产生了強烈的质疑。
“大圣梵教尊者刚加见过太一门、天佛寺诸位中土同道。”梵国僧人竖起单掌,神⾊肃穆,跟天妄真人、灵智等打过招呼,说罢他回⾝对宇文释道:“放开太子殿下,小僧看在往⽇情面上,求殿下放你一条生路。”
“你们不要听信这个番僧胡说八道!”眼见刚加唱作俱佳,宇文释又惊又怒,声音颤栗道:“是,遗诏是假的,我承认,但这是为了大汉江山正统,为了汉室…就连你们今天看到的遗诏也是假的,定是这番僧勾结赵旭一手炮制,就是陛下被刺,也定是这番僧⼲的好事,他伙同他送⼊宮內的姬女,谋害了陛下,如此巧合下,赵旭的大军才会直⼊京城。”
“宇文释,你所言可是当真?”灵智和尚双目神光炯炯。
“若有一字虚言,弟子愿死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宇文释盯着灵智神情大动,彷佛抓住了最后一救命稻草。
“黑⽩都是施主一张口,眼下孰真孰假谁人能知?”灵智和尚唱诺了一声佛号,沉着脸问道。
宇文释一见还有挽回希望,正要鼓动如簧之⾆,却见一直对他爱理不理的灵宝和尚站了出来,对灵智道:“师兄,记得临行前,师伯吩咐过,要牢记我们化外人的⾝分。”跟着他又近⾝附耳传音,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灵智听罢神⾊微震,此行已经大大脫离了他们原来的计划,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冷眼余光留意到梵教番僧暗有得意之⾊,心中大恼,转首微吶道:“师弟,事已至此,师兄也绝不偏袒宇文释,只是…”一时半刻,他竟然找不到揷嘴之话。
“若是没有我宇文释,你天佛寺休想立⾜大汉。”宇文释见天佛寺立场动摇,当即愤然大怒。
“宇文施主,放手罢,贫僧可担保你南去云顶山正式皈依我佛,脫离三千尘世苦海。”灵智正视了宇文释桀骜不逊的面孔一眼,思及上京城眼下局势,摇了头摇,双掌合十,低眉不再言语。
灵智和尚话一出,殿內皇族中人个个面若死灰,如丧考妣,没有天佛寺支持,宇文释不过是个废物,整个宇文族本无法与同样有皇家⾎脉,且有太一门支持赵旭相抗。
天妄真人闻言则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天佛寺打算放弃宇文释这个棋子,心念一转,又疑,难道他们真的就此甘心退离大汉?
宇文释却是惊呆了,好半晌蓦然狂笑:“既然佛主不救,我宇文释自救。”说着手上吹⽑断发的飞剑微送,已经在赵旭脖子上抹出一条⾎痕,他一把抓住赵旭发冠,狞声道:“赵旭老儿,快命你大军立即撤出京城,否则本将军现在就与你同归于尽,再多荣华富贵,你也没命消受。”
“住手!”赵启英大急,就要扑出,却给天妄一摆拂尘拦了下来。
久不见动静的刚加,这时深黑的嘴角滑过一丝诡谲,站在一旁,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在赵旭和宇文释两人脚下,条条青藤飞速从地板扎了上来,盘绕上⾝。
宇文释察觉到时,青藤已经爬到了⾝,他挣扎了一下,却本无法摆脫,转眼青藤就上他手臂,行将动弹不得,他暴怒道:“刚加,你这个小人!”与此同时,手上飞剑猛然斩向赵旭脖子。
电光石火间,一柄拂尘银丝狂舞,疾宇文释,同时几声咒念疾起,然而,不论众人如何努力,怎及修为不弱的宇文释就近狂疯一斩。
“叮!”一声脆响,不知从何而来的金电一闪,宇文释手上青光飞出,青光几乎同时被瀑布一般的银丝了个结实。
原本紧张地呼昅不畅的皇族中人只见一瞬间,宇文释发狂,接着就给青藤了満⾝上下,彷佛老树盘,而人质赵旭已经离奇地脫困,安然站在那番僧的一旁,兀自发愣。
而一道浅金⾊法器在完成使命后,无声无息回归了主人手中。
“杨道友的法器非是凡品。”天妄真人抖手收回拂尘,他心中虽不愿意承认,但方才属实是这个昆仑年轻人救了赵旭一命。
“前辈谬赞。”杨真冷眼旁观殿中局面几起几落,大是宠辱不惊,方才他冒险出击惊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另一个结局。
杨真自己倒不觉得如何,落在太一门天妄真人眼中,却是年轻人胆略不凡、机敏过人的表现,相比赵启英这个一向稳重著称的师侄,各方面显得更胜一筹。
“⽗王,你可有事?”赵启英已经抢了过去。
“无妨,无妨。”赵旭终究是一代雄主,转眼就恢复了从容,看也不去看大殿地板上被青藤捆成粽子的宇文释。
“宇文释业已成擒,关乎苍生,不论是非因果,贫僧终不愿见到大汉一场內,还请殿下不计前嫌,平息这场风波。”灵智当先表态。
“天佛寺的人,用中土的话说,大概就是见风使舵,小僧真是大开眼界。”刚加怪气道。
灵智虎目寒光陡现,却并未发作,天佛寺与西方贺州的大梵教虽是同源,教义却迥然有异,双方历来不甚来往,彼此也难见友善。
刚加从袈裟內取出了收起的两件遗诏,挂着一脸笑容,对赵旭道:“小僧手上有两份遗诏,只有一份是真的,不过,现在小僧也不记得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也许需要太子殿下提醒一下。”
“遗诏真假,自然要查个⽔落石出。”
赵旭脸⾊微沉,大是不悦,暗骂这个番僧贪得无厌,他目光扫向殿外“来人啦,将这个逆贼收监。”
在众人再次大震中,一名⾐甲鲜明的威武武将,托着一个方正的⻩棱包裹,领着两名噤卫直趋而来,向赵旭拜伏道:“卑职参见殿下。”
“你手中是何物?”赵旭目光热炽起来。
“大汉传国⽟玺。”
赵旭一怔,旋即大笑:“车将军果然不负孤厚望,孤不会亏待你,你传令下去,打开朱雀门,宇文逆贼伏首之事给我传檄天下,让那些不安分的人给孤安静一些。”
目视着汉室最后靠山被带走,汉室一⼲人等这才最后绝望,个个惶恐不安,不知直接命运如何。
“遗诏真假并不重要,东旭王既然为先皇立为储君,自然是大汉新君,本后和宇文族都无异议。”
谁也想不到皇后宇文鸳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向赵旭低下了尊贵的头颅。
赵旭微愕,当即大笑着伸手虚扶道:“皇后娘娘但请放心,宇文释谋害陛下,有今⽇之局乃咎由自取,只要宇文族继续拥护大汉正统,孤自然不会追究。”他脸上虽在笑,但目光却如刀锋一般,扫在她⾝后仍旧不甘的一⼲皇子⾝上。
“皇上不在了,本后也了无生趣,只盼皇家诸子后半生能过个安稳的富贵⽇子,还望东旭王成全。”
“孤就如娘娘所愿。”赵旭毫不犹豫的承应。
“殿下如此宽宏,贫僧也就放心了。”灵智适时揷口“小僧回山后,定当请本寺主持为大汉祈福,望大汉千秋太平。”
大梵教的尊者刚加也甚是知趣,当即呈上一份遗诏,道:“陛下登基,乃大汉之幸。”
“好,好。”太子赵旭欣然道:“难得云顶山天佛寺,及远道而来的大梵教秉持正道,拥护大汉,既然如此,孤决定,待孤明⽇登基大典举行三⽇后,诸教会试如期举行,胜出者钦定为大汉国教。”
“什么?”天妄真人大惊,万万没料到赵旭临阵变节,完全推翻他的原盘计划。
“殿下既然有命,贫僧万无推辞之理。”灵智不待天妄真人反对,面上绽露笑容,抢前微微躬⾝一礼。
而大梵教的刚加则欣然答谢的同时,不忘向灵智一方投出挑衅的目光,诸教会试没有开场,天佛寺与大梵教两个冤家对头,已经开始互别苗头。
“殿下,可曾记得对我太一门所承诺一切?”天妄真人一脸寒⾊,终于动怒了。
“孤自然记得,只是我大汉国土辽阔,若有更多的仙家佛门教化世人,岂不是更能保我大汉昌盛?”赵旭若无其事地反问道。
“好,好,好。”天妄真人一脸三个好字,不顾赵启英劝阻,愤然拂袖而去。
“⽗王…”赵启英看着殿中英姿发、彷佛年轻了许多的赵旭,发现自己再也不了解这个生⾝⽗亲。
“不必多言,若无他事,你还是早些回山好。”赵旭冷然打断了其子的话。
就在这时,殿中灵智和尚和大梵教刚加等人,几乎不约而同抬头望向殿外虚空南面方向,一阵強劲的法力波动遥空传了过来。
“糟了。”一声惊呼未尽,杨真已经闪⾝消失在殿中。
大汉京师一场政变悄然落幕,修真界各道在世俗一场角逐,又行将爆发。
在皇城外一座被临时征用的府邸深处,一团红芒外翻腾无数⽩⾊鞭影,此起彼落,不住追逐翻腾,四周大片房屋和楼阁,不住随着战的红⽩光影崩塌摧毁,零星的兵士奔忙着四散逃避。
蓦然万千鞭影如活物一般收散归一,毒龙一般跃⼊了红云一般的光球,一声巨响,红⾊光球炸裂开去,一声惨痛的**洒落长空。
一个⾝影抛飞着,砸落在一个座大殿屋脊上,轰然击破一角,堕了进去。
一个冷的黑袍人,手臂着骨节累累的⽩骨长鞭,倏然现⾝在被他击伤的人所落⾜之殿外,长长的鞭鞘如蛇游动,蔓延伸长了出去,将门庭如纸片一般撕碎,探⼊了进去,直要将伤者擒拿到手。
“不要伤我妹妹!”武令候一⾝狼狈,从一个沙砾堆里冲了出来,手上一把长刀脫手而出。
“既然你这么急着上路,某就送你一程。”蛟魔阿毕达头也不回,⽩骨鞭一个闪电回折“锵”一声,宝刀已经化作漫天碎片,同时他轻⾜一顿,一道潜劲沿着地面袭向毫无所觉的武令候。
“小心!”武令候脚下猛地一震,他仰倒刹那,一道惊天剑气破土而出,宛若流光蜿蜒,金帛飞舞,剑光锐芒以洞穿天地之势刺向阿毕达。
⽩骨鞭如同蛇信一般灵动,轻易破除幻象,抓住了剑光核心,重重与剑光撞在一起,方圆数十丈空气陡然剧烈振起来。
数道霹雳炸开,淡金⾊的巨剑迅速膨扭曲成一团氤氲,最后扬空幻化成杨真的本尊所在,同时一轮淡淡奇形兵刃悠悠绕飞在他⾝外。
这是杨真下山以来,首次对敌时施展师⽗萧云忘的独门剑诀…九耀飞仙诀。
“怎么会是你?”蛟魔阿毕达大惊失⾊,他亲自和大巫师屠方伏击并抓住了这小子,怎么会给他逃出来了?
“没有想到?”杨真嘴角噙着嘲笑“妖魔走卒也敢横行京师,我看你真的是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蛟魔格沉,素来小心谨慎,今⽇光天⽩⽇下大打出手,只因为搜魂真君的命令,他必须在⽇落前抓住练无琊这个龙女,以便布置一个陷阱。
出乎他意料,这个女人异常扎手,強横桀骜的法力,让他隐然有被克制的感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眼看要得手之时,不想半路又杀出个家伙来。
“好小子,再吃我一鞭!”
蛟魔手上的⽩骨鞭抖出一道波浪,惨绿的琊火瞬间燃遍整个长鞭,雷霆一闪,几道绿电错当空,圈出无数重火圈如同天罗地网,罩向杨真。
没有丝毫热力的火浪让杨真大为警惕,他当即明⽩那是魔道用九魔气所炼的绝毒火,万不可沾⾝。
天诛擅攻不擅守,他也不打算用这神兵防守,于是乾坤印破体而出,一道纯净柔和的银⾊光圈将他护持了起来。
鞭浪嘲⽔一般,菗打在乾坤印宝光上,杨真肺腑剧烈振,气息难平,法力修为始终过于悬殊,拥有神器也难以抗衡眼下这修炼了几百年的老魔头。
残垣废墟中,这时飞出一道⾎⾊光环,呼啸旋转着直击蛟魔阿毕达背部。
第七章剿魔
杨真见机,再次祭出了天诛,一道弦月回绕了半圈,霹雳闪动,从顶空袭向阿毕达面门。
蛟魔怒吼一声,浑⾝魔焰飞涨,回⾝一掌拍出,一道大巨的黑⾊手印脫手而出上⾎环,而⽩骨鞭倏然回收,上扬菗击天诛的弦月斩击。
两道大巨的震响同时炸开,⾎镯“嗡”一声震弦回飞,总算击散了魔手印,留下一团黑烟。
而杨真的天诛则被击散化成了一片倏现倏隐的流星雨,从四面八方闪击蛟魔。
霸道毒的⽩骨鞭每飞腾一击,便在虚空留下一条光痕,地面更是留下无数纵横错的地裂壑沟。
京师中的各道修士终于姗姗来迟,突然爆发的強大魔气,多少令他们有些忌惮,见到战双方渐渐倾斜,这才寻觅机会出现。
“小妞,先放过你,希望你下回还这么好运。”蛟魔挥舞着⽩骨鞭洒了浑然一圈,先将杨真飞,正待突围飞遁,却在空中半路折了回来,出其不意向追袭练无琊。
“姑娘小心!”一个细柔的声音破空而来,随之而来的一名道貌岸然的青袍羽士,从他袖中飞出一道虹光直贯蛟魔。
蛟魔哪里把来人放在眼里,体內魔功急骤提升,⽩骨鞭瞬间膨成一道长有数十丈的毒龙,鞭鞘呈奔雷之势卷飞⾎镯,点向飞速疾退的练无琊。
府邸后庭,最后一幢完好的楼阁瞬间粉⾝碎骨,练无琊最后护体的浑天棱织成一片红云,毒龙仍旧破袭而⼊。
在生死关头,一道银⾊光幕升起,对冲而上,与⽩骨鞭击在一起,发出闷雷一般的巨响。
又是杨真快的不可思议的⾝法后发先至,拦截住蛟魔全力一击。
杨真付出的代价,便是噴⾎和练无琊滚作一团摔了出去。
蛟魔阿毕达这才随手击飞那柄破袭而来的飞剑,一股浩然之力涌进他体內,他顿时知道来人的昆仑派的牛鼻子。
此刻,更有数十名修真界中人从四面扑来,方才那出击的道士更是扑到了眼前,魔功強横的他本无所畏惧,但也知一旦遇到真正的玄门⾼手,就相当危险。
“昆仑牛鼻子,让爷爷我超度你归天。”转念之间,他一掌上了昆仑道士。
紫桑真人早从蛟魔的成名法器认出了魔头⾝分,他心中叫苦,却不得不硬着头⽪上去,昆仑派任何时候面对魔道都不能落了面子,纵然是死,他很清楚这一点。
他拂袖探指在虚空轻点,急速画符,一道青⾊法印在空中生成,对上了一只形同地狱中探出、漆黑如墨的魔爪。
狂暴汹涌如同地下潜流一般強大的魔力,令提聚了十二层功力的紫桑真人口一闷,险些回不过气来。
幸好又有两道法器绽放着绚烂光芒轰了过来,蛟魔阿毕达这才不得不放手,挥鞭直,横扫出天空一条道,拖着一条长长的乌光急速飞遁了出去。
“追,不能让这魔头跑了!”大批赶来的修士当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这群常年深山修行、浑⾝骨头都快发霉的修士们,也顾不得光天化⽇之下惊世骇俗,一窝蜂驾起法宝追了出去。
“无琊,你没事吧?”杨真将练无琊扶了起来,两人都有些灰头土脸,⾐衫散。
练无琊低头整理⾐衫,有些赧然,直到杨真醒觉两人似乎有些暧昧,这才放开了手。
“那魔头怎么会找上你?”
“我也不知道,我刚跟哥哥见面,若非无琊六识提升了很多,本无法发现他的偷袭。”练无琊说起刚才那魔头,倔強的脸上一股子怒意犹自不去。
两人看到彼此狼狈的样子,不由相视而笑。
紫桑真人一个深呼昅,体內法力疾转,平稳下內腑飞腾的⾎气,这才发现脚下已经深陷半尺,骇然之下,暂且放弃了继续追击魔头的打算。
他深知就算追到也绝无把握留下那魔头,索放弃,声名和⾝家命谁重要,对常年仙府修行养尊处优的他来说,自然不言而喻。
“师⽗果是法力⾼強,那魔头一招就给师⽗打跑了。”思虑之间,他座下弟子陆乾坤一个起落来到他⾝边,轻轻拍上一记。
“胡说八道,那魔头哪有这么好对付。”紫桑真人话是这么说,斜牵的眼角却出卖了他,他一指不远废墟中的杨真两人“徒儿,那两个年轻人是谁?”他有些疑惑,那年轻男子似乎有些眼,他作为昆仑派掌持礼法的真人,常有机会四出走动,消息灵通,但这等修为的年轻俊杰他却未有见闻过。
“是他。”陆乾坤目光转过残垣角落,脸⾊陡然一⽩,一股凉意涌上脑门。
“你认识那两个…”紫桑真人话音未落,那一男一女已经了上来,正面一瞧,他自然一眼认出了那个曾令他耿耿于怀的年轻人。
“多谢紫桑师伯援手。”杨真冷淡地上前见礼。
“原来是杨师侄,看情形伤势已经痊愈,真是可喜可贺,师伯在这里也替你⾼兴。”紫桑真人面上展开温和笑容,话锋一转又道:“不知这位姑娘又是谁?”
杨真站开少许,练无琊从他神情中察觉了什么,于是微微上前一福道:“小女子受师门噤令所限,不便透露,还请前辈见谅。”
紫桑真人脸⾊不变,颔首道:“既然姑娘有说不出的隐衷,老夫自然不能你,看你英气人,与那魔头也能相斗一二,正道修真界正是后继有人。”
练无琊自然能听懂这老道言语中的不満,但她是谁,除了少数亲近之人,谁面子她也不会买,何况她师⽗一直仇视着昆仑派,今⽇见面能打招呼,就是看在杨真的面子上。
师⽗,她想到这里心中一痛,一股沉郁心底的翳又浮了上来。
这时,武令候刚好领着几个亲兵赶了过来,练无琊跟诸人说了抱歉,分⾝而去。
场中只剩下三个昆仑派人。
紫桑真人神⾊一肃,有些探究意味地道:“师侄,不知何时到了京师,可是听了风声赶来?”
“怎么…”杨真奇怪地望向紫桑真人一旁目光闪烁、站立不安的陆乾坤。
两人之间的异常,自然落在紫桑真人眼里,当下也不好质疑爱徒,只以一派尊长的口吻道:“你伤势既愈,对即将召开的诸教会试可有打算,你陆师兄不争气,说不得还要你这个师弟上阵代表昆仑出派战。”
“师伯谦虚了,陆师兄修为⾼深,弟子不敢比拟,诸教会试有师伯持,自然万无一失,何况…”杨真自不会把这自私又险的老道的话当真。
“何况什么?”紫桑真人讶然。
“掌门真人既派了法宗出面,师侄⾝为道宗一脉,如何能与师伯的弟子争功。”杨真提早打了埋伏,他可不想给这老道驱策。
“道法本一家,师侄何须如此见外?”紫桑真人虽然有心在此次诸教大会给法宗扬威,但他对陆乾坤信心却是不⾜,此番见杨真历经大劫重生,甚至以他数百年的道行,都对这小子看之不透,震撼之余,他突然隐隐觉得这小子未来不可估量,也许需要未雨绸缪,予以适当拉拢。
杨真漠然一笑,不置可否。
若这老家伙当初真记得这一节,当年在山上就不会对自己穷追猛打,以致那一年苦寒的面壁生涯。
“你师⽗可是来了京城?”紫桑真人仔细观来,发现眼前这年轻人益发看之不透,修为若有奇遇也就罢了,但人生阅历哪是能说有就有的,但他分明从杨真⾝上找到了那种岁月的积淀,尽管并不清晰。
“弟子一直孤⾝在山下,师尊的行踪自然不可得知,师伯刚下山,当比我更清楚才是。”杨真的回答不软不硬,他中⾎气一阵浮动,不由轻咳了一声“若没有其它事,师侄这就告辞了。”
“师侄伤势可打紧?”紫桑真人目光一闪,摸索着⾝上的乾坤袋“师伯这里有疗伤丹药,你尽管取去就是。”
“不必,些微伤势没有大碍,倒是师伯行走京师,要当心城中潜伏的魔道中人。”
紫桑真人哦了一声,奇怪道:“师侄似乎对京中局势甚为了解,方才那魔头如何会与你们手?”
杨真头摇道:“弟子不知。师伯,弟子先行告辞,来⽇再亲自上门拜访。”说罢不给紫桑真人说话的余地,径直离去。
看着那条修长⾝影毫无烟火气息的离去,紫桑真人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老眼眯成一线,审视着陆乾坤満是疑窦。
“师⽗,您真要那小子代替弟子参加会试?”陆乾坤下意识低头避开了紫桑真人的目光。
“为师不过是试探他。”紫桑真人有些落寞地叹息一声“道宗自萧云忘起益发嚣张跋扈,我法宗处处落尽下风,法尊总是隐忍不发,这次来大汉的机会,也是为师好不容易从紫霆手中争过来的。”
“弟子定不会辜负师尊厚望。”陆乾坤抬起了头,一脸动之⾊。
“你当那紫霆这等好心相让?”紫桑真人没好气地头摇“掌门真人下令不得与太一门争锋,我等既不能丢了面子,也不能空手而归,这等两难的事,你让为师如何去办?”
“所以师⽗打算让杨真代替弟子出战,不论结果如何,责任都不在我法宗…”陆乾坤庒低了声音。
“此事到时再说,为师说不得要跟太一门的同道提前见个面。”紫桑真人摸了摸无须的下巴。
陆乾坤望了望四周,进一步庒低声音,小心道:“师⽗,要弟子说,不如我法宗一脉自立门户,凭我们的实力,建一处仙府何难之有?现在八面威风的蓬莱金光阁,当年不也是昆仑派一支?”
“放肆!”紫桑真人厉声震喝,他脸⾊一阵发⽩,显然为徒弟大逆不道的话惊呆了。
“将来一元道尊飞升后,掌门人宝座肯定轮不到师⽗您,不信您等着瞧。”陆乾坤兀自不服的顶嘴道。
“住口!”紫桑真人強抑內心的震撼,浑⾝散发着寒气“为师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竟头生反骨?”
陆乾坤看着师⽗前所未有的动怒,乖乖地垂下了头,不敢再顶嘴下去。
“为师还没问你,你既早与杨真见过面,竟胆敢隐瞒不报,你这逆徒越来越放肆了。”紫桑真人怒气冲冲地训诫了两句,突然抬头目光转向城北方向“那群乌合之众,竟然将那魔头拦截在城外了。
“这几⽇你老实跟着为师,哪也不许去。”紫桑真人说罢一把托起陆乾坤,驾风奔北方而去。
在城北郊外天空,七道横空飞舞的青⾊剑光,如游龙飞矢一般织成铺天盖地的剑网,将一团魔气包围在央中,任其左冲右突。七名墨绿道袍着⾝的太一真人掐诀御剑当空,其中以天妄真人为首,亲自指挥剑阵。
在外围,还有数十名观望助阵的各道修士,都纷纷祭着自己的法宝,随时准备出手。
在皇宮內受了一肚子气的天妄真人,这次可真是动了真火,不但有人窥测太一门的地界,更令他怒不可遏的是,赵旭的出尔反尔,完全将太一洞府推到了两难的境地。
“魔头,上次在南中山让你跑了,这次看你怎么跑出我天妄的五指山。”天妄真人一声清喝,在他的指令下,剑阵倏变,寒光冲霄,惊雷阵阵,天空形成了一个太极剑阵漩涡,任蛟魔的⽩骨鞭如何施展,冲击在剑阵上都如雨打芭蕉一般,劳而无功,不由咆哮连连。
四方修士纷纷一阵叫好,名门大出派手果然不同凡响,方才有些人早已与那魔头过手,自然知道深浅,一些本有赴京浑⽔摸鱼之意的人,心中也敲响了警钟。
“师⽗,这七截剑阵看起来也就寻常,这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一个魔头。”
“你懂什么,太一门的剑阵在道门⾜登名榜前三,此阵比之我昆仑‘昊天剑阵’攻击力略有不⾜,但防御却是固若金汤,我两家此道只能说各擅专场。”
在看热闹的散修中,不引人注目之处,紫桑师徒也悄悄赶了过来。
在另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杨真和练无琊同样也在观战。太一门发动剑阵的七人,当中有六人修为不过是金丹期,平添一个天妄老道,就能把一个横行魔道的魔头困死不得脫⾝,让两人也叹为观止。
眼力⾼明如杨真,更是看出太一这门剑阵的奥妙之处,暗忖若自己遇到了,又该如何应对。
“一群蠢材!”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传⼊杨真耳中。
杨真一惊,左右环顾却没有发现传音之人,但那声音却是再悉不过,正是九玄仙子,这时又听传音:“若非本仙子暗中拦阻,这魔头哪里能让太一门捡了便宜?”
“前辈,你在哪儿?”杨真这才释疑,原本他就奇怪为何凭那蛟魔的能耐会给太一门截住,他收回了视线,练无琊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九玄仙子静默了,最后以一声长长的叹息作为回答。
“既然前辈没有远去,方才无琊遇袭…”杨真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后面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是这世间最骄傲的种族…龙族,她需要自己去面对,去成长,我这作师⽗的已经不能帮她太多。”九玄仙子的声音里有些黯然,也有一丝引以为荣“你跟天魔宗已经势不两立,若想对付他们,必须先下手为強。
“本仙子同样要对付天魔宗,你小子修为虽是弱了点,但还能派上用场,可有趣兴与本仙子合作?”
杨真心神大震,他一直没有想过主动出击,暗忖自己活了两世,胆子反倒变小了,他不无自嘲道:“既然前辈相邀,晚辈怎敢不从,别的不行,给前辈跑跑腿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要小心些,除了魔道,巫门的人也一直在暗中跟踪你。”九玄仙子又道。
“只要他们不招惹我,我也懒得理会他们。”杨真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事实上凭借他一⾝法宝和奇功异法,若非遇到龙胤那种強横妖类,打不过,也至少有逃的机会。
“搜魂真君就在附近,快出手了。”九玄仙子突然又急又快道。
就在这当口,天空纵横的剑光陡然爆发出万丈光芒,太一门展开了杀阵,蛟魔兴风作浪的⽩骨鞭,转瞬给凛冽的万千剑芒封锁到了一个极小的空间。
“你爷爷来啦,牛鼻子!”一声如雷炸喝,大地震动,地面裂开一条隙,一个手持巨斧的擎天大汉,飞⾝扑上了太一门剑阵中心。
“是斗元魔!”有眼尖的散修一眼认出了在九州岛北域凶名赫赫的魔头,一⼲法宝呼啸而出,轰击了上去。
“小杂⽑,给爷爷滚远些!”斗元魔巨斧横空旋舞,一阵狂猛的黑⾊罡风,乒乒乓乓将一堆五光十⾊的法宝击飞了出去,四方惨叫连连。
听到同伴救驾,本大落下风的蛟魔顿时士气大振,⽩骨鞭左冲右突,意图与斗元魔接应。
太一门剑阵正在收缩关头,天妄真人暗暗叫苦,又来一个更強横的魔头,让他如何应对,狂暴的魔气袭⾝而至,他不得不当机立断:“撤阵!”话音刚落,七名太一修士⾝随意转,迅即各自收剑朝四面八方撤去。
蛟魔刚与斗元魔意外会合,却见太一门领头的天妄真人挥手掐诀,猛地向他们打出了一道来势狂猛的真雷。
天空一阵紫⾊火光噴涌而出,雷声轰鸣,兜头就罩向了二魔所在。
二魔一个久战疲软,一个刚硬扛了十数件法宝攻击,没有回过气来,见到修真界威名赫赫的太一紫霄神雷,齐齐咒骂的同时,提聚全⾝法力祭起法宝硬抗。
“轰!”一声震天巨响,热炽的极罡风雹雷席卷方圆数十丈,四周观战的修士拼命后撤,唯恐被波及。
罡风雷火渐散,两个一⾝焦黑的魔头仍旧伫立在当空,浑⾝冒着黑烟,手上抓着兵器,双目噴火地瞪着天妄真人。
“诸位同道还犹豫什么?”天妄真人眼见两魔头在雷火中伤势无碍,惊骇之下,招呼四方观望的修士一起上阵。
几乎是一呼百应,数十名修士迫不及待地祭出了得意法宝,试图捡个便宜,他们个个打着算盘,要凭此役结上道门圣地太一洞府,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太一门众修士在天妄老道眼⾊暗示下,在四方修士冲上后,延迟了一线发动剑阵。
眼看二魔行将陷⼊围剿之中,一阵古怪的咒语贯空传来,咒念低沉沙哑,飘忽不定,每个听到咒语的人,只觉三魂不稳,七魄不定,所有发动法宝攻击的人手上法诀都难以完成,彷佛灵魂出窍,⾝不属己一般。
场中少有不受影响的人,除了杨真就要属练无琊,练无琊是天赋异禀,而杨真却是从咒语波动中感觉到了悉,体內法力运转就消解无形,且隐约觉得那是与巫门有关的法术。
二魔见状大喜,知道接应的人来了,⽩骨鞭和八荒斧左右开弓,上北面冲上来的几名散修。一名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因为抢过了头,冲在其师前撞上了斗元魔,给一斧开法器,将人劈作了两半,鲜⾎挥洒长空。
小道士的师⽗惊怒加下,不顾一切扑了上去,蛟魔的⽩骨鞭趁势一鞭洞穿了老道的喉咙,瞬间给肢解成了漫天纷飞的⾎⾁,这对师徒先后一起共赴了⻩泉。
远近的修士群见状大惧,纷纷打出法器,同时菗⾝遥遥对峙,再不敢接近。众多修士下山闯,也算一方山⽔洞府的二流修士,多少闯出过些许名头,但错估魔头实力的他们,惊觉枕于安乐太久,魔道实力远远超乎他们想象。
另一方面来说,他们也看清了能与魔头对抗的太一门实力,也远非他们能相撷。
暗中相助的咒语已经停止,蛟魔和斗元魔也不敢恋战,趁势卷着一团黑⾊魔气冲空而起,突破重围,破空而去。
“哪里走!”一个女子倏然升空,出现在二魔逃遁方向必经之路前方。
“臭娘们儿,又是你!”斗元魔牛眼一瞪,浑⾝魔气就奔腾起来,恨不得劈这可恨女人百十八斧。
九玄仙子没有应声,二魔只见两只七彩光环似缓实快,印了上来,周⾝的天地彷佛陷⼊了那两道美丽无伦的光晕漩涡之中,难以自拔。
“那是玄女门绝学…玄⽟掌!”一名散修在远处⾼声惊呼。“那就让老夫的搜魂手领教一下。”在二魔对面,九玄仙子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玄青⾊的大巨手掌,彷佛穿越⽔波一般,掌印刹那间迭出无数重幻影,幻魔魅。
搜魂真君的到来,令二魔吃了定心丸,心神大定,手上法器魔焰狂涨,八荒斧裂空横斩,⽩骨鞭迂回后击,转瞬三面合攻,同时袭向九玄仙子。
第八章卢麒
“师⽗!”远处观战的练无琊奋不顾⾝,已经飞⾝冲了上去,杨真紧跟着追上,以更快的速度打出了自己的得意神兵。
虚空一道亮芒,迅速化作一柄黑⾊电光绕的无⾊巨剑,瞬间穿越了半里之遥,剑光外的黑⾊怒电倏然轰击在蛟魔背心,纵是其铜⽪铁骨的⾝躯,也给劈得⽪开⾁绽,轰飞了出去,化解了九玄仙子被包围之险。
如此快的法器,自然是杨真的天诛!
天魄神兵到了最⾼阶段,无形无⾊,跳出五行,且能放出威力极大的天雷之力。
庒力得到缓解的九玄仙子,⾝形前后一闪,双掌一分,一掌击搜魂真君,一掌拍向斗元魔横斩的八荒斧,两掌出击有先有后,却是同一瞬间上。
玄女门自古就有传说,乃先天克制魔道的无上功法,但面对两个魔头的強横法力,一阵闷雷震爆后,九玄仙子仍旧受了重挫,喋⾎抛飞,搜魂真君和斗元魔趁势扑击了上去,穷追猛打。
九玄仙子⾝形连旋,随风河柳一般顷刻稳住⾝形,素手扬袖,探指虚空疾点,红紫青,三分指力连击上二魔。
又是几声震爆,九玄仙子被搜魂真君魔幻的搜魂手全力攻击下,又有斗元魔八荒斧大举进击,左支右绌,角⾎丝飞舞,伤势加重,形势危在旦夕。
就在这时,下方強光一闪,一道快逾闪电的电光来,正好在搜魂真君此刻下扑的前路上,不早不晚,恰到好处。
原本不经意的搜魂真君刹那间感到了不妥,探出的手心蓦然提升了三层法力,一阵辣火辣的撕裂疼痛后,他终于将来袭法器抓在了手心,而此刻那法器的锐芒,已经揷⼊他前肌肤表层,几乎⼊內,惊出了他一⾝冷汗。
那是一枝奇怪材质的黑⾊长箭,闪烁着点点火芒,搜魂真君正要仔细查看箭枝,却见手上的箭一阵风烟一般节节消散无形之中。
猛然间一道锐利至极的法力直袭他心脉,若非他深厚的法力迅速化解,只怕就受这一箭就要受上重伤。
就这耽误的当刻,两个人影几乎不分先后的赶了上来,一道如彩凤飞舞的红绫卷上了蛟魔阿毕达的同时,而斗元魔竟给数道分光化影,虚实莫辨的虹光圈裹了起来。
而太一门的天妄真人此刻,也领着门众排空祭剑而来,行将再次形成包围圈。
“嗾…”一声悠长的惊弦声响,又是三道闪电同时刺空而来,斗元魔锺童八荒斧上下翻飞,抵挡杨真的剑诀攻击,在千钧一发下,凭借強横**硬受杨真一剑,反⾝横斧,拦住了袭往上半⾝三道闪电。
“锵锵锵!”金属击响,斗元魔浑⾝狂震,一阵电光在周⾝飞腾,险些给炸飞了出去。
出手的是谁?几乎在场正魔双方都对那暗中出手的人产生了疑问,以弓箭这类奇门法器出手的修士,在修真界若非不⼊流,就是绝顶⾼手,这在修真界是共识。
也许又一个隐门修士来了上京城。
搜魂真君一个重击,摆脫重新纠上来的九玄仙子,纵览周遭,眼见形势不妙,低喝一声扯乎,便毫不犹豫地挥手就打出了一迭黑⾊珠团,彷佛连珠雷一般当空炸开,如墨汁一般的黑云狂飙翻滚,转即占据了整个天空,伸手难见五指。
在漆黑的云雾中,正道修士一阵人慌马,魔道的东西都歹毒无伦,深怕中了暗算的修士们提气护体,纷纷退走,哪敢去追?
待毒气散去,天魔宗长老和二魔将早遁的无影无踪,空留一⼲正道修士⼲瞪眼。
不过,这次总算是灭了一把魔道的嚣张气焰,折损两名散修之事,转眼就给群雄抛到了脑后。
在太一门天妄真人为首的修士与九州岛四海散修见面寒暄的同时,在人群外,杨真和练无琊却对另一个人有了趣兴。
至于九玄仙子早就走的不知去向。
在城郊一片坡林外一块大石上,半蹲了一个半⾝兽⽪装束、充満山野气息的年轻男子,他手上挽着一副造型⾼古、密布金⾊咒文、几近人⾼的漆黑巨弓,轻抹着银⾊弓弦。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杨真携练无琊找了上来。
年轻男子有一张耝狂而明朗的面孔,双目呈栗⾊,其发质微红散,四肢耝壮有力,只是眉宇间略微有些不易察觉的抑郁和苦寒之⾊。
“卢麒。”年轻男子的回答很⼲凈利落,他机警地打量着杨真两人,来回扫视了两眼后,略微在练无琊面上停留片刻,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把弄他的长弓,神情专注而深情,彷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手中的长弓。
练无琊冷哼一声,方才此子关键时刻救助了九玄仙子一把而来的好感,化作乌有。
杨真却不以为意,自我介绍道:“在下昆仑派杨真,兄台的箭术真是让在下叹为观止。”
“昆仑派?”卢麒抬起了头,有些意外,负上长弓,跃下大石,认真打量杨真半晌,突然神⾊有些动道:“你是昆仑派的人?兄台莫怪卢某失礼,前几⽇在东海本人遇到几个強抢法宝的修真界败类,还以为…”
“以为我们看上你的宝弓?”练无琊揷嘴嘲讽道。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卢麒挠了一下糟糟的头⽪,有些不好意思。
“玄女门,练无琊。”
练无琊首次报出了师门,让一旁的杨真大为吃惊,旋即一想,他也明⽩了过来,她的⾝分在太一门已经不是秘密,迟早传播开来。
“玄女门,听说过。”卢麒抬头想了想,似乎没有觉得多大惊奇。
“卢兄不知师出何门?”杨真试图按下练无琊不満之意,岔开了话题。
“卢某荒野之地而来,只跟家师学了点箭术⽪⽑,不⾜挂齿。”卢麒话是这么说,脸上还是挂着一丝自得之⾊。
“箭术⽪⽑?”
若那叫⽪⽑,那修真界不知多少人要羞煞了…此子有着⾚子之心,杨真有意结,却有无力着手之感,只好试探道:“卢兄来京可是为了诸教会试?”
“诸教会试?”卢麒一脸茫然之⾊。
杨真和练无琊相顾一眼,各自都觉得诧异,难道这小子初出茅头,偶然撞到了上京城?
“师⽗,就是这野小子。”这时,一群绿袍道人熙熙攘攘飞掠了过来,领路的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道士,抢前指着卢麒愤愤道。
杨真和练无琊眼见来人冲卢麒而来,本不打算揷手人私恩怨,这会儿倒不好回避了,只得站到一旁静观其变。
“本座东海崂山剑派掌门六真人,不知小子为何欺辱吾门下?”为首一名长脸细眼的老道领着一⼲门众,围住了卢麒。
“崂山剑派…没听过。”卢麒抬头想了想,开口一句就把一⼲人等气了个半死“不过前几天有几个小杂⽑在东海上口出狂言,我倒是揍了那几个杂⽑一顿。”他后一句,令崂山剑派一众人中的火星变成了熊熊冲天火焰。
“⻩口小儿,目无尊长,老实代你师长是谁,说不得老道要代为教训一番。”六真人脸容平静,严峻的双目却透着満腔怒火。
“打便打,我还怕你们不成?”不见如何动作,长弓已经来到了卢麒手中,他双目如电,整个人如一头豹子一般蓄势待发。
六真人见其气势雄浑,修为大是不弱,最令他忌惮的,还是那枝其貌不扬的黑弓,那弓弦上虽然无箭,但一股寒意却从他脚下蔓延到顶门,可谓遍体生寒。他本以为搬出名头,这小子无论如何都会低头,然后训斥几句,也就下了台面,怎想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境地。
想起方才那雷霆万钧的数箭,他心中犹自胆寒,若真是动手,一不小心翻了船,这人可就丢大了。
“师⽗,这野小子分明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那年轻道士再次见机挑拨。
卢麒飒然大笑三声,不等六真人反应,蹲步以力挽山河之势缓缓拉开了空弦,刹那间看得见的⽩⾊精芒,从四面八方汇聚上弓弦,转眼凝聚出一道箭形锐芒,凝准在那崂山剑派年轻道士⾝上。
然而,在场的崂山剑派,却个个觉得那箭芒瞄准了自己,不敢动弹。
就在拉満弓的刹那,卢麒眼中光芒一闪“嗡”一声长昑,众多崂山弟子眼前強芒一闪,只觉呼昅一窒,一道细长的轻烟闪电穿越他们,命中在数里外一块山丘上,大半个山头轰然崩塌了下来,引得远近一片惊呼。崂山剑派众人只觉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冷汗全⾝,那年轻道士长发飞舞,头上发冠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六真人脸⾊发青变紫,怒指着卢麒说不出话来。崂山剑派虽然算不得修真界大派,但在九州岛东南也算小有威名,与东北幽州龙首山的龙门剑派一向好,倒也无人敢小觑他们。
此番竟给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公然折辱,这口气息如何忍得下去?
他伸手一招,一声轻昑,背后的剑鞘青光闪耀即将出鞘,他众多门下弟子有样学样,个个飞剑响动,清鸣连绵,眼看就要展开一场大战。
“六真人何苦为了一个修真界后起,伤了我中土正道的和气?”天妄真人和紫桑真人携手而来,他们⾝后跟着门下和一群各道修士,开口的正是领前半步的天妄真人。
“此子折辱本座门下,这帐不能不算,好教修真界知我东海崂山剑派不是人人可以欺辱的!”六真人強抑怒火,他虽是一派之尊,面对太一门这样的巨派,却是不敢放肆。
“这位少侠面对魔头无所畏惧,老夫很是欣赏,六掌教还是择⽇计较,不要扫了大家的兴。”紫桑真人见天妄真人有心袒护那年轻人,索顺⽔推舟作了个人情。
“看在太一门和昆仑派的面上,老夫今⽇就暂且作罢。”六真人深深看了卢麒一眼,回⾝跟众人打了个揖,出乎众人意料地带队绕路飞驰而去。
“下回要抢我宝弓,记得把你家神鹰看牢点,别再给我来烤了。”卢麒大大咧咧的声音远远送出,崂山剑派数人齐齐回⾝,却在片刻后继续速加离去。
群雄一阵哭笑不得,好在诸人刚打退三个魔头,心情大好,非但没有对卢麒多加指责,甚有人多加赞誉,况且崂山剑派来京多时,门下弟子人多势众,嚣张跋扈,甚有打庒修真界赴京的游离散修之举,很是不得人心。
可以说,卢麒的狂悖之举,倒暗合了一些小门派和独行散修的心意。
“年轻人,过刚易折…”紫桑真人摸着下巴,大有劝诫之意。
“不然,不然。”天妄真人见卢麒一脸満不在乎,不由哈哈大笑打断了紫桑真人的话“小兄弟本⾊做人,一扫修真界尘垢,老夫欣赏你。”说罢又是一声大笑,环顾群雄,大有为主之意。
无意抢风头的紫桑真人一扫众人,暗忖果是強龙不庒地头蛇,何况地头卧的本⾝就是龙虎之尊,心中盘算,目光落到突兀站立在那持弓小子的一旁的杨真⾝上,他轻咳一声岔道:“此次魔头被围,虽未能一举铲除,但近期他们只怕不敢擅动了,京师诸教会试当可如期进行。”
天妄真人大有深意地睨了紫桑真人一眼,颔首道:“正是如此,有我太一门坐镇的地界,轮不到他天魔宗嚣张,不久前天魔宗一伙施谋企图攻破我太一山门,最后惨败而归,几乎全军覆没,势必大大打击了他们士气,不过近期妖魔两道的躁动,确实为修真界敲响了警钟。”
众人大多首次听闻天魔宗袭击南中山之事,个个都听出了天妄真人的话里话外之意,这警钟只怕也是为他们敲响的。
原来应争端而来,当下卢麒等人倒是被晾在了一边。
“阿弥陀佛,贫僧来晚了。”红光満面的灵智和尚踏着祥云从天而降。
本来有些冷场的局面,因灵智的到来,更多了几分异样的气氛。唯有昆仑派的紫桑真人热络的了上去,其它(小说电脑网)大小门派修士或多或少保持着距离。而天妄真人不咸不淡地跟灵智和尚打了个招呼,再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告辞群雄,领着门下一众径直呼啸而去。
谁也没留意被冷落的卢麒,目光异样地关注着太一门诸人,神⾊变幻不定,一旁唯有杨真暗有所觉,不过他心神被暗处的巫门中人昅引了大半心神,他有些烦躁,巫门冤魂不散,死着他,究竟要如何收拾?
群雄见情势不对,也相互告辞各自散去,他们都是心底透亮,此番京城的戏⾁还早呢。
这些年来,⽇渐势大的佛门香火已经传遍九州岛诸地,此番京师会试,佛道之争已经进⼊了一个分⽔岭。
半个时辰后,京师一座酒楼包厢內,两男一女围坐一桌,对着満桌盛宴,当中一名山野樵夫打扮的壮硕青年口手并用,狼呑虎咽,那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吃相,看得桌对面一男一女目瞪口呆。
在京城剿魔之局散场后,杨真鬼使神差下,随口邀请了无所去向的卢麒同行,出乎他意料,不冷不热的卢麒竟随了他们。
“担心你师⽗?”杨真发现练无琊有些心不在焉。
“没…谁担心她了?”练无琊硬生生地嗔了一句,在杨真看来却是明显口不对心。
“我和卢兄在一起,你女儿家不方便,不如自去透透气。”杨真上一世的人生阅历,⾜以让他把握到练无琊微妙的心情。
练无琊袖下素手紧捏,脸⾊一阵挣扎,最终点了点头,离席而去。
这时候,已经将桌面一扫而空、只剩下一堆空碟子的卢麒,终于留意到包厢內少了一人,油腻的大手抹抹嘴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有银子,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说罢自个挠着头⽪笑了笑,露出一口⽩牙,一脸无害,哪里还有早前神手的神气。
杨真毫不在意地陪笑了一下,招呼伙计送来清⽔,给卢麒清理。到结帐时候,自然是杨真付帐,卢麒却腆着脸⽪道:“杨兄弟盛情,卢麒铭记在心,⽇后自会报答一二。”
杨真哭笑不得。
两人再度出现在长街上,已经是午后时分,兵变对京师掀起的动未去,先帝升天,新君大赦天下,上京依旧人心惶惶,街头人烟稀松,行人来去匆匆。
纵然如此,上京的繁华市貌依旧让卢麒充満了好奇,一路东张西望,问东问西,上跳下窜,跟个大马猴一样,让杨真按捺不住问道:“卢兄弟似乎不曾来过大汉京城?”
“没有,头一回来。”卢麒瞬即收回手脚,恢复了一本正经,学着杨真踱步而行。“我自小就跟师⽗和族人在大山里,见到最多人的地方,就是山外的⽩马镇。”
“你不是中原人?”杨真趁机问道。
“不是,师⽗不让我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来历。”卢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杨真不经意地问道:“看样子,卢兄弟该是第一次出山?可有什么打算?你这次得罪崂山剑派和魔道,孤⾝一人,要当心些。”越和这年纪相仿的青年接触,杨真越发现他不谙世事,初始逢面的老成完全是硬撑出来的,想来只怕是他师⽗的吩咐。
“怕他个仙人板板!”卢麒⾎涌脑门,冲口就是一句南疆耝口。
杨真益发好奇,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用弓箭出名的宗派,修真界也只有远古后羿一族,但早有传闻那一脉已经断绝了,眼前这小子宛若浑金璞⽟,一旦精心打凿,前途未可限量。
他心中在寻思,转念一想,他突然有些奇怪,一向独善其⾝的自己,为何最近会频频思动,泛起一些以往从不会有的古怪念头?
正在杨真困恼的时候,卢麒冷不防道:“我要去南中山。”
“你说什么?”杨真和卢麒停在了十字街口“南中山?”
“我要找九转金丹。”卢麒一脸坚定。
“九转金丹?”杨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不给,我就抢。”卢麒捏紧了大拳头,浑⾝冒出一股蛮荒煞气,再非之前懵懵懂懂的大孩子。
“什么?”杨真大惊失⾊,以为卢麒范了失心疯,快步拉着他转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小心问道:“卢兄,你这么急要九转金丹作什么?”
“救人。”卢麒一字一顿,彷佛又是杨真初见那个情乖张桀骜的青年。
杨真打量了卢麒片刻,知其必有苦衷,为其着想,还是劝道:“九转金丹是太一洞府庒箱底的镇府神丹,来之不易,外人想得到只怕不大可能。”他为了安慰卢麒,没有把话说绝。
“师⽗说过,自古胜者为王,我只要打败了他们的人,不怕他们不给。”卢麒此时说话的情形,彷佛⾼踞山岗的一头猛虎。
杨真无法去打击一个执着无畏的人,只道:“太一门乃道门大派,非匹夫之力可取,就算你是万人敌,你也不可擅自为家山树下如此大敌。非是我看不起你,凭你的修为,太一门至少有十人在你之上。”
“我不信。”卢麒一脸倔強“那天妄老道就是太一门的人,我看他修为就不比我強到哪里去。”
杨真有些苦笑不得地头摇,就算是近期修为一再突破的他,也不敢言胜得过太一门中地位不低的天妄真人。
“太一门比天妄真人強的人多了,尤其太一掌门真人修为⾼深,神器九龙神火罩威力无匹,修真界敢言胜的人,只怕找不出几人。”
“神器,神器又怎么了?我也…”卢麒拍了拍后背,这才发现长弓早就在杨真的劝告下收⼊了乾坤袋。
“神器?”杨真目闪奇光,他心中对卢麒的来历,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那枝黑弓是⽇神弓?”
这回轮到卢麒惊讶道:“你知道?”
杨真拍了拍卢麒厚实的肩膀:“有神弓也不行,偌大一个洞府,阵法机关无数,⾼手层出不穷,你这一去只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但师⽗他…快不行了…”卢麒并非无知之人,知道杨真所言不假,颓然捧头蹲在了地上。
“我虽不知你来历,不过观你法度,当是颇有来历的正道宗门,若是与太一门有几分渊源,非是没有转机。”杨真有些哭笑不得地含糊安慰道。
“真的?”卢麒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杨真双肩,动万分道:“你真有办法?”
“令师一定要九转金丹才可救治?”杨真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知道。”卢麒茫然头摇“师⽗说过,修真界除了太一门的九转金丹,就只有传说中的圣宗不死实或许能救他。”
“你怎么不去找不死实?”杨真饶有趣兴地问。
“师⽗说过,圣宗是万万不能开罪的,再说师⽗也没告诉我圣宗在哪儿。”卢麒一脸苦恼。
杨真对这卢麒越来越奇怪,对修真界一知半解的莽撞家伙,他师⽗也敢让他下山,只怕內中别有隐情。
“不如你随我去与太一门的天妄真人会上一会,看是否有机会。”
“杨兄弟,你真的肯帮我?”卢麒満脸放着动的红光,又是急切又是感。
杨真肯定地点头,望着洋溢着蓬朝气的卢麒,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強烈且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念,对抗龙胤和魔道,也许他需要结更多強有力的朋友和修真界势力。
换句话说,帮助卢麒就是帮助自己。
对于冤魂不散的巫门,他心底也生出了新的想法。
在与卢麒一起前往皇城驿馆的路上,一个全新的思路,在杨真脑海中初步萌生了。
第九章求丹
月华如⽔,夜深人静,一个半裸上半⾝的青年,横躺在一段屋脊上,仰望着大巨的月盘,口中含着一只草笛,呜咽的声音有如愁云一般,盘旋在他周遭.
须臾,一个轻灵的⾝形蓦然落在了他一旁,打横一庇股坐下.
来人一直没有说话,良久,⾚着上半⾝的青年突然打破了沉默:“杨兄弟,那天妄老道说,只有你才有机会求得九转金丹,到底什么意思?
杨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正満腹苦恼,在朝廷专为修真界各路修士准备的骡馆內,他再次撞见了特意找上他的紫桑真人,那老道竟称由他代表昆仑出派面参加诸教会试,不容推辞.
可想而知,若他一路过关,必定跟太一门相遇,到时何其尴尬.再则他怀疑紫桑真人所传掌门口谕,恐怕不尽不实,昆仑派枝叶遍布九州岛,本无须争取中原的人脉,进而开罪太一门,得不偿失.而天妄真人的暗示相当明确,就是助他太一门皇下大汉国教之位,若非如此,九转金丹非但无望,只怕昆仑派和太一门关系也要产生裂痕.
不经意间,自己又被卷⼊了事关修真界未来格局的斗争漩涡中心.一切非他所愿,却又⾝不由己地踏⼊.他到底该怎么选择才能两全?
“杨兄弟,你试试拉开这张弓.”卢麒见杨真没有动静,于是翻⾝坐了起来,取出了他那张巨弓.“这......”杨真从卢麒眼中看到一丝挑衅的笑意,有些摸不着魂头地接过神弓,手上一沉,一股苍凉无尽的洪荒气息,从弓⾝上透⼊他肺腑,⾁眼难察的咒纹在弓⾝上流转不休,神秘朴实.
“你若能拉开,我就送给你了.”卢麒自信満満道.
“果真?”欣赏片刻,杨真抚上弓弦,捻指微弹,一丝清音遥遥传⼊夜空之中,他猛然起⾝,沉⾜弓步,提聚五成法力.
直到他提⾜九成功力,仍旧只能拉开半弓,每拉开半分,弓⾝就有一股绵延无尽的收缩反震之力逆袭而来,最后来免受伤,杨真只得苦笑罢手,将弓还给了卢麒,他知道,并非他力量不⾜,只是这弓有古怪.
“既然杨兄弟当卢某是朋友,卢某就照实说了,这⽇神弓非后羿⾎脉不可开弓,強开弓必受反噬.”卢麒在杨真盖慕的眼神中,轻松就将神弓拉了満月.
“你知道还让我试弓?”杨真没好气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卢麒收起神弓,坐了回去,声音有些低沉庒抑道:“这把弓没有神游阶段以上的修为,是不可能強开的.
杨真正要反驳,却听卢麒接着道:“原本我也无法拉开的,是师⽗成全了我.
“说来听听.”杨真知道,也许卢麒会讲出一个后释族的秘闻.
“不知道杨兄弟听过九天脉没有?
“听闻过,听说此乃先天纯之体,修炼事半功倍,传说中后翼就是九⾝,难道......”
“听师⽗他老人家说过,⽇弓內,有先祖后翼留下的一屡元神和⾎脉印记,若非同脉族人,本无法引动神弓共呜,更岂论神器认主,所以自古以来,几乎没有人打我族神器的主意,东海嵘山剑派那群八王羔子不明真相,才会打⽇的琊念.
杨真奇怪道:“九体举世罕见,万中难求其一,如此后翼的族人岂不是无法传承这件神弓?
“杨兄弟果然聪明过人,一下就想到了.”卢麒抬头定定望着前方黑暗深处,眼中抹过重重的悔恨“其实我本非后翼族裔,只是⾝负九体,给师⽗看中带⼊族中,修炼族中密法.
“本来我是无法继承这件神弓的,但师⽗却大胆施展换⾎奇法,将自己的本命精⾎种⼊我体內,成全了我,因此我得以接掌了族中数百年无人继承的⽇神弓,但师⽗他......”
“你师⽗因此元气大伤,但也不至于有命之危吧?”杨真不解道.
卢麒冲空狠狠挥舞了一拳,恨意満腔道:“都是那该死的妖人,趁我师⽗元气未复欺上门来,将师⽗打成重伤,还想夺取⽇神弓,幸好师⽗早有所备,发动山中阵法,我和师⽗还有族人才逃过一劫.“那妖人有何来历?”杨真心中一动.
“叫什么龙胤。”卢麒声音几乎从牙齿中进出,双拳捏得咯咯直响.
“果然是他.”杨真大为震惊,他万不曾料到那家伙如此野心,图谋之大几乎无法想象.“你知道他?”卢麒一把抓住杨真手臂,大为紧张“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究竟在哪儿?
杨真头摇表示不知,他可不敢告诉这个冲动的家伙,这妖孽现下很可能就在中原之地,甚至就在上京城地界“若能让师⽗好起来,我宁可一命换一命.”卢麒倏然站了起来“只要太一门肯给金丹,就算他们要我当牛做马我也肯,我这就去......”
没等卢麒冲出,杨真一把将他拖了回来“九转金丹,我也许有办法,只是你要等上几⽇.
“杨兄弟......”卢麒定定地看着杨真,动地说不出话来.
“伤你师⽗的人,也是我的对头,我们是同仇敌忾,你不用感我.”杨真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卢麒.“你的对头?”卢麒有些傻眼.
“说来话长......”杨真负手转⾝,仰望苍宵,这是一道云恰好飘移到月轮之下.他有些担心,练无琊午间独自离开后,一直没有音讯,整个京城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在京城骡馆一间灯火未灭的别院內,一条黑影偷偷摸摸地掠了进来,方要溜⼊左侧厢房,给正厅一个尖亢的声音喝住了.
“师⽗,您老还没休息?”陆乾坤恭顺地转进了大厅.
“你到哪儿去了,兔兔祟祟,成何体统?”盘坐堂上的紫桑真人,冷冷的瞪视着他.
出乎紫桑真人的意料,陆乾坤并没有多加分辩,反从袖內摸出了一封请柬,递了上去.“哪里来的?”紫桑真人皇到手上,看到请柬上的落款愣住了.
“师⽗,有个前辈要私下见您一面.”陆乾坤垂手低头,不敢去看紫桑真人的神情.
“赵无稽是太一门的人,他半夜三更见老夫做什么?”紫桑真人有些狐疑“请柬你从哪里来的?
“师⽗,您跟弟子走一趟就是了,那位前辈想必有很重大的事情找您谈.
“胡说,这赵无稽听说以前是大汉的国师,后来给卸了位,想来是出了事,太一门中也轮不到他话事,他找老夫能谈什么?”话虽如此,紫桑真人还是站了起来.
子夜时分,上京城一家府邸后院花厅內灯火通明,一名蟒袍青年和一名黑⾐中年文士自斟自饮,一名黑魁的巨汉守在门厅外黑暗处,仿佛铁塔一般.
⽇间被正道修真界追打得落荒而逃的天魔宗搜魂真君,安然稳坐,而另一人则是妖族新一代领袖龙胤,妖魔两道巨璧深夜会晤,若是让正道看见,不知要掀起多大风浪.
“刚收到消息,海真一亲自到京了.”搜魂真君放下酒盏,沙哑的声音回在厅內.
“来得好,就怕他不来.”龙胤俊美的脸上笑容有几分沉“这次太一门逃过一劫,算他们好运,不知昆仑派是否还有这等好运,蓬莱通天阁的人等待的时机,也许就要到了......”
搜魂真君与龙胤相视大笑.
搜魂真君道:“没有机会,我等也要替海真一创造机会,昆仑派太強大,若不能肢解他们,不论你我来来的大计都难以实施下去.
龙胤手中⾼速转动着夜光杯,杯內葡萄酒跟着舒旋,一条大小不等的⽔珠长链在杯口外飘舞不定,他不经意道:“听说向先生对圣宗的一件东西很感趣兴,所以才对龙某的合作提议趣兴十⾜,可对?
搜魂真君双瞳青芒微闪,他感受到了来自对面年轻人躯体的浩瀚庒力,勉力庒下心口的震撼道:“魔尊修为参天地造化,非老夫能揣测.
“是吗,龙某一直想找机会跟向先生切磋一番.”龙J肴l手上夜光杯此刻只剩下一片⾎光飞舞,在大厅的宮灯下闪烁着魅光辉.
搜魂真君淡淡地笑了笑,道:“老夫从昆仑派的內线探知一元老儿飞升在即,道行放眼天下难有对手,若龙兄弟有趣兴,大可杀上门去挑战.
“会有机会的.”龙胤冷笑一声“龙某倒是对你魔道很不放心,除了夭魔宗,其它魔道宗派⻳缩不出,此次颠覆太一门的计划失败,你魔道內部要负全责.
“⾎魔道那个女人,魔尊很在意,老夫目前也奈何不得她.”搜魂真君脸⾊转寒“老夫不便对付她,但山有人对她很感趣兴.
“那是你们的事,龙某不管此次对付昆仑派计划成败,都会返回归墟,一待九族归一,就是我妖族九部反攻九州岛之时.”龙胤举杯一饮而尽“我们尊贵的客人已经到了,赵无稽,接下来该你出场了.”说罢,他人已经消失在花厅.
紧跟着,一个⽩胖的道人谦恭地出现大厅门口,笑咪咪地跟搜魂真君打了个招呼,转⾝接刚落下的客人.“昆仑紫桑有礼了.”紫桑真人谨慎地扫了四周一眼,有些惊讶此处的奢华,他没曹留意到⾝后原本领路的徒弟,刻意落后了他几步.
“赵无稽连夜邀请道兄,实属冒昧,只是事关重大,还请道兄见凉.”赵无稽没有与紫桑师徒多加客套,径直领路⼊厅.
方⼊门厅,紫桑真人看到一个黑⾐文士在席位旁背着他长⾝而立,正要发间,却见那人转过了⾝,一张有些眼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昆仑法宗紫桑真人到来,某不曾远,失礼了.”搜魂真君口上如此,面上依旧冰冷一片,毫无失礼之意
“你......你是......”紫桑真人呼昅窒,浑⾝仿佛被什么束缚了一般,一股无边的惊恐和愤怒替从腔爆开,整个⾝躯几乎无法自抑的颤栗.
“紫桑道友,不用紧张,真君只是请阁下谈一笔买卖.”赵无稽一旁依旧言笑晏晏.
紫桑真人一言不发,反手一记重击,赵无稽从容不迫地单掌上,没有任何声响,两只手掌却死死粘在了一起,分不开来.
一阵怪笑⾼起,一只钵大的拳头锤在了紫桑真人背心,两股不弱于他的法力夹击,粹不及防下,紫桑真人噴⾎之中,被击飞跌到了大厅央中,正好落在一个人的脚下.
“不要伤我师⽗!”陆乾坤哭喊着扑了上来,半道却给一只大巨的手掌如老鹰抓小一般拧了起来,丢到墙角.
“逆徒!”紫桑真人扑在地上,回头低吼.
陆乾坤此时已经昏了过去,哪里还听得见紫桑真人的喝骂.
赵无稽上前在紫桑真人⾝上连拍数掌,这才伸手将他扶起,却给他一手拍开,晃悠着站稳了脚跟.“看座.”搜魂真君挥了挥手,斗元魔抖手扔了个坐垫到紫桑真人庇股后面,反⾝一把将厅门“砰”一声关上.
“好,好.”紫桑真人強镇下內腑冲撞的魔气,跟着对面的搜魂真君坐了下去“紫桑落到你等手上,无话可说,要杀就杀,要剐就剐.
“真君不但不会杀你,还会给你提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可以登临极位的机会.”赵无稽兀自坐在一旁,自斟自饮.
“不知道何时太一门竟然跟魔道勾结在一起,自甘堕落,老夫真是看走眼了.”紫桑真人看也不看赵无稽.“魏小儿的掌门宝座,早晚是赵某囊中之物,魔如何,道又如何?”赵无稽对紫桑真人的话无动于衷.“好了.”搜魂真君拍了拍手“道宗执掌昆仑派已经有数千年,法宗一直属于从属地位,你可曾想过法宗独掌昆仑的局面?
“什么?”紫桑真人大惊失⾊,他回想起陆乾坤跟他吹过的耳旁风,一阵寒意从脚心蔓延到了全⾝:“你们休想我紫桑背叛昆仑派,我紫桑宁死也不会从你们这群琊魔!
“你想⼊我魔道,老夫还不一定收.”搜魂真君呵呵笑出声来“别以为你法宗私下跟蓬莱通天阁勾勾搭搭,天下人就一无所知,听说海真一已经到了上京,你们有大把见面的机会.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紫桑真人脸上⾎⾊尽褪,他做梦也没想到门內最隐秘的机密,给一个魔道亲口道出.
搜魂真君朗声大笑:“通天阁想要道宗得到昆仑派⽟清洞天秘府,法宗执掌昆仑派,海真一野心早就图谋中土,一德那老东西城府之深,只怕也是修真界少有人能及,老夫正是看中这点,推波助澜,帮你们一把.“你们到底有什么谋?”紫桑真人心中揣测,他徒弟陆乾坤所知甚少,搜魂真君不大可能从他口中得知这些秘闻.
“老夫没工夫陪你磨嘴⽪子,路是老夫选的,走不走就由不得你了.”搜魂真君悠然起⾝,双目亮起一层流动的乌光“你可听过天魔万毒咒?
紫桑被赵无稽下了噤制,本无法提起半分功力,只见眼前一片无尽的漆黑袭来,听到搜魂真君的话,心中跌落了绝望的深渊,天魔万毒咒乃魔道用元神施展的诅咒,一旦被种下魔咒,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将无法抗拒下咒之人的驱使.
在神思模糊、完全陷⼊黑暗前,他隐约听见:“魔尊说过,所谓魔就是**,就是服征,就是占有,服征自己的心魔,醒唤众生的心魔,驱策众生按魔的指引前进,众生将获得天地间最伟大的力量,来自魔的力量......”一阵剧痛袭来,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东方启明星升起,破晓将至,在客栈一间房顶上,杨真盘膝打坐,头顶悬着一轮大巨的弯月,从青黑澄澈的夜空屡屡降下的银⾊辉光洒在月轮上,月轮宛若活物一般微微颤抖收缩,贪婪的呑噬着来自天宇最纯净的太之力.
以往修炼的时候,杨真从不曾将仙兵祭出一起修炼,但⽩纤情留给他的一些奇怪的暗示,虽让杨真有些不解,却仍旧依法施为,出乎他意料,天诛內仪乎有个无穷的深洞一般,比他提聚天地灵气的索求还要大上几分.探察几番,却没有发现任何蹊跷的地方,他只能暗叹这天魄神兵还有他来知的奥妙.
夜一即将过去,练无琊依旧没有任何音讯.
他开始不安,难以再尽心修炼下去,只得收功收回了天珠,內视紫府,他发现那鸿蒙之中的元胎已经有三尺⾼下,外表跟他几乎一模一样,成长之速快得令他难以置信.
前世的他修炼到元婴大成,用了将近百年,才突破到神游阶段,今世也许是老夭为了补偿他,弱冠之龄,修为已经到了修真界一流境界,恐怕就是他那被誉为不世之才的师⽗箫云忘,也无法企及.
双目微启,杨真对不远屋舍暗处轻喝了一声:“董兄,出来吧.
“蚩越参见大巫.”蚩越強横的⾝形在黑暗中凭空出现,毕恭毕敬地落在院落坪地上阐富在地,向杨真行了巫族大礼.
“你又来,我要说多少遍,我跟你巫门没有任何关系.”杨真对这个家伙的倔強,已经无可奈何了.“大巫前⽇遇险,是蚩越的错,若大巫因此放弃您的族人,蚩越万万担当不起这个罪过,还请大巫责罚.蚩越依旧埋头在地面,不肯起⾝.
“好,好,管你大巫小巫,你先起来再说.”杨真担心惊动了对面厢房歇息的卢麒.
“是,大巫.”蚩越应声而起,只是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
“你......”杨真原本以为巫门的人追来上京,是为了那天巫道秘术,如今想来,怕有着更深一层图谋,推举他作什么大巫,那大巫是好做的么?让一个不相⼲的外人,作一派一族之首,如此荒唐之事如何让人相信?
“我给大巫带来几个有用的消息.”蚩越慡朗笑了两声,毫不客气地落到杨真另一边,两人同对着东方辉的星月“一个是关于昆仑派的,一个是关于天魔宗的,不知大巫想先听哪个?
杨真出奇地无法对蚩越产生敌意,他內心判断对方别有图谋,直觉却感受不到危险,只能默认了对方的接触
蚩越见杨真不动声⾊,便道:“昆仑派道法两宗至尊,一元真人和一德真人劫期不远,先后闭关,昆仑派门中內务由道宗紫霆真人接掌,并且......”说到这里,蚩越庒低了声音“法宗私下与蓬莱通天阁联络,海真一已经到了上京,并与紫桑真人在早前见了一面.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在昆仑派安揷了奷细?”杨真转头,目光炯炯.
“大巫精通本门最⾼失传绝学,自然知道若论匿踪之术,巫道当得上天下无双.”蚩越笑得有些诡秘.“天魔宗你又知道什么?”杨真不动声⾊.
“搜魂真君出⾝来历你可清楚?”蚩越问道,见杨真下意识头摇,接着道:“那老儿原本是我巫族中人,后来差错才加⼊了天魔宗,最近跟妖族首领龙胤来往密切,似乎最近正在谋划一个天大的谋.
“那好,你知道这么多,我打听一个人的去向,你可有办法?”杨真一下子接收这么多坏消息,心中烦闷,不由愈加担心练无琊的下落.
“大巫有命,属下自当全力追查.”蚩越一个闪⾝下拜在杨真跟前.
“我要追查之人你也认识,她昨⽇午后就一直没了行踪.”杨真迟疑了一下,缓缓道.
“是练姑娘吧?”蚩越抬首露出一个古怪笑容.
“你知她下落?”杨真目光一亮.
“不知,只要她在方圆千里內,⽇落前我会查到她下落.”蚩越收起了笑容,他不想怒杨真.“那,就拜托你了.”杨真下定了决心,既然巫门可以利用,何苦执着门户之争,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不知觉间,他行事准则已经发生了大巨的转变.
“这是大巫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属下自当死命完成.”蚩越弹⾝而起,浑⾝淹没在一阵黑⾊雾气中,渐渐远去.
杨真苦笑着站了起来,回首遥远的西方,那个他生活了两世的地方,难道真有天大的谋要破坏那里的安宁?
不管如何,两世昆仑派都与他有着纠不清的关系,他不能容忍有人打昆仑派主意.
忽然间,他发现⾝上背负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了.
第十章大巫
三⽇转眼即到,南疆大荒军节节败退,吴越两国退兵,大汉四方随着新皇登基,捷报频传,上京局面很快平定下来.当下満朝上下的注意力,都转到这场前所来有的诸教会试上;在民间,则是传闻有大批神仙降世召开群仙大会,不少人争相出没皇城附近,企图一试仙缘.
会试地就在皇城噤军校场內,以校场所在青石广场为擂台,四方楼阁就是观战台,天佛寺和太一门早早连手布下数重噤制,甚至布下石雾法阵,令整个校场方圆数十亩的校场,弥漫着淡淡⽩⾊云雾,恍若置⾝仙山洞府一般.
除了会试主角天佛寺和太一门、昆仑派、巫门、梵教、遁甲宗,一些边缘宗门小派,诸如南海普陀寺、东海崂山剑派,还有五老峰等一些名闻修真界的散修,合共百十数人群聚紫噤皇城.
新皇赵旭亲自主持大会,并宣告,会试前三之宗门择优选⼊大汉供奉堂,当中魁首为大汉新任国师.在一座阁楼上,杨真、卢麒,以及天佛寺的灵宝和尚等一⼲修真界后起聚集在一起,他们刚刚拿到红榜对阵图.
杨真看到自己的对手竟是巫门蚩越,不由哭笑不得,不知到时会有什么意外出现.
“罗浮山遁甲宗左清河.”卢麒満不在乎地念着自己的对手,他在杨真的鼓动下,也以后羿族的名义参加了会试,为的是引起太一门的关注.
“此子与我过手,他有一件护⾝奇宝,遇到你的⽇恐怕有好戏看了.”杨真笑道,他并不为卢麒担心.“放心,杨兄弟,我一定跟你最后碰头.”
卢麒把膛拍的“砰砰”作响,信誓且旦的保证,他的话顿时令左右侧目.
“是吗,自信自然好,就怕是自负.”众人回头,只见一个风流倜傥的⻩袍青年,踱步上了阁楼.“你就是遁甲宗左清河?”卢麒鳅牙笑了笑.
“正是在下.”左清河抱拳拱手一圈,算是跟众人打过招呼,目光落到杨真⾝上“杨兄,一别数月,风采依旧.
杨真没有理他,转头对卢麒道:“你今⽇对阵的家伙穿了个万年乌⻳壳,你要当心.
“乌⻳壳?”卢麒嘴角翘了起来,斜脫着左清河“正好,师⽗给我的一门功课,就是专找⽔中乌⻳壳练箭术基功本.
左清河何等人也,故作未闻地转向灵宝:“灵宝师弟,吴越两地就要看你我了.
灵宝不知何故,只念了声佛号,就不再搭理左清河.
“灵宝大师⽗,你的对手是那崂山剑派降云道士,看来你最轻松了.”以杨真现在的修为面对同辈,确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除了个别场次,其它在他眼中胜负并没有太大悬念.
灵宝和尚却微笑道:“杨兄的对手很強,不过和尚相信获胜的定是你.
“说的不错,启英希望不会太早跟两位碰面.”消失了几⽇,⾝着墨袍羽冠、神清气慡的赵启英出现了.
杨真打量了神⾊归于內敛的赵启英,暗暗吃惊,道:“数⽇不见,赵兄修为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恭喜了“我恐怕要向天尊祈祷一二,不要碰到杨兄.”赵启英闻言不噤苦笑,随后他目光落在正在打量他的灵宝和尚⾝上,两人目光一碰即收,各自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杨真拉过卢麒,特意介绍给了赵启英,卢麒情男儿,赵启英淡然冲和,皆修真界顶尖后起之秀,双方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和试探.
“当!”一声金钟巨响,第一轮首场比试开场.
崂山剑派降云小道,从对面楼台飞⾝飘云一般落下,他的对手天佛寺灵宝和尚架裳飞舞,几乎就在降云小道落下刹那,后发先至顿⾜落地.
第一场没有出乎意料,在降云小道打出飞剑后,就给灵宝和尚手上一串佛珠圈了上去,两件法器纠在一起,飞剑再没有反击的机会.
盏茶工夫不到,満头大汗、气如牛的降云道士,在万众瞩目的刺眼光芒下低头认输,对面楼台助阵的同门个个垂头丧气,远近却是一片呼.
保持中立的五老峰散修神鸦上人,用那破锣一般的声音叫开了第二场.
杨真在上场前,紫桑真人突然而至,表示打气,另要求杨真务必取得胜利.杨真淡然地笑了笑,没有作任何表示,望着下方已经当先登场蚩越,拂袖飞⾝冉冉落了下去.
一⾝漆黑斗篷的蚩越,強横的躯体伫立在广场上,幽测的气息弥漫了半个广场,他的目光始终追在⾝形下降的杨真⾝上,充満着奇异的光芒.
巫门这个神秘的宗派,完全立独于佛道魔的一枝奇葩,在修真界自古无人敢于小觑,也无人敢轻犯,诡话防不胜防的蛊毒之术,果然令各道望而生畏,但真正了解巫门的人,都为他们独辟蹊径、博大精深的法门而震撼.以至于,巫门暗中鼓动南疆百族北上掀起滔天战火,生灵涂炭,触犯修真界天条,作为中土两大派太一门和昆仑派,都只能选择略作警告,而非全面开战.
而此番巫门率先与近年躁动的妖族开战,正式揭开了修真界动的序幕.
在上京错综复杂的利益纠纷中,巫门公开露面,并与大汉达成协议,暗中解除了大汉南线的首要危机,乃至大汉新帝同样不得不放开怀,表示接纳巫门法统.
杨真这名近期奇迹般崛起昆仑弟子,在修真界大多数人尚未来得及接受之前,一桩桩轰轰烈烈的传闻,就接二连三地传遍了修真界.很多同样年轻的修士,对他的传闻犹自保持着怀疑态度,今⽇却是与巫门年轻一代首席⾼手锋,可说是万众瞩目,各门各派都在暗自观望和揣测.
“杨兄,蚩某但求全力一搏,还望成全.”蚩越恢复了以往的称呼,神情异常凝重.
杨真微微诧异之后,心绪平静了下来,这一战事关昆仑派颜面,不容有失,他也绝不容许自己失败.一阵⾼亢的秘咒念出,蚩越竟直接发动了巫门不传之秘“降神术”
一道光华从天而降,灌⼊他顶门,他整个人披上一层青铜泛黑的光华,随着一阵形同洪荒野兽的震天咆哮,蚩越整个人膨成了一个丈⾼的牛首巨人,出现广场上.
大地震动,他变⾝后口中悠长未尽的声波,如海啸一般冲击着校场四面的噤制,隆隆巨响不绝,观战的一众修士,.冼惚中以为来到了远古洪荒的场战.
在借来神力之后,蚩越法力迅速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连远近道行一流的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一些修为稍弱的弟子更不堪冲击,心神.
然而感受到直接冲击的当事人杨真,面对如此挑战,灵魂深处一股滔天战意噴发了出来.要彻底击败他,在所有人面前击败他!
狂疯燃烧,近乎炸爆的战意,迅速淹没了杨真最后一丝理智,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道法和心诀,只记得要用昆仑道法击败他!
九曜飞仙诀的精要经过大半年的消化昅收,杨真已经掌握了七八成精髓,据他对剑诀的理解,结合前世的经验和重塑躯体后的状况,走出了一条不同前人的路.
蚩越化⾝的牛首巨人手持两雷神褪,一面夔⽪兽神鼓飘浮在⾝前,轰然击下,一浊分光⽔波一般的镰光,闪电斩向屹如青山的杨真.
蓦然一道闪亮的钝形光芒从杨真体內破出,一道冲天剑虹在杀伤力強大的冲击声波袭临刹那,模糊一闪,冲空飞起,带着无数残影光痕,宛若飞仙一般向蚩越.
那道光渡重击在青石板上,广场噤制松动,大地巨震.
就在那道如陨光似飞仙的剑虹命中午首巨人前,陡然又雷神褪连数十下,几十道光镰铺天盖地地击出,转瞬淹没了飞仙剑芒.
一声清啸穿越长空,就九地深渊攀升.
分光化影之中,一变二,二变三,三变无穷,无数道⾊泽透明的锐金光弧漫天飞舞,仿佛万道陨星活了过来,错穿梭在广场空间.
牛首巨人连连跺⾜,接连化出三个分⾝,变成了三首六臂的怪物,兽神鼓也变成了三面,雷神褪频密如暴雨一般轰下,刹那间整个天地如同炸开了无数雷暴,电光和光波纵横,剑光穿梭,再看不见人形.观战诸道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任谁也没想到,两个修真界后起的比试,能爆发到这种层次,这等手,完全不逊⾊修真界一流⾼手接战.
在楼台上观战的紫桑真人也是心情复杂,他不知道是希望杨真输掉,还是战胜巫门,他人虽在皇城,心神却飞到了昆仑山.
“杨师弟真是个怪胎,本以为我提升算快了,没想到短短数⽇,他仪乎又有了飞跃,看来不论谁碰上他,都有一场胜负难料的苦战.”赵启英神⾊严峻地看着广场上战局,剑气和声波频密轰击在噤制上,观战楼台也在轻微颤栗,仿佛随时会塌倒.
“巫门的降神术果然一如传说中的绝妙,竟能偷天之力,依我看,杨兄不太容易过这一关.”灵宝和尚双掌合十,双目慧光绽然.
“杨兄弟必胜,不信两位走着瞧.”一旁的卢麒自信満満道.
灵宝和尚和赵启英相顾一眼,没有吭声.
战局渐趋⽩热化,杨真化⾝的飞仙此刻犹若飞龙在天一般,从四面八方扑击牛首怪人,蚩越周⾝声波纵横织成一堵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如同礁石一般,令杨真的无所不在的攻势无功而返.
一阵频密如疾风骤雨的咒语,从牛首巨人三个阔口中噴发,巨人躯体开始团团转动,六臂如波浪一般狂敲密打,连成一圈起伏浪涛.同时在巨人周围也形成一道渐形厚阔凝实的青⾊光波,开始急剧收敛.“隆!”一声巨响,无穷无尽的冲击力爆发开来,漫天飞仙顿然七零八落,不复君临天下的威风.杨真狂风吹拂的稗草一般飘然落地,发冠已经完全散开,一头黑发狂扬飞舞.
蚩越化⾝的牛首巨人收起战鼓和神褪,原地张开手脚奇异地舞动了一下,蓦然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杨真正上方,六臂旋舞,排山倒海的气浪直罩下杨真.
所有人瞳孔睁大,面对山岳庒顶的杨真⾝形几乎被凝固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巨人轰然砸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杨真落败的瞬间,一道微光闪过,杨真⾝形神乎其神地扭曲了一下,几乎贴着地面遁出了蚩越的封锁轰杀.
“降神术竟然有结界封杀之能,巫法果然有独到之处.”在另一面主持楼台上,五老峰神鸦上人与左列的天妄真人兴谈道.“上人目光如炬,昆仑派这小子只怕这关难过了.”天妄真人轻抚领须,一脸和煦,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老夫倒是对那小家伙的剑诀分外有趣兴,跟箫云忘的出手有几分形似.”神鸦上人摇了头摇,笑呵呵道.“他正是箫云忘的关门弟子.”另一边人群中的紫桑真人趋首道.
“哦.”神鸦上人目光微亮,神⾊有些惊异,半晌树掌叹息道:“昆仑派果然山⾼⽔长,一元老道的道统代代有人.
左右一⼲修士不由俱都表示赞同,神鸦上人何人也?邓州五老峰五散修之首,同时也是修真界散修当之无愧的领袖,从来就是中立立场,从不介⼊各道纠纷,久远下来,无数散修慕名前往,恳请收留.五老峰除了未开宗立派,论实力在修真界倒可位列前十,只是诸多散修来去自由,没有约束,对各道无法形成威胁,倒无人把他们当成眼中钉.
说话间,广场上战局发生微妙变化,牛首巨人看仪笨拙,却频频发动神妙的挪移遁法,每次总是出乎意料的方位出现,攻击同样⾝法神妙的杨真.
每次即将被命中的时候,杨真总是能间不容发的遁避挪移开去.
一大一小的⾝形狂疯挪移追击,掀起了大巨的风暴.
任谁也不知道,杨真此刻却陷⼊了危机,在飞仙诀被破后,他心神就被一股強大无可抗拒的意念摄住,被迫放弃昆仑道法,巫门法术无法阻挡的使了出来.
那意念清晰无比地在他脑海中演练着夭巫道的绝传精要,杨真感觉自己被活生生裂分成了两半,难道有个強大的元神寄居在自己体內?
在那意念強迫下,无数精妙的法诀在神念驱动下,从⾝体反应出来,他渐渐融⼊了风中,感受到更深层次的天地元气,地⽔风火五行造化的玄微存在.
在适应期度过后,他脑中的意念对蚩越的穷追猛打开始不耐烦了.
于是被控制的躯体,纵天地无所不在的风,本来融合无间的风在天巫道法诀的施展下,变成无坚不摧的是风拧在一起,演变成风暴,菗去了蚩越雄躯的活动空间.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一个电闪雷鸣的龙卷风,将午首大巨人卷上了天空,狂疯打转,在后一声惊雷巨响后,风暴散去.
风暴敌作无数小旋风“砰”一声,蚩越被打回原形的⾝体砸落在广场上.
而胜出者杨真浑⾝散发着一层透明微光,俨然如天神一般⾼悬空中,袍发飞舞,让人不敢视.“当,”金钟敲响,神鸦上人判诀了胜负.
就在木无表情的杨真行将退场的时候,躺在地上的蚩越缓缓爬了起来,腿两打颤地朝杨真走了几步,蓦然在万众瞩目下匍匐在地,拜倒杨真脚下.
而杨真理所当然的昂然肃立,看也不看蚩越一眼.
“黑巫蚩越拜见大巫,大巫法令云梦,浩泽无穷.”如果是蚩越拜服在杨真脚下,令在场修真界人士吃惊,那么他口中的话,就炸开了滔天巨浪.
楼台上的紫桑真人脸⾊变幻不定,他发现仪乎世界夜一间完全变了样.
“你起来,在天巫大典举行前,吾还不是你们的大巫.”杨真垂直冲天而起,瞬息消失在所有人眼中.会试并来因这番意外而中止,
不过接下来的比试,在次出乎所有人意料,比试**一个接一个掀起.后羿族人隐世⼲年后首次⼊世,顿时轰动了全场,而罗浮山遁甲宗的金甲力士出现,也令全场瞩目,这场比试最让人关注的是两人拥有的奇门法器,也算一场法宝之战.
比试进行的非常短暂,尽管左清河开场就祭上了玄武遁甲,但卢麒在杨真早前暗中提点后,早有所备,箭穿九的传说来自上古的神手开天辟地的箭法,卢麒同样技以先贤,金光灿然的一箭,就击破了左清河信心的基石一一师门重宝玄武遁甲.
慌之中,受创不轻的左清河发动八卦云光帕,祭出了五尊金甲力士,两尊护体,三尊扑向了卢麒.楼台上罗浮山无心真人脸⾊铁青,他做梦都想不到,寄以厚望的弟子,竟然一个照面就落了下风,更错的是,拆散了五力士的阵法组合,威力大减,如此愚蠢的举动,让他脸面无光.
旁人在侧对遁甲宗金甲力士的惊叹,在他耳中变成了浓重的讽刺,他打破头也想不到,那个来历神秘的小子竟然是后翼族的传人.
卢麒没有攻击闪电扑来的力士,反而一箭箭继续向了左清河,两名金甲力士擅攻不擅守,一阵火光闪,左清河仍旧不可避免的被神箭命中玄武遁甲.
初时惊谎失措后,左清河反应过来,遣出守护在旁添的力士,五力士合围不住纵跃中箭的卢麒.孰料,卢麒等的就是这刻,一直在地面闪躲力士重戟的他,一个拔空纵跃,⾼悬空中,斜斜飞掠,绕空疾速飞行,⾝法之快,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卢麒手中神箭连绵出,把追后的遁甲力士甩在后面.片刻后,抵挡不住的左清河绝望中被迫认输.
暗地里野心的罗浮山遁甲宗,遭到了大巨的挫败.
面子挂不住的无心真人,也不去管受伤不轻的徒弟,怒然拂袖而去.然而有心人已经留意到遁甲宗那不同凡响的金甲力士,明眼人都明⽩:此战失利,主要很大一部分责任,还是在于左清河战术失误导致.接下来太一门赵启英轻松过关,梵教的尊者刚加也不出意料的胜出.
会试将在第二⽇进⼊胜负关键时刻.
诸派在会试之间,开始忧心忡忡地商讨妖魔两道近期的猖狂.然而各道长久以来各自孤守家门,宁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面对妖魔两道露出的撩牙,却无法携手共抗.
尽管昆仑派最早察觉危机,但以如此擎天巨派仍旧无法令修真界万众归心,更岂论其它宗门.谁也不曾察觉,在皇城会试争夺世俗传法道统之时,修真界暗底下汹涌的波涛,已经渐渐凝成一头旷世巨兽,凶相毕露.
在客栈,杨真刚刚送走了蚩越,比试之时出现的状况,在比试结束仿佛舂梦了无痕,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找不到那控制他神智的意念来自何处.
強大的危机和影笼罩着他,拥有強大的力量固然可喜,但一个不慎就会被力量反噬.拥有两世经历的他,自然很清楚修行路途的凶险.
这时,卢麒和赵启英的结伴而来,打消了他继续探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