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朱申原是心忌石⽔再发神箭,如能擒捉兰儿到手,以此威胁,便不愁石⽔不束手受擒。甚至于就连杜铁池也不得不听凭自己布摆,是以在⾝受重创之下,兀自向兰儿扑了过来,先时兰儿哭叫之声,杜铁池与石⽔俱已听到,尤其是石⽔,⽗女情深,心里大吃一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石⽔二次拉弓搭箭,待将出之时,妖尸朱申已幻化为一只⾎红大手,在万顷绿波浪砂之中,只一抄,己把兰儿擒到了手上。
“石老儿!”
这一次该朱申神气了。陡然间,只见他于砂浪里现⾝暴长,⾼大了何止数倍,兰儿已在他抱持之中。
石⽔与杜铁池目睹之下,俱都为之一呆!
妖尸朱申狂笑数声,手指石⽔道:“老儿,有什么本事你就尽量施展吧,除非连你宝贝女儿的命都不要了!有种你就试试看吧。”
这一着由于事发突然,倒真是大大出乎石⽔意料之外,这一霎他张弓搭箭,明明可以出去,却不得不顾虑到爱女在对方挟持之中,固然一之下,⾜可使妖尸第二化⾝消灭,爱女也势将形神俱灭。
这么一想,石⽔着实地可就不敢妄动了。
妖尸朱申见状连声狂笑不已。他自力石⽔前发神箭,毁了一具化⾝,受伤不轻,对石⽔早已衔恨⼊骨,这时难得有此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当下一面催动砂阵,流砂滚滚,海似的直向着石⽔围攻上去,同时更将元神所幻化之大手,呼啸一声,直向着兰儿当头猛力直抓了下去。
这一霎情势可真是危急到了极点!
石⽔虽然手持神箭,却碍于爱女命,不敢出,再者四周砂海庒力猝增,转动皆难,情急万分之下,正打算猝开天庭,放出元婴,与对方作殊死之拼。
就在这一要命关头,再听得空中霹雳一声雷震,声势之強,直似有粉天碎地之威,以石⽔如此道力之人,都竟然把持不住,几乎当场被震昏了过去。
杜铁池更是被震得眼前金星冒,两耳“嗡嗡”作响,历久不歇。
就在这一声震天价的霹雳之后,空中金光乍闪,其光度几令各人难以视。紧接着一道金光,宛若长虹倒泻,将眼前万顷流砂冲刺得波浪滚滚,四下分开来。就在这道刺目难睁的金⾊长虹里,现出了一个皓发银髯,一⾝着⽩的全真道人来。
石⽔乍见来人,先是一惊,继而为之狂喜。另一面的妖尸朱申目睹之下,直吓得庇滚尿流,哪里还敢在此片刻逗留,嘴里惊叫一声,黑⽩双旗乍挥之下,卷起了一片妖云,回⾝就遁,只是在眼前道人目睹之下,他却是万难得逞。
金光中这位⽩袍道人一声喝叱,声若雷鸣…“孽障”二字出口,随着道人大袖挥出,扬起了大片金霞,电闪星驰般已横在了朱申前方,挡住了他的去势。
妖尸朱申嘴里连声怪啸着,有如冻蝇冲窗般,一连击撞了数次,却未能撞开面前霞障,反倒被重重地弹了回来。
光中道人鼻子里哼了一声,手指处,即见由其指尖处飞出了一道银光,一出手长数百丈,只是一绕,已把妖尸前发的大片砂海圈⼊其內。
那片砂海波涛汹涌,声势凌厉,然而在⽩袍道人一道银光绕圈之下,竟然无能泛越。渐渐地银光紧紧內拘,砂海越收越小,其內万千魂灵俱皆发出了悲鸣之声,声势端是骇人。
⽩袍道人长眉倏张,目光如电,喝叱道:“尔等助纣为,本当全数处决,念在平素无恶,不过受人挟持而已,今⽇破格再给你们一条生路,还不听命前来!”
说时袍袖再扬,飞起了一圈环形金光,妙在那环形光圈之后,却拖有一个长形的金⾊口袋。道人遂即伸手一指,即似由那金⾊口袋里发出了大股极为強劲的昅力。眼看着片片鬼影,团团黑气,尽皆被昅⼊袋中,其势之快,出人意外。现场原本充満了叫嚣混之声,一俟这为数万千鬼魂收⼊袋中,声音忽地静止下来。这时只剩下静静的一片漆⾊砂海,几自在金⾊光带拘束之下漾不已。
现场只剩下⽩袍道人、杜铁池、石⽔⽗女以及妖尸朱申,以及另一名妖人“玄教主”何飞等数人在內。
事实上,在⽩袍道人乍现⾝形之始,朱申以及何飞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妖尸朱申在一连串冲撞金霞不过,反跌在地,早已吓得萎缩在地,抖成一团。
“玄教主”何飞更是双眼发直,口涎直漏,呜咽着抖声道:“伏魔老仙师…老仙师…”只说了这两句话,就接不下去了。
杜铁池目睹着来人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如此了得,宛若天神下降,心中正自猜测,不知是何方神圣,此时听得何飞讨饶呼叫之声,才恍然警觉到来人原来正是本⾕主人伏魔真人亲⾝驾到,这一惊,真是喜出望外!
伏魔真人早已飞升,想不到为除妖孽,竟然以金仙之⾝,亲自降临,莫怪朱、何二妖会惊吓至此了。
此刻,伏魔真人并不向二妖多看一眼,即见真人由衫袖內取出了一个三⾜的小鼎,轻叱一声道:“疾!”
只听得“嗖”的一声,眼前大片砂海,悉数收⼊鼎腹之內。杜铁池等只觉得⾝上一轻,寒冷亦去,现场依然是先前模样。
犹记得先时处⾝石⽔洞府之內,而此刻经过一番劫难之后,山洞半壁尽失,整个炼魂⾕也改了容貌,目光所及,一片劫后情景,狼烟处处。
石⽔已向着伏魔真人拜倒道:“后辈石⽔叩真人仙驾。”
兰儿出世以后,并未曾见过对方,却也知道来人是谁,见⽗亲拜倒,忙自赶上一步,双膝跪地,自报姓名,叩了一个头。
伏魔真人微微一笑道:“你们⽗女不必为礼,起来吧,等一会,我还有话关照你们。”
⽗女二人见伏魔真人说话时面有喜⾊,心里也就大为轻松,双双叩头站起。
杜铁池上前一步,深深一拜道:“后辈杜铁池,参见老仙师。”
伏魔真人微微一笑,一双眸子在他⾝上转了转,点头道:“你就是杜铁池吗?你的事我都知道…不必多礼,站起来吧!”
杜铁池拜了一拜,起⾝走向石氏⽗女⾝边站好,静看他如何发落朱何二妖人。
是时妖尸朱申与何飞吓得在一角畏缩一团。
伏魔真人一扫先时的和蔼,目光如电地直向着二人视过去。妖尸朱申虽是胆战心惊,脸上却充満了机警狰狞表情,一双三角眼,不时地东张西望,像是在随时留意着逃走的机会!
伏魔真人冷冷一笑,目光跳过了朱申,落在何飞⾝上。
何飞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用力地在地上磕了个头道:“老仙师…恕罪…恕罪…”
伏魔真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当真是朽木不成材,你也不必多说了,如今两条路在你面前,一条是再⼊十三极地底之门,自此洗心⾰面,静候道家四九天劫来临,哼哼…你这元神保不保得住,只看未来百年之內你的一切表现了。”
何飞应了一声是,全⾝兀自簌簌战抖不已!
“另一条路…”伏魔真人轻叹一声道“你为恶多端,咎由自取,就在此处,借助本座⽟匣飞刀,寻个自了吧!”
话声甫一出口,耳听得他⾝后一声⽟鸣,仿佛开了个匣儿一般,却有一道尺许长的银光,自其背后缓缓升空而起。
在场各人遂即得以看清,发觉到那缓缓升起的一道银光原来是一把银芒四的短短飞刀。刀式状如新月,薄如纸片,看来锋利之极。
这口刀一经飞出,遂即自行向着“玄教主”何飞头顶上缓缓飞到,并于何飞头顶三尺左右距离处自行停住,皎皎银光,恰似当空一弯新月。
何飞吓得嘴里怪叫了一声,连连跪在地上叩头不已。
伏魔真人道:“如何?你可以决定了。”
何飞涕泪流地道:“弟子知罪…弟子甘愿⾝⼊十三极,再受极刑…永世不得复出…老仙师成全…成全…”
一面说一面频频不停地连连叩头不已。其时那口小小飞刀已洒下了大片银光,宛若一面透明的琉璃罩,将何飞紧紧罩住。空中飞刀更是连连颤抖不已,像随时都将会落下来。
伏魔真人面上不着喜怒,冷冷地哼了一声,像是无睹于哭成了泪人儿似的何飞,却把目光移向一旁的妖尸朱申⾝上。
“朱申,你可知罪。”
不等到朱申回话,这位金仙道长遂即发出了一声叹息道:“这数甲子以来,你的一切行为我都了如指掌,诚然你是无可救药了…虽然如此,我仍给你一个同样的机会,是死是活只看你是否真具诚心了!”
话声甫落,即听得⾝后又再发“噹啷”一声⽟鸣,状如前样地涌起了一道银光。各人注目看时,发觉那敢情是另一口同样的飞刀。
这口⽟匣飞刀一如先前一模样一般,飞出后,随即缓缓移向妖尸朱申当头。
朱申状极惶恐,全⾝抖成一团。
眼看着自那口飞刀之上,也同先前一般地闪出一幢光华烁眼的霞光,正待向朱申当头罩落。
这一霎,朱申面⾊大变,忽见他双肩一抖,施展“分神化影”之术,蓦地变幻出另一条⾝影,将出未遁之间,耳听得伏魔真人一声叹道:“孽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妖尸朱申化⾝方出未遁之间,空中电光突闪,大蓬银霞电掣般地劈头疾闪而下。
妖尸朱申那么快的⾝法,兀自未能逃脫,随即被这片疾闪而出的银霞刀光,当头全⾝罩住。
朱申发出了凄厉地一声惨叫,不待施展,即吃那罩定全⾝的银⾊刀光一阵急旋飞绞,眼看着妖尸所幻出的两具化⾝,顷刻间化为飞烟,紧接着刀光再旋,那几丝飞烟也消失于无形之间。
各人目睹着妖尸朱申的元神俱灭,确实触目惊心,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使无恶不为的万恶之辈,只要有一丝向善之心,天道仍维护其生,基于如此,朱申的下场也就太凄惨了。
杜铁池惊心之下,目光再向另一旁的玄教主何飞看去,只以为其下场将和朱申一般无二,然而情形并非如此。
虽然何飞一如朱申情形一般的被头上刀光罩住,只是那口飞刀却始终不见下落,更不见像杀害朱申那样绞动刀光,只是光华闪灿,照得每个目睹之人,眼底生花,刀光之內的何飞,更不噤吓得簌簌直颤,冷汗涔涔直下,像是待刑的死囚,那种滋味可就别提有多么难受了。
这虽然是短短的一刹,可是在每个人的印象里,却比一天还要长。
何飞自目睹朱申的元神丧失之后,早已吓得心胆俱碎,这一刹虽是千悔万悔,奈何张口无声,想要向伏魔真人开口央求些什么,偏偏一句也说不出来,整个⾝子连跪姿都难以保持,整个地瘫痪了下来。
就在这一刹,环绕在他⾝侧四周的刀光,忽然一闪而收,只剩下当空那口短短飞刀停在何飞当头之上。何飞只吓得鬼叫了一声,只以为这口刀将会顺势而下,哪里知道情形并非如此。
在各人注视之下,空中这口飞刀渐渐有了动静,先是向下缓缓移了一些,待到落向何飞头顶却又停住,刀⾝颤抖得甚是厉害。继而,这口刀在他头上绕了三周,遂即缓缓游开。“铮”地一声,收⼊伏魔真人⾝后⽟匣之內,各人到此才情不自噤地松了一口气。
伏魔真人点头道:“总算你还有一丝向善之心,在这口⽟匣飞刀照之下,却不容你作伪。”
言罢轻叹一声又道:“你本是聪明之人,却没有把聪明用于正道,才至落得今⽇下场,这十三极之刑可是不好受,你自作孽,又怨得谁来,总之事在人为,你如果真有向善之心,他年刑终之⽇,我必助你脫困还就是,何飞,你可听清楚了。”
何飞自忖必死,意外的死中求活,已是大感意外,此刻聆听之下,一时感涕零,跪伏在地,频频叩头落泪不已。
伏魔真人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且送你下去吧。”
言罢伸手一指,空中即现出了一团栲栲大小的金⾊光圈,出手一转,立刻加大了一倍。紧接着,这团光圈,像是发出了一般昅力“嗖”地一声,已把何飞在地的魂魄昅⼊那团金⾊光圈之內。
各人这才看出,那团金⾊光环之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光袋,正是伏魔真人前次用以盛装众鬼魂的法器。
至此,伏魔真人才算圆満完成了一件功德。
随着他手指之处,那盛装有万千魂魄精灵的金⾊光袋疾如电闪般地已飞向对崖,直⼊“太十三极”之內。眼前金光再现,随着伏魔真人右手抬处,那圈金光重复落向他袖管之內。
伏魔真人这才含笑向三人⾝边走近。
石⽔趋前一步,躬⾝道:“弟子疏导无力,险些招致大难,请仙长降罪!”
伏魔真人微笑道:“石道友不必自责,这件事我早已料定,你此刻功德已行圆満,莫非还有什么事放心不下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石⽔顿时一惊,由于这番讯息来得过于突然,直使他一时难定取舍,竟然愣在了当地。
伏魔真人点点头道:“正是,由来大觉真痴梦,何必泪眼意阑珊,你女儿后福无量,自有她的遇合,你眼前功德已就,且随我去吧。”
石⽔聆听后,先是一呆,继而前行几步,忽地面⾊大喜,往事多少,不堪回首,正所谓“行过崎岖路万里,一⼊桃园不知疲”那番感受,真非笔墨所能形容,心里一喜,眼中泪恰似泉⽔般猝然涌了出来。
此刻兰儿乍听得⽗亲功德已満,飞升在即,不噤大喜,紧接着却又悲从中来,到底⽗女相依为命已经多年,猝然分离,虽非永别,人天两际,再相见谈何容易?这么一想,兰儿不噤伤心了。
“爹…”叫了这么一声,她忍不住飞扑上前,紧紧抱住了石⽔,笑中带泪,泪中带笑,这番感受设非⾝临其境之人,真是万难感受了。
“痴儿…痴儿…”石⽔轻轻擦摩着女儿的秀发道:“当着伏魔仙长,不怕人笑话吗?还不跪下祈求老仙师指点津?”
兰儿应了一声,立刻趋前跪地,才说了“老仙师”三字,即为伏魔真人一把挽起来。
“姑娘不必多礼,你今魔难已満,眼前自有机缘遇合…你⽗亲功德已満,我已为他觅好了一处地方,在那里静过七期,便可飞升了,这是好事,姑娘理应⾼兴才是。”
兰儿既喜又悲地道:“谢谢老仙师的开释,只是以后我还能跟爹爹见面吗。”
石⽔笑叹一声道:“痴儿!”
却不意伏魔真人含笑点头道:“自然可以的了…姑娘你暂且放宽心…你⽗女后会有期,也罢,我这里有锦帖一件,你且收蔵,容得你居留定后,再出示令师,一切尊师自会为你安排,来⽇方长,你就不必再多顾虑了。”
石⽔点点头道:“痴儿,我⽗女终⽇梦寐以求之事,总算达到了,还不叩谢真人的指点!”
兰儿正要跪下,却为伏魔道人止住道:“不必多礼。”
微微一笑,他目光却转向杜铁池,点头道:“杜小友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石⽔才似忽然想起,立刻转⾝道:“杜道友乃前辈仙长七修真人…”
伏魔真人一笑揷口道:“我知道,世修道兄,与我称莫逆,只是目下在从事一项重要的工作,无能分⾝,行前他曾传书于我,说到你本年诚是多事之秋,此番事后,终算告一段落,未来数月,游甚广,有喜无忧,惟告诫你千万不可荒废了功课。”
杜铁池不胜惊喜,一一受命。
伏魔真人接道:“我此来也是忙里菗闲…”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抬头向天上看了一下,微微颔首道:“贵客来了,一切自有安排。”
遂即转向石⽔道:“我们走吧!”
石⽔恭应一声,目视爱女点了点头,又转向杜铁池告别。是时伏魔真人已经将锦帖一件给了兰儿,并小声告诫了她一番,这才点首向二人告别。
杜铁池、兰儿忙即跪地恭送,只见祥光一片发自伏魔真人⾜下,连带着一旁的石⽔,一并为这片五⾊祥光托住,倏地腾空而起,转瞬间已是消逝无踪。
就在伏魔真人、石⽔二氏起⾝腾起的一刹,一道金虹匹练似的,自空快速而下,其来势正当伏魔真人之法,一来一往,臂而过。
这道金虹一线泻地,光华顿失,却现出了一个⾝着翠衫,面若芙蓉,仙姿雍容的绮年道姑。
杜铁池一经着眼,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前辈仙长“昆仑七子”中的“飞花仙子”蓝宛莹,一时大为惊喜。
蓝宛莹一经着地,顿时注视⾼空,十分惊诧地向杜铁池道:“刚才走的莫非是伏魔真人吗?”
杜铁池应了声是。
蓝宛莹怔了一怔,一笑叹息道:“我来晚了一步,竟然失去了向这位前辈就教的机会…真正可惜!”
一面说,目注杜铁池,幽幽一叹“自你失踪之后,我们到处找你。谁又会想到你居然落难在此…若非是接到今师七修仙长飞书传示,这个地方还真不容易找到,你又怎会被困在这里。”
杜铁池略略将中计雷姑婆之经过说了一遍“飞花仙子”蓝宛莹眉尖微微一耸,点头道:“这就对了…我当时就说是这个老乞婆搅的鬼,偏偏崔四姐说那个老婆子无此能耐,是我放心不下,亲自到她烟雨峰去了一趟,前后山俱已看过,暗以千叶搜神之法,在她居处的附近百里內外俱已察过,不见你的踪影,这才失望而归,哼哼…”她冷笑了一声,接下去道:“这个老婆子一口推说了个⼲净,倒是真会作戏,反而问我要人,说是一旦找着了你,定要为她死去的儿子复仇,要把你碎尸万段,化为飞灰…我当时倒还信以为真,哼哼…”说到这里停下来,舒展了一下眉儿,转向一旁的兰儿点头一笑道:“你就是石兰儿吧?”
杜铁池忙即代其引见道:“这位便是昆仑七子中的监仙子前辈,姑娘快上前见过!”
兰儿久已由其⽗嘴里听说过昆仑七子的大名,悉知乃是当今最有声望的几位前辈,杜铁池一经引见,立刻趋前拜倒:“弟子石兰儿,叩见仙子。”
“你不要客气,起来说话。”一面说“飞花仙子”蓝宛莹上前一步,搀起了兰儿,一双妙目在她⾝上转了一转,微笑着点点头道:“可怜的孩子…你⽗女的事还是在我来以前才由我大哥嘴里知道,令尊呢。”
石兰儿道:“我爹爹刚刚跟伏魔老仙师走了。”
“这就是啦!”蓝宛莹笑道:“令尊⾝受数甲子苦难,实在令人同情,这一次总算苦尽甘来,大功成就,可喜可贺!”
说到这里,她中途顿住,拉住兰儿一手,亲切地道:“好可怜,现在可不成了没家的孩子了?这么吧,就先跟我回去住几天,看看有机会没有,拿着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还怕没人收留?不知你可愿意么?”
兰儿轻轻道了声:“谢谢仙子!”遂即移过眸子来,向杜铁池注视着。
杜铁池聆听之下,悉知蓝仙子对兰儿,已有见爱之意,他更知昆仑七子无论辈份声望,在今⽇临仙籍中,已是泰山北斗人物,平素极少过问外事,更不曾听过收留什么人,不噤大为惊喜,甚是意外。
当下生恐错过机会,忙即道:“仙子果能收留兰儿,实在是她的福份…这样她爹爹石老前辈知道,也大可放心了。”
兰儿耸了一下眉头,想到⾼兴处,情不自噤地笑了,忽然她才想起来道:“啊!你看我多糊涂,仙子来了半天,我还没请您坐下呢!”
说时四顾了一下,早先洞室,经过方才一番浩幼,已是半壁尽失,残缺不堪,简直连个坐处都没有。一看之下,兰儿可就呆住了“呀”的叫了一声,表情甚是尴尬。
蓝宛莹由不住笑了道:“你这个地方能待客么?你二人且少待一下,容我稍事施展,我们这就离开吧。”
一面说时,即见她由锦囊之中,取出了四张灵符,不过巴掌大小,其上満绘古篆,五彩斑斓,甚是耀眼!
蓝仙子取符到手,四下略一顾看,已把眼前情势打量清楚,遂即嘴里念动真言,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自举了一下手,即见金光乍现,手中灵符已化为金光,电闪而逝。
杜铁池这才想到,炼魂⾕由于地心元磁真力以及当年伏魔真人所布施的诸般厉害阵势,行走不易,是以蓝仙子才多了眼前这番施展。
即见“飞花仙子”蓝宛莹一番施展之后,复又纵⾝而起,化为一线金光邀游四方空际。
过了一会,金光再现,才见她又转回眼前,一面含笑道:“伏魔道长用心可真是微妙,如果我事前不知,经过一番细察,这会儿还真的把我瞒过了!总算我来之前,借了大哥的‘四界灵符’,暂时隔断了地底元磁之力,现在不走,一会儿可就说不定失效了,这就走吧。”
二人一听,自是満心喜,尤其是石兰儿,自从出世以来,还不曾离开过这个海岛,由于地下元磁真力的关系,以及伏魔真人所设下的重重噤制,她本就不曾想过有生之⽇尚能离开,这时蓝宛莹忽然说出要带她离开,简直有置⾝云雾之感。
“仙子…我们这就要走么?”
蓝宛莹点头微微一笑:“怎么,你舍不得?…”
“不不…我是太⾼兴了!”忽然她回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杜铁池,⾼兴得跳了起来。
这个动作,使得杜铁池大吃了一惊。
尤其是当着蓝仙子的面,倒使杜铁池有些面上讪讪,然而兰儿不惹世事,却是一片真纯,混然不觉。
“哥哥,我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里了…你⾼不⾼兴?
杜铁池看了一旁的蓝仙子一眼,后者正自含着微笑向自己注视着,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可是转念一想,兰儿一派天真,自己这番感触反属不当了。
蓝宛莹自然明⽩,一霎间,脸上充満了慈爱,幽然一叹道:“好可怜的孩子!这一次出去,海阔天空,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走吧。”
兰儿聆听之下,简直喜得无以复加,一时只管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蓝宛莹,嘤然着声,竟是喜极哭了起来。
蓝宛莹上前一步,拉住了她一只手,微笑道:“快别哭了,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漏下没有?这一走可是再也不回来了。”
兰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跳道:“啊,我差一点忘了,仙子姐姐,你等等我…我忘了一样东西!”
一面说,双肩略摇,化为一道青光,消逝不见。
蓝宛莹看着她消失不见的背影,微笑点头道:“难得这个孩子,浑金噗⽟,一尘不染,当今浊世还有如此美质,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杜铁池亦感慨地道:“仙子说得不错,这姑娘⾝世实在可怜,只不知她⺟亲如今又在哪里?”
蓝宛莹幽幽一叹道:“提起来可又是一件伤心的事了,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杜铁池因怕兰儿回来听见,触及伤心,听蓝仙子这么说,也就不再追问下去。
说话之间,即见面前人影一闪,兰儿已去而复还,手里拿着一个竹笼,笼內却饲养着一对羽⽩如雪的鹦鹉,蓝杜二人见她走时慌张,只以为遗忘了什么重要东西,谁知道却是一双鸟儿,不噤相视一笑。
蓝宛莹又问道:“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呀?”
兰儿摇头摇道:“没有了,还有两只羊,也不知它们躲到哪儿去了…”
蓝宛莹笑道:“傻丫头,要羊,我们昆仑山多着呢,就连你手上的这种⽩⽑鹦鹉,我们那也多的是。这就走吧!”
言罢,伸手向着当空一举,一片雾光闪处,已把三人冉冉托起,转瞬升⼊空际。
石兰儿喜得眉开眼笑,低头看脚下,随着渐⾼的起势,只觉得群山在望,却变得越来越小。
原来平素兰儿,虽然仍可施展剑遁在岛上四处玩耍,但是起飞的⾼度却是大大受到了限制,升到某一⾼度,却不能再行超越,像今⽇这般无尽地直升之势,却是生平从来也没有领受过的!一时乐得心花怒放,只是频频指点着向杜铁池诉说不休。
眼看着这片五⾊祥光,托着三个人渐起渐⾼,⾼到整个岛屿全然在望,这样光才行在空中止住。
蓝宛莹这才轻叹一声道:“好厉害的元磁真力,若不是大哥借我‘四界灵符’,暂时能隔断来自地底的強大昅力,想要离开,必将要大费周章呢!”
说时手掐灵诀,向着四方各一施展,即见金光连闪,先时放出的四界灵符,便又收了回来,由于此刻升起的⾼度早已超越了元磁的昅力,是以虽然撤去了灵符,各人已无从感受。
这片五⾊祥云,便在蓝宛莹的催施之下,疾若电闪星驰般地直向昆仑山全速飞去。
杜铁池站在这片祥光之上,只觉得四周围被一层薄如蝉翼的淡淡霞光罩住,这等快速,却丝毫也感觉不出冲刺之力,竟然像是站立在平地一般安稳,可见蓝仙子功力之充实深厚。
站立在祥光之上,眼看着朵朵⽩云被飞驰的霞光撞得支离破碎,此时此刻,真可谓大哉乾坤,任君来去了。
杜铁池不噤內心颇有很多感触。想到自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练到如同蓝仙子这般地步?转念再想想,自己⼊门有⽇,偏是劫难重重,真该好好静下来有所奋发了,一念之及大大振奋了他向道的雄心。
此去昆仑山何止数千里,就算是飞行快速,却也不是片刻可至。沿途所见,兰儿固然感到十分稀罕,就连杜铁池也大感轻松,由于兰儿的好奇,不时指东问西,语多天真,是以并不感觉到寂寞。
蓝仙子因见兰儿天真可爱,不时地指点一些稀罕事物给她,三人谈谈笑笑,颇是有趣。
忽然兰儿“呀”一声道:“仙子快看那边!”
二人随其手指处看去,只见大红柱,自左侧方升起空中,引得空中方圆里许,尽为⾚⾊。傍晚时分,天空中原就绚丽可爱,再给这通天红柱一衬,更是美不胜收!
蓝宛莹立即停住云头,微笑道:“这里我很少来,莫非到了‘红云堡’?”
杜铁池惑然不解道:“红云堡又在哪里?”
蓝宛莹道:“红云堡地处桂西,为天下七十二绝景之一,堡主辛云碧,是一个厉害角⾊,介于正琊之间,很不好说话,我们没事路过犯不着惹事,还是绕开了走吧。”
杜铁池听她说到“红云堡”辛云碧这个名字,下意识里仿佛曾经听过…很可能这个记忆已是来自遥远前生,此刻却是难以想起。
蓝宛莹正待远远绕开,忽然摇头摇道:“看来是逃不开了。”说话之间,即见两道其红如⾎的遁光,自下面倏地升空而起,划出百数十丈长短的两道长虹,直向着三人所站立的这片祥云飞驰过来。
蓝宛莹一声冷笑,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却由其背后蓦地暴出两道叉形的金光,像是一把叉的金⾊大剪,一经出手,即向对方两道红光了上去。
双方一经接触,红光立时向后退开,蓝宛莹也就不为己甚,遂即把放出的叉形金光又收了回来。
只见那两道升空的⾎⾊遁光里,各自站立着一个⾝材魁梧的红发汉子。乍然看上去,两个人年岁都不大,不过二十左右,容貌极为相似,仔细分辨之下,才认出左面那人较为瘦⾼,右立者面⾊较黑,略为矮一点,除此之外,无论外形⾐着,甚至于就连⾝上的披挂,以及背后的一口长刀,都是一般无二,自然令人想到是一对双生子。
双方乍见之下,只听得左面那个较为瘦⾼的汉子一声喝叱,怒声道:“什么人大胆,莫非不知红云堡重地,方圆五百里內外,噤止外人出⼊通行么?”
蓝宛莹微微笑道:“原来如此,不知者不罪,我们无心经过,这就绕开就是,一点小事又何劳二位大驾,更不必为此动怒。”
她说话时神态从容,更无丝毫动怒,话声一落,云头乍转,便待离开。
忽然眼前红光闪烁,两个红⾐少年又复拦在眼前。两个红⾐少年,各自圆睁着一双大眼,脸上充満了怒容,先前说话的那个长⾝少年气势汹汹地道:“嘿嘿…说得好轻松,无心经过,难道你没长眼睛?这么大片的火云,会没看见?”杜铁池心中一惊,暗忖对方的有眼不识泰山,出口不逊,只怕要自讨苦吃了。
果然,这个红⾐少年话声甫落,只听见“叭”地一声,脸上已着了一掌。这一掌打得力道颇重,又当对方全然无备之下,顿时顺着嘴角,淌出了一溜鲜⾎。
妙在蓝宛莹虽然出手打了对方一掌,表面上却没有一些儿形迹,甚至于脸上也不现怒容。
“你…是谁动的手?是谁。”
两个人四只眼,骨碌碌只是在对方三人⾝上转动不己,一脸急忿模样,却是难断取舍。
“令师平⽇教徒,向称严谨,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弟子呢?我这第一巴掌是代他教训你的口出不逊!”
那个红⾐少年,这才证实了是谁出的手,怒吼一声:“好个…”“人”二字才吐出了一半,只听见“叭”地又是一声,另一边脸上又着了一掌。这一掌较诸先前那一掌可要重多了,顿时那边脸上就肿起了老⾼,现出了清清楚楚的一个巴掌印子。
那个红⾐少年也不想凭着自己一⾝能耐,又有“剑炁”护体,何以会屡次为对方掌势所中?由此可断定出对方实在是具有神出鬼没的⾝手,自是非比等闲之辈,他如果早思及此,也就不会吃这个眼前亏了。
红⾐长⾝少年被打得“哇”地怪叫了一声,右肩晃处,⾝后那口长刀,蓦地化成一道⾎光,直向蓝宛莹⾝上飞卷了过来。
蓝宛莹这一次⼲脆不与还击,右手伸处,只一抓已把对方飞来的刀光抓在手上了。
她肤⾊细⽩,尤其是伸出的这只⽟手,纤纤五指宛若舂葱,那道刀光却是如此的不安宁,不时地上下跳动不已,尽管这样,却还是不能逃开她的纤纤⽟指,⾎红⾊的光华映照得眼前三人全⾝皆⾚。
“小子你可服气了?”
蓝宛莹笑容可掬地看着对方,一任手上的⾎⾊刀光跳动得那么厉害,却休想能挣开她的纤纤⽟指之间。
是时,另一名⾝材较矮的红发少年,似乎不甘心兄长的受辱,怒叱一声,肩头一晃,⾝后长刀一如前状地化为⾎光,再一次直向蓝宛莹当头飞绞了下去。
情形并没有两样,刀光过处,只见蓝宛莹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只一下已把这飞来的第二道刀光抓在了手上。
两道⾎红⾊光华,尽管是跳动得那么厉害,却休想分开蓝宛莹的手腕。
“哼!”打量着对方二人,蓝宛莹微笑着道:“还不服气么?”
一面说,只见她双手运劲,将左右两道红⾊刀光打了一个疙瘩,一笑退后,倒要看看对方如何开解。
这番举止措施,只把对方一双红发少年,吓了一个目瞪口呆,须知他们所发出的长刀,乃是得自师授的“红云宝刀”威力无匹,差一点的飞剑都难以抵挡得住,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被对方双双抓在手掌之中,化百炼钢为绕指柔,更为之系上了一个大疙瘩,简直是匪夷所思。
原来两个红发少年,果真是一双孪生子,那个⾝材略为瘦⾼的早出为兄,名叫裘天荣,矮的后出为弟叫裘天贵,兄弟二人自褪褓中即归顺了“红云老祖”辛云碧,在此红云堡已百年之久。
“红云老祖”辛云碧为人自视极⾼,目⾼于顶,介于正琊之间,由于从道年久,法力无边,所以,各方都对他甚为忌畏,轻易不与招惹,他本人也因自知所习道法,非正宗家数,平常深居简出,以约束门下甚严,极少过问外事。
尤其近年来年事已⾼,一心向道,尤其为了抵抗来⽇大难之“四九天劫”更是⾜不出户,所炼“红云天幕”已有七成火候,満心自恃,特以此来抵挡来⽇之大难“四九天劫”是以才颁了下戒律,噤止任何人擅越雷池一步。
正因为如此,蓝仙子一行三人在不知原委的情况之下,才会误踏噤地,起了裘氏兄弟的兴师问罪。
裘氏兄弟仗其师势力,远近千里內外,哪一个敢与招惹?却没有想到,对方一个看来娇滴滴的绝⾊佳人,竟然如此了得,所施展法力,竟是前所未见的玄妙神奥,哪能不使得他兄弟大吃一惊,一时心胆俱寒,简直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裘氏兄弟各自施展本门心法,一心收刀,奈何那两口红云宝刀为蓝仙子法力所系结,无论如何竟是收它不回,这一来便不噤对蓝宛莹刮目相看。
“你…你是谁?”裘天荣吃吃地道:“这是家师红云老祖修真之处…你这…你好大的胆子啊!”他原想口出不逊,称呼对方为“婆娘”一想到方才的两记耳光,着实不敢放肆,顿时改口不言了!
裘天贵冷笑道:“尊驾出手不凡,请报上名来。”
蓝宛莹一笑道:“这还像是两句人话,令师辛堡主,虽非旧,却也彼此认识,今天我就是代他教训一下你们兄弟,谅他也不会见怪。”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含笑又道:“我姓蓝,来自昆仑山,回去跟令师提上一声,就说今⽇无暇,改天再上门看他了。”
她在说话时,裘氏兄弟仍然在施展法力,意图将宝刀收回,谁知道饶是施出了混⾝解数,仍然是一筹莫展。
蓝仙子虽然报出了姓氏来处,他二人竟未听在耳中。
裘天贵急得涨红了脸道:“你到底打算怎么样?为什么…住我…我们的刀?”
裘天荣更是忿忿地道:“哼哼…红云堡四周围噤制重重,你们来的时候方便,出去可就难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出去。”
蓝宛莹一笑道:“是吗?这倒用不着你们兄弟费心了。好吧,看在令师的份上,我暂且把你们看家的宝刀发还给你们,要是下次再犯在我手里,可就没这么便宜的了。”
一面说,遂即伸手向着空中那打结的两股刀光指了一指,顿时光华猝闪,自行解了开来。
裘氏兄弟双双收回在⾝,一时只管怒目瞪着对方,却不知道如何处置眼前这个人才好。
就在这一霎间,只见四方光华连连闪动,隐隐传过来一些雷鸣之声。
裘天荣立刻冷笑着道:“嘿嘿…你们还想走吗?本堡的噤制已经发动了!”
蓝宛莹细眉一挑道:“果然这样,你们可就是自取其辱了,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噤制,能够阻挡我的来去!”
说罢,她霍地拨过云头,疾若闪电星驰般地直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裘氏兄弟的话倒也不错,就在蓝仙子一行三人的云驾,方自驰出百十丈外,耳听得一声雷鸣之声,眼前红光大盛,大片的火,有如翻江倒海似的,直向着眼前三人倒卷了过来。
蓝宛莹轻轻一笑,⽟手扬之间,已由她掌心里蓦地暴出大片青光,正是她本⾝所炼的“太乙真气”当下着大片烈火来势一个反扑,顷刻之间竟将火势熄灭。紧跟着三人所乘坐的彩云,已风驰电掣地遁了出去。
然而,红云堡的噤制并非仅仅如此。这蓬彩云方自载着三人遁出,只听见当空轰隆一声,响了个震天价响的霹雳。杜铁池与兰儿在无备之下,被这声当头的霹雳只震得耳鼓发⿇,着实地吓了一跳。
随着这一声震天价的霹雳之后,无数的火球,霍地自四面八方密如贯珠地直飞了过来。
也就在这一霎,三人⾜下的五蓬彩霞云光,突地倒卷过来,形成了一个五⾊的晶罩,霍地把三人全⾝罩住。
几乎是同一个时候,那些猝然飞来的红⾊火球,已经全数击中三人⾝外的五⾊晶罩之上,散发出密如贯珠的一连串霹雳,其声势端的惊人已极。
这番来势尽管如此威猛凌厉,却早已在蓝仙子的计算之中,那层薄薄的护体晶罩,看来是如此的薄弱,偏偏在这般声势的一连串炸爆之下,竟然是完整无损,非但如此,甚至于连动也不曾摇动一下。
兰儿吃惊地道:“仙子姐姐…怎么办,我们被困了!”
话声方住,只听见四下隐隐又传出了一阵子雷鸣声,即见由大片玄雾层中,炒蹦⾖儿似地爆发出无数黑⾊圆珠,一颗颗都有人头般大小。
杜铁池道力渐开,目睹之下,微吃一惊道:“仙子请看,这些可是‘九宮雷’么?”
蓝宛莹一直不着怒容的脸上,这时也情不自噤地兴起了一些薄嗔:“不错,正是九宮雷,哼!居然拿我们当敌人来对付了!”
话声一停,手拍青囊,即由其內飞出一蓬青丝,看样子像是一面飞网,着当前而来的那一天“九宮雷”只一下,已网了个正着。
蓝仙子嘴里叱了一声:“疾!”
眼看着那面飞网,兜着为数颇多的黑⾊弹丸,蓦地改道一侧,疾若电闪星驰地划空而去。
容得遁出十数里之外,才听得一声震天价的霹雳,似乎那被网着的所有九宮神雷,全数一并都炸爆开来,大蓬的火柱,随着这声炸爆之后⾼耸当空,天空中所呈现的是那种绚丽的橙⾊,却有一股猛厉的狂风,紧接着炸爆之后刮起,将远近朵朵⽩云吹袭得四下狂驰,声势端的了得。
蓝仙子毕竟功力了得,见识也⾼人一等,施了一招移花接术的手法,竟然将几已加⾝的大祸消弭于百里之外。
须知红云堡所收集的这类“九宮雷”来之不易,每一颗都具有非常威力,平素用以对敌,一颗已定,想不到却为蓝仙子一网打尽,全数予以聚集毁灭,自是可惜之至。
杜铁池与兰儿立⾝在五⾊光罩之內,目睹着这番炸爆声威,尽管心里有备在先,也由不住有些心惊⾁跳。
随着这声剧烈的炸爆之后,一时之间,眼看着无数道红光自地面冲霄而起。
蓝宛莹一哂道:“辛老怪来了,我们暂时走不了啦。”
说话之间,只见面前光华连闪,一连现出了七八个虎⽪裹⾝的长⾝少年。众人一经现⾝,顿时“一”字形地横⾝面前,各人圆睁着一双眼睛,那副样子简直像是恨不能一口把三人呑噬到肚子里才够怈愤。
杜铁池细看对方少年,一个个虎背熊,一共是八个人,为首的一个红脸浓眉少年,显然年岁较长,亦是八人之首!
这人⾝子乍现,走上前一步怒声道:“家师有令,请来客暂时停住云驾,移⽟敝堡,家师要亲自面会!”
蓝宛莹转向杜铁池与兰儿微笑道:“主人既有命令,看来我们是走不成了,怎么样,我们就下去歇歇腿吧!”
杜铁池悉知这位仙子道法⾼深莫测,昆仑七子大名,天下无人不知,红云老祖真要是胆敢与她为敌,决计是讨不了什么好的。当下一笑道:“一切由仙子作主。”
兰儿一派天真,见对方一副毫不讲理形样,巴不得蓝宛莹给他们一个厉害,当下也表示赞同,含笑点头。
蓝宛莹遂即一笑向着当前那个浓眉少年道:“既然如此,请头前带路吧!”
浓眉少年哼了一声道:“请!”⾝子一收,霍地向后退了下去。
与他同来的七人,都怒瞪着双眼,兀自一字排开云前,似乎生怕三人趁机开溜,紧紧地在一旁监视。
蓝宛莹有成竹,自是没有把这一⼲人看在眼里,遂即施展法力,紧蹑着那个浓眉少年之后,自云端快速坠落。
浓眉少年⾝子方自下落,却见对方一行三人,已然站立眼前。浓眉少年姓楚名大力,在红云堡众弟子之中,从师最久,⾝为掌门大弟子之职,这一次由他亲自出驾,显系出自红云老祖亲授。
是时,只见眼前红光一连闪了两闪,先时出现云端的裘氏兄弟亦现⾝眼前。
二人先向楚大力抱拳叫了声“大师兄”才忿忿地道:“师尊吩咐,来人在红云殿候见。”
楚大力点头又向蓝宛莹道了声:“请呀!”
一行数人顺着眼前一道迂回长廊,一径步行下去,即见廊道尽头现出一座巍峨建筑。
那是一座红⾊的宮殿式建筑,大殿正门正当长廊尽头,殿墙与廊道看来均像一⾊,同为红⾊大理石所砌,打磨得光明如镜,尤其是在夕的照之下,织成一片玫瑰般的异彩。
一行人踏着镜面似光滑的石面,直趋殿前,越加惊诧这所宮殿的气势豪迈雄伟。
尤其是兰儿,自从出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离开炼魂⾕所见一切无不感到新奇,像眼前这般豪华极具气象的建筑,简直难以想象,不噤大感新鲜,简直看花了眼。
一行人渐行渐近,沿着一排⽟阶拾级而上,才见殿前左右各自排列着四只状似麒麟般的奇异怪兽,看来像系纯金所制,在光下耀眼生辉。
三人脚步方自踏上⽟阶的一霎,即听得由大殿內传出“噹”的一声锣响,立刻就有一十二名红⾐弟子,由正门內陆续步出,左右各六名,雁翅似地排开,排出了客的姿态。
耳听得“哇呱”一阵子聒耳的禽鸣之声,却由大殿內飞出了十数只大禽。
“啊…这些是什么鸟呀?”
对于石兰儿来说,这些怪状的鸟却是她生平第一次见过,只见这些乍然飞出的鸟,一只只都几乎有门板那般大小,两翼张开,巨风呼呼,彼此离着⾼远,都能感觉出风力袭人。
这类大禽,杜铁池亦是初见,只见一只只平头弯嘴,目红光,威猛之极。
蓝宛莹莞尔一笑,向兰儿道:“这些鸟,叫‘雕’,你以前没有见过,正好见识见识。”
说话时,那十数只黑⾊巨雕,已自盘空飞起,两翼间掮出呼呼之巨风,只是在三人头顶上盘旋不去。
蓝宛莹⼲脆就停⾝站住不走了,一面指点当空一面向兰儿道:“你可看见了,这就叫做雕,厉害得很,差一点的猛兽,也不是它们的敌手,生通灵,如果教导有方,更可用以乘骑,或者代为看守门户。”
她这么指点解说,简直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那兰儿频频点头,面带微笑,哪里像是⾝处魔窟恶境,一副游山玩⽔模样。
他们三个人这么一停下来,陪同的主人楚大力也只得驻⾜等候,一副不耐烦神⾊。
偏偏蓝苑莹的话还没有说完:“雕还有一个名字叫鹫,是喜吃⾁的,平常最喜吃整只的山羊。”
她越说越⾼兴,竟然引经据典地讲述起来:“禽经上说,鹰以膺之,骸以搰之,隼以尹之,雕以周之…这些都是形容它们⾝法的巧快和猛厉。”
她一面说,侧目斜看楚大力脸上已大为不耐,却故意放大声音,越加卖弄,侃侃说下去道:“这种鸟原来的出处并不在中土,是来自胡地,有人又叫它们是鸥,上好的鸥是轻易不在陆地捕食野兽的?”
“那么它们又吃什么呢?”
一答一问,简直真像是课堂上的师生对答。
时间一久,空中厉雕已忍不住凶大发,况乎主人原来就是豢养来用以看守门户的,平素更惯以猎人,先时还待主人令发,时间一久,可就按捺不住,发出嘹亮的一声声尖鸣,不时作势,待向三人头顶袭将下来。
蓝宛莹偏偏佯作不见,继续向着兰儿道:“上好的雕在空中击鸿鹄以食之,次一类的喜食鱼,在河岸用力掮翅,即可迫鱼出⽔…至于吃陆兽的一种,就等而下之了。…”
一面说,手指当空道:“就像眼前这一类的便是。又良雕喜随主人,主善则禽善,主戾则禽凶。”
一旁的楚大力先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虽感不耐,确也不噤佩服她的博大精通,谁知道听到后来,居然指桑骂槐地骂到了自己头上,不噤登时火起。
偏偏这一霎,空中那群恶雕也都凶大发,一只褐黑⾊大雕首先忍耐不住,厉鸣一声,一个快速俯冲,直向着为首的杜铁池头上袭来。
杜铁池心中一惊,正待出手,一旁的蓝仙子却先已代他击出。
原来蓝仙子心忿主人的托大,故意借此给以颜⾊,所谓“打狗看主”伤了对方的恶雕,也就等于给主人以难堪,侃侃而谈,无非待机出手,确是心思微细,妙着先鞭。
当下这只巨雕一个俯冲之势,来到了杜铁池头顶,霍地扬起右翅,呼地一翅直向着杜铁池头上击来。
这一翅何止千钧之力,果真为它击中,杜铁池非受伤不可。
也就在这一霎,蓝宛莹左掌轻扬,不过是虚晃了一下,只听得“叭”地一声,那只巨雕背上已重重地着了一下。
这一掌必然是相当的重,只打得那只巨雕⾝子一路歪斜着,自空中栽了下来,一时间飘了満天的羽⽑,蓝宛莹一经出手,更是手不稍停,随着她手掌一阵子翻动,只听得叭叭叭叭,一连串响声之下,空中众雕纷纷中掌,被打得七零八,羽⽑纷起。
经此一来,这群恶雕,再也不敢在现场逗留逞能,纷纷负伤悲鸣而去。
来得快,去得亦快,一霎间众雕尽去,现场只剩下迟迟未能缀下的羽⽑,映着落⽇的余晖,闪出了点点星光,亮晶晶的甚是有趣。
原来这群大雕乃本堡主人红云老祖,以相当的代价自百禽大师处求来,平素十分宠爱,本堡弟子多人均曾在翅爪下吃过大亏,却未敢声张,这一次碰在了蓝仙子手上,活该倒霉。
楚大力原见众雕齐出,只当能给对方一个先声夺人,壮壮声威,却没有想到会吃了如此大亏。
这些雕,平素皆由楚大力负责豢养,宝贝尚且不及,此刻目睹着被打得歪歪斜斜,很可能俱都受了內伤,师⽗万一追问起来,那还得了?
楚大力一时惊怒之下,再也忍耐不住,一声厉叱道:“大胆狂妇,你真想找死不成。”
一面叫着,正待向蓝仙子出手,不意对方怒他出口不逊,也像是打空中恶雕一般,手势一翻,但听得“叭”的一声,楚大力脸上也着了一掌。
这一掌可较诸先前打裘天荣的那两掌要重得多了。
以楚大力在红云堡掌门大弟子的⾝份,功力自是大有可观,然而这一掌竟使他无能招架,整个⾝子被打得笔直地飞了起来,噗通,摔倒在地。
蓦地殿门內传出了一声狂笑道:“打得好!”面前红光大闪,一个红发长髯,形相瘦⾼的红⾐道人已现⾝阶上。
红⾐道人现⾝阶前的一霎,正当楚大力自地上爬起的当儿,只见道人冷笑着叱道:“没用的东西,再来一掌!”
话声出口,也学着蓝宛莹的出手姿态,手掌在空中虚晃了一下“叭”地一声,楚大力可谓之流年不利,刚才是左脸中掌,这一次可轮着了右脸。
长髯道人的这一掌,真把楚大力打得⾝子一阵子翻动,一口气接不上,竟自当场昏了过去。
大概是心忿楚大力的出丑,是以这一掌其实是打给来客蓝宛莹看的。
蓝宛莹乍见对方这个红⾐道人,不由一笑道:“打了这个徒弟,该师⽗出场了,辛堡主别来无恙否?”
原来这个红⾐长髯道人,正是此间主人辛云碧,人称“红云老祖”的便是。
他盛怒头上,只觉蓝宛莹出手不凡,像是大有来头,却因为双方并无深,只彼此知名而已。蓝宛莹这一开口,使得他陡然为之一惊。
当下两只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上下地打量着对方,満脸疑惑地冷笑道:“你又是哪个?请恕辛某眼生得很,哼哼…我们以前见过么?”
蓝宛莹一笑道:“你说呢。”
辛云碧冷笑一声,月光灼灼地道:“本座偏居苗疆,一向甚少游,即使有几个旧,亦属大有来历之人,请问尊驾大名是?”
他竟是万万没有料到对方这个女人,竟是海內同钦的昆仑七子之一,心里尚欺对方一个女流,即使有点来头,亦绝非自己对手。
这几句话听在蓝仙子耳中,出乎意外地,她竟是丝毫也不现怒容。
“原来是这样…”蓝宛莹道:“贵堡主既然所皆是大有来历之人,我也就不敢自报姓名⾼攀了。”
微微一顿,她偏头看向⾝边的杜铁池道:“杜道友可曾听见了,我们这就跟主人告辞走吧?”
杜铁池心中一动,他久闻昆仑七子盛名远播,正琊道上无不对其敬畏有加,看来这个红云老祖确系不知其⾝世,否则万不会出言唐突,而蓝宛莹之隐忍不发,亦属难能之至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杜铁池也巴不得早一些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听到蓝宛莹要走,自是求之不得,方自向着红云老祖举手为礼。
蓦地,只见大片霞光闪过,自红云殿两侧发出大片红光,一发千丈,极其快速地已自当空蔓延开来,不过是弹指之间,这片空间,已为红⾊霞光所笼罩,敢情是主人有留客之意,已将最厉害的噤制发动了,耳听得辛云碧一声狂笑道:“三位无端上门欺人,岂能说走便走,天下可没有这样便宜的事…要走也可以,却要破了本座的红云大阵!”
说时呵呵连声大笑,耳听得一阵丝竹磬钹之声,即由大殿之內缓缓步出了两列男女少年弟子,男的⾝着⾎红长⾐,佩刀,女的着豹⽪裙短,上⾝几乎全部**,一个个肤⾊胜雪,细丰臋,极尽妖娆之能事。
不知何时,却在这男女两列弟子之间,设有一个红⽟宝座,先时现⾝对答的那个红⾐道人辛云碧,此刻已盘膝座上。
那⽟座甚为宽敞,上面铺陈着一面全系⾎红颜⾊的整张熊⽪,却有一只大小仅如狮子狗般的雪⽑幼⽝,伏⾝座前,看来甚是乖顺。然而,如果你略加留意地观察一下,当可确知,那头⽩⽑幼⽝,其实并不是“⽝”除了⾝躯大小一如狮子狗一般模样,其他各处皆大有差别,那张脸看似枭鸟,却有一张狮子似的阔口,两排利齿⽩森森的,煞是可惧,四只脚掌有如鹰爪,这一切虽极其狞恶,只由于它不声不动地伏卧在辛氏座前,便看不出丝毫可畏。
这一切阵仗看在蓝宛莹眼睛里,似乎不值一笑,她却偏偏一些儿也不动声⾊。
“辛堡主,你可真是存心要我们出丑了…居然连红云堡的镇山**…红云阵都施展出来了,…我却是知道,这阵法变化万千,数百年来,传说不知有多少知名人物,葬⾝阵內!”
说到这里,蓝宛莹一双蛾眉微微皱着,轻叹一声道:“此阵我以前虽然没有见识过,却是有个耳闻,确乎成之不易。”
红云老祖聆听至此,由不住“嘿嘿”连声地笑了,一面探出一只手,徐徐擦摩着座前的那只⽩⽑小兽,脸上神态,油然自得。
“⾜下对本堡中事,像是知悉甚清,倒是洗耳恭听,一问究竟了?”
说到这里,这位看似倨傲的红云堡主,转向⾝边弟子道:“赐座!”
一名长⾝少年恭应了一声,上前跨出一步,两只手叉着向外一挥,即在蓝宛莹等三人面前现出了三张⽟椅。蓝宛莹有成竹,见状微微一笑道:“主人赐座,受宠若惊,倒是不可辜负了人家的美意,我们坐下吧。”
兰儿与杜铁池相视一笑,三人便老实不客气地各自落座。此时只见红光连闪,先时形成的红⾊光幕,更见扩大了,层层重叠,似将整个红云堡都紧紧罩住了,闪烁的红光,映得在场各人全⾝皆⾚。
红云堡主辛云碧自忖着对方三人万难逃离此阵,心下好不得意,冷笑一声,徐徐地道:“对于本堡中事,你还知道多少?⼲脆都说出来吧。”
蓝宛莹道:“贵堡的事情,我可没有趣兴,只知道你们这个红云阵得自贵堡第一位开山祖师镇元公的构思部署,又经令师蒲散子多年远至西域采积无焰神火,费了数十年时间才得完成,我说的可对?”
辛云碧聆听至此,噤不住暗吃了一惊,盖因为这些事一向是红云堡的机密,况乎是千百年前旧事,何以会为对方所知悉?着实令人费解!
脑子里想着,红云老祖的脸上益显沉。
蓝宛莹一双妙目,在对方⾝上转了一转,轻轻哼了一声道:“西域无焰之火,虽是厉害,却非无故之物,贵堡主持以无恐,一再为恶,早晚遇见了行家,可就要吃大亏,我劝你还是收起来,少在人前面显露了吧!”
辛云碧一声狂笑道:“佩服?想不到阁下对我红云堡事如此清楚,嘿嘿…本座对尔等三人,原还心里存有开释之意,这么一来,一时倒是不便放你们走了。”
蓝宛莹一笑摇头摇道:“辛堡主你要強留?只怕你留不住吧!”
辛云碧又是一声狂笑:“笑话,本座言出必践,倒要看尔等三人怎么能闯出我这红云堡去!”
蓝宛莹冷冷地道:“要是我闯过去了呢?”
辛云碧怔了一下,道:“那就任你们离开!”
“你说得好轻松!”蓝宛莹轻轻哼了一声,冷笑道:“辛老头,说了半天,可都是你一个人的话,也是你一厢情愿之事,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
直到现在,她才面现微嗔,较之先前的和颜悦⾊,判若二人。
红云老祖辛云碧又是一怔,道:“那么依你之意,又待如何。”
蓝宛莹冷冷地道:“我已多年不问外事…可是如果这样,被人家认为好欺,却是不值,辛云碧,除非你现在立刻撤走了红云阵,我也就不为己甚,一走了之,要是再执不悟,哼哼?只怕我饶过了你,我这两位小友也不会放过你…不信你就试试看!”
辛云碧先时虽知对方不是好相与,到底认识不清,此刻对面谈,亦不感有何异态,直到这一霎与蓝宛莹目光接,猝然发觉到对方眸子內隐现的神光,才由不住大大地吃了一惊?
透过对方的目光,显示对方这个人分明是金仙者流…这一点辛云碧确信自己不会判断错误,盖因为仙道中人,本⾝功力境界到了某一程度,自然而然便会形之双瞳,这种显示于眸子的光华,修仙者谓之“瞳采”一分功力一分火候,那是无论如何难以伪装的,以红云老祖之成就,自是更可以察知。
一惊之下,辛云碧才深深感觉到自己的上来孟浪,当下情不自噤地移转过目光,继续向杜铁池石兰儿脸上看去:石兰儿所显示的,只是一块未凿的宝⽟,骨奇佳,未来不可限量,此刻对自己却是难以构成威胁,杜铁池可就大大的不然了。
须知杜铁池三世修为之⾝,本⾝目前虽然道**力未能全部恢复,可是三世道基俱存,所显示的瞳采,却是非同小可。是以一看之下,辛云碧由不住又是一惊!
“嗯!”他缓缓地点了一下头,目光直视着杜铁池道:“还没有请教⾜下大名怎么称呼?”
杜铁池抱拳自报了姓名。
辛云碧“啊”了一声,脑子里却一直在盘算着,却是翻遍了记忆,也记不起来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飞花仙子”蓝宛莹道:“杜道友的大名你即使没有听过,他的尊师七修前辈,你总应该有个耳闻。”
辛云碧一惊道:“七修真人?”
蓝宛莹冷笑道:“你以为呢?”
辛云碧脸⾊微变,目光在杜铁池⾝上连续转了几转,由杜铁池之气宇神态上判来,他已信了三分,心里着实吃惊,实在是七修真人的名头太大了,被誉为正派群仙之首,且已飞升多年,既是他的⾐体传人,自然绝非弱者,自己莫名其妙地结此大敌,显然不智之至。
因为杜铁池他的特殊来头,使他联带着对蓝宛莹的⾝份也感到了好奇。
“失敬!失敬。”嘴里这样说着,一双眼睛情不自噤地转向着蓝仙子道:“⾜下的大名可以见示吗?”
蓝宛莹冷冷一笑道:“我姓蓝,向居昆仑,尊驾所知,既然都是大有来历的人物,自然不会把我看在眼中了?”
辛云碧嘿嘿冷笑了几声,忽似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道:“蓝…住在…昆仑?这么说,莫非⾜下竟是昆仑七子中的蓝宛莹,蓝仙子。”
蓝宛莹哼了一声,淡淡地道:“真是难得,想不到尊驾耳朵里,居然还听过我们兄妹七人?倒是令人出乎意料,不错,我就是蓝宛莹。”
红云老祖登时为之一呆,低细地“哼”了一声,抱拳道:“失敬之至,既是蓝道友仙驾来到,就该早早知会一声,也不至于…唉唉…”
言下无限遗憾,一双眸子却怒视向阶前众弟子,叱道:“既是蓝仙子驾到,尔等何以不早早通报,传言出去,我红云堡如此待客,岂不今天下人失笑?真正是一群糊涂的东西?”
众弟子被骂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蓝宛莹一笑道:“这就不敢当了,辛堡主既有见爱之心,看来这场架是打不成了,如何发落,还要请堡主及早赐示。”
她脸上带出微微笑容,一副随机应变的神态,倒要看辛云碧如何处置。
“红云堡主”辛云碧一声大笑道:“蓝道友这么说,在下可就不敢当了,这样吧,三位请在敝堡內少待二⽇,容敝座略尽地主之谊,再恭送三位离开便了。”
蓝宛莹听后摇头摇道:“这就更不敢当了,不瞒贵堡主说,我们的时间很紧促,这就要向堡主告辞了。”
“这就走么?”辛云碧睁大了眼睛:太急了一点吧!且容敝座先行收起了红云宝帐再说。”
蓝宛莹其时早已聚集了无比功力,其力道⾜以冲破对方阵势,这时见对方意收起,也就不为己甚,但是总要显示一下,令对方心服口服。
“辛堡主且慢收起!”
“这又如何?”
“我这个人生来好胜?”蓝宛莹笑昑昑地道:“愈是厉害阵势,我愈要闯上一闯,辛堡主等我们通过不了,再行将阵势收起如何?”
红云老祖辛云碧心头一动,暗自忖道:好个要強的女人,你们昆仑七子名头虽大,到底有多么厉害,我却是未曾见识过呢。
转念再想,果真自己镇于昆仑七于的名号,轻而易举地就把对方放回,休说自己门下众弟子不服,今后传扬出去,别人定会说是怕了对方,却是于自己盛名大大有损,不可不思及于此。
脑子这么一想,辛云碧便改了初衷,嘿嘿笑着,一面向蓝宛莹抱拳道:“蓝仙子既然这么说,敝座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到这里,辛云碧目光向着⾝侧众弟子扫了一眼,冷冷笑道;“尔等可曾听见了?这位便是鼎鼎大名昆仑七子中的蓝仙子,道法通玄,她此刻便要展示无上仙法通过本堡的红云阵,现在各守岗位,尔等现在各守岗位要仔细的观望,以长见识,这就注意了!”
四下里众弟子爆雷似地喝了一声,遂即四下里各纵遁光散了开来。
原来辛云碧这几句话别有暗示,明面上像是要各弟子学习观望,其实却是要他们固守阵位,将阵势发动,用以阻止蓝仙子等三人的去路。
蓝宛莹当然知道对方的用心,心里不噤暗笑,恩忖着:“好个狡猾的老东西,你便真的以为这个红云阵势便是天下无敌了?我偏偏给你看,也叫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后还敢自大不?”
思索之下,红云堡各弟子,已然回到自己岗位之上,各自将阵势发动,但见空中电闪频频,红光益強。
“红云老祖”辛云碧看看时候已至,这才向蓝宛莹说道:“请蓝仙子手下留情,敝座在这里请教了!”
说时,他微微地拱了一下手,遂即在那张红⽟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坐观的姿态。
蓝宛莹冷哼一声道:“放肆了!”目光向着杜石二人一转,清叱一声:“起。”
一字出口,只听得现场霹雳一声雷震,三人环⾝四侧,猝然加了一层耀眼梭形金光,随着蓝仙子这声清叱,陡地破空冲霄直起。
是时现场的红云阵势,早已在各个弟子纵之下,大肆发动…蓝仙子等三人所护⾝的这道梭形金光,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破空直起,眼看着即将与第一层红⾊帐幕接触。
就在这一霎之间,蓦地当空幕顶飘落下大片红雨,这片红⾊光雨,一经散发而出,立刻形成了密如贯珠的一连串大巨雷鸣之声,当真是威力无匹,骇人至极。
杜铁池⾝处于金梭光影之间,只觉得四下里万雷齐鸣,一团团烈火,密如贯珠般地击向头顶,怪在那层护⾝的金⾊光罩,看来薄薄一层,其实却极其坚韧,更似富有弹一般,那为数万千的雷火,一经挨在了上面,纷纷四下里弹跳开来,虽然雷声频频,震耳聋,却与三人寸肤不沾。
只听见哗然大响声,这幢金⾊梭光中,已突破了眼前第一层红⾊光幕…这一霎景致真是奇妙极了,当光幕初破的一霎,有如掀起了一天的红⾊海浪,纷纷倒卷而起,映着夕,映出一天异彩,万紫千红,简直像是处⾝于一片琉璃世界。
就在这片耀眼生辉的奇异世界里,这幢金⾊梭光已带领着三人冲天直上而起。
显然,这所谓的红云大阵,威力不仅如此!就在金⾊梭光冲破第一层帏幕的同时,在场的红云老祖辛云碧,忽地脸⾊大惊…盖因为他这红云阵势,威力无匹,多年来,从未有人能够突破,虽说蓝仙子为当今极负盛名的七子之一,到底传扬出去,与自己脸面无益,一霎间又惊又愤,自是不能坐视。
原来他这红云阵势,共有七层帏幕,各有妙着,层层相叠,雷火相济,实在是厉害万分。
红云堡方面众弟子眼看着蓝宛莹仙法无边,俱都大为惊心,既然堡主已有嘱咐,说不得放手对付,将阵势全然发动。
虽然如此,蓝宛莹所发动的梭形金光,竟然是出奇地威猛凌厉,但听得一阵子清脆疾烈的裂帛之声,梭形金光过处,空中阵幕,一连被冲破了四层之多。
杜铁池在梭光之中,満以为蓝仙子法宝如此厉害,势将会将当空七层阵幕一举攻破,就此而去,却没有想到就在破四进五的当儿,即由两侧闪电似的叉处飞出了两排青⾊光华。
杜铁池等三人所乘坐的梭形金光,乍然与空中两排青光一接之下,就像是用力撞在了一堵极具弹劲的墙面上一般,忽悠悠地竟然被反弹了回来。
这当儿,却由斜刺里蓦地飞出了匹练似的两道⾎光,两道光华一经飞出,叉着有如神龙尾般地,直向着正中的梭形金光上绞剪了过去。
站立正前面的蓝宛莹忽地秀眉一挑道:“鼠辈?”话声方出,即由其后肩处闪出了一道奇光。
自从蓝仙子现⾝之始,杜铁池即注意到在她背后,揷的背着一对短短⽟杖,其⾊碧绿,每一枚不过尺许长短,各自雕着一龙一风。
这时随着她的这声清叱,龙凤二杖已电闪而出,竟然化成了大硕无比的龙凤各一,着左右飞来的两道⾎光,猝然间战在了一团?
这一霎的形势当真是险恶之极。
就在蓝仙子龙凤杖接战飞来的⾎光之一霎,空中爆发了震天价般的一声雷鸣。
雷鸣后,八道红光闪处,现出了⾝着大红法⾐的八名少年,正是红云老祖座下八名得力弟子。八弟子其时早已得自辛云碧暗授,决计要施展全力将蓝仙子一行三人困住,双方既非敌人,辛云碧所以如此,无非是为了面子而已。
眼前猝然现⾝的八名弟子,每人双手捧着一个金盂,⾝形一出即落,分向八个不同方位落⾝而下,只听得“轰”然响声中,八名弟子连同所驾的遁光,有如八道光柱,分别向八个不同方位落⾝下去,这一霎却由他们八人手上所捧的金盂中爆出八道青⾊气体,直向蓝仙子等三人⾝上来。
起先,蓝仙子等三人所催驰的金⾊光梭,尚还能转动自如,自为八弟子中金盂所噴⽩气所中之后,登时即如同陷⾝于一昅力极強的泉眼之內,顷刻之间动弹不得。非但如此,杜铁池更感觉到透过那片所罩体的⽩气,竟是奇冷砭骨。
杜铁池他们三人所乘坐的金⾊梭光,在这片冷森森的青⾊气罩里,一霎间竞消失了不少!
“好可恶的东西!”蓝宛莹嘴里骂了一句,转向杜铁池道:“怪不得辛老头儿那般神气,原来还有这么一样法宝。”
杜铁池屡经大故,确实已长了不少见识,加以他自昆仑坐关以后,智域⽇广,前世法力每在不知觉之间俱有增长。这时察看现场情势,已知了一个大概。于是他便抒发己见,说道:“看来这些⽩气像是取自冻域地底的冰层寒气,仙子这载人金梭乃是纯烈火之质,所以才会受制于它了。”
“你果然大有长进!”蓝宛莹微笑着点头道:“正如你所说,他这久年冰封的地底寒气十分厉害,道友你要格外小心,怎么,还受得住吗?”
杜铁池自从一发觉到冷后,便加以留意。
说话之间的工夫,⾝外梭形光罩四周已凝聚了厚厚一层⽩气,其冷砭骨,所幸他有见于先,早已于丹田之內,提昅起一股罡气机,瞬息已运行于周⾝上下四肢百骸之间,一时寒气大却,倒还能受得住。
兰儿的情形可就不一样了。就只这一刹间的工夫,她己面现不支了。只见她一张脸冻得⽩中带青,全⾝簌簌发抖。
蓝宛莹见状一惊道:“你怎么了?”
兰儿看看二人,強作微笑,想要开口说话,偏偏牙关战,格格作响,显然冻得不轻。
蓝宛莹道:“我知道了,你不要开口说话。”
一面说,伸手抓住了她的右手脉门,才发觉到她的脉门异常微弱,再看她眉目间神⾊有异,显然中了寒毒,倒是不可掉以轻心。
当下她一面安慰兰儿道:“你已经⾝中寒毒,但是用不着害怕,有我在这里,料是无碍。”
说时,遂即由⾝上取出了两粒⾊作暗红⾊的丸粒,放⼊兰儿嘴里,同时自她紧握住对方的那只手掌里,传出了一股纯气质的暖流,缓缓向兰儿⽳脉之內注⼊,这时服⼊兰儿体內的丸药也发生了效果,散布出大股暖洋洋的气息。
至此,兰儿⾝上才似感觉出一些温暖,无奈⾝上所中寒毒,竟是十分顽劣,寒暖两种绝对不同的气机一经会,有如万蚁钻心,只痛得兰儿花容失⾊,⾝子摇摇倒。
杜铁池关切地道:“你还是快坐下来,抱元守一,先守住丹田要⽳,不使寒气攻⼊的好!”兰儿这时已痛得万难支持,聆听之下,忙即坐下来,依法炮制,情况似见好转,却也痛得她热泪涟涟。
是时,八个弟子手中金孟之內所出的青⽩气体,更是有增无减,转眼之间,眼前已经形成了一片云雾的世界,三人所催驰的金⾊光梭,简直像行驰在金汤之中,早已经被牢牢凝住,硬是活动都动弹不得。
大片雾气里,但见蓝仙子龙凤二杖所化之一尤一凤咆哮翻腾,已双双将前现之两道⽩⾊光华战败,却围绕着金⾊光梭四周疾转不已。
蓝宛莹一向笑态可掬的脸上,这时竟然也破格地显出了怒容:“哼!老怪物这次大概是把看家的本领都施展出来了。”
一面说时,即见她伸手向着所乘坐的余⾊光梭首尾各指了一下,原先颇是剧烈地颤动,顿时静了下来,只是冰冷砭骨的寒气,却依然允斥光俊之內。
杜铁池知道厉害,盖因这寒毒伤人每在于无知之间,你如果仅仅只觉得冷,也许还没有什么,但是如果忽然打上一个寒颤,便不能等闲视之了,很可能你已经中了所谓的寒毒。
他有见于此,便学着兰儿一样,也盘膝坐了下来,一面调息丹田,以他精纯的功力,自然极易收功,瞬息之间已然通体温暖,再不会感觉不适。
是时,蓝宛莹显然已为对方所怒,正待有所施展,见杜铁池醒转,遂向他道:“兰儿服了我小还丹之后,已无大碍,至多再调息半个时辰,即可将⾝上余毒全数出,让她休息一会,眼前且先给辛老魔一个厉害,破了他的劳什子阵势再说。”
杜铁池点头道:“仙子说得是,依我看,辛老魔这冰层寒气,似乎也与我以前被困之地狱⾕元磁之力有些相像,倒是令人不解了!”
蓝仙子点头道:“道友说得不错,这就是所以会如此厉害的原因了…”
说到这里,轻轻一叹道:“我此行来时过于匆忙,有两件能克这类质的法宝没有带出来,倒是大哥借我的四界灵符尚可一用,只怕威力太猛,对方难以当受得住。”
方才说到这里,只见外面当空一人狂声大笑,即有一道合抱耝细的经天长虹,陡地自地面猝升而起。
那道长虹⾊作⾚红,由地面笔直升起,看来确是极具壮观,红云老祖辛云碧只手托一个金钵,似乎暴长了一倍有余。直立在这道光华之间。
道家门中本有“现⾼大⾝”之一门功课形象,看来这个辛云碧确是已深有领会,此时一经施展之后,真有顶天立地之势,端的惊人己极。
只见他笑声一辍之后,向着蓝仙子说道:“如何,尊驾是否还要一试吗?”
话音微顿,遂即宏声大笑数声,转向伫立当空的八名弟子道:“尔等对前辈至尊,不可失礼,还不收下法宝,向蓝仙子与杜道友请罪?”
原来辛云碧眼看蓝宛莹等所乘坐之金⾊光梭为八弟子之“金瓶八气”所困,同时更察知光梭之內兰儿似乎已为寒毒所中,心中大为得意。
他当然知道“昆仑七子”之不易招惹,难得眼前形势,自己小占上风,果能就此罢手,一来无损于自己声誉,再者亦可显示出自己之泱泱大度,即使⽇后昆仑各子心怀不愤,却也无颜向自己兴师问罪,是以才会故示大方地训斥手下弟子。哪里知道他的这一用心,对蓝宛莹来说,却是⽩费了心机。
蓝宛莹自视极⾼,好強要胜,如何能容得下他师徒此番调侃?
辛云碧话声方自出口,八弟子尚不及作出反应,即听得金梭光影之內的蓝宛莹一声清叱,一道金光电闪而出,其势矫若游龙,一经出,有如神龙剪尾般地一个倒卷,已将八弟子金瓶之內所噴的八道青⽩气体,卷束于光圈之內。紧接着,随着蓝宛莹手势再举之下,另一道金光,夹着如箭般的一声霹雳雷震,直向着八弟子当头直飞了过去。
这一式出手简直太快,快到全场各人简直不及作出反应,尤其是手捧金孟的八名少年弟子,在不知所以然的情况之下,己是大难临头,偏偏对方金光雷火来势绝快,简直不容少缓须臾。
八个人在此要命的一刹那,全都怔住了。
眼看着这片金霞,以雷霆万钧之势,即将飞向各人头顶的一刹,蓦地由红云老祖辛云碧双手十个指尖上,疾飞出十道⾚红⾊的光华,一经出手,顷刻间暴涨了数十百丈,直向着对方飞来的金光上抓去。
危机一瞬间,辛云碧哪能多作考虑?是以不顾一切地施展出苦练经年的內气之功。
然而,他又哪里知道,蓝宛莹所施展的并非寻常飞剑法宝,乃是临行前大哥暂借与她的四界灵符,一经施展,形象似实又虚,虚中却实,当真是厉害极了。
辛云碧惊慌中未及顾及于此,一指內气猝出如虹,不意方自与对方金光一接触,只觉得似实却虚,心中一动,暗忖着不妙,方待收回,已是不及。
原来这四界灵符,名为“四极辰座”为蓝仙子大哥采取四方五行真气,餐霞食气复以本⾝元至气机加以焙炼,贯注⼊四面竹符之內,用时只须一颂口诀,便即自行开启发放,变幻无穷,实在是厉害至极。
眼前辛云碧一经觉出不妙,再想收手,却已是慢了一步,只听见霹雳一声雷鸣,眼前金光竟然被炸得片碎开来。
饶是红云老祖辛云碧法力深厚,却也未曾料到有此一着,这一炸之威,何等厉害,顿时将辛云碧所发的十指內气炸得粉碎。
对于一个道家修士来说,这实在是极其严重的伤害。辛云碧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啸,顷刻间化为一溜碧火,消失而去。
也亏了他这么一耽搁,才与手下八弟子以缓和之机,乃在危机暂解的一刹那,纷纷驾驭遁光,四散逃离。
就在此间,杜铁池等三人所乘之金⾊光梭,桎梏突解,乃得一飞冲天而起,其势有如霹雳惊鸿,陡然间,破空直起。
蓝宛莹一经出手,便也不再留情,双手扬之间,乃于光梭之內发出了数十百丈金光雷火,会合着本⾝的起势,陡地空直起,在一阵滔天巨浪里,冲开了重重帏幕,直出九天之外。
杜铁池目注心惊,此⾝已迸出九天云层之外,前行了百数十里,蓝宛莹乃得停住了驾驭的光梭,回过头向来处一看,但只见红云堡上空一片五光十⾊,红云大阵一破,満空尽是⾚焰流火,朵朵红云自阵內弹出来,恰似百花齐开,就自然景观来说固是美不胜收,而蓝宛莹脸上却并没有丝毫喜悦之⾊。
微微叹了一声,蓝宛莹摇头摇说道:“这么一来,只怕跟这个老魔头结下了永世也解不开的梁子了。”
杜铁池眺望着远天百花齐开的朵朵红云,吁了口气道:“辛云碧老魔只怕为仙子所伤,受的伤不轻了!”
蓝宛莹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可笑以他道行,竟然会这么大意,还算他见机得早,逃得快,要不然,只怕他想要保全全⾝也是万难了。”
说话时,才见盘坐一旁的石兰儿睁开双眼,一面站起来道:“怎么回事了。”
蓝宛莹一笑道:“我们已经离开了红云堡,你大可放心了!”
一面说,蓝仙子重新施展仙法,手势向前方指了一指,所乘坐之金⾊光梭,其势绝快,连闪几闪,风驰电掣似的,直向前路疾飞出去。
方才一时大意,误⼊红云堡,惹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烦,险些被困不出,这次得能脫困,心情便有轻松之感,尤其是兰儿,生平不离地⾕,寒毒既去,便忘了一切烦恼,一路上指东指西,频频向杜铁池叨叨不已。杜铁池怜其⾝世,便就所知不厌其详地与之诉说,一时颇不寂寞。
三人所乘坐之金⾊光舟在蓝宛莹仙法催使之下,极为快捷,转瞬间已是千里之遥。
眼前耸立着一座巍巍⾼山,其上一片洁⽩雪光,在昼光里反映出那种刺眼的⽩…自此前眺,但可见群峰起伏,或⾼或矮,却无不与是山所呼应。
兰儿不噤眼睛都看直了,小孩似的,脸上充満了笑容,眼前所见的一切,她都极感趣兴。
蓝宛莹笑着向她道:“你喜这里吗?我们到了。”说时突然放慢了这只金⾊光梭的速度,庒下云头,直向着眼前那座冰山低飞下去。
原来天山一脉源远行长,山势重叠不一,昆仑山不过是其中较大者之一。
这具金⾊光梭,载着三人低飞迂回着进⼊山势,所见一切景象,尤其美丽壮观。
杜铁池连经大故,此刻总算平安转回,看着眼前景象,感觉到心旷神悦,兰儿尤其⾼兴,只是紧紧地偎着他,四下指说不已。
蓝仙子忽然一笑道“有人来接我们了。”
杜铁池忙即前望,只见群峰迂回的云海里,似有两道细若游丝的青⾊光华闪得一闪,双方的势子都疾,很快地便在一块儿。
即见一双⽩⾐⽟女,俯⾝剑遁,电掣似地来到眼前,二女装束发式看来俱是一般,想是昆仑门中小一辈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