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双心人

　　陈凡的反应极快，立即将所有人收入地球灵界，四重天以最快的速度下沉数百里，收敛全部气息，化着一点地火，与岩浆融为一体。

　　能够躲过陈凡的耳目，悄无声息的近，而且让虚化上人害怕的只有龙凤，以四重天的速度，如果逃跑的话，很快就被追上，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在附近隐蔽。

　　虚化上人嘴微闭，略有紧张，陈凡轻一口气，笑道：“前辈宽心，四重天使用九昧真火炼化，所以目前最大的神通就是火，只要有所准备，应该没什么大碍。”所有的动作都在瞬间完成，特别是下沉与变身，陈凡竭尽全力，消耗了大量真气。

　　虚化上人苦笑一声，说道：“现在来的只是几个青木灵，并不足惧，我担心的是它们的主人，凤凰的感应力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陈凡愣了一下，竟然涌来了十五个青木灵，它们以两个为一组，从四面八方急驰而至，很快就到了原先的地点，心道：“好家伙，凤凰下了大本钱，肯定是志在必得，不知与虚化前辈有什么深仇大恨？”

　　青木灵全是女仙，领头的一位穿着紫袍，她挥挥手，让同伴在四周搜索，大声叫道：“虚化，我知道你就在这儿，不要再躲了，快出来吧。”声音娇媚动听，眼中却出丝丝厉芒，恍如两道闪电划过稠密的岩浆。

　　众青木灵开始拉网式搜寻，一直到达万里之外，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陈凡看着虚化上人，笑道：“凤凰没来，它们是白费力气。”

　　虚化上人目光闪烁，显得颇不自信：“不一定，它们的智商很高，也许隐在远处窥视，老弟千万不可大意。”

　　陈凡微一点头，领教过老爬虫的神通，他对龙凤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就连虚化上人也不敢正面对抗，可见这只凤凰厉害到极点，暗忖道：“潜洲的凤凰应该不少，也许不是那鬼家伙，而是其它的凤凰。”

　　过了大半天，青木灵一无所获，又份份汇集到一起，紫衣青木灵沉思片刻，大叫道：“虚化，看来你的修为大有长见，不过我劝你还是出来吧，大人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让你回去一趟，有要事商量，事关重大。”

　　虚化上人双眼紧闭，沉默不语，但脸色微变，陈凡大为好奇：“难道他与凤凰是老朋友？回去？回到哪里？凤凰台？虚化岭？估计他与凤凰的关系不一般。”

　　青木岭连呼三遍，最后说道：“虚化，大人说了，你必须在半个月时间赶到，此事关系到你们人仙，如果你不识抬举，一切后果自负，告辞了！”向四周拱拱手，众灵飘然而去。

　　虚化上人全身一震，久久不语，陈凡看了小龙一眼，小龙一脸茫然，不由恍然大悟，对虚化上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在四重天里听到外面的声音，其修为可想而知，心中又是一跳，龙凤岂不是更是轻而易举。

　　虚化上人正好睁开眼睛，见陈凡神情有异，当即明白了他的心思，说道：“老弟不必多虑，四重天完全封闭，它们的感应力也有区，我只是个特殊情况，如果能达到五峰，我也无能为力。”

　　陈凡心中一松，轻笑道：“前辈神通广大，晚辈佩服。呵呵，她们已经走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出发了？”

　　虚化上人沉半晌，说道：“先向东，从地层走。”

　　陈凡点点头，四重天继续下沉，又没入千里，然后全速前进。

　　孔雀等七灵始终默不出声，神态自若，陈凡说道：“这几位仙友也快了吧？好像与前辈同时成真？”

　　虚化上人轻叹一口气，似乎心事重重，说道：“孔雀是我做散仙时孵化，其余的是金丹期驯服，最少的也跟了我四百万年，唉，它们几无杀劫，成真的希望比我还大。”

　　陈凡明白了，难怪外人只知道他有一只孔雀，原来另外六灵从不出面，不由笑道：“前辈谦虚了。哦，对了，我从容洲的火焰岭拣到一只火雌麟，还有一对小麒麟，因为雄麒死于神龙之手，雌麟一心求死，不知有没有办法？”

　　虚化上人不假思索，说道：“麒麟同生共死，不可能单独存活。”他在岩浆层长期闭关，对容洲的变故一无所知。

　　火麒麟也连连点头，神色悲切，为同类的不幸而伤心。

　　陈凡叹道：“可惜啊，一对苦命鸳鸯，雌麟死了到没什么，这是它自己的心愿，但小麒麟有点可怜，很快就要成为孤儿。”

　　火麒麟话道：“仙友无需担心，正常情况下，麒麟的生育期很晚，所以大部分小麒麟都是孤儿，甚至于一出生父母就成真而去，我们也是如此。”眼中悲伤不再，只剩下一脸刚毅。

　　陈凡拍拍它们的脑袋，想起了光团里的土麒麟与金麒麟，心道：“麒麟高傲，内心中也特别孤独，它们很少看到其它同类，所以养成了孤傲不群的性格。”

　　火麒麟感应到陈凡的善意，用舌头他的手，说道：“我们想见见它，还有两个孩子。”

　　“当然可以。”陈凡心念一动，将它们送到一座山谷，雌麟与小麒麟也凭空出现，缓缓地睁开眼睛，青木林关系重大，陈凡暂时不想暴。

　　虚化上人不经意的摇头，说道：“希望微乎其微，应该说绝无可能。”

　　陈凡说道：“尽力而为吧。呵呵，太玄有言，‘五麒聚首，龙凤避走’，是不是真有其事？”虚化上人是太玄资格最老的前辈之一，见闻极为广博，肯定知道许多人所未知的秘密，陈凡当然不会放过绝好的机会。

　　小龙脸不屑，冷哼一声：“无稽之谈。”在它的心目中，神龙天下无敌，一百个麒麟也不在乎，甚至于连凤凰也不放在眼里。

　　陈凡哑然失笑：“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条神龙，失言，失言。哈哈，老弟，你还是去疗伤吧。”不顾小龙的抗议，将它强行送入火山。

　　虚化上人大笑道：“这条小龙很有意思，你从哪里拣来的？”

　　“骗来的。”陈凡忍不住笑出声来，讲述了事件的经过，最后说道：“小家伙在家乡很了不得，到了太玄却无立足之地，不过他聪明，其实还是他沾了便宜。”

　　“龙凤没有傻子，个个老巨滑，心机不下于人类。”虚化上人捋着短须，缓缓地说道：“万物均可成灵，人类飞升的最多，处境也最好，因为我们团结友爱，而且神龙就不一样，四百多万年前，我曾经在青洲北岸看到一条飞升龙，被暴雪洋的神龙打成重伤，幸亏没有赶尽杀绝，飞升龙逃之夭夭。”

　　陈凡饶有兴趣的问道：“蛟龙可飞升，凤凰有没有飞升仙？”

　　虚化上人愣了一下，思索良久，摇头说道：“没听说过飞升凤凰，按照轮回之说，应该有。哦，老弟知道轮回之说吗？”

　　陈凡笑着点头：“了解一二。”

　　虚化上人说道：“知道就好办，对于凤凰有三种说法，一是它们没有到凡间轮回，而是在灵界重生，其二，有轮回，但是到了特殊的星球，也就是凤凰星，所以凡间见不到凤凰踪迹，其三，凤凰到了凡间变成了其它鸟类，甚至于人类，鸟类飞升即为凤凰，人类飞升还是人仙，但拥有凤脉，相当于半凤之体。”

　　陈凡嘿嘿笑道：“众说纷纭，越搞越糊涂，也许另有真相，必须跳出灵界，修成真道才能追溯源。”

　　虚化上人也笑道：“轮回之说有一定道理，并非空来风，但是也不能全信，大家都是坐井观天，角度太窄，而且没有任何有力证据，完全是凭空想象。算了，此事太过虚无飘渺，我们还是说说五麒相聚吧。”

　　陈凡精神一振：“晚辈确实好奇，请前辈指教。”

　　虚化上人摆手道：“指教不敢当，因为我也没亲眼见过，只是在很多年前，曾经听一位前辈讲过。”他顿了顿，默思几分钟，继续说道：“麒麟分五类，金木水火土，它们散居五洲，据说上古时期相聚过一次，五对麒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具体什么变化不得而知，但是确实打败了一只凤凰，这就是‘五麒聚首，龙凤避走’由来。”

　　陈凡瞠目结舌，心道：“五行麒麟，暗合天道，看来不会有假，我已经聚齐五麒，可惜修为悬殊太大，嗯，必须想个办法，对了，光团，对，将它们全部进入光团，应该能创造奇迹。”

　　虚化上人含笑道：“当年的战场还在，现在就叫五麒岭，也就是北潜洲的互市，据说此战之后，五麒同时成真。”

　　陈凡恍然大悟，青衫上人曾经提过此名，想了想，又问道：“前辈听说过传送阵吗？”

　　虚化上人不答反问：“老弟在凡界见过？”陈凡怔了怔，回头看着他神秘的神情，讶道：“前辈怎么知道我的飞升仙？”虚化上人眨眨眼睛，似笑非笑：“直觉。”

　　陈凡眼珠一转，迟疑道：“难道前辈也是…”虚化上人仰头大笑：“开个玩笑，哈哈，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陈凡又惊又喜，急促地问道：“前辈也是飞升仙？”

　　虚化上人点点头：“我们不仅都是飞升仙，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忽然就此打住，笑的看着陈凡，目光更加神秘。

　　陈凡奇道：“什么共同点？”灵光一闪，失声叫道：“难…道…你…你也是月同体？”心中震撼连连。

　　虚化上人摇摇头，说道：“老弟可曾听说，人分三等？”

　　陈凡一脸诧异，拱拱手：“愿闻其详？”他确实是首次耳闻，心道：“人就是人，怎么会分为三等？难道人仙也有高贵与低之分？”

　　虚化上人变得极其严肃：“这是人仙最大的秘密，灵界知道的寥寥无几，希望老弟不要外传。”陈凡耸然一惊，郑重点头：“晚辈保证不会。”

　　孔雀等五灵很是机灵，齐声说道：“主人，小的等需要静修片刻。”陈凡赞许的一笑，顺手将它们送到异地，抱拳道：“前辈请讲。”

　　虚化上人双眼微闭，沉思不语，陈凡表面不动声，耐心等待，心里却迫不及待，过了好久，虚化上人才说道：“人所共知，太玄七灵中，妖魔分三等，龙凤并尊，无可匹敌，十八灵天生禀异，成灵即为五昧真火，普通妖魔也是各有特色，水族身具离水，鸟灵飞行快捷，兽灵力大无比，而人仙最为弱小，只有三昧真火，其余的一无是处，凭借智慧与团结在灵界立足。”

　　陈凡微一点头，从飞升开始到现在，接触了数不尽的人仙与妖魔，所有的经历都证明了这一点。

　　虚化上人边想边说：“其实不然，人仙也有三等之分，普通的就不必说了，九成九的人仙都是，第二类就是双心人。”

　　陈凡大吃一惊，口而出：“双心人？就是两颗心丹？”见虚化上人脸认真，不由狐疑道：“怎么可能有两颗心丹？难道成灵前就拥有两颗心脏？”

　　虚化上人浅浅一笑：“老弟不相信？呵呵，我就是双心人。”陈凡更是诧异，仔细打量着虚化上人，似乎想找出奇特之处。

　　虚化上人笑着摇头：“老弟不要白费力气，双心人的外表没有任何特征。呵呵，不仅我是，大罗上人、凌空上人、降龙上人也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但我觉得太玄还有，基本上隐而不出。”

　　陈凡心念一转，拍手笑道：“双心人，相当于人仙中的十八灵，天生禀异。”虚化上人先点头，接着又摇头，说道：“任何人仙起初都是三昧真火，但双心人很容易炼成五昧，灵水，也就是十八灵级别，炼出九昧就超出了十八灵，最高的接近龙凤，我在西风洋偶遇的那位奇人，估计就是双心人。”

　　陈凡想起了净瓶、清水、烈火、伏狮、百宝等人，立即问道：“太玄不少高人身具五昧真火、灵水，难道他们都是双心人？”

　　“不一定。”虚化上人摆摆手，说道：“我只是说双心人有先天优势，最容易炼化五昧，普通人仙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能达到，但是再进一步就难上加难，特别是九昧合一，自古以来只有双心人才能成功。”

　　陈凡若有所思，心道：“看来双心人才是人仙的支柱，几人联手不在龙凤之下，为人仙争得一席之地。”

　　虚化上人眼含笑意，又是语出惊人：“据我所知，龙凤也是双心，所以拥有龙力、凤力，为灵界霸主。”

　　陈凡吃惊不小，龙凤双心倒不奇怪，他居然知道龙力、凤力，随即欣然，虚化上人与凤凰关系密切，了解这些隐密实属正常，说不定还知道更多的灵界秘密，甚至于地层怪物的由来，心中一阵兴奋。

　　虚化上人对陈凡的反应并不惊讶，等他回过神来，说道：“双心人其实就是半凤之体、半龙之体，神通介于十八灵与龙凤之间，根据轮回之说，我们是龙凤的转世，所以拥有龙脉、凤脉。”说到这儿，神情微变，双眼呆呆地盯着前方，目光极其复杂，有喜，有悲，还有说不出的味道。

　　陈凡心中一愣，想道：“龙凤转世？有一定道理，看他的表情，其中必有更深的隐秘，他身具青木之气，前生应该就是凤凰了，所以与潜洲的凤凰有很深的联系。”

　　许久，虚化上人居然下了两行泪珠，陈凡非常理解，六百多万年，太过漫长的岁月，肯定经历了数不尽的坎坷，磨难重重，出乎一般人的想象。

　　“唉！”虚化上人抹去泪水，叹息声拖得很长，令人心颤，说道：“老弟不要见笑，我的家乡是绿果星，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修行速度很快，炼出了两个内丹，却不敢出半点马脚，飞升太玄也是如此，直到…找上门来，才知道双心的由来，唉，一颗人心，一颗凤心，有时自己也稀里糊涂，不知道是人类，还是凤凰。”

　　陈凡也是暗中一叹，巨大的秘密在心头，成为一个沉重的包袱，孤独无助，不知是双心人的幸运，还是不幸，他注意到虚化上人省略了一个名字，顿生疑虑：“难道是凤凰，或者是其他双心人找上门？”

　　虚化上人苦笑一声：“现在想起来，经过生死轮回，我已经离了禽类，成为完整的人类，也许并不是凤凰转世，这颗凤心只是寄生在体内，唉！”又是一声长叹，脸上更加苦涩，默默的说道：“一死，一生，循环往复，永无休止。”

　　这句话无头无尾，陈凡一头雾，心道：“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凤凰假借双心人重生？”

　　虚化上人连叹三声，越来越沉重，说道：“算了，双心人就到此为止，老弟暂时不必追究，也不要到处打听，等你修到紫灵境界，自然而然就会知道。”

　　陈凡点点头：“晚辈明白。”心道：“将来找到凌空、大罗、降龙三位前辈，一切会真相大白。”

　　虚化上人说道：“我们再说说另外一类人。”陈凡精神大振，不由自主的起了杆。虚化上人心情大好，收起哀愁，出了笑容：“最厉害的人仙就是月同体，我们称之为人中之龙。”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陈凡还是睁大眼睛，虚化上人目光炯炯，兴奋不已：“‘妖魔有龙凤，人仙有天宏’，‘月同体，龙凤同拜’，这是太玄的两句谚语，不是龙凤，远胜龙凤，可谓万灵之王。”

　　陈凡心中当然高兴，又不好意思的说道：“晚辈曾经在凡间有过一番经历，后来莫名其妙修得脑丹，自己也稀里糊涂。”

　　虚化上人笑道：“天宏前辈之后，历代高人都在猜测他的来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月同体者是真人转世，而且不是一般的真人，所以保留了脑丹，也就是真脉，平时隐藏很深，通过某个特殊的机缘，突然出现。”

　　陈凡摸摸后脑勺，说道：“有人说，转世轮回就是到凡间重修，再回到以前的灵界，那么真人转世，是不是也返回原地？”

　　虚化上人摇头道：“真人的事件更加复杂，也许是，也许不是，咱们灵界之人无法推断，但有一点十不离八，老弟的前生必是真人，至于转世的原因，不外乎两点，一是意外，二是自己转世。”

　　陈凡奇道：“自己转世？难道我不想活了？”

　　虚化上人微微一笑：“真道神秘莫测，我曾经思考过此事，如果是你自己转世的话，估计是一种修炼方法，来回重修，每修一世都会更进一步，呵呵，也许老弟就是天宏前辈的后世。”

　　陈凡张大嘴巴，不敢相信，清水上人也曾经开过同样的玩笑。

　　虚化上人哈哈大笑：“老弟不必吃惊，也许当你成真之后，会慢慢恢复记忆，也许什么也不是，只是应天而生而矣，一切都是凭空猜想。”

　　陈凡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倒不愿是真人转世，希望是真正的自我，否则这一生就失去了任何意义。”

　　虚化上人也点头赞同：“每个人、每一生都是独一无二的、丰富多彩的，如果早就被安排妥当，如同游戏一般，就没有任何价值了。”见陈凡眉头紧皱，闷闷不乐，不由笑道：“老弟不要想得太多，不管是什么身份，一切都与你无关，好好把握今生就行。”

　　陈凡默默的点头，忽然轻“哦”一声，好奇地问道：“天宏前辈是飞生仙，还是土仙？”

　　虚化上人捋着短须，得意地笑道：“天宏前辈是飞升仙，所有双心人都是，土仙只是最普通的人仙，呵呵，老弟，快停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