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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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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龙脉

  魏元君本还有一些疑问,见九玄仙子不多言,只好庒下不提,他目光转向天狗老道:“师兄,那枚⾎蜉蚍赠给九玄仙子可好?”他目中余光发现杨真竟然不动声⾊,心下更加奇怪起来。

  “凭什么?”天狗老道对这爱摆谱的九玄仙子印象大坏,当即跳起来反对。

  他指着杨真道:“这是老道用一只九尾灵狐,跟师侄换来的,这东西可宝贝了,那南离岛休说沉到云梦湖里去,就是没沉,谁又能从那头凤凰口中夺食?”

  “妾⾝可用万年冰蚕与天狗师兄换,如何?”九玄仙子露出一个不怕你不答应的笑容,这下连魏元君都震惊了。

  万年冰蚕虽不若⾎蜉蚍那般可洗伐⾁胎,除秽祛毒,还原纯体,却另有妙用,修真界各道修行最怕走火⼊魔,这万年冰蚕的寒极灵气,正是镇神宁体的无上护体练功宝贝。

  天狗老道挠着头⽪拿捏不定,看看杨真,又看看九玄仙子,也不知在打什么念头。

  深知天狗老道脾的魏元君,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师兄,九转金丹近⽇就要出炉了,本座做主给你一粒如何?”

  天狗老道脸上一喜,旋即头又摇得跟博浪鼓一样:“九转金丹虽好,以老道修为倒没有多大必要,道行还是自己修来得好,多一分是一分,跟老天偷,总要还的。”

  魏元君眉头深皱,眼下太一门元气大伤,二十名精英弟子死伤,两个师弟战亡,更有一个师兄背叛师门,真府没有半个甲子休想恢复元气,能与修真界玄秘门派打好关系,他已是不惜⾎本。

  杨真瞥了天狗老道一眼,起⾝对魏元君道:“晚辈手中尚有多余的⾎蜉蚍,留着也是无用,请魏师伯务必收下。”

  天狗老道张大了嘴,这等异宝有一个就是了不起的事情,他没想杨真手头居然还有存货。

  魏元君顿即明⽩了杨真的用意,心中暗赞,有心为双方略作化解,当下含笑从杨真手中接过一枚不甚起眼的暗红虫蛹。

  “本座替九玄仙子和师侄做个主,不管双方有什么过节,为了练姑娘也该放下,何况上代恩怨不该算到下一辈⾝上,九玄仙子以为如何?”

  九玄仙子脸⾊微变,随之盈盈起⾝,从袖中取一方小⽟匣缓缓启开,寒冽至极的灵气泉涌而出,整个太乙殿彷佛突然置在万古冰窟之中。

  “啪!”一声脆响,⽟匣又合上,众人顿时感觉好过了许多。

  “我不曾欠萧云忘什么,我徒弟也不会欠你什么。”九玄仙子将⽟匣搁在案上,匆匆接过魏元君手中的⾎蜉蚍,当即告辞离去,竟是看也不看杨真一眼。

  天狗老道唠叨了几句,见杨真无心理会他,打了招呼,也自顾离去,殿中空留満面苦笑的杨真。

  “师侄…”没过多久,魏元君送客归来,一⼊大殿便试图安慰杨真,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萧云忘乃他至,与这九玄仙子有过节,他也不好从中评判什么。

  “没关系,只要练姑娘没事就好。”杨真若无其事道。

  “这万年冰蚕师侄就收下好了,此物与⾎蜉蚍,皆是修真界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异宝。”魏元君何尝看不出杨真竭力掩蔵的那抹失落,叹息一声,拾起案上的⽟匣,到杨真手中。

  “我先拿着,⽇后想办法归还九玄仙子好了。”杨真看了看手中盒子,没有推辞。

  “将来若有机会,本座会尝试能否替令师化解这段恩怨。”魏元君‮头摇‬一脸苦笑。

  “不敢有劳师伯。”杨真见魏元君有些错愕,便解释道:“⽇后我会禀明师⽗,自会有办法。”

  魏元君看着杨真満目赞赏,轻拍了一拍他肩膀,道:“师侄啊,此次太一门化解大劫,重创天魔宗魔头,师侄当居首功,择⽇师伯遣人去一趟昆仑山,为师侄请功。”

  “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尽了本分而已,师伯不必在意。”杨真摇了‮头摇‬,不以为然道。

  “非也。”魏元君肃容道:“近期非但妖族卷土重来,出现在九州岛,魔道也四方出动,修真界有大的迹象,昆仑派和太一门作为道门领袖,需要尽早商讨对策,流双方掌握的信息。”

  “魏师伯,不知道昨晚⾎魔道的人有什么动静?”关于昨晚一役,杨真只打听了个大概,今⽇见了九玄仙子后,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不住扩大。

  魏元君抚须苦笑道:“⾎魔道主罗刹女,昨夜突袭了天魔宗的魔头,可惜本座不慎放走了这魔女,且令搜魂真君和蛟魔觅机逃脫。”

  “魔道也非铁板一块。”杨真心中那个念头盘旋回转,终究没有说出来,只道:“赵启英师兄被劫那晚,练姑娘应该是另有遭遇,否则今⽇九玄前辈…”

  魏元君颔首,忽然想起什么,神⾊微动,有些不快:“我那劣徒不是与师侄一道,怎么还恋栈在京城?”

  “不好。”杨真一拍额头“险些误了大事,京城出事了。”

  待杨真将京师中的变化详尽说来,魏元君败退天魔宗的喜悦消散得无影无踪,当即召集门中诸部主事真人,以求应对之策。

  在⼊太一真府两个时辰后,杨真婉拒了太一掌门魏元君的盛情挽留,告辞离去,驾着剑光西出‮南中‬山。

  自⾝负重伤下昆仑山以来,首次有了龙归大海的逍遥感觉,惟一不美的是天下局势纷,他难以置⾝事外,尽管不在意修真界动,对昆仑派,他总还有难以割舍的东西。

  九玄仙子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早前对练无琊下落的料想,关于那对师徒的一切,突然变得扑朔离,按说他应该就此放下心思,无牵无挂,但仍旧有那么一丝念头,想再见练无琊一面。

  疏朗的烟云下方,一条碧绿的河湾蜿蜒向南,两岸山林茂盛,丘陵绵延,‮南中‬山山脉到了此处,已是穷尽之势,然而大地深处地脉涌动的灵气却越趋凝聚,诸脉地气会聚,正是龙脉之首,再往西就是大汉京都上京城。

  杨真心有所动,驾剑落了下去。

  上京皇城一隅一座清幽巧致的别院內,一名打扮清雅的颀长黑⾐文士,站在一个长亭护栏前,负手出神望着前面碧波漾的⽔池。

  “大人,人带来了。”一阵风起,一个精瘦的黑丑汉子,倏忽躬⾝出现在黑⾐文士⾝后,同时他脚下一名青⾐道人横搁在地,蜷曲成团。

  “弄醒他。”黑⾐文士头也不回命令道。

  黑丑汉子一把将青⾐道人提起,单手横拍竖打,以⾁眼难及的手法,连拍了十数下,手上一松,又将那人丢在冷硬的石板上。

  年轻道人呻昑了一声,僵硬地屈⾝爬起,抬头四望,英俊扭曲的面上带着恐惧茫然之⾊,最后落在⾝前那个黑⾊⾝影上,猛地一僵,低头不敢再动弹。

  “在无边的黑暗中,恐惧紧摄你的心,你就像溺⽔的小狗,不停地挣扎,等候你的,仍旧是永恒的黑暗。”黑⾐文士微笑着转过⾝来,抬手示意道:“起来,坐到老夫对面。”

  年轻道人不敢违抗,低着头乖乖坐到一个石墩上,瞟着黑⾐文士的目光中,带着颤栗和一丝恨意。

  “恨我?”黑⾐文士饶有‮趣兴‬的看着这个年轻道人,没有玄门正宗的傲骨,也没有年轻人的懵懂,透过那双眼睛,他看到了寻常道门弟子没有的野心和**。

  “陆乾坤,昆仑法宗紫桑座下大弟子,年三十七,去年昆仑峰会前八強,后服造化丹一粒,突破至元婴期,同年底出山游历中土雍州。”

  这年轻道人正是昆仑弟子陆乾坤,他随着黑⾐文士的话,眼睛瞳孔不住睁大,一脸惊疑不定。

  “大人,这七制神针可真是好使,三两下工夫,这小牛鼻子连祖宗八代都代的清清楚楚。”那黑丑汉子站在后面狞笑道。

  “你,你们…”陆乾坤一脸涨红,气急直,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再次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要活命,你只有一次机会,只要听话,可以还你自由。”黑⾐文士低哑的声音很平淡,却充満了惑。

  “自由…你们真的会放过我?”陆乾坤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双手失控地拍在石桌上,一脸期盼地望着黑⾐文士,口不择言道:“只要不出卖昆仑派,什么我都做,我什么都做…”

  一道⽩骨长链从陆乾坤后面游蛇一般窜来,绕着他脖子紧紧了十数圈,与此同时,细长的骨鞭轻柔的将他缓缓提举在半空。

  那黑丑汉子声笑道:“小牛鼻子,听好了,大人的话是命令,没有条件可选,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老子早把你昅成*人⼲进补了。”

  陆乾坤脖子一松,摔落在地,失去功力护体的他,顿时摔了个七荤八素,黑丑汉子踢了他一庇股,他才慌忙爬起来。

  黑⾐文士双目出两道青光,道:“去找你一个叫杨真的同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接近他,打探清楚他⾝上的一切,包括近期认识的人和法宝,若有可能将他带到我面前来,老夫要活口。”

  听到黑⾐文士的话,陆乾坤目光渐渐清明,轻轻抬头细声道:“他跟我同门不同宗,听说他功力废掉后,离开了昆仑山,天下这么大,要我上哪里去找他?”

  “蠢物!”黑丑汉子手上骨蛇一吐,一鞭子菗在陆乾坤背脊上,痛得他一瞬间跟虾米一般躬⾝趴在石桌上,久久不能动弹,口角菗搐,⽩沫流溢。

  “他刻下在方圆三百里內,京城与‮南中‬山都有可能。”黑⾐文士说着长⾝而起,再次背过⾝去“年轻人,在昆仑峰会,你可有把握胜过他?”

  陆乾坤刚刚从浑⾝剧痛中舒缓过来,強忍着腹腔內的翻江倒海,扶在石桌上,哆嗦道:“他的仙剑非常厉害,听师⽗说是仙器,我多半打不过。不过他现在是个废人,只要他⾝边没人,我很快就能抓来见您,到时候…”

  原本以为会得到赞赏的陆乾坤却听到一声冷笑,抬头正好见到黑⾐文士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异芒。

  “杨真此子⾝怀不明异宝,几番将云梦大泽的人马搅得天翻地覆,连尸巫大巫师也奈何他不得,你有何德何能?”

  陆乾坤听得一呆,他下山以来一直在繁华的大汉地界游历,修真界近期发生的事他所知甚少,庒想不到那个废人不但⼲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且看样子还恢复了修为,他心中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

  思虑再三,陆乾坤还是保证道:“就算我打不过他,我也可以骗他到你们这里来。”无数个黑暗的⽇夜已经让他一次次濒临崩溃,他再忍受不了那封闭意识的痛苦。

  黑⾐文士摆摆手:“你可有把握?”

  陆乾坤听得又是一呆,偷眼四处一望,嗫嚅了片刻后,微不可闻道:“我、我可以暗中下手。”

  “呸!”守护在亭边的黑丑汉子露出一口雪⽩獠牙,森嘲笑道:“这就是自诩圣道的昆仑精英。”

  “好了。”黑⾐文士拍了拍手,道:“你记着要打听一件法宝,那东西叫轮回印,你要旁敲侧击,怎么做,你应该明⽩,你是个聪明人。”

  “何止一件,还有…”黑丑汉子话还没完,就见一道冰冷目光贯注他全⾝,从头凉到脚底,再说不出话来。

  “带他出去,先让他给昆仑派发一封千里传书,那些和尚只怕还庒不住太一门的人。”黑⾐文士说罢挥了挥手。

  黑丑汉子一把抓住陆乾坤脖子,黑⾐文士又道:“不要企图逃走,你体內的七制神针,就算是昆仑掌门亲至,没有老夫独门心法擅自解除,也必定魂飞魄散。”

  刚庆幸即将逃脫大难的陆乾坤,浑⾝一个哆嗦,几近虚脫,脸⾊⽩得无法见人。

  黑丑汉子手一紧,化作一道黑风,几个闪⾝就消失不见。

  “萧老弟啊,萧老弟,老夫不得不对付你的徒弟,奈何!”黑⾐文士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一晃⾝,也消失在石亭內。

  青山绝壁孤崖,一个蓝袍青年从岩石中升起,‮浴沐‬在落⽇的余晖中,一只⽩狐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落在飞岩边上,呼雀跃不已。

  “难怪‮南中‬太一门数千年鼎盛不衰,这中土第一龙脉横卧千里,怀抱龙庭。”杨真的意念发散到整个峡⾕,乃至大地深处探索着。

  “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停留在这里?”⽩狐一个窜⾝,重新落回杨真怀里,⽑茸茸大尾巴在他脖子上晃来晃去。

  “这里地气有些异常。”杨真古怪的蹙了一下剑眉。

  “发现了有趣的东西?”⽩纤情慵懒的声音,挠动着杨真的心神。

  “龙脉地气事关修真洞府天数,也趋引着凡俗祸福,如今大汉动,按先人所言,龙脉必定有了变迁,‮南中‬山的人想必也该有所洞察。”

  杨真的神念游走在大地深处,洪荒巨流一般的地脉龙气在九曲百转后,在此地方圆数百里形成一个‮大巨‬的涡流,有着云龙呑吐之意,大地上万物生长与其息息相关。

  而他脚下这块峡⾕內,正有一个‮大巨‬的龙气漩涡渐渐凝聚成形,是为龙眼,引起他注意的正是这下方的异常,似乎有人为的扰动布置。

  “难道真郞相信那些天数之说?”⽩纤情有些诧异。

  “龙脉乃天地巨力,非天神不可逆,这何等庞大的地力,若纵横其间无疑是怒海舟。

  “我等修真之士也只能因势利导,趋吉避害,以之设阵引力疏导,为我所用,传说中并不乏一些利用龙脉修炼的法门,若果真如此,修为提升可说是一⽇千里。”杨真似乎兴起了什么想法。

  “难道有法子让妾⾝提早修炼成*人胎?”⽩纤情跃跃试。

  “不知道。”杨真很⼲脆“不过附近似乎有人在尝试,若我没猜错,大汉历代皇陵真正的⽳地,大概就在附近了。”

  “好呀,妾⾝已经等不及了。”⽩纤情雀跃起来,狐⾝不住‮挲摩‬着杨真脸颊。

  杨真清啸一声,纵⾝扑下了悬崖。

  风声呼啸,青山绿树旋转,在即将离地一丈的距离,他点燃了全⾝沉息的法力,在触地落实的刹那,他躯体已经与羽⽑一般轻盈。

  ⽩狐晃着挂在他⾐襟上,尖叫了几声,似乎受了惊吓。

  杨真仰望四周参天的茂林和脚下零碎的沙砾,修长的⾝躯融⼊空气中,犹若一阵清风扬在峡⾕林间,⾝法渐行渐快,満心畅,彷佛与天地同呼昅共命运,神満意⾜,充満了对生命的挚爱。

  没多久,杨真在一个深幽的洞口停了下来,略作观望:“就这里了。”说罢大摇大摆直⼊洞⽳而去。

  岩洞‮大巨‬,千奇百怪的钟啂林立,洞⽳有着无数分支蜿蜒曲折,宛如蜘蛛网一般,向大地未明深处延伸。

  在漆黑的洞⽳中飞掠了不知多久,不时穿岩越壁,杨真再度伫⾝在一个⽳底尽头。

  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光,只有黑暗,杨真脚下实实在在感到大地的脉搏,他知道,已经接近了前世无意中发现的龙脉古阵。

  此时赶来此地,并非突然兴起,而是追踪到了九玄仙子的下落,但他并不打算贸然接近九玄仙子,否则怒了她,只怕有难测后果,何况练无琊大有可能就在附近。

  龙脉古阵乃上古大圣修士,借龙脉地力潜修而布置的奇阵,在杨真的记忆里,当年偶然探访到了这传说之地,发现这附近地下有三处较大的龙眼,随着大地脉气不住在一定范围內循环飘移。

  这奇阵核心就在三个龙眼不远,有三个小型地窟,互为犄角。

  他此来的方位正是依附其中一个龙眼的地窟所在,而九玄仙子则是在数十里外另一个地窟。

  修真界知道这个地方的人虽是凤⽑麟角,但却几乎无人有‮趣兴‬闯⼊此阵,原因很简单,在阵內很容易引动狂暴的地脉龙气,倘若到此练功修行,一个不好就会走火⼊魔,自爆⾝亡。

  更何况这里法阵构造奇奥,层层陷阱,到处杀机,故而经历久远的年代后,这里几乎成了噤地,再无人有‮趣兴‬到访。

  事情总有例外,有些奇人异士不肯放过这里,长久摸索下,寻出了借浩瀚地气修炼的法门。

  凭借乾坤印破界特,杨真小心翼翼避开阵法结界,在半个时辰后,遁⼊一个方圆半里大小的地窟穹壁內。他虽在岩石中,心神却犹如浮萍一般。

  无尽的地脉龙气充溢着这个空间,如同江河一般在地底流动,狂暴的气流尖啸声似乎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回这个地窟深处。

  在涡流中心有一团⻩蒙蒙的法阵光芒,光芒內隐约有一座地宮遗迹,而在光芒外是一道道纵横错的深邃‮壑沟‬,延伸向无限深处,不时有一片岩石在霹雳突闪下露出狰狞。

  他没有犹豫,几次翻腾后,随势冲⼊了地宮內,待过了那层法阵光芒,所有一切风平浪静下来,龙眼中心地带竟显得异常安静。

  満是石残垣的灰⽩⾊坪台上,満布金沙勾画的铭文秘咒,一道道深幽的暗芒流动在內,穷尽九宮八卦的玄奥,看上去法阵仍旧运作无碍。

  ⽩狐跳落在地,在杨真提醒下,小心翼翼绕石台窜越着,转了一圈,回到中心,却见杨真五心朝天趺坐在地,瞬息之间,一**嘲⽔般的地气,从四面八方沿着法阵朝他涌来。

  整个法阵转眼就如⽔潭一般黏稠起来,无数微波翻涌

  第七章歧见

  ⽩纤情落到杨真怀里不敢动弹,她又惊又喜道:“这里元气太可怕了,比太一洞府还要強上百十倍,只可惜驳杂不纯,太过狂暴。”

  “服下这个东西,可以破除后天秽气,洗炼元神,我打算借这个法阵替你洗伐狐⾝,你境界远远凌驾法力修为,虽然有凶险,但我还是有九成把握,让你在短期內达到结丹境界。”

  杨真将一枚⾎蜉蚍喂到小⽩狐探来的口中,然后双手盘抱,虚空将其昅摄浮空,片刻后一层红⾊光芒渐渐破体而出,浸染了她的幼弱狐躯,同时一阵奇热弥漫开来。

  而与此同时杨真双手法诀不断变化,浑⾝上下被灰⽩⾊的混沌光芒覆盖,与包裹狐躯的红⾊光芒相映成趣。

  接着,红⾊光芒渐渐与灰⽩⾊光芒到一起,互相侵蚀,到最后不分彼此,融为一体,温润的光华形成了浓厚的异彩氤氲,令一人一狐再看不分明。

  在一个‮大巨‬的地宮內,空旷的斗室內有两名红⾐女子,两女皆趺坐在侧壁的地板上,手结法印,面面相对,一名年轻女子方才收功回神,刚好碰上对面成女子急切的目光。

  两人正是九玄仙子师徒,正如杨真所知,她们师徒在龙脉古阵其一地窟內,疗养毒伤。

  “无琊,感觉怎样?”

  “师⽗,弟子让您挂心了。”练无琊脸⾊红润,只有着一层淡淡的褐⾊光芒浮现在天庭处,而在她头顶还有一缕青气没有散尽“那千机散毒素似乎已经消除,只是丹田內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力…”

  “让为师看看。”

  九玄仙子一把抓过练无琊的皓腕,蹙眉冥思片刻,神⾊益发惊怪道:“这不是我玄女一脉的法力!如此霸道刚猛,连你本⾝的法力都全然庒制了…难道是那千机散没有化解⼲净?”

  她手一抖,猛然松脫开来,那反击力道连她也大吃一惊。

  “不。”练无琊強忍背脊深处传来的椎心刺痛,垂下微微发颤的手,‮头摇‬道:“弟子自己的⾝体再清楚不过,那千机散确实化解掉了,那股怪力似乎很早以前就有了。”

  “你是说…”九玄仙子幽深的眸子掠过一道暗芒,脸⾊沉下来。

  “师⽗不必替弟子难过,这么多年来弟子早已经习惯了那⽑病,顶多就是发作的更厉害罢了。”练无琊话虽如此,方才那怪力的已经令她脸⾊惨⽩一片,额头汗珠莹莹。

  “不行。”九玄仙子断然‮头摇‬,她凄楚的目光深幽无尽,乃至穿越了练无琊娇美的脸庞,似乎飞越到了无限远的地方。

  “你的天资卓越,更⾝具传说中的天生神骨,如此上天宠儿,连为师也自叹弗如,我玄女门中兴的惟一希望,就落在你⾝上。不管用什么手段,为师一定要替你解决那痼疾。”

  说着她不顾练无琊反对,挥袖一拂,将练无琊扳到与她背面相对,同时双掌轻轻印上了她的命门所在。

  “无琊,你要坚持住,为师这次终于找到病了。”

  “师⽗…弟子快不行了…”

  “你就是死也要坚持住!”

  “师⽗…不要管我了,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地宮都给一团的氤氲所充溢,在氤氲核心处,澎湃的法力不住浮动,九玄师徒行功已经到了关键时候。

  按说以练无琊体內那异力,凭借九玄仙子绝顶的法力修为,⾜以将之拔除掉。

  然而九玄仙子无奈的发现,她心爱弟子体內那异力霸道绝伦,虽然只有微弱一缕,与她本⾝的法力远远不⾜相比,却是顽固至极,如附骨之蛆难以拔除,死死盘踞在丹田与督脉之间。

  而且在督脉內,似乎有异力一丝丝不断加⼊丹田。

  子果决的九玄仙子哪肯放手?

  她不惜损耗元气,拼死与那道异力斗法,只是作为斗法地点所在的练无琊躯体,却是痛苦难言,彷佛有一条破坏力极大的蛟龙,在体內翻滚‮腾折‬,纵然她⾝具神骨,也受不起这非人的‮磨折‬。

  这其间,九玄仙子凭借地宮无穷的地脉龙气补⾜体內消耗,持续运功施法,两师徒浑⾝⾐裙⼲了又了又⼲,那炽烈的斗志和搏斗意念,让她们坚持下去。

  惟一值得欣喜的是,尽管异力在斗争中蹊跷壮大,却让九玄仙子发现了练无琊督脉的异常之处,似乎有一件异物深潜在骨髓深处。

  于是她试着向那异物发起进攻,不料每一次进攻,都让练无琊生死两难,痛苦难当,九玄仙子有此机会,用尽玄女门密法,使尽千方百计,找出那异物存居之本,图一举拔除心爱弟子体內的病

  骤是以练无琊极是坚忍不拔的子,在死去活来的三天两夜,心神也亏耗到了极点,再难维持下去。

  九玄仙子长昅一口真气,霎时地宮內弥漫的氤氲,尽皆如长鲸昅⽔一般⼊了她体內,她一手脫离练无琊背心,五指轮转,转瞬数十道精纯的柔法力,打⼊了练无琊督脉命门以上,脊中、中枢等十数个重⽳上。

  此时她们师徒都脫离地面飘浮了起来,青丝飞扬,⾐衫鼓动。

  练无琊仰面樱口微张,⾎丝七窍流溢,肌肤浮凸不停,骇人至极,九玄仙子口中念着咒语,双手打着法诀,不住击打在⾝躯开始旋转的练无琊周⾝上下,越转越快,⾐丝如莲飞扬。

  “啪!”一声闷雷惊响在地宮內,九玄仙子骈指点在神道⽳上,练无琊惨叫一声,一口⾎雾噴上了顶空,⾝躯前,四肢却朝后极力抓捞。

  一道⾚金⾊的针芒在练无琊背脊透出了光芒,且无数细小⾎脉动着,如涟漪泛动伸张扩散,显得异常可怕。

  九玄仙子指上法力凝成实质一般的光芒,源源不断涌⼊练无琊不住菗搐的躯体,同时一股狂暴霸道的气息,不断从练无琊体內散逸而出,在地宮冲击扫

  “无琊,一定要坚持住!”

  那古怪的气息令九玄仙子非常难受,法力受到了极大的庒制,她极力传达着心语,鼓励弟子支持下去。

  两方法力僵持了盏茶工夫后,九玄仙子已经开始吃不消了,她发现地宮內无比充沛的地脉龙气,大部分都被那件古怪的东西给昅去,很快就要脫出她的掌控。

  这样下去,只怕一瞬间的爆发,就能令练无琊灰飞烟灭。

  千钧一发之间,九玄仙子作出一个痛苦的决断,她提聚了体內更为強大的一股法力,⾎云转瞬缭绕她周⾝,如布如帛上练无琊‮躯娇‬,进而积雪化⽔一般融⼊了她体內。

  刚烈霸道的异力碰到蚀力极強的⾎云法力,凶焰更盛,一道金⾚的光芒如同活物一般,在练无琊督脉活动起来,企图将⾎力排斥出体。

  然而九玄仙子法力陡然提升了数倍有余,且隔断了地脉龙气与练无琊体內的联系,那异物彷佛失去外援,只能一点点被迫出深蔵的窍府,一点点移向督脉大椎⽳。

  这个动作过程中,练无琊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浑⾝几乎变成了⾎人。

  最后她躯体猛地一震,一道带着金芒的骨针从背心大椎⽳破出“叮”一声揷⼊地宮穹顶,強大的冲击力令地宮晃了一晃,穹顶也留下了方圆丈许的蛛网裂痕。

  九玄师徒皆无力跌落在地板上,东倒西歪,一时难以动弹。

  “奴家重修出了四条狐尾,要不了多久就能化形了。”在‮南中‬山附近的龙脉法阵另一个所在,一狐一人正为这数⽇来的成果欣鼓舞。

  “你本就有神游化境的修为,只是没了⾁⾝,如今不过是重修一个依托,再者那⾎蜉蚍也有一定提升法力的功效,我相信,在这里慢则三五年,快则一年半载,你就能修成*人道。”

  杨真看着⾝外⽩狐的六七只幻化分⾝,个个做着不同的动作,几乎无法分辨哪个是真⾝所在,不由心生赞叹:“狐族的幻术,果然是修真界一绝。”

  “真郞少说了一点,我们狐族女人的美貌也是苍生一绝。”所有幻象散去,一个飘摇着四条小尾的⽩狐蹲立在杨真面前,一双红幽幽的眼珠仰望着他。

  杨真笑了笑,打岔道:“你按我传的法门在此修炼,我一旁看护。”

  “你要离开奴家?”⽩纤情有些不満,四条小尾巴翘得老⾼。

  “放心,我只是在附近转转,不会走远。”杨真给她识破,只好代了意向。

  ⽩纤情娇哼了一声,嗔道:“你定是去瞧那姓练的小姑娘,别说奴家没提醒你,那小姑娘来历可不一般,别吓坏了。”

  “她来历有什么不一般?”杨真有些莫名其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纤情缩成一团,转眼就跟大地龙脉地气接连起来,被鸿蒙气团所包裹。

  杨真守护在⽩纤情附近,并没有立即离去,他在调整体內状态,与九玄仙子再见,难免有不测风险。

  一⽇之后,九玄师徒潜修的地宮內。

  这一对师徒仍旧相对而坐,只是却相隔甚远,彼此神情有些无形的隔阂和疏离,地宮穹顶的夜明珠放微弱的光线,除了大地深处地脉的呼昅声,只有寂静。

  练无琊无依地靠在石壁上,漆黑的眸子空洞无神,一头瀑发随意披散在⾐襟前,垂散在地,不时瞧向对面的目光,有些戒惧和惶然。

  九玄仙子⾝姿端坐,云鬓宮装,仍旧是那么淡定,但却失去了以往的冷酷和严苛,望向爱徒的目光充満了无奈,每每总是言又止。

  “无琊,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你师⽗呀…”

  “不要听,我不要听!”练无琊尖声打断,双手捧着脑袋不住‮头摇‬。

  九玄仙子从袖內取出一半尺许长、状若骨刺、质如⽩⽟的针状物,观摩了半晌后,叹息道:“当年那人将你送到我面前时,只以为你是寻常婴孩,没想到你不仅天生骨不凡,⾎脉也异于常人。

  “为师虽不知道你来历,但从⾎脉中的正大浩然气息来看,绝无来路不正之疑,为师虽是玄门中人,却不屑那些等闲俗见,你大可不必…”

  “那我手臂出现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练无琊突然抬头。

  “这…”九玄仙子一时语窒。

  “连师⽗也不知道无琊是什么怪物。”练无琊粉拳猛地挥在地上,一声巨响,竟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大坑。

  九玄仙子张大了口说不出话,练无琊看着自己的拳头更是惊呆了,她眼下本使不出半分法力,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道?她凄然望向九玄仙子道:“师⽗,你看见了,这是人该有的力气么?”

  九玄仙子直起了⾝,朝练无琊走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练无琊慌忙只⾝试图后退,背后却只有冰冷的石墙,她只能贴⾝倚着地宮墙壁,两手胡抓摸着,试图抓住什么依靠。

  “无琊,你要相信师⽗。”九玄仙子见状只好原地停住。

  “我是怪物,我不要师⽗管,我不要人管!”练无琊失控地啜泣出声,重新滑落坐倒在地。

  九玄仙子深深凝视着练无琊,坚持道:“为师认为,这是那千机散的后遗症,待为师亲自到云梦大泽找巫后相助,未必没有解决法子。

  “这些年你与为师虽然聚少离多,但天下之大,为师心里却只有你一个亲人,除了师门和你这个徒弟,再没有值得师⽗牵挂的东西。”

  也许是九玄的话打动了练无琊,她渐渐平息了暴躁,双肩微微菗搐,不知过了多久,才蚊声道:“师⽗,你不要管我,无琊想自己待一阵。”

  九玄仙子见状大喜,连忙道:“你既然还叫我师⽗,就该听话,等师⽗想办法恢复你的修为。”

  练无琊若有所动,掠了下头发,灼灼目光盯着九玄仙子,嘴动片刻,哑声道:“无琊若真是妖魔出⾝…师⽗又当如何?”

  看到爱徒望来的目光,九玄仙子神⾊一阵急剧变化,內心挣扎不休,稍有些犹豫之⾊,便眼见练无琊脸⾊刷⽩下去,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再犹豫,长昅一口气,携⾐起⾝。

  “你长大了,师⽗也有些事情该告诉你了,师⽗并不像你心中所想的那么好,或许会让你难以接受。”她认真观察着爱徒的神情变化,迟疑一下:“听完师⽗的故事,怎么选择,师⽗都由着你。”

  练无琊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体內充斥这一股強大莫名,却无法支配的陌生法力,分明有着強大的力量,却显得神衰气弱,犹如孩童耍弄巨斧,危险不言而喻。

  “玄女门源远流长,只有当今昆仑派的前⾝玄宗可以比拟,自古人脉单薄,到为师这一代也不例外,你师祖仅收了两个弟子,一个便是为师,一个…”

  九玄仙子目光突然移向上方,惊喝:“谁,出来!”

  师徒同时仰望地宮惟一门户,只见一名面目冷峻清奇的蓝衫青年,缓缓飘落,抱拳朗声道:“九玄前辈和练姑娘,别来无恙。”

  “是你?”九玄师徒两人一惊一喜,表情各有不同。

  “练姑娘气⾊看来好了很多。”杨真先向九玄一礼,然后转向练无琊。

  “你,你怎么会找来这里?”练无琊一面担心的望着师⽗,一边下意识挪步到两人之间,只步伐⾝形有些走样。

  “你跟踪我?”九玄仙子一脸森寒,面布杀机。

  “这龙脉法阵自古已有,晚辈偶然得知此地存在,很久以前曾来过此地。”杨真感受着九玄仙子的杀意,故意含糊其词。

  “胡说八道,这龙脉地宮岂是等闲修为能闯⼊的?”九玄仙子然大怒,指着杨真厉声道:“还有谁跟你一道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师⽗…”练无琊神⾊焦急,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前辈且勿动怒。”杨真从容不迫地向练无琊笑了笑,这才转首面向九玄仙子,诚恳道:“在前辈离开‮南中‬不久,晚辈也下山了,一时兴起,潜⼊了东南方位的龙脉地宮,帮助一位朋友修行。

  “碰巧的是,晚辈略通一门地脉感应之术,偶然察觉了北面地宮的动静,所以前来一探…”

  九玄仙子哪肯相信,不屑道:“鬼话连篇,你修道不过一二十载,能有现在这分修为确实了不起,若要说懂得这艰深古奥的地脉感应之术,除非你晋⼊玄门虚空大道,否则绝无可能。”

  杨真顿然无言以对,谁又知道他离奇的⾝世和经历?他所懂的那来自前世的东西,如何取信于人?

  “怎么,没话说了?”九玄仙子一面说话,一面神念展开,探察着方圆数里。

  “师⽗。”练无琊又恼又怨道:“杨大哥来了便来了,只要对我们没有恶意,何苦为难于他?”

  “别以为师⽗不懂这小子肚里的花花肠子!”九玄仙子自信无人能在她的探察下遁形,集中精力对付起孤⾝前来的杨真。

  “师⽗,不要忘了,杨大哥一再救无琊命,更冒着命之危为无琊取得解药,怎能如此待他?”练无琊心中虽是敬畏九玄仙子,却不会轻易动摇她的信念。

  “你…”九玄仙子面上怒⾊倏起又落,怔怔瞧着爱徒,半晌道:“看来翅膀长硬了,师⽗的话也不用听了。”

  练无琊望着师⽗,她不明⽩师⽗为何会跟昆仑派中人有如此大怨结,非要迁怒于人?又想及自己的苦处,一阵悲从中来,埋首低泣道:“师⽗,您不要让无琊为难好么?”

  九玄仙子眼前一阵发黑,气得发抖道:“师⽗对你有养育之恩,传了你一⾝本事,你为了一个⽑头小子,就宁可跟师⽗作对?”

  杨真有些意懒神疏道:“练姑娘莫要为难了,在下只是不放心,所以上来探望你,有九玄前辈在,我也放心了。我此来一是送还一物,二来是找姑娘证实一件事。”

  “还我东西?”练无琊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盯着杨真有些不知所措。

  杨真取出了一只⽟匣,到大为愕然的练无琊手上,苦笑道:“这本是九玄前辈之物,受之有愧,特来送还。”

  九玄仙子闻言,冷哼了一声。

  练无琊摸着悉的⽟匣,若有所思地瞧了师⽗一眼,踌躇半晌,推拒道:“既然师⽗已经给你,你就收下好了。”

  “就当我回礼,代师向九玄前辈赔罪好了。”杨真对万年冰蚕当真没什么染指之心,就算⽩纤情心动过,他也没有应允留下。

  九玄仙子侧耳听着,脸⾊又难看了几分,索眼不见心不烦,走到地宮另一个角落,任得两人说话。

  杨真这才有心仔细打量练无琊,却意外察觉她⾝上有一股悉又陌生的奇怪气息,隐隐给他莫大的庒力,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取出那支⾎镯道:“练姑娘,这镯子可有何来历?”

  练无琊粉脸霞飞,她料不到杨真竟当着师⽗拿出了此物,一双美丽的凤目躲闪着,有些发慌。

  杨真这才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暧昧,但也只好硬着头⽪说下去道:“我曾遇到南离岛凤凰妖仙,还有另一人,都对这只镯子有认知。”

  练无琊并非寻常大家闺秀,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思索道:“我也不清楚,听师⽗说,这镯子自幼就随在我⾝上,有什么来历就说不上来。”

  “你知道这镯子来历?”九玄仙子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这镯子和妖族一个大人物有关,据我所知。”九玄仙子一直不给杨真好脸⾊,以杨真的脾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回应也甚是淡漠。

  练无琊彷佛被什么一下子击倒了,眼前天旋地转,⾝形摇摇坠。

  “练姑娘!”杨真赶紧一把扶住了练无琊柔软的肢。

  “放开她!”九玄仙子不见怎么动作,就来到两人跟前,杨真只得放手将练无琊给了她,退了开去。

  “师⽗…师⽗…”练无琊凄然叫了两声,一下子失控的扑⼊了九玄仙子怀中,哭得一塌糊涂。

  “小子,要无琊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九玄仙子恶狠狠地瞪了杨真一眼。

  杨真完全没料到练无琊有如此反应,只好温声劝道:“练姑娘,你误会了,这镯子当非妖族之物,它的来历也非修真界。”

  “真的?”练无琊一脸梨花带泪,有些羞意,离开了九玄仙子怀抱。

  “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九玄仙子戒备道。

  “当⽇洛⽔城练姑娘送我此物后,我常感不安,时常把玩,察觉镯子有异,非寻常法宝物品,后来偶然机会下,从妖仙凤凰口中得知,这镯子內有龙气。”

  “龙气?”九玄师徒同时失声。

  杨真确信无疑地点了点头,小心地接着道:“在我离开云梦大泽的途中,遇上一个妖族,那妖人是为这镯子拦住了我,询问这镯子的主人在哪儿。”

  “那妖类长什么样,多大?”九玄仙子急切打断道。

  “九玄前辈莫急。”杨真心中大定,若非之前⽩纤情给他先做了心理准备,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怕也会慌张不已:“我在岐山封印破碎时候曾见过这妖人,他就是年轻一代领袖龙胤。”

  “原来,原来他是妖族…”九玄仙子喃喃失神道。

  第八章⽩龙

  练无琊急切的看看杨真,又看看师⽗,心脏都快跃出口,然而两人都若有所思,一时没有说话。

  “你们倒是说话呀!这镯子到底什么来历?”

  练无琊再忍不住大叫出来,九玄仙子倒很镇定,伸手安抚了爱徒一下,师徒都等着杨真的答案。

  杨真上下打量了练无琊一眼,小心试探道:“练姑娘⾝上有两种气息,一道霸道,一道柔,后一道明显给前一道庒制,可对?”

  练无琊紧紧抓住九玄仙子的袖口,点了点头,而九玄仙子眼中则闪过一丝异⾊,她也不曾想到杨真有如此见识和眼力。

  “我虽不知道练姑娘解毒后发生了什么,但那霸道法力显然来路不凡,我刚刚才确定,你⾝上那股霸道法力的气息,跟这⾎镯所散发的,完全是一路。”

  练无琊眼前一黑,脑海里一阵轰雷滚动,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你是说…”九玄仙子大为震惊。

  杨真并未点透,只道:“那龙胤⺟族乃⽔族人鱼,他⽗族乃传说中的龙族。”

  “龙族,龙族…”九玄仙子反复念叨,看着似惶似惧似惊的爱徒,不能置信道:“你是说无琊出⾝与龙族有关?”说着她从袖底,取出了从练无琊体內迫出的那骨针,声音有些发颤道:“你可认得这东西?”

  “这似乎是…龙须针。”杨真接过定神观察了好一会儿,有些拿捏不定。

  “龙须针?”九玄仙子一脸茫然。

  杨真点头道:“传说以龙须炼制的神器,可噤锢本命精元…”

  “噤锢本命精元?”九玄仙子诧异道:“不可能,无琊⼊我门下修行不到二十载,就到了丹道达成境界,论法力更是丝毫不逊元婴期修为,遍数修真界,又有谁人可及?”

  杨真心中暗惊,他素知练无琊法力不在同门的乐天和楚胜⾐之下,却没想到她仍旧停留在结丹境界,一想及那个可能,他瞬即又释然了,只是无法解释。

  “师⽗…”练无琊小声打断了九玄仙子“弟子这些年內疾每发作一次,事后都感觉体內精元充沛许多,所以修炼起来感觉特别的快,也许…也许杨大哥是对的。”

  九玄仙子看练无琊一眼,对杨真没好气道:“你说无琊体內的霸道法力,跟这个⾎镯来历有关,倒是说个清楚,这跟无琊⾝世有什么关系?”

  杨真避而不答道:“我虽不敢肯定,但龙须针和这⾎镯,乃至练姑娘体內的霸道法力气息,都是一脉相承的。”

  九玄仙子面对此时无限惶恐的练无琊,硬起心肠道:“无琊,你试试用你体內那异力,看能否起这两件法宝共鸣?”

  杨真留意到手中⾎镯和龙须针放在一起,有淡淡的光华在流转,彼此相互昅引,更坚定了他一试的决心。

  练无琊看着杨真満是鼓励的眼神,闭着眼睛,一手一个,接过了杨真递来的两件法宝。

  过了片刻,两件法宝在练无琊手中翻来覆去,却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九玄仙子和杨真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丝莫名的失望。

  就在这时,练无琊浑⾝发起抖来,抓在手上的两件法宝上,浮起夺目的光华。

  ⾎镯更是脫手而飞,转瞬变得‮大巨‬无比,将练无琊套在‮央中‬,无数金光⾎咒漫天飞舞,一股无法形容的強大庒力,如山一般庒在了杨真和九玄仙子⾝上。

  “收下法宝,快!”杨真震喝出声,试图惊醒⾝心失陷的练无琊。

  然而他话已经晚了,在轮转的镯光照耀下,练无琊四肢乃至浑⾝上下光芒闪,彷佛有无数头的怪兽在她体內冲突,骨骼爆裂声瞬间连绵不断的炸开。

  只见她‮躯娇‬浮空扭曲抖动,⾐丝飞舞,漆黑的双瞳完全变成了金⾊,彷佛两颗小太一般,让人无法直视。

  很快她就为一团金⾊气茧所包裹,红⾊闪电绕着上下飞舞,气茧不住膨变化,似要破蛹而出。

  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气息,积蕴在地宮內散之不去,排山倒海的庒力,令九玄仙子和杨真都无法控制⾝形,不住退避开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幕变化。

  “轰!”彷佛混沌开天一般的‮炸爆‬,充溢整个地宮的元气与外面地脉龙气的锋下,龙脉法阵枢机地宮轰然粉⾝碎骨,⾎镯冲天飞出,轰击在深黑的地窟深处,又一阵天摇地动,‮大巨‬的岩石轰隆隆洒落。

  然而这场来自大地深处的风暴,才刚刚掀起波澜,积蕴了千万年的大地龙脉地气彷佛⽔⼊沸油,被彻底启动了。

  狂暴的地气在龙脉法阵被破坏后,完全失去了平衡,澎湃如大海波涛,在岩石地脉中‮狂疯‬卷动,整个方圆百里,乃至千里都震了起来。

  此时此刻,杨真和九玄仙子都无法顾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拼命施展遁术,在地岩中躲避龙脉地气的狂暴冲击,回到地面暂且回避。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地底龙脉地气暴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杨真迫不及待,再次潜回被毁掉的地宮遗址。

  仍旧凶猛的地气流在残垣上呼啸盘旋而过,一⾝红⾐的九玄仙子孤立在一块石柱上,⾐衫狂舞,手上抓着一红⾊飘带,在幽暗如深海一般的地底显得那么孤独。

  “你还来做什么…”

  “前辈,现下还是找到练姑娘要紧。”杨真提聚全⾝法力,顶着流,此时他心中异常焦急,一方面担心⽩纤情那边的状况,另一方面又对练无琊此刻的状况非常忧虑,他只能隐隐把握她变⾝后的去向。

  九玄仙子沉默良久,幽幽叹道:“她现在这个模样,愿意见到我这个师⽗么?”

  杨真心下暗惊,仍是劝道:“正因为如此,前辈才当尽快与她相见,只要安抚得当,自然一切无事。”

  九玄仙子回头瞥了杨真一眼,淡淡道:“你既已知晓我徒儿非我族类,为何仍旧恋栈不去,莫非你别有所图?”

  杨真抑住⾝形,落在九玄仙子⾝侧丈外,默然道:“来之前我就知道了练姑娘可能的来历,但我还是来了。”他见九玄仙子一脸震惊,不等她说话,接着道:“晚辈不才,法力微弱,但也有心助练姑娘一臂之力,还请前辈接纳。”

  九玄仙子冷哼了一声,道:“你怎知道我不会将这徒儿清理门户?”

  杨真语塞,他苦笑‮头摇‬,没有分辩。

  九玄仙子⾝形显得更加落寞了几分。须臾一声轻响,她脚下石柱化作飞灰,转瞬被地气流卷去无踪。

  紧跟着,杨真眼前失去了九玄仙子的⾝影,她化作一道流光穿岩⼊壁,转瞬远去。

  杨真神念瞬间延伸出十数里,也追了出去。

  皇城內一间暗的斗室內,一人⾼⾼在座,一人卑猥在下。

  “阿毕达,斗元魔怎样了?”

  “大人,那家伙挨了太一牛鼻子好几记杀招,伤得不轻,正在皇陵下面那座龙脉地宮恢复元气。”

  天魔宗长老,搜魂真君黎彦卿,在谋偷袭太一门洞府失败后,大隐隐于市,竟胆大包天地潜伏到了皇城內。

  蛟魔阿毕达自从上次一役后,对搜魂真君的敬畏大大加深,其险狡猾的心在比他更強的人面前,毫无用武之地,这就是魔门生存之道,**裸的弱⾁強食。

  搜魂真君扫了眼诚惶诚恐的蛟魔阿毕达,淡淡道:“皇宮內可有新消息?”

  “大人真是英明。”蛟魔涎着脸讨好道:“那皇帝老儿果然听信了大人的话,宣布在本月下旬召开证道大会,广邀修真界各大仙山洞府,新选大汉国教。

  “一举把昆仑派、太一门、天佛宗,还有巫门都拉扯了进来,看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会不会打破头,嘿嘿…”他没有注意到,他提到巫门的时候,搜魂真君皱了皱眉。

  搜魂真君咳了一声,又道:“太一门近期可有动静?”

  蛟魔有些奇怪道:“大人,说来也怪,太一门只是前两天派人到宮內见了皇帝老儿一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没新动作了。”

  “小心行事,我们的人一个也不能露面。”搜魂真君有了烦倦之意“另外,留意巫门的人。”

  “是,大人。”蛟魔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上京城郊东南,嘉虞山皇陵地下百丈深处,一座古朴的地宮內,一名⾚着膀子的光头巨汉盘膝而坐,团。。CN团黑气缭绕在他⾝外,不住在体表呑吐出⼊,⾝前斜揷着那柄漆黑巨斧。

  忽然一道夹杂着痛苦的龙昑声,惊醒了正在疗伤的斗元魔锺童,他两眼一凸,脸⾊青红加,雄躯无法抑制的颤栗起来。

  “轰隆!”地宮‮烈猛‬的震,沙砾岩石轰轰落下,強行收功的斗元魔仰面噴了一口鲜⾎,他怒吼一声,拔斧就⾝站了起来,连连大吼:“是谁…是谁…”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更⾼亢的龙昑,和更‮烈猛‬的天摇地动。

  “砰!”地宮一角破碎开来,一股呈江河倒转之势的地气狂嘲倾怈,其中一条长有五丈许的五爪⽩龙,伴随着冲了下来。

  童如同礁石一般屹立逆流中,狂喝一声,手上八荒斧乌光大作,化作一道‮大巨‬的飞轮,呼啸着击了上去。

  ⽩龙似乎神智有些懵懂,只是本能地在斧头临⾝前刹那,才迅猛一爪扣在斧头上,火光四溅,电光飞,形同金石击,狂飙的气流令锺童如山⾝形也被迫连退几步,在石板上留下几个寸深脚印。

  相比之下,⽩龙仅仅是‮头摇‬摆尾,有些恼怒的伸着龙首,低低闷吼了一声。

  “龙…”斗元魔定住⾝形,恐惧在他心神中一闪而过,战意陡然万丈,双目一红,落回手上的八荒斧,起万道斧轮,铺天盖地的扫向了⽩龙。

  整座地宮转眼就在漫天飞舞的斧轮下崩塌瓦解,暴露出了四周龙脉地气澎湃无边的涡流,无数乌光盘旋,当中一条⽩龙笨拙地穿梭在其中,不时与斧刃‮击撞‬到一起,留下道道惊逝⽩痕。

  原来这一处地宮竟建在地渊飞岩之上,浩瀚的龙气在下方奔流,深邃幽暗的地渊彷佛地府一般,寒冷,风声急紧。

  一龙一魔就在那飞岩外,战虚空,地宮在方才法力对轰下,已毁灭得不成样子。

  斗元魔锺童发现了这头龙似乎神智不清,反应奇慢,只是凭借強悍**与他手,心里头暗叫侥幸,漫天斧光收敛成一轮开天巨斧,寻着⽩龙浑⾝上下软肋所在,连连重击。

  ⽩龙腾挪中,几次给劈中‮部腹‬,疼得连连怒吼,犄角发⾚,一双瞳光散的金瞳渐渐凝聚,五爪渐渐凝起云雾罡风,龙吻呑吐着闷雷一般的龙气,开始反扑斗元魔。

  “老子今天就劈了你这头孽龙,取你內丹,补补元气!”凶大发的斗元魔,念动魔咒,手上八荒斧威力顿然倍增,每劈出一记,就带着耝大的黑⾊闪电,在⽩龙⾝上留下缕缕青烟。

  ⽩龙随着神志清醒,⾝形越来越迅捷矫健,飞天盘舞,不时一记神龙摆尾,闪电扫击斗元魔的躯体。

  一时之间,风雷迸发,与下方浩瀚的地脉龙气呼应起来,眼看要引发山崩海啸之势。

  “斗元魔,速速退下,饶你不死!”一个女声魔音贯脑一般,令斗元魔⾝形一滞,给⽩龙一抓拍飞,在⽳壁上撞出一个大坑,深陷其內。

  那一击怕有万斤力道,也只有斗元魔这等強悍的躯体才能抗住。

  “贼娘子的,敢命令你爷爷,你是谁?”斗元魔见⽩龙似乎又呆滞起来,虚悬当空,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下暗叫奇怪。

  他体內伤势未复,也不敢再轻易挑起战事,故不住寻找对他喝叫之人,却见⽩龙后方漆黑之处,一个红⾐女人翩然飘出。

  “你命还真硬,休要废话,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九玄仙子一边小心观望着⽩龙,一边毫不客气地训斥着斗元魔。

  “好狂的婆娘,这头龙难道是你亲戚?”斗元魔两肩一震,碎岩爆裂,持斧又冲了出来,他一眼就瞧见一对寒星般的凤目,似乎有些悉,但那张面孔却从未见过。

  九玄仙子冷道:“就是搜魂真君也不敢在我面前张狂,何况是你?要寻死,我不拦你。”说着暗暗掠近了⽩龙。

  听到九玄仙子的话,斗元魔还没反应,一旁的⽩龙一摆尾,倒是有所畏惧的躲避了开去。

  “怪了,这龙居然怕你。”斗元魔虽然感知到九玄仙子深不可测的修为,却发现她并没有杀意,显然非是冲他而来。

  “无琊,是师⽗,不要怕。”九玄仙子一边戒备斗元魔,一边试图‮慰抚‬⽩龙,她目光异常复杂,有震撼,有痛苦,有惊异。

  岂知⽩龙听了她的话,反而缩成一团,退避到了更远的地渊深处,下方奔腾的地脉龙气咆哮不息,咫尺之间,惊险异常。

  斗元魔扛起斧头,咧开⾎盆大口笑道:“婆娘,你说什么?这龙是你徒弟,你该不会也是头龙罢?难道龙族在大洋里待闷了,想换个地盘?”

  “闭嘴!”九玄仙子手中红光一闪,一道红绫直袭斗元魔丹田。

  斗元魔猝不及防,哇哇大叫,八荒斧抡了个‮圆浑‬,却仍旧挡不住那道红光,重重击在‮部腹‬,再次给击⼊了岩壁中。

  “练姑娘,别怕,是我。”杨真不知何时来到了⽩龙面前。

  幽暗的地渊中,光芒映照下,⽩龙躯体细密的龙鳞,流动着星光一般的啂⽩光华,透着一股娇威武,还有神秘的美丽,只是那对大大的龙睛,流露出的惶恐和无助,让人分外动容。

  杨真见练无琊初时有些畏惧他之外,并没有強烈的排斥之意,于是小心翼翼凭空掠近。

  “无琊,不管你是龙也好,人也好,都是为师的徒弟。”九玄仙子伺机也靠了过来。

  听到九玄仙子的话,⽩龙似乎受了大惊,‮动扭‬躯体,依着地渊滑退,直退到一块垂直大夹处,退无可退。

  杨真怒瞪了九玄仙子一眼,她无奈停住⾝形,远远望着⽩龙。

  “练姑娘,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不要怕,我杨真可对元始天尊起誓,不论你是什么⾝分,杨某都永远当你是朋友。

  “你可还记得我⾝边的那只⽩狐,她就是妖族前任族长,但我并没有嫌弃她。”

  每说一句话,杨真就接近⽩龙几分,就在他靠近⽩龙咫尺距离,感受到那急促的呼昅扑面而来时候,⽩龙没有再继续退缩,只是定定瞪大龙睛望着他。

  那是一双会说话的龙睛。

  随着杨真低微乃至怕惊动风声的声音,一句句道来,渐渐盈満晶莹的⽔光,泪珠终于滑落而下,飘洒在罡风啸急的深渊。

  “你在听我说话么…”

  杨真随着伸出的手,心猛然狂跳起来,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竟曾是一个英武少女,他有些难以想象。

  他比谁都明⽩,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这是她人生最灰暗、最无助的时候,也是人生的转折点,他必须帮助她。

  就在他手拭碰到龙首的刹那,⽩龙双瞳陡然紧缩,金芒一线,体外云气团团包裹而来,猛然一个龙潜深海,一头栽了下去,直⼊那地脉龙气奔流中,起一阵狂飙。

  杨真飞腾回避,再回首,⽩龙已经转⼊地渊东南方向不见。

  “我去追她。”他丢下一句,⾝形倏然横移,与青黑陡峭的地渊山壁融为一体。

  九玄仙子正待直追,却见斗元魔兀自遥空怒瞪,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好戏看完,该向你们魔尊大人说再见了。”

  话音未完,她化作一道红⾊魅影,⾐袖翻飞,层层啂⽩⾊波纹漾开去,随着数个分⾝化影,将斗元魔的巨体围了个⽔怈不通。

  “臭婆娘,落到老子手里有你好瞧!”斗元魔本抱着捡便宜的想法,没想到龙跑了,那女煞星却盯上了他。

  一道道如丝如缕的⽟⽩光圈,从九玄仙子手中挥舞而去,任斗元魔的八荒斧八方轮转,风雷电闪,那一道道黑旋风彷佛积雪遇初,被那看似柔弱轻风的掌力呑噬的一⼲二净。

  斗元魔暴吼连连,无奈体內伤势过重,一时无法提聚元气,只能挥斧硬扛下去。

  “这叫玄⽟掌,到了地府不要忘了。”九玄仙子⾝法宛若秋⽔掠空,了无痕迹,没有丝毫烟火气息。

  蓦然间,一道纤手⽟印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拍⼊虚空,斗元魔整个⾝形彷佛被凝固了一般,动作霎时迟缓了许多,⾼⾼抬起的斧头,本无法在致命掌势落下前,劈中对手。

  说那迟,那时快,红光电影,飞⽟掌拍上斗元魔的刹那,一道弯弯折折的⽩⾊闪电,带着无数藕断丝连的残痕,从黑幕的深渊一角,毒龙一般扫向九玄仙子。

  原本招式已老的九玄仙子,被掌势带动了⾝法,一掌前拍,另一只大红袍袖,带了个半圈,恰好将偷袭而至的⽩⾊闪电挡住。

  斗元魔当心命中一掌,噴⾎倒飞,三度撞进了地渊石壁中。

  “蛟魔,今⽇暂且放过你们两个。”九玄仙子心挂练无琊,袖将⽩骨鞭卷开,返⾝离去。

  从黑暗中落下的蛟魔,一双三角眼闪着幽光,目送九玄仙子离去,没有追击。

  “马庇精,你怎么好心来看你爷爷?”斗元魔脫⾝而出,他心中承了情,口上却不饶人。

  “要不是大人派我给你送丹药,才懒得管你去死。”蛟魔挥舞了一下手中骨鞭,虚空无数鞭旋霹雳暴开“那婆娘是谁?怎么招惹上她?”

  “老子管她是谁,等老子修为恢复了,定要弄得她生不如死。”

  斗元魔和蛟魔相顾笑起来。

  杨真在地底追踪了一个时辰后,顺着地下暗河遁向了地面,练无琊气息突然微弱了许多,且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是一个山⾕,満山翠林,一个碧波漾的⽔潭就在山⾕尽头,有一条小溪从⽔潭溢出,顺着⾕地流向远方。

  循着残留气息,一路上杨真发现石纷飞,草木七八糟倒了大片,彷佛发生了一场大战一般,耝大的爪印让他确认是练无琊所为。

  待来到那气息消失的所在,他看到碧绿的⽔波上,漂浮着一具**裸的⽩晃女体,脑子晕得一阵响。

  杨真默念清心咒,初时慌后,很快镇定下来,看来练无琊已经恢复了人形,处于昏之中,该怎么办?

  救人!他舍弃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的绮念,脫下外袍,飘⾝掠到潭面上。

  不敢多看,俯⾝一把拽住练无琊的手,返⾝扛在了背后,纵然早有心理准备,柔软冰冷的女体还是让他心房一阵狂跳。

  他很快寻了一个四面岩壁夹角的避风所在,用外袍简单将练无琊的‮躯娇‬包裹起来,再到外面寻了一些枯枝,升起了一堆篝火,默默守在一旁,等候练无琊醒来。

  他知道以她特异的体质,本不怕寒暑,心中的症结才是关键。

  望着那张苍⽩,却仍显几分坚強的姣美脸庞,杨真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想起了另一个命运相似的女人…⽩纤情。

  似乎他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无法摆脫与异类的缘分。

  就在他胡思想的当刻,一个女人不声不响的出现在风口上,挡住了午后光透林洒落的斑驳光辉。

  第九章恶斗

  杨真抬头仰望着她,目光中透着一丝审视和疑间,还带着一丝发自內心的微笑.

  “天魔宗的人出现,斗元魔逃得一命.

  九玄仙子看着杨真那张年轻清峻,既没有岁月痕迹,也找不到少年人光彩的独特面容.

  以往她怎也看不顺眼,此刻在淡淡的光下,那突如其来的一刹那微笑,让她恍惚想起一个人的⾝影,那个让她爱恨难分的人.

  她并不知道,她这一刹那的失神,让杨真对她的认识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上京城突然聚集了各道势力,魔道暗中主导了一切.”杨真抬过一⼲柴轻轻放进火堆中,说话的口吻仿佛老友闲话一般自然.

  其实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这般从容,他只是趁这个动作思考,为何九玄仙子在适才见到他的一刹那,似乎有了不一样,尽管仍旧是那样冷冰冰,但那眼波中却有说不出的意味.

  他们之间那道莫名其妙的仇视坚冰,会因为练无琊这个姑娘融化么?杨真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他起⾝为九玄仙子清理了一块离练无琊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地方坐下.

  “你知道的好像不少?”九玄仙子突然有了想认真了解这个少年人的想法,杨真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与她的料想完全不一样,一直在推翻着她內心的固执,到此刻,她发现很难再把心中那分固执坚持下去.

  “机缘巧合,我对这些事情不关心,只想走自己的路.”杨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不一样.”九玄仙子露出一丝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微笑,说罢似乎觉得自己转变有些突兀,便补充一句:“你跟那些整天喊着替天行道的玄门弟子,不一样.

  她看着宠辱不惊的少年人,心中还补充了一句,这少年人跟那个人似乎有相似的地方,但更多的地方不一样

  杨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道:“其实,我自年前下山以来的荒诞行径,要是让派內那些老顽固知道了,只怕恨不得把我抓回去,再面壁个十年八年.

  九玄仙子哦了一声,颇有‮趣兴‬的间道:“面壁?像你这样优秀的弟子,你那师⽗没护着你?”说到这一句,她似乎触碰到了自己內心的某些东西,立即收口不言.

  杨真却没有察觉到,低声自嘲道:“门內有人说我有勾结妖族的嫌疑,早在山上就面壁了年余.

  “勾结妖族?”九玄仙子真的动容了.

  “若与妖族在一起算得上勾结妖族,那确有其事.”杨真饶有‮趣兴‬地看着九玄仙子惊愕的神情,继续道:从岐山封印逃出的妖皇,曾附在我⾝上,把昆仑仙府闹了个天翻地覆,不仅如此,我⾝边还有一只活了几百年的狐族女子······”

  “确实超乎我想象,你⾝上找不到像玄门弟子的地方,功法更透着一股诡异气息,跟昆仑浩然之道相去甚远,大有离经叛道之意.

  九玄仙子也出乎杨真意料,竟明⽩无误点出他现在的修行状况,此外却更像找到共同语言一般,好奇间道:“那狐妖此时在哪儿?

  “地宮遗迹里潜修.”杨真心中一紧,这一连串惊变,已经让他把⽩纤情忘到九霄云外,他心中惴惴不安起来,再也坐不住.

  九玄仙子看出了杨真的变化,心中一阵宽慰,少年人到底还是少年人.

  她这时才想起,这少年面前,她还是个长辈,之前两人的对话似乎逾越了那个辈分界限,于是便故作冷淡道“这里有我照看,你自去罢.

  杨真起⾝回头看了仍旧在沉睡中的练无琊一眼,没有多话,与大地很快融为一体,在将去未去的刹那,耳边传来九玄仙子一句:“快些回来,无琊也许想见到你.

  听到这句,杨真⾝形微滞,猛然‮速加‬沉⼊大地,消失在九玄仙子视线之中.

  九玄仙子待杨真离去后片刻,这才叹息着起⾝,来到练无琊⾝畔,从法囊中取出一套⾐裙,目光再落到爱徒的此刻,流露着一分慈爱和一分无奈.

  十万火急赶回龙脉遗阵,杨真却见到了大为出乎他意料的一幕.

  小⽩狐不见了,一个⽩⾐青丝、杏目桃腮、美丽不可方物的‮媚娇‬女人,正在法阵中心打坐,杨真急现的⾝形倏然渐缓,平空徐徐落在坪台上,就在这时,一双秋⽔盈盈的美眸凝望过来.

  “你······”杨真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在他想来,⽩纤情至少也要一两年时⽇才可能修回人形,哪里想到不过区区数⽇,就有这般进展.

  “奴家好看么?”⽩纤情盈盈旋⾝飘起,⽔袖长舞,接连转了几圈,蝴蝶一般翩然飞舞到了杨真⾝前,那美丽,还有那眸中的‮热炽‬,直让杨真有窒息的感觉.

  “我回来晚了,你没事罢?”杨真感觉到一双柔⻩扶在了他⾝上,芬芳就在鼻端,有些失神.“几个时辰前地脉暴动,奴家还好见机得快,不然再见不到你了.”⽩纤情轻手捶了一下杨真,埋首到了他前.

  “对不起.”杨真轻拥着⽩纤情,并没有留意到,她眸內流露出的一抹黯淡光芒.

  “我们马上就离开九州岛,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哪里都行,好不好?”两人‮存温‬片刻,⽩纤情突然仰头道.

  “这······”杨真本没想到,⽩纤情突然又提出这个念头,九州岛‮陆大‬上他还有一些牵挂,哪能说舍就舍?为了安抚她,还是试探着问道:“你想去哪儿?

  “去海外仙岛,去归墟,去哪里都行.”⽩纤情不敢再看杨真炯炯的目光,又贴首到了他怀中.“我觉得你有点不妥,难道炼化人形出了问题?”杨真突然觉得⽩纤情有些地方不对劲.“没有,奴家很好.”⽩纤情声音有些怅然,失去了那分快.

  “等一阵再说.”杨真无法立刻作出决定,但他不想让⽩纤情失望,只好先拖延下来.⽩纤情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大有黯然神伤之意,轻轻离开了杨真怀里.

  “怎么了?”杨真再一次敏感地察觉到,⽩纤情似乎情绪不对.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纤情答非所间.

  杨真仔细在她侧过去的脸庞上,寻找着蛛丝马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半个时辰后,杨真与⽩纤情一道重新回到了地面,很快来到九玄师徒所在的小⾕,却见到了一个他们并不想见到的人.

  这是一个不可一世、有着绝代強者气息的人物,所到之处让人无法忽视和回避的人物.“龙,怎么又是你?”⽩纤情放开了拉着杨真的手,神⾊有些动.

  此时九玄仙子与龙胤对峙在场中,龙胤昂然负手而立,俊美狭长的面上冰冷无情,说不出的据傲,九玄仙子却是如临大敌,守护在练无琊处⾝的石岩前.

  “狐娘,你似乎忘记了我们的约定.”龙胤偏头,斜脫了⽩纤情旁边的杨真一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当真以为中土无人了?”杨真发现⽩纤情竟満脸忧惧之⾊,怒火陡然冒了上来.

  “你不够资格跟我说话.”龙胤朝杨真轻轻摇了摇手指“若不是看在狐娘的面上,我哪会容你活到现在.杨真脸⾊一寒,正要说话,却给⽩纤情一把紧紧抓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原来你就是妖族年轻一代首领龙胤。”九玄仙子这时开口说话了“为什么当年你要留下那个婴孩?

  “为什么并不重要.”龙胤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目光越过九玄仙子,落到刚刚苏醒、扶在岩石上望向外面的练无琊.

  “无琊,你醒了.”九玄仙子⾝形一颤,一脸惊喜地回头.

  练无琊没有理会九玄仙子,目光死死盯住+丈开外的男人,一双拳头捏的紧紧.

  龙胤打量着练无琊,越看目光越亮,一⾝冷傲也融化了许多,最后情不自噤赞叹道:“不错,纯正的龙族⾎脉,恢复了有七成,变⾝后修真界找不到多少人可以胜过你.

  “我徒儿是龙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九玄仙子从这个看似年轻,却有着令她感到心‘阵力量的男人眼中,看到了野心和占有

  “你徒儿?你配做她师⽗么?”龙胤单薄的嘴角一牵,不屑道.

  “你······”九玄仙子然⾊变.

  “我来自什么地方?我真的是龙族出⾝?”练无琊走了出来,站到九玄仙子前面.

  龙胤看着练无琊的眼神,与看着一座宝山相同.

  他用充満惑的声音对练无琊道:“你比我预计中,早了十年破开龙须针的束缚,真是令上天也要嫉妒的资质骨,跟我走罢,我会教你运用真正的龙族力量,横行这个世界的力量.

  练无琊并没有为龙胤的话动容,仍旧坚持道:“我不希罕什么龙族力量,我想知道我的出⾝,我的来历,还有······我的亲人······”

  “等你成长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真相.”龙胤没有死心,放出惑的同时,也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前提是你追随我.

  “一派胡言!谁知道你安什么好心,没准你是从龙族将无琊掳出来的,若是她亲族知道了,只怕不会放过你。”九玄仙子护犊情切,再次站到练无琊⾝前.

  龙胤轻呵呵‮头摇‬道:“龙族与卑的人族怎么能在一起?你要想清楚、想明⽩,就算现在你能跟他们在一起共处,中土修真界能容忍你的存在?

  一阵冷笑声打断了龙胤的话,杨真携⽩纤情已经来到了九玄仙子⾝旁:“几千年前,就是你口中卑的人族,将九部妖族赶出了九州岛,远走大洋彼岸,不知孰优孰劣?

  龙胤傲慢淡然的目光,给杨真心神瞬间施加了无穷庒力,他以嘲弄的口吻道:“云梦大泽有你昆仑派那个老不死出现,坏了我大事,这次我看还有谁能阻挡我?

  “当年封印妖皇,除了昆仑就属我玄女门一脉出力最大,你可知道这点?”九玄仙子何尝不是一个心⾼气傲之人.

  “妖皇?”龙胤一怔,双手慢条斯理地正了一下⾐衫,漫不经心道:“那老东西现在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苦修呢.

  “不讲别的,今⽇你究竟想怎样?”九玄仙子终是沉住了气,強抑怒火道.

  杨真心叹,看情形今⽇只怕难免一战,他扭头看向练无琊,恰好一双明眸也望了过来,两道目光一碰即分.龙胤俯视的姿态一览众人,深锁眉头,仿佛一⼲人命运全掌握在他手中,半晌,他指着练无琊,点头道:这个小姑娘跟我走,今⽇就放你们一马.

  “你休想!”九玄仙子拂袖怒斥.

  “龙胤,不要太过分,不论如何,也该给你狐娘一点面子.”⽩纤情再无法容忍龙胤的狂傲无礼.“狐娘,我早说过,容忍是有限度的.”龙胤神情颇为厌烦不耐.

  在场诸人若是合力,与龙胤并非没有一战的资格,只是各自有所顾忌,兼且有⾝分,与一个不择手段的绝世⾼手硬碰,是非常危险的事.

  “好,我与你一战,若是败了,我徒儿愿意跟你走,我不会留难.”九玄仙子下定了决心,即使暴露所有底细也在所不惜.

  “不行!”不等龙胤回应,杨真就断然阻止,他深知龙胤的修为,九玄仙子绝非对手,贸然出手,只会让练无琊受到伤害.

  “你还有什么花样?”随着龙胤说话,方圆数里气温陡然下降了许多,寒意袭人“你除了躲在女人背后,还能做什么?

  杨真寒声道:“我四人合力,你来必留得住人,不要忘了,这里是‮南中‬山脚下.

  龙胤听完杨真的话,双手一拍,面上怒气倏现:“果然是个⿇烦小子,我现在在想,是不是一劳永逸地⼲掉你?

  杨真不经意跟九玄仙子打了个眼⾊,⾝形一个晃动,倏然与大地结合为一体,而九玄仙子手中一道红缓电而出,如蟒带叙空,形成一团铺天盖地的红云,卷向龙胤。

  “小子哪里跑!”龙胤一手向上平举,一手直往大地虑按,向上的一掌仿佛张开了一道空中无形屏障,満天红光死死给抵住,难以下移分毫。而他下按的一掌,令整个方圆半里的大地猛然一抖,封住所有可遁的方向.只是他没料到杨真志不在此,很快又破土而出,同时一道⽩⾊虹光冲霄而起,掠往‮南中‬山腹地方向.那是太一掌门魏元君留给他的紧急传讯剑符,没想到在这刻有了用武之地.

  “任你再強大,你也对抗不了整个太一门,在京城还有昆仑派、天佛寺的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猖狂多久

  “杨真,你找死!”杨真的话把龙胤气得七窍生烟,他一而再再而三被杨真坏了大事,如何不怒?若非有⽩纤情的存在让龙胤有所顾忌,只怕早寻机⼲掉了杨真.

  一道龙卷风平地而起,威力无穷的是风,瞬间将九玄仙子的浑天缓卷上了天空,哪里还束缚得住他?就在这时,一道闪烁着黑⾊霹雳的淡金⾊剑光,雷霆破空而至,龙胤刚察觉到击来的仙剑刹那,剑芒已经近了面门.

  五爪直变作龙擒之势,凝成一团蓝⾊雷,撞上快逾闪电的飞剑.

  黑⾊霹雳和蓝⾊雷火炸作一团,气浪翻滚,飞沙走石,龙胤发⾐散的闪退了开去,险险避过一剑夺命之势,中怒火直上九重天.

  就在这时,天空一连串美丽的七彩光环罩了下来,重重迭迭,夺目灿烂,杀机却是无穷,九玄仙子的玄女门绝技玄⽟掌再出.

  与此同时,杨真的天诛分光化影,化作铺天盖地的金⾊弦月,如大片金云从四方切斩龙胤。

  此刻⽩纤.情和练无琊站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双方突然爆发的斗,她们一个有所顾忌,一个法力尚不能圆通,只能眼睁睁看着.

  龙胤伸出食指,口中轻念咒语,一颗蓝⾊光球凭空凝出“砰”一声爆成一个蓝⾊结界,将千百道锋利无伦的弦月抵挡在外,只见一团团金光爆开,如烟花一般灿烂.

  光团被击退后,又蜂拥反袭回来,一波接一波冲击结界.

  同时让人目眩神的玄⽟掌也到了龙胤上方,却见他不屑一笑,弹指⾝外结界蓦然爆开,将天珠幻化的所有弦月破尽.

  随即,他屈⾝顿⾜,简简单单一拳上冲,仿佛撼动了整个天地,一个晴天霹雳响彻整个峡⾕.头下脚上的九玄仙子,她掌心那离的光芒被无形的震波击溃,整个人倒飞冲天而去.以拙破巧,法力的优势是如此明显,杨真收回天珠后,心神反噬尚来回过气来,却将九玄仙子和龙胤的正面锋,看得明明⽩⽩.

  不过玄女门绝技实属不凡,蓝⽩相火,在龙胤手指徐徐来尽,缕缕青烟飘扬.

  九玄仙子打了个踉跄,飞落在半里外林涧,撞倒在一株树⼲下,吐了口鲜⾎,一时再无战力.“师⽗一一”练无琊终究无法割舍心中那分师徒情谊,遥遥惊叫出声,正要冲出,却给⽩纤情拦阻在⾝前.龙胤对焦黑的指端吹了口气团,⽩暂的⾎⾁,转眼重新覆盖了纤长的手指,他満意的点点头,无情的目光看向杨真.

  “够了······龙胤。”⽩纤情怜弱的声音近乎哀求.

  ⽩纤情的低头,起了杨真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从不需要人乞怜,从河镇到昆仑山,一直如此.一道漂若实质的银⾊光环从他体外升起,乾坤印被他祭了出来.

  这一次,与以往的感觉宪全不同,乾坤印几乎就是他⾎⾁的一部分,心神的无限延伸,乾坤印异力所到之处,天地尽在掌握,他精气神达到了毕生来有的集中.

  “这法宝叫什么?似乎很強,似乎又很弱.”龙胤俊脸上笑意很盛,杀意却越来越浓烈,这个家伙每次见面实力都突飞猛进,他心中隐隐意识到,纵容他成长下去,早晚会成为大敌.

  ⽩纤情深知杨真脾,不敢揷手,这等局面下,只能冀望他能再创奇迹,挡下这一劫.“乾坤无极,接招!”杨真⾝上光环不住扩张,他突然平空掠地而起,在乾坤印亿万星斗云集一般的光环下,轰呜着向了龙胤。

  龙胤⾝形原地左右一晃,出现重重许影,一团宛若大海一般澎湃的湛蓝气旋,在他双手龙虎盘抱中横生,迅速飞,在与乾坤印一体袭来的杨真攻到前,脫手而出.

  “轰!”天地一亮,‮大巨‬的冲击波令方圆百丈被夷为平地,暴的是风和雷火,将大地和树林撕了个粉碎,漫天风暴来回飞扬,昏天黑地.

  而当中一蓝一⽩两个模糊⾝影,深深扎在大地上,对峙中,是风持续从两道冲击波中间叙扬散逸.下一刻,银⽩⾊的⾝影轰然倒飞了出去.

  漫天尘屑中,龙胤来到抱杨真在怀的⽩纤情面前,这时一团⾎⾊镯环倏然飞出,挡在龙胤前进的路上.“不要伤害他们.”风中赢弱倒的练无琊,如一朵海棠飘⾝而出,对于这个与自己⾝世有着莫大关联的人,她不能无动于衷,但也绝不肯屈服于他.

  “你跟我走,我就放过他们.”龙胤没有把练无琊的威胁放在眼里,负手继续前行.

  “不要过来!”练无琊意念催动下,⾎镯‮速加‬旋转,光芒大盛.

  龙胤不以为意,笑了笑,満目赞赏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悟通了龙族⾎脉收敛之法,看来龙须针已经重新跟你融为一体了.

  “你也是······龙族人?”练无琊心神有了一丝松动,她內心挣扎得异常厉害,惶恐和焦虑已经占了她整个⾝心,而眼前这个妖人是惟一能给她答案的.

  听到练无琊的问话,龙胤虽然仍旧挂着笑容,但却有些僵硬,他五指抬起,就这么弹出五道电蛇,无形的念力将龙力澎湃的⾎镯凝滞下来.

  全神贯注的⽩纤情眼前一花,大力推来,手中的杨真已经易手.

  场中不可思议地出现两个一模一样,却各具⾝姿行为的龙胤,一人仍旧在与练无琊对峙,一人却将杨真夺为俘虏.

  ⽩纤情完全.凉呆了,以她狐族天具备的強大灵识和直觉,她清楚这绝非幻术,更非元神分⾝,而是传说中的第二元神,她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龙胤的修为.

  两个龙胤瞬间又合而为一,退回原地,他单手掐住杨真脖子,令其双脚脚尖垂地,淡然自若道:“现在好了,你们也不用再为难做什么选择,狐娘你乖乖跟我回归墟,这小子自然无事.

  “当然······我可以強行抓你走,但我希望你心甘情愿地回归墟,重新带领你的族人.

  练无琊抬手袖口一张,⾎镯飞了回来,套上手腕,目光落到⽩纤情⾝上,她虽不明⽩这个狐族女人跟杨真到底是什么关系,却知道此刻她才能为杨真的命运做主.

  “妖族九部众现在是年轻一代的天下,狐族也不例外,我回去了又能怎样?”⽩纤情神情看不到一丝慌,反倒是给了练无琊一个‮定安‬的眼神.

  “不,我需要你的智慧,更确切的说,是你族人的智慧和统御能力,我要你拉拢那些老顽固,为我效力.

  龙胤毫无顾忌地讲出了自己的所求.

  “我看你是看中了问天罢?”⽩纤情冷声一笑.

  “有你在手中,他不敢不听我的话.”龙胤肆无忌惮地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你放过这个小姑娘,我回归墟.”⽩纤情没有了别的选择.

  “难道你还不明⽩?你站到了人族一边,往⽇情面已经被你一手破坏,你前狐族族长资格不再,我是以妖族首领的名义在命令你,”龙胤将⽩纤情最后的奢念打破,他忽而又一笑道:“‮南中‬山上那群牛鼻子终于来了.

  就在这时,西方落霞中,几道剑光穿云破空而来,声势浩大,来势汹汹.

  “最后的机会.”五道寒光闪过,龙胤抓住杨真的指端,弹出了锋利的指甲,只要合扰,一直陷⼊半昏中的杨真定然命不保.

  “我跟你走,你放过他!”练无琊抢在了⽩纤情之前.

  “你······得意······太早了······大巫锁元!”歪头不省人事的杨真,突然动弹一下,断断续续吐出了咒语.

  第十章相守

  龙胤发现,不知何时,一层灰⽩⾊的异气化作蝌蚪一般的符咒,从大地上,没有任何征兆地攀上了他⾝躯,如⽔似帛,正在试图渗⼊他体內的窍⽳.

  他惊异的发现一直以来任他予取予求、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与他元神之间,似乎产生了一层隔膜,连体內真力也有开始流失的迹象.

  中毒?他第一反应,但随即醒悟,以他的体质绝无可能有这等状况,.唯一可能是中了奇门封印.

  “放下杨道友.六名仙风道骨的墨袍羽士在魏元君的带领下,驾着仙剑直落了下来,站定诸面方位,将在场诸人包围在中心“他、他、他是”一名⽩胖道人突然一脸震惊,指着龙胤说不出话.

  除了魏元君之外,其余诸人也纷纷认出了龙胤,个个大惊失⾊,祭起仙宝,如临大敌.“这人是谁?”魏元君话来完,一旁策应的⽩胖道人传音已至,魏元君神⾊急骤变化,连连点头寒声道:原来阁下就是当年闯我太一山门的妖族,魏某何幸如之.

  正为満⾝异咒困扰不堪的龙胤,对四周的太一修士视若来睹,手上加力.

  杨真尽管有乾坤印银光护体,仍旧如同被施了枷锁一般,动弹不得.

  “魏掌门来得正好,此子野心甚大,实力莫测,九玄倒是见笑了.”九玄仙子步⼊了太一修士的包围圈周边

  “你与他过手了?”魏元君见九玄仙子脸⾊灰⽩,心下对龙胤忌惮更甚,当下关切道:“九玄仙子伤势可无碍?

  九玄仙子轻摇了摇蟒首,目光扫视场中,最后停留在练无琊⾝上.

  就在这时,龙胤张口吐出一团⽔蓝气息,那气团如游蛇一般迅即分化成数十道更小的飞蛇,绕着⾝体外飞转,几个呼昅的工夫,就将杨真下的噤咒破得一⼲二净.

  ⽩纤情和练无琊看得大叫不妙,投鼠忌器的迟疑,令她们最好的反击时机已经错失了.“我还是小看你了.”龙胤自从知道了杨真与⽩纤情的关系来历,一直就看他不顺眼,此刻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力.

  而杨真只能翻着⽩眼,一个字也难以吐出,他体內法力这次给完全噤锢了,只能任人鱼⾁.魏元君厉声喝道:“妖孽,可敢放下人质与我一战?

  龙胤头也不回道:“你是谁?

  “放肆!”几名太一修士同声喝斥.

  九玄仙子冷冷代答道:“他是太一门掌门真人魏元君,你道是谁?

  龙胤大笑三声,故作回忆道:“十多年决二十年了,当年你太一门门中上下,连上任太一掌门真人在內,都没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真是让人遗憾啊,那时候,你这个来来掌门躲在谁庇股后面呢?

  太一门众修士又要发作,给魏元君挥手阻止道:“家师的仇,自然由我这个弟子来算,怎么,你不敢与我单独一战?亏你堂堂妖族年轻一代首领,竟然以人质要挟.”言下大有不齿之意.

  “看来这小子烫手的,难道我真走眼了?”龙胤装模作样地将手上的人质再打量一番,最后还是‮头摇‬叹息道:“嗯,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特别的.

  “你放过他,我答应你回归墟,只要立誓不得亲手对付他即可.”⽩纤情并未因強援到来而欣喜,她比谁都清楚这个年轻族人的实力.

  “立誓?”龙胤浑不把四周威胁放在眼里,他嘲笑道:“你认为我会把区区誓言放在眼里?

  “十年,就十年,你给他十年就够了.”⽩纤情无奈抛出了自己最后底线.

  “行,狐娘的面子我多少也要给.”龙胤出乎意料一口答应,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到至今仍旧浑浑噩噩的练无琊上“你呢?本人不想強迫你,只有跟我走,你才有机会知道自己的⾝世.

  “不.”练无琊不自觉望向远处的九玄仙子,只见师⽗神⾊前所未有的紧张,分明还是一如以往般在意她.她心中大石悄然落地,一片暖洋洋,是以没有再犹豫,拒绝了龙胤的邀请.

  龙胤不无惋借地扼腕道:“这块大地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终有一天你会明⽩,一切需要自己去争取,只有更強大的力量,才能保护你自己不受伤害.

  “不要听他花言巧语!”九玄仙子焦急万分急呼.

  练无琊给了九玄仙子一个安心的眼神,对龙胤坚定地‮头摇‬道:“想利用我达成你的谋,我不会上当,⾝世我自然会想办法,不劳你费心.”说完她又补充一句道:“你伤了我师⽗,再见面之时,我们就是敌人.

  “好一个敌人.”龙胤丝毫不以为忤,反倒一派欣然:“等你有一天有自信击败我,我也可以无条件告诉你⾝世,我等着.

  练无琊捏紧了拳头:“我会的.

  “狐娘,我给你半个月离开九州岛,这小子就还给你了.”龙胤随手一送,就将杨真抛到了⽩纤情怀中,转⾝与后方魏元君为首的太一修士面面相对.

  “想要与我一战,就放马跟我来.”龙胤⾝外泛起一阵涟漪,人影开始模糊起来.

  “拦住他!”魏元君一声令下,七件五光十⾊不同的法宝瞬即升空而起.

  不想龙胤一声长笑,⾝形倏然消失在原地,太一门布置的包围圈本不及反应,几件法器在空中打了个空转,哪里拦截得了人.

  魏元君就要率领门下追击而去,这时却传来一声:“魏师伯,等等.

  原来杨真已经脫开⽩纤情的扶持,強自⾝站了起来,他道:“龙胤实力可比散仙,魏师伯当从长计议,不可轻易犯险,何况近⽇京师有魔道暗中鼓动我玄门和佛道內,切不可大意.

  太一门几名真人面面相觑,那⽩胖道人正要斥责,魏元君听罢杨真的话,神情黯然,但终是领首道:“师伯是欠考虑了,这妖孽本门目前实没有把握制服他.

  一名须发皆⽩的太一真人愠声道:“掌门,难道本门大仇就不报了么?

  此言一出,又有两名真人怒声附和,其余没出声的太一修士也是暗含不満.

  魏元君见门下群情奋涌,既是欣慰,又是痛苦.

  ⾝为修真界玄门三大宗门之一的掌门真人,⾝负师门奇聇大辱,他何尝不想复仇?

  这多年来,那一⽇的聇辱,太一门上下无一敢稍有或忘.

  魏元君淡淡反问道:“天月师兄,此撩能与一敌仙斗个不分胜负,当初岐山封印破裂,他一人独斗昆仑诸长老,仍从容离去,本座自问不⾜力抗,这里还有谁敢言战而败之?

  太一门修士众一个个都沉默下来,闭口不言,満脸愤和羞辱.

  魏元君见火候已到,也不再刺门下,长叹一声道:“本门如今八方风雨,连大汉国教地位都保不住,若是我等不齐心协力,将来如何面见道德一脉列代先祖?

  一名面目冷峭的太一真人冷声道:“我太一门岂是让人欺辱的?不管那天佛寺、巫门,还是那昆仑挑上门来,我等绝不示弱,半月后噤城大比,我太一门定能重掌乾坤!

  见门下越说越不象话,魏元君挥了挥手,打断道:“余下诸事回山再议.”说罢,他转向杨真道:“师侄看样子受伤不轻,与我回‮南中‬山调养如何?

  “这如何使得?”有人当场反驳.

  魏元君脸⾊一黑,沉喝道:“昆仑派与我太一世代好,此饮京师事变,乃魔道暗中所为,你等若看不穿,回山面壁十年再说!

  杨真抹了一把嘴角⾎污,致意道:“魏师伯,好意心领,晚辈自有去处,至于昆仑派⼊京师一事,晚辈定当尽力从中斡旋,尽量不伤两门和气.

  魏元君叹息一声,道:“既是如此,师伯也不勉強了.”他目光一转,落到众人⾝后默然不语的九玄仙子⾝上,道:“九玄仙子师徒随本座上‮南中‬山作客如何?

  “魏掌门好意心领,妾⾝与徒儿自有去处.”九玄仙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魏元君的邀请.“诸位不论何时,若有魏某能帮忙的地方,绝不推辞.”魏元君无奈苦笑,再深深打量杨真以及他一旁的美丽女子一眼,招呼同门,驾云祭剑破空离去.

  満目疮康的小⾕內,只剩下三女一男,分立在晚风中,夜幕开始降临了.

  如此又过了数⽇,杨真等人因伤势不轻,或诸种原因,并未各自离去,在⽩纤情提议下,在‮南中‬山下一个三面环山、风景秀丽的小⾕,搭建起了两间茅庐.

  茅庐草筑,依在一条蜿蜒的清溪两畔,四周山势壁立,草木成林,整个山⾕笼罩着淡淡的⽩雾,确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这⽇夕西下,杨真练功调养完毕从地宮中返回,只见溪边升了一堆籍火,⽩纤情和练无琊围火对坐,有说有笑,正在翻烤一只土撞.九玄仙子也在茅庐前‮坐静‬,看着火堆前两女,不时投⼊一丝微笑.望着这幕温馨的情形,一阵暖流涌上心头的同时,一抹悲哀和无力也随之而来.

  ⽩纤情与他相伴的⽇子眼看就要结束,龙胤的威胁,令她不得不暂且放弃与自己相守的机会,回到远在九州岛万里大洋之外的归墟.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陪伴⽩纤情一起去归墟?这几⽇除了养伤,他就在想这个问题.

  只是想了几⽇,依旧没有结果.

  “回来了,怎么站那里发呆?”⽩纤情老远就瞧见杨真,欣然挥手招呼.

  练无琊颇有些酸溜溜,调侃道:“依我看是⽩姐姐太美了,杨大哥才会看得发呆.

  ⽩纤情鼻轻哼了一声,嗔怪道:“那木头平⽇都不肯正眼瞧我,依姐姐看,她是给妹妹皇走了三魂七魄才对.

  “胡说.”练无琊脸一下子就红了,起⾝伸手就要追打⽩纤情,⽩纤情调笑不噤,两女很快闹做一团,把杨真抛到了一边.

  练无琊在⽩纤情这个狐族人的开导下,已经渐渐走出了⾝世来历的影,虽然与九玄仙子相处仍有一些别扭,却好了许多,这些天和⽩纤情好得跟一对姐妹似的.

  说起来,⽩纤情和练无琊,一个是狐族,一个是龙族,两女都是异类,自是相处得宜.九玄仙子和杨真都乐见其成,事实上,九玄

  仙子并非完全放下了对杨真的芥蒂,只是因练无琊才肯留下.而练无琊在走出⾝世困扰的闲余,心中不自觉又萌生了一个心结,那就是杨真与⽩纤情的关系.个坚強的她在经历这么多变故后,心中对杨真那分喜已经由小溪变成了滔滔江流,只要不在九玄仙子的视线內,她总是毫不掩饰对杨真的亲近.

  奇怪的是,⽩纤情对此也乐见其成,没有做任何表示.

  于是就这样,这四个奇怪的组合,在小⾕中竟然‮定安‬下来.

  在杨真三人分享那只肥腻流油的山獐⾁后,正在溪边收抬洗漱的练无琊,突然听到沉默了几天的师⽗呼唤.杨真和⽩纤情看着九玄师徒,走到小⾕角落林荫处说起私话,两人不经意相顾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那抹忧思.

  “你真的要走?”杨真蹲坐一块盘石上,丢一块石子到溪⽔中,起一朵⽔花.

  “不然,你跟奴家一起走.”⽩纤情望了九玄师徒方向,硬生生跟杨真挤坐到了一起,蟒首轻倚在他瘦削却坚的肩膀上.

  “我会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杨真这几天已经跟⽩纤情争执了数饮,在夕的美好光辉下,他们都不愿意去破坏那分情致.

  “奴家明⽩你顾虑什么,不管愿不愿意见到问天,他始终是”⽩纤情纤手‮摸抚‬杨真的脸颊,说到后面却没说下去,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杨真心中的不悦.

  “我要提升修为,总有一天我会收拾那个张狂的家伙.”杨真神⾊异常坚定.

  “你可知道,你跟前世最大不同是什么?”⽩纤情半依进了杨真的怀中,杨真也没有推拒,默默享受着难得的温情.

  “是什么?”杨真低头间道.

  “前世的你跟现在一样固执孤傲,不同的是前世的你,总是整天把师门挂在嘴上,这一世你叛逆了很多.

  ⽩纤情与杨真目光相接,満目温柔和怜惜,內中蔵着一分久远的思忆.

  杨真目光却落在⽩纤情那红润充満芳香的嘴上,他心中突如其来涌上一分冲动和‮望渴‬,还有一分莫名的暴和发怈**.

  两人目光渐渐离,风声消失在他们世界外,只剩下漫天晚霞和温柔,两张嘴渐渐就要接合在了一起,暮⾊笼罩在溪边,洒在一对相拥的有情人⾝上.

  “砰!”一声炸响.惊醒了杨真和⽩纤情,两人头颈猛然分了开来,扭头往同一个方向看去,却见一⾝红⾐的练无琊埋头飞奔了过来,同时一道红芒飞天而去.

  杨真跟⽩纤情站了起⾝,各自竭力平息方才的余韵.

  练无琊一路践踏山溪盘石,直奔到两人跟前,才踉跄打住⾝形,神慌目,显得那样失魂落魄.“妹妹,怎么了?”⽩纤情上前扶住了练无琊失措的⾝形.

  练无琊顺势扑进了⽩纤情怀中,埋首双肩菗*动,却不闻哭声.

  杨真神念瞬间数十里遥去,捕捉到了九玄仙子的去向,心中隐隐有些明了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不那么确定

  “你师⽗不管做了什么,都有她的苦衷,一个女人支撑玄女门,并不容易.

  听到杨真的话,练无琊缓缓从⽩纤情肩上抬起了头,双目‮肿红‬茫,喃喃间道:“杨大哥,难道你都知道了?”

  “有所猜测,也许并不一定对.”杨真点了点头.

  “那杨大哥会不会看不起我”练无琊目光直直,等杨真的答案,仿佛惊弓之鸟般脆弱.

  “傻丫头.”杨真拍了拍练无琊脑袋瓜,微笑道:“你⽩姐姐是狐妖我都不在乎,就算是妖魔,一样可以做朋友,不要胡思想了.”

  他心中也暗暗震惊,那个来证实的想法,如今已经间接由练无琊这话证实.“跟妖魔做朋友真的可以么?”练无琊仿佛在间杨真,仿佛又在间自己.

  “这山⾕也待厌了,不如我们收拾去上京好不好?”⽩纤情一边安抚着练无琊,一边对杨真道.“好,好啊.”杨真怔了一下,明⽩了⽩纤情的念头.

  方今天下动,平静了许多年的修真界暗地下的波澜,也影响了大汉京城,诸方势力怀着不同打算,云聚而来.

  大汉皇室几处别院都移作了各道仙师供奉堂.

  玄门中西边的昆仑山来了法宗紫桑真人师徒,东南邓州天佛寺派来了菩提院和大⽇院两院⾼僧,连最近风头大盛的云梦大泽也来了人,至于其它有窥探之望的大小仙道洞府,更是无数.

  甚至近⽇上京有不少相貌有异的外族人涌⼊,诸方牛兔神蛇充斥街市,都试图在仙佛诸方争夺中,分上一杯羹.

  一时之间,上京仙气缭绕,其热闹数百年未有.

  然而喧嚣繁华之下,大汉这个⽇渐腐朽的帝国,已面临群狠环视的境地.

  东南吴越两国重兵庒境,南疆大荒蛮族联军,与大汉几支大军在怒江南线战不休.北方羌戎不断寇边,连东夷也躁动起来,整个

  大汉四方边境烽火,眼看就要连绵燃起.

  这紧要时局,一直以来大汉的镇国支柱一一供奉堂却出了大子,整个仙道洞府势力失去了平衡,各道眼红太一门占据了九州岛最大的一块风⽔宝地,早就垂涎滴.

  如此情形下,不同层面的斗争接连起来,外患不止,內又起,大汉江山大有摇摇坠之势,一个不好就有覆国之难.

  在上京城一家老字号的蓬莱客栈內,就⼊住了三位仪表不凡的翩翩公子.三人往往早出晚归,在客栈却大多时候躲在一个独院內,不见与其它人有来往.

  只不过,这样的古怪客人上京出现了很多,倒不引人注目.

  后院一间华美厢房內,杨真⽩⽇出街一番酒酣耳热后,如今正伏在案前小寐.

  这时一阵夜风从窗隙吹来,案台烛火飘摇,一个⽩⾐俊美公子随风出现在房內,随之她一个旋⾝,就换⾝成了一个⽩⾊⾐裙的绝⾊女人.

  女人缓缓来到杨真跟前,皱着巧翘的鼻子,嗅了一下満屋子的酒气,有些不満.她取过外⾐为杨真披上,然后不声不响跪坐在一旁,定定出神.

  女人正是⽩纤情,她和杨真、练无琊三人⼊城几⽇內,每天化形换装出⼊上京繁华之地,把大小名胜玩了个遍,浑忘了一切.

  分离在即,两人都蔵住內心的伤感,放开了所有.

  在练无琊视线之外,两人偷偷摸摸的牵手、相拥,小打小闹总是有的,他们仍旧没能突破今世的心障,恢复前世的夫相处.

  杨真在心中问了自己无数遍,无数回.

  他知道,前世的自己深深爱恋着⽩纤情,以他尊师重道的票,竟然为了妖族女子破了门规,两人前世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纤情不断试图突破杨真的底线,每每却总差了那么一点火候,她有时候对练无琊不噤有了一丝怨僧之意.而依旧整⽇強颜笑的练无琊,丝毫没有察觉杨真与⽩纤情之间的变化.

  一切都这么平静的过着.

  也许一直到⽩纤情按约定离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你回来了.”杨真嗅到了悉的气息,不问便知是⽩纤情,也只有⽩纤情如此接近才可不为他察觉.他抹了把脸,缓缓坐直了⾝子,与⽩纤情面面相对.

  “奴家回来了.”⽩纤情望着杨真的面庞,一阵无尽的心酸和不舍陡然爆发.

  “你”杨真见⽩纤情満目深情地凝望着他,尽是神伤魂断,中一堵,再说不出话来.下一刻,⽩纤情死死扑⼊了杨真怀中,埋首他宽厚的膛上,十指扣⼊他背心肌⾁深处,无声地嵘泣着.杨真⾝体一僵,随之也缓缓反手张臂,将⽩纤情抱抵怀內,双臂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两人都快要挤成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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