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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气氛中顿时布了浓浓的火药味。

  连有部分睡着的警戒队员,也因为鲁迪斯浓烈的杀气,而惊醒了过来。

  那队长赶紧缓和气氛,大声对扎斯町说:“扎斯町,你这次太过分了,回去写份检讨书给我!”

  鲁迪斯根本不理会那队长,往扎斯町的位置踏前一步,手紧紧的按住了剑柄,剑柄虽未出鞘,但锋锐的杀气已如惊涛骇般,往扎斯町的方向盖去。

  星云警戒队里的笨蛋并不多,所以在两人之间立即迅速空出了一大片位置,只有那队长继续苦着脸站在中间,劝说道:“鲁迪斯先生,你是星云学生警戒队伍的首领,何必和扎斯町计较呢,他可是出了名是个混人啊…鲁迪斯先生,你一定要为团结着想啊…”当那队长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鲁迪斯又往前踏出两步了,离扎斯町更近了。

  岂知扎斯町仍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大殿的殿顶,在殿顶横梁上的阿伦赶紧拉着凤雅玲缩了回去,扎斯町爆了一句:“哎,队长,我忽然发觉这个大殿的横梁真高啊!”那队长差点给气昏了过去,自己一个劲的为他说好话,他竟然开小差了,而且还是面对着鲁迪斯这样的对手。

  鲁迪斯的心中却是凛了一凛,在自己这样强大气势的压制下,扎斯町竟然还能保持这样不在乎的气度,这份定力就远非常人能及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装腔作势,他的斗志更盛了,剑稍稍出了一小截,闪出慑人的光芒,沉声说:“扎斯町,我正式向你提出决斗的要求!”

  上面的阿伦向凤雅玲比了个手势,先是指了指眼睛,又摇了摇头,然后自己的眼睛半眯了起来,意思是告诉凤雅玲不要因为情绪的动,而将瞳孔放大,那是很容易吸引到高手注意的。

  凤雅玲点点头,表示明白,刚才她确实因为鲁迪斯的动气,在情绪上出现了波动,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阿伦比了个手势,慢慢把头探出,表示可以重新观察下方了。

  扎斯町正笑嘻嘻的面对着鲁迪斯,说:“鲁迪斯先生啊,你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该不会是我说中了你的要害,你恼羞成怒了吧?”

  鲁迪斯眼中的光更盛,他冷冷的说:“扎斯町,你只会逞口舌之快吗?”

  贝里安也已经站到了一旁,以淡淡的语调帮腔说:“扎斯町先生,你就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绝世武技吧!”

  任谁也看得出,贝里安也已经对扎斯町十分不了。

  看着鲁迪斯越来越近,平常就早已经对扎斯町心存芥蒂的星云队长,心想犯不着为了扎斯町这种笨蛋来挡鲁迪斯的雷霆一击吧,他一边说着缓和气氛的话,一边却慢慢移开了身子,让出一片空间。

  阿伦居高临下看来,扎斯町的站位和他的姿势,对于战斗而言,都是相当有问题的,难道这就是扎斯町的战斗方式吗?

  不对啊,记得在星云山脉中,扎斯町率领着自由天堂木家族精英与十姐妹遭遇战的时候,当时他的姿势可是堪称战士中的典范…那现在这样看来,只能说,他根本没将鲁迪斯看在眼内。

  大殿中,许多已经睡着的警戒队员,都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向了大殿的中心,鲁迪斯和扎斯町不和已久,在星云学院中可以相安无事,但一出星云,这个矛盾终于爆发。

  不过谁也没看好扎斯町,毕竟扎斯町平常所能表现出来的能力,只有弓箭这个长项,而且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也仅仅只有这个长项而已。

  在世人眼中,他就像一只井底之蛙,永远不知天高地厚,在他们伪善的面具背后,谁都希望这样的家伙应该得到一次深刻的教训,而鲁迪斯,就是这样一个能代表着他们希望的人物。

  在不少人眼中都闪动过幸灾乐祸时,鲁迪斯的剑终于猛然出鞘了,这把剑曾为他带来过无数的荣耀,他深信,这一次也绝不例外。

  剑气直指扎斯町而去,锋芒毕,如同暴风雨中卷起的一波惊涛骇,声势惊人,扎斯町始终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直到鲁迪斯的剑快递到面前,他眼中才闪过一丝寒光,身形往鲁迪斯的方向一侧,右手摆向左肩上,一按他的长弓,弓箭上蚀刻过的图案正正撞在了鲁迪斯的长剑,撞击出一阵耀眼的火光。

  鲁迪斯心中大凛,两人对决中,如果其中一人抢得了先手,只要两人实力相差不远的话,这种优势是十分明显的,但扎斯町现在轻描淡写的一挥,就将这优势扯平,难道他真隐藏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实力?

  就在鲁迪斯犹豫着是否该递出第二剑时,扎斯町却突然侧过了耳朵,不无神秘的沉声说:“各位小心,有人要来了!”

  大殿下立即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嘲讽声,大伙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为何唯独你能听到了,扎斯町啊,你该不会是想临阵退缩吧。

  上面的阿伦也跟着皱了皱眉,确实是有人来了,看来风雪太大,在这一带的各大势力人马,都看上这里作为歇息地了。

  果然,没到一会,众人也纷纷收起嘲讽,出了关注警惕的神色,外面的马蹄声是越来越大了。

  面对实力不知深浅的扎斯町,此时鲁迪斯也有了下台的借口,他收剑回鞘,和众人一起看向了门外的方向。

  门外的远处已扬起一阵淡淡的雪尘,雪尘上扬的速度十分快,可见来人数量不少,而且十分匆忙。

  大殿下面的众人迅速收敛起原本在看热闹的心态,呈一个扇形围向了大殿的门口,人人按紧了兵器,屏息以待,那几个星云暗部则缩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没到必要时,他们是不会出手协助星云警戒队的。

  阿伦好奇心大起,他向大殿门外的方向指了指,凤雅玲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阿伦立即一扶凤雅玲的纤,轻轻一踏横梁,几下就到了靠大殿门口的地方,那里有一列本来作为装饰的小窗口,现在正好可以让他们看清外面。

  凤雅玲咬紧了牙,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本来以为阿伦只是自己过去看看,没想到是连自己也一起带过去了,还再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阿伦看在眼里,他当然没有检讨到是自己误解了凤雅玲那个点头,只当是凤雅玲并不习惯自己恢复男身份后,还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他讪然一笑,就往小窗口的位置看去了。

  飘着雪尘的深处中,一列轻骑兵疾速冲出,他们全部是银白色的装束,咋眼一看,差点以为他们仅仅是外面暴风雪的一部分。

  单凭这套银白色的轻骑兵装束,阿伦就几乎可以判断这队人是冰风家族的队伍,况且领头的,还是他认识的黑斯克。

  很快,鲁迪斯就将这个未来冰风王座的竞争者给认了出来,他脸上闪过错愕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一片冷静,他沉声说:“各位无须担忧,他们是我冰风家族的皇家轻骑兵。”

  众人按紧兵器的手慢慢松开了,但阿伦的眉头仍是轻微的皱着,他暗自判断,这队轻骑兵已经超出逃避暴风雪的速度了,在他们身后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黑斯克也远远看见了贝里安这一行人,当他发现鲁迪斯也在其中时,脸上闪过一阵不自然,但他很快又恢复成了阴冷的面孔,却无法掩饰住眼神深处中的些许慌乱。

  他一到近处,立即飞身下马,先向鲁迪斯微微点了点头,才用略带急促的语调对众人说:“各位好,我是冰风皇家轻骑兵团长黑斯克!请大家立即准备防御,有兽人要来了!”

  兽人!有兽人要来了?

  自千年前那场兽人战争后,兽人就不再曾出现在人类的土地上。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共识,但现在面前这位黑斯克先生竟然说有兽人要来了。

  在一阵低低的喧闹声中,黑斯克见面前的大多数人都以荒谬或不信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有点急了,沉声说:“各位,请务必相信我,在两个山头之外,我们看到了兽人,不过当时我们是在高点,也就是在他们队伍侧翼的山上,所以才没有发生遭遇战!他们人数大概有三十五人左右,押运着三个巨大的笼子,笼子的四周被银色油布盖住,无法看清内里到底是什么…”

  黑斯克为了令众人相信他,赶紧直接将细节也说了出来。

  星云警戒队的队长打量着黑斯克,这么衣冠堂堂的先生,用如此严肃的神情说着这样荒谬的一件事:兽人正押运着几个笼子在星云山脉里赶路呢。真是一件想想就叫人觉得好笑的事情…但,万一是真的呢…而且,冰风家族的皇家轻骑兵团长也不会是个说话的人吧,况且再看看他身边这队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难以遮掩的出惊惶,真要作我们,这份集体演技还真是难得…

  那队长开始半信半疑的问:“黑斯克先生,那他们装备如何?行进方向又是如何?”

  黑斯克说:“他们的装备与我们人类的完全不同,但看盔甲的光泽和细纹,应该是十分良吧!重点是,他们正向我们这个方向来了!大概二十分种后会到达,请立即布防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鲁迪斯入沉声道:“队长,我同意立即布防!”

  那队长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是假的,他们大不了被取笑一番,但万一是真的,他们又没有防御准备的话,那将会全军覆没!

  他重重的一摆手,高声说:“全体人员准备,立即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开始布置临时防线!”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大殿下立即忙碌开了,神殿中的神台,桌子,石墩等等全都搬了出去充当临时防线。

  在这样匆忙的时候,本是焦点人物的扎斯町,已经将鲁迪斯要和他决斗的事情抛到了一边,一边搬东西,一边问黑斯克:“黑斯克先生,假如我们不在这里,或没有什么人类盟军在这里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黑斯克的脸立即阴沉了一下,扎斯町这个问题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黑斯克这队人只有三十,如果遇不上盟军,肯定是落荒而逃的,绝对不会因为维护人类和平安定,而拼死一搏的。

  当然,对于武者来说,在重要时刻为了生命而临阵逃脱,就是背弃自己武者精神的懦夫了,尤其是关系到人类与兽人的种族对抗。

  黑斯克漠然的看了一眼扎斯町,然后冷冷的说:“当然会另想办法了!还没请教这位星云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扎斯町!”扎斯町随意的回答着,见黑斯克深深的打量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记住,不嘿嘿了两声,一边搬着东西出大殿外,还一边回头瞥了鲁迪斯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哎呀呀,怎么冰风家族的未来领导人都是同一副德啊…鲁迪斯本已冷静下来的脸色立即与黑斯克看齐,那队长看在眼里,心中暗骂扎斯町混帐说话,口上连忙转移话题,问:“黑斯克先生,你率领小队进入星云,所为何事呢?”

  黑斯克正容回答说:“我们的目的相信与诸位一样,就是为了将凤雅玲公主从疾风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扎斯町的声音立即门外的远处遥遥传了过来:“未必,未必啊…”黑斯克往大殿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深处中闪过了深沉的杀机。

  那队长赶紧将话题接上:“那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将凤雅玲殿下救出啊…”“一定!”

  另一个好奇的星云队员正在将一张高桌改装,他回头问:“黑斯克先生,那些兽人到底长什么样的?”

  黑斯克沉道:“四肢,肤十分沉,脑袋十分的大,走起路来前身微微前倾,咋眼一看,有点像太古文献中未曾进化的人类…”

  “…”下面关于兽人的讨论,听得凤雅玲皱了皱眉头,他们神龙虽然长年站在面对兽人帝国的第一线,但她身份高贵,况且还年幼,根本没机会到前线去看过兽人到底长什么样的。

  她转过了头,看了看阿伦,大概想交流点什么,嘴微微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其实在座的诸位当中,恐怕没有谁比阿伦更有资格去谈论兽人了,无奈他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

  所以他只有蹲在横梁上,很认真的向凤雅玲示范了一下兽人的作战姿势,这一下差点令凤雅玲失笑了出来,她眼中闪过深切的笑意,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将头扭了回去,重新看向了小窗外的风雪中。

  阿伦无奈的耸耸肩,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风雪缥缈间,仿佛又回到了暴风山脉那段夹杂着欢笑与痛苦,拼搏与艰辛,光辉与荣誉的岁月,他眼眸深处中闪过了一丝光芒,但更多的,仍是那深深的困惑和茫然。

  这时,大殿外的临时防线已经迅速布置完成,毕竟有份出来找寻凤雅玲踪迹的,都是星云警戒队里的精英分子。

  黑斯克却仍在大殿中一个角落里,检查着他的箭筒,鲁迪斯看似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蹲在了黑斯克的旁边,盯着地上的几块大石,像在考虑要搬那块出去。

  黑斯克冷漠的看了一眼鲁迪斯,又看了看四周,发觉所有人都到大殿外去布置了,才冷冷的说:“鲁迪斯,有话就说吧。”

  鲁迪斯哼了一声,说:“黑斯克先生,这次冰风派你进入星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位置恰恰在阿伦和凤雅玲下方的不远处,他们的声音,就自然落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听到这样的问话,阿伦不牵了牵嘴角,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果然,黑斯克也嘲讽的笑了笑,说:“鲁迪斯,不要装傻了,你不可能不知道家族在想什么的,这并不难猜啊…就是潜伏进星云山脉,找一切机会,用一切手段,置凤雅玲于死地!再将这条罪名嫁祸于疾风家族,到时疾风败亡,早有准备的我们,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鲁迪斯默默的听黑斯克说完,才沉声说:“我反对这样做!”

  横梁上的凤雅玲抿紧了嘴,眸子中重新闪过亮彩,鲁迪斯这一句斩钉截铁的话,确实给予了她相当大的信心,这是对她往昔情感的一种肯定。

  黑斯克脸上嘲讽之意更甚了,说:“鲁迪斯,你总想推你那套远近攻的策略,是不是还梦想着娶凤雅玲做老婆,有机会把神龙也掉的美梦啊?”

  鲁迪斯冷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黑斯克继续说:“对于你这个想法,如果是在和平时期,家族是百分百支持的,但在现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随时可以到手的疾风家族才是我们的首选,放弃凤雅玲,瞄准疾风,这就是家族的指示,鲁迪斯,你可要为大局着想啊,更何况…”

  黑斯克顿了一顿,观察着鲁迪斯的神色,才缓缓将话说下去:“传闻神龙的皇权内斗已经开始了,凤雅玲或许已经不是现任女皇心目中的头号人选了,要不然,神龙为何会派出暗杀队伍,进入星云山脉来暗杀凤雅玲?”

  鲁迪斯的脸色顿时变得晴不定起来,黑斯克冷冷的观察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间,是冷漠的嘲讽之意。

  阿伦暗暗叹了口气,说到底,鲁迪斯或许对凤雅玲有些许爱意,但最根本的目的还是看上了凤雅玲这个身份,一旦在家族利益面前,在自己的前途面前,在凤雅玲这个身份不再有保障之前,他这份爱意就会变得十分微不足道了,换一个角度想,如果凤雅玲并不是神龙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那么,鲁迪斯当初还会与凤雅玲交往吗…

  他转过了头,怜惜的看了一眼凤雅玲,此时的她,脸色已变得与窗外的白雪一般苍白。

  外面突然静了下来,鲁迪斯站了起来,沉声说:“敌人来了,准备作战吧!”

  黑斯克想起即将面临的恶战,也收起嘲讽的神情,跟着鲁迪斯,快步往大殿外走去。

  阿伦透过窗口,看到远方的尽头,已出现一行模糊的影子,正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第二章

  尽管地上已有厚厚的积雪,但还是能清晰的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可见这群来者的体重十分惊人,而且脚步声异常整齐,可以听出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战士。

  因为阿伦坐在一个相对的高点,他首先看到这群兽人的中间,重点保护着三辆板车,板车上放着三个被银色油布包围着的巨大笼子,讽刺的是,拉动这些笼子的并不是兽人的菱角兽,而是人类常用的军马。

  阿伦观察着马车的轨迹,不暗暗心惊,积雪上被马车的轮子出了两道深深的车痕,这车上到底是装着什么重物啊。

  在大殿外,其他人关注的焦点就并不是这里了,他们首次看到兽人的模样,每个人的呼吸都慢慢变得急促起来,对于这群人类的死敌,他们一直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想到今天竟然活生生的来到面前,有人还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确认这到底是不是梦境。

  这时,兽人已经来到了五百步以外的距离,本该发令的星云队长被兽人震慑住了,反倒是扎斯町沉声说:“全体人员,弯弓,准备!”

  人们方才醒觉面前的并不是一场舞台剧演员,而是真真实实的兽人,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慌忙从箭囊中取出弓箭,搭上弓弦,以并不平静的心情,将箭头指向了兽人的方向,有好几个人的箭头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阿伦居高临下的估计着双方的战力,兽人共有三十三人,暂时尚未发现鲁迪斯这群人类,而人类这边有七十二人,全部是精英级高手,但他们却是由星云警戒队、星云学生警戒队、星云暗部、冰风皇家轻骑兵四个不同系统的人马组成的,真群殴起来,未必会齐心。

  况且,普通兽人士兵的战斗力就是普通人类士兵的两到三倍,能派进人类世界执行任务的兽人士兵,更不是等闲之辈,就算人类伏击在前,最后胜负恐怕还是难料啊,尤其是看下面有些人的手都颤抖了…

  扎斯町观察到有些人因为过分震惊而引起失常,忙沉声喝道:“各位抖擞起来,不然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鲁迪斯也沉声说:“各位,我们现在正以人类的身份在作战,鼓起我们的勇气,后世将记载这一天。”

  这两句话,无论是实质意义上,还是精神意义上,都相当程度的鼓舞了人类临时联军的士气,大多数人的直了不少。

  而这时,兽人也发现了这座破烂神殿的异样之处…虽然看不到半个人影,但大殿外全是一堆一堆杂乱无章的垃圾。

  那个走在兽人队列中间的队长一举手,整队兽人立即停了下来,体现出兽人良好的军事素质。

  那兽人叽里呱啦的低声与身边的副队长交流了几句,便又举手作了另一个手势,整队兽人立即缓缓的往后退去。

  这一举动令大半准备伏击行动的人类傻了眼,平常在舞台剧当中,兽人简直就是一个愚蠢的代名词,按照他们的设想,这群家伙应该傻乎乎又慢悠悠的走上来,然后我们大伙就箭穿梭,一会光景过后,好了,整个世界安静!但现在,他们竟然看穿了这里有可能是陷阱,十分果断的缓慢后退。

  星云队长和身旁的贝里安面面相觑,也不知是否该下达出击的命令。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的弓弦声“叮”一下响起,一支弓箭已离弦而出,没人能看清它飞行的轨迹,箭已经径直穿了那个兽人队长的咽喉,在阿伦的角度,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弓箭穿过咽喉后,并未停止,又深深刺进了兽人队长身后一个士兵的左眼,才在剧烈的颤抖中停止了骇人的飞行。

  只在瞬息之间,两个兽人竟然已经被秒杀了。

  人类这边,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扎斯町的方向,这些目光中有敬佩、有愤怒、有恐惧,也有惊讶…

  那星云队长差点就怒骂了出来:“扎斯町这个混蛋,鲁莽行动很可能会令我们全军覆没的!”

  扎斯町一声不吭,以灵巧的手法,迅速将第二支箭放到了弓弦上,又是“叮”的一声,弓箭已经穿越过茫茫的风雪,又穿过了兽人副队长的咽喉。

  这时,兽人队长的尸体才轰然倒下。

  兽人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一边观察着地面上的尸体,一边惊惶的对视着,很快,就对着大殿的方向狂躁的怒吼了起来。

  此起彼落的怒吼声中,人类本已放下的弓又重新举了起来,经过扎斯町这么一闹,兽人可怕的形象顿时跌落了许多,原来兽人并不如传说那样擅长作战,看,连扎斯町这样的混人也能秒杀他们。

  扎斯町第三箭又已离弦而出,这次倒下的是兽人左翼后方的一个士兵,兽人们好战嗜血的个性终于被点燃了,后方士兵的倒下更是制造出一种他们已经没有退路的假像,在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他们出了间的狼牙,奋力向人类冲来。

  愤怒,令他们终于冲进了人类的正常程范围内。

  此时的阿伦,已将目光放到了扎斯町的背影上,不回想起老师东帝天曾经说过的话,任何武器到了极致,都是令人敬畏的…

  就像扎斯町的弓箭,只要给机会他拉开距离,天下间到底有几个人能避开他的致命一击呢?

  接下来,就是人类千年仇恨的一次宣了,扎斯町的箭给予了他们极大的信心,甚至令他们认为兽人是不堪一击的,颇有水准的弓箭一支接一支从他们手中出,组成了一片算不上密集,但具有绝对攻击力的箭雨。

  或许这群兽人确实是他们帝国里的精英士兵,那两个正副队长也是有点名气的高手,但在这样精准的远程攻击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在一阵阵不甘心的倒地声中,人类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足,他们透过飘摇的风雪,发现兽人与人类在生理结构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起码咽喉、眉心、心脏等要害部位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

  当剩下的十个不到的兽人冲到人类面前时,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悬念可言了,白刃战中,兽人虽然占有优势,但这点优势是人数差距所无法弥补的。

  雪白的土地被染成一片鲜红,几乎每个人类都气吁吁,但这更多是因为激动引起的。

  凤雅玲眨动着美丽的大眼睛,些许的好奇中带着些许的惊惶,这是她人生中首次看到人类与兽人的正面锋,而且场面还是这样的血腥,她转过了头,看向阿伦,习惯性的想交流点什么,但立即又醒悟到俩人的关系早已不复从前了,眼神又添上了些许的茫然。

  阿伦自然将凤雅玲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他淡淡苦笑,表面上虽然平静如昔,但内心深处中,一阵难言的苦涩油然而起,并慢慢的游向全身,一时间,也不知该向凤雅玲说上点什么。

  凤雅玲缓缓将头转了回来,重新将目光投向风雪飘摇的窗外,忽然发觉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紧张且激动的,连深沉如鲁迪斯,也一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弓箭,脑海中阿伦漫不经心的样子正挥之不去,不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对比。

  这个名叫迪。阿伦的男子,竟然在这样的场面下,仍能保持如此的平静,这位定力可真算惊人,回想起与他过往的时光,他好像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吧,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反应都是冷淡和平静的,就像一池万年如昨的湖水,虽偶然泛过涟漪,但从不牵起波澜。

  如果说他是一个天生冷漠的人,那为何敢帮助疾风挟持自己,现在又敢背叛疾风来拯救自己,能做出擅变且充勇气行动的人,为何对人对事能平静至此呢?

  迪。阿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星云队长和周围每一个人相互对望着,发觉对方这一份激动都是带有喜悦的,自己竟然亲手杀死过兽人,而且只轻伤了十人不到的情况下,将兽人部队全部歼灭了!这个结果大概可以从年轻时在酒吧里吹嘘,到老了在安乐椅上讲故事给孙子听了。

  鲁迪斯和黑斯克也对望了一眼,但他们很快就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不过很默契的,他们的目光又投向了扎斯町,正是这个家伙,力挽狂澜的将准备逃离兽人部队给留了下来。

  而扎斯町本人,正哈哈大笑的向身边队友详细介绍着他这几箭的重要意义,解释着正是他这个勇决的行动,才令大伙有机会把兽人宰掉的呀,所有大伙都该感激他…

  本来众人也是这么想的了,但真听扎斯町本人这样说出来,这份感激和尊敬顿时就大大打了个折扣了。

  星云队长盯着那几个大笼子,咨询众人意见:“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战利品”这三个字顿时涌上了众人的脑海,在和平时代里,真有机会拿到这个东西的人可不多啊。

  如此巨大的笼子,还用油布封得这么密,再看雪地上那深深的车轮痕迹,天啊,里面该有多少的财富啊…于是人们立即纷纷大声赞同:“一定要打开看看!”

  “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兽人的阴谋!”

  “真能发现兽人什么秘密的话,咱们可就成了人类英雄了!”

  “不开我们对不起阿兰斯的人们啊…”“开,开,开…”

  “…”谁也没将“财富”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里面无疑就是一批惊人的财宝了。

  平常爱闹的扎斯町反倒不吭声,与他态度接近的还有贝里安王子,连鲁迪斯和黑斯克也是一声不吭的,但最后还是贝里安沉声入说:“我建议把这几个笼子运到安全地带才打开,假设说,里面是太古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我们身边也有足够的人才去应变啊…”但大伙都立即摇头否决了,贝里安王子太多虑了,兽人怎么会这么聪明,制造出太古时代的危险物品呢,天啊,运送到安全地带,那该要和多少人分这批财宝啊…经过一番短暂的讨论,很快就有了结论,少数服从多数,更主要的是,队长的意见也是倾向于立即打开。

  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情,踏过兽人的尸体,走向了第一个笼子。

  阿伦在横梁上改变了一下坐姿,低声评价说:“这一次,我比较赞同贝里安的看法,如果真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兽人没理由只派出这么少战斗力来运送的…”

  凤雅玲默默的点了点头,但神情很快就变得古怪起来,贝里安表兄可是一直倾慕娜娜,要是让他知道娜娜竟然是个男子,他该会有多么难受和伤心啊…阿伦是个通透之人,一看凤雅玲神情的转变,就立即将凤雅玲心中的想法猜出了大概,他也默默叹了口气,这类事情,他在一开始就告诉过贝里安,他与他,是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

  “唰”的一声,盖住第一个笼子的油布,已被整块牵了下来。

  阿伦和凤雅玲略带茫然的视线,立即回复了清晰,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在联军怀期待的目光下,银色油布背后并没有耀眼夺目的珠宝,只有一头庞大无匹的魔兽匍匐在其中,它足有一座小山般大小,呈诡异的暗红色,全身上下长了密密麻麻的触角,看得令人骨悚然,一阵寒风拂过,腐烂的腥臭顿时在整个空气中弥漫开了。

  面对这样一头诡异的魔兽,人们屏息呆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它好臭啊…”“它的样子好难看…”

  “…”纷、惊讶的叫嚷声中包含着深深的失落,原来料想中的财宝不见了,却换了这么一头庞然大物。

  阿伦的反应比他们快多了,他一看到这个怪物,立即将间随身携带着小水囊递给凤雅玲,低声警告:“雅玲,快撕下你围巾一角,水蒙到鼻子,快!”

  凤雅玲见阿伦说得凝重,也一声不吭,立即照做了。

  阿伦脑海中飞速运转,心想这不就是他和亚特拉克、艾波琳曾经在沼泽里见过的魔兽吗?幽灵地兽…地系魔兽里的真正王者!对了,亚特拉克将那个沼泽中的幽灵地兽全部宰掉了,现在兽人需要新的幽灵地兽去为他们把守那条要道,所以就有了今天所看到的这个运输队…

  但是,兽人并不是今天才干这种事啊,为何从来没有撞破过呢?那只能说,过去一定有势力庇护着他们,所以他们的行动才能如此的顺利和隐秘!有什么势力曾经强大,而最近衰落的呢?阿伦首先想到的是,十姐妹军团…

  而在外面,正围着笼子评头十足的人类联军,已经几个实力稍差一点的,开始站立不稳了。

  一直皱着眉头不吭声的扎斯町,眼中忽然闪过了惊慌,他指着笼子中的庞然大物嚷道:“大家退后,用水布将鼻子捂好,我想起这个家伙是什么,它叫幽灵地兽,地系魔兽中的最凶猛那种,稀罕异常,但平时只繁衍在雷诺、影月和矮人王国间的幻灵沼泽中,天啊,它竟然来到这里了…”

  扎斯町后面说什么,已经没有人能听清楚了,一阵低沉的喧哗声中,人们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情,纷纷后退,知机的已经将鼻子捂好“幽灵地兽”这个名字没几个人听过,但“地系魔兽的最凶猛那种”那就每个人都清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那代表着它是该类元素魔兽的王者,它的攻击力往往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

  民间中关于这些怪物的传闻很多,每一件都是骇人听闻,什么什么魔兽一脚踩死多少多少人,又什么什么魔兽一掌拍飞多少多少高手,如果有哪个冒险队能将一头巨型魔兽干掉的话,都能成为这支冒险队成名的契机,而现在就有这么一只巨型魔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况且这头巨型魔兽还是此类中的极品,地系魔兽的绝对霸主,只可惜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作好拥有这份名气的心理准备。

  慌乱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此起彼落,飘飘的白雪正与大地上鲜的血相互辉映,地面上兽人的尸体,谁也没再去多看一眼,因为,那头幽灵地兽开始有苏醒的迹象了。

  反应快如扎斯町、鲁迪斯等人,已经开始吆喝同伴准备作战了,对于他们这群本来各怀目的的家伙而言,今天这次相聚实在是过分刺了,先是发生与兽人的一场遭遇战,接着又能看到这么一头庞然大物,更刺的,是这庞然大物竟然要苏醒了。

  这头成年的幽灵地兽先是微微昂起了丑陋的头颅,然后全身上下像是打了个冷战般,狠狠的抖了一抖,那些密密麻麻的触角顿时像了活了过来般,四处飞舞了起来。

  那看似坚固的大铁笼,在它那一只只触角面前,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迅速被扭成了各种各样不规则的形状。

  那些本来久经训练的马儿,它们在前面双方厮杀时,也显得比较安分,但现在,它们仿佛感觉到了背后那份致命的死亡气息,拼命的挣扎起来。

  拉着第一笼子的六匹马首先发作,集合往前狂奔,它们驮着的铁笼本来已被那头幽灵地兽扭得不成样子,这么一下,顿时“轰隆”一声,整个笼子砸下了马车。

  后面的马儿也感染到了这份惊慌,也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一直没将弓箭放下的黑斯克,首先搭箭上弦“嗖”的一声下,首先就有了一匹马倒了下来,人们赶紧有样学样,将所有的马匹全部死,谁知道后面的笼子装的是不是同样的怪物,再掉一个下来,大概今天他们痛宰兽人的故事,就无法传诵出去了。

  正遥遥观望的阿伦,目光此时却盯在了黑斯克的背影上,他默默评价,单就“冷酷”二字而言,此君绝对是这么多人当中最狠的,在这个时代里,马匹是重要的资源之一,同时也是骑兵最重要的伙伴,在关键时刻,很多人因为这个深蒂固的意识,而犯下错误,与生命失之臂,但此君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怪不得能成为鲁迪斯最有力的王座竞争者。

  他看了看身旁的凤雅玲正握紧了小拳头,显然正为在场的所有人担心,他不笑了,凤雅玲她大概已经忘了,其中有不少人正背负着对她不利的使命呢…

  但阿伦的笑容中很快又添上了几分自嘲,用这种功利的想法去猜度凤雅玲善良的心灵,是否有点亵渎她了呢?

  他低声安慰道:“不必担心,幽灵地兽是有致命弱点的,看到它那只诡异的大眼睛了吗?它眼睛上方那里有一颗小瘤,那就是它的致命弱点,扎斯町应该知道的,毕竟幻灵沼泽就在他们影月部落的南面…”

  看着那头幽灵地兽一下一下的从铁笼中钻出来,果然听到扎斯町吼道:“大伙不要惊慌,看到那家伙头上那小瘤了吗?对,是小了点,它还用几个爪子护住了,就是那个地方,大伙要用足眼力,那里就是这个大家伙的要害…”

  说罢就带头将箭了过去,好几个眼力好的联军战士,也跟着弯弓上箭,很快,人类手中垂下的箭头,又一个个的抬了起来,组织起一片片箭雨,向着幽灵地兽的要害去。

  阿伦皱了皱眉,因为他看到扎斯町的无影箭竟然仅仅是烂了幽灵地兽的三只触手,而那头幽灵地兽又立即加了几只触手去护住那块小瘤,然后身体一,终于从那个牢笼中了出来。

  其他人的箭立即被幽灵地兽伸出的触角一一拍打了下来,阿伦不由得评价说:“这样看来,他们要死上一些人,才能将这头魔兽摆平啊…”凤雅玲抿紧了嘴,转过头看了阿伦一眼,心中顿时寒了一寒,眼前这个男子,就算说到会死上一些人,无论眼神还是神情,依然是平静无比,假如听不清楚他什么,还以为他仅仅是评价星云山脉此时的天气。

  看着这头庞大无比的生物,正大步大步的往己方踏来时,人类联军终于出现慌乱了,他们急步后退着,动作灵敏的还能在后退中补上几箭,脑筋灵敏的已经开始慎重考虑逃跑这个问题。

  扎斯町的大呼小叫倒是喊破了他们部分人的心态:“,继续,谁跑谁就是孬种,人类的叛徒,兽人的奴隶,魔兽的粪便…”

  各方的领导人也纷纷出言激励自己手下的士气,无奈士气的微量上涨对战局半点帮助都没有,幽灵地兽的一只只触角灵敏无比,总能将人类来的弓箭拍开,偶有几箭能到它的身体,也仅仅是溅出几滴颜色诡异的体,丝毫也不影响他的行动力。

  极为难闻的腥臭味一阵阵狂熏而来,有两个跑得比较慢的冰风轻骑兵,被幽灵地兽的触手卷中,立即被搅成了一团,抛了上天,好一会才砰然落地,这一下立即将刚刚上扬的士气打击到了冰点。

  看着不久前活生生的同伴已经变作一团无法辨认的渣,无比恶心感当中伴随着无尽的恐惧,死神已经在身边触手可及处,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第三章

  慌乱伴随着恶臭阵阵涌来,又有好几个倒霉鬼因为脚步的踉跄,立即追随前人的脚步,成为下一团无法辨认的渣。

  人类踏在兽人的尸体上,快步往大殿的方向退去,已被起怒气的幽灵地兽紧随其后,将前面倒在地上的兽人尸体踩成饼。

  雪花,开始慢慢变小,不再飘舞。

  风,也开始慢慢柔和,不再凌厉。

  但星云山脉的一角中,局势却越来越严峻了。

  扎斯町箭囊中的箭已经掉了一半,虽然幽灵地兽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但它仍有足够的触手来应付人类的扰,而事实上,除了扎斯町的箭比较有威胁之外,其他人的箭往往只能起干扰作用。

  上面的阿伦看着战局的变化,不由得想起他便宜老师亚特拉克的不凡之处,一人独立面对几头幽灵地兽,竟还能做到全歼,这还是他已经蹶掉一腿的情况下完成的…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他擅长近身搏击有关,扎斯町的箭,毕竟不是万能的。

  他观察着双方的战力,预估着战局的变化,终于摇了摇头,转过头看了看凤雅玲,她虽然紧紧的皱着眉,显然正为人类担忧,但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因此而吓得苍白,阿伦暗暗赞赏,凤雅玲到底是未来的神龙之主,这份胆在女中十分罕见。

  阿伦轻声说:“雅玲,我们要退到后面去了。”

  凤雅玲抿了抿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阿伦得到她的默许,立即一扶她的纤,在横梁上几下蹬踏,已弹到靠近后院那一侧。

  通过短暂的身体接触,阿伦察觉到凤雅玲的身体有点冰寒,大概是前面一直在靠窗的位置观望,从窗间扯进来的风造成的。

  阿伦叹了口气,凤雅玲底子里的个性坚韧得很,明明已经感到十分寒冷,却由始至终都不吭声,是自己粗心了…

  他迅速下了自己的外套,为凤雅玲披上,低声叮嘱:“雅玲,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动,我要回到刚才的位置,按这样的情形,必要时,我可能要出手了…无论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一定回来接你的!”

  凤雅玲微微抬起了头,目光与阿伦交接在一块,发觉对方的眼神中充了关切和爱护时,她立即又垂下了眼皮,长长的睫轻轻的颤抖了几下,以表同意。

  当阿伦回到原来的位置时,又有十几个人类死于非命了,扎斯町等人以堪称狼狈的姿态,迅速撤进了大殿之中,队伍的秩序很难再维持,本站在前列的人类为了不使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人,拼命的往后挤,而站在后面的人类当然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了。

  各势力队长的喝令已经渐渐变得不值钱了,虽然还没有一个逃兵,但幽灵地兽无敌的形象已经慢慢在他们心中树立了起来,这一种形象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反倒在这个时候,最有纪律的是星云暗部,他们始终稳稳地跟在幽灵地兽的左翼进行扰,至今仍是零伤亡,令人不得不对一直名不经传的星云暗部刮目相看。

  眼看幽灵地兽离大殿越来越近,阿伦暗下了决心,这庞然大物太高了,会把整座大殿撞烂了,那会牵连到后面的凤雅玲,只有出手了…

  但他的四周并没有任何可以作攻击用的硬物,他只有将手袋里,取出了那串星云学院里用的钥匙,让每一钥匙都在手指的隙中穿出,成为临时武器。

  看着幽灵地兽已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阿伦放缓了呼吸,回忆着亚特拉克当诛杀它们的画面,身体忽然一个倾斜,整个人就往地面倒栽而下,到快到地面时,身形一个匪夷所思的倒翻,接着脚下一踏,整个人已往幽灵地兽弹而去。

  眼看就要和这头巨兽短兵相接,无数条触角正面攻来时,阿伦的身形一个不可思议的折,已闪到了幽灵地兽的右侧,将那些触角通通避开,接着双手飞速舞动,右手主攻,左手为辅,一边斩开幽灵地兽的触角,一边在它的身体上连续蹬踏,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当幽灵地兽其余的触角想过来住阿伦时,阿伦已经跃到了幽灵地兽的头顶。

  他斩开了幽灵地兽护住要害的触手,回忆着飞龙沙漠中最深沉的热量,将全部力量集中在了右手,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的砸了下去,正正击在了那个小瘤上,一片斑斓的体顿时涌而出,极其难闻的恶臭扑面而至。

  幽灵地兽顿时发生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号,整个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往后倾倒了下去。

  阿伦根本不等它着地,又已在它头上重重一踏,人已往右边的山坡去,迅速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阿伦一系列动作,在众人眼中,只是眨眼的瞬间,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人影一闪,眼睛花了花,人影已与魔兽重合,接着魔兽倒下,人影消失。

  看着自己这群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差点来灭团的危机,现在竟然被人秒杀了,人群顿时炸开了,当然,这也是在他们确认危机真的过去之后。

  “天啊,我们见鬼了吗?”

  “一定是鬼,鬼在帮我们啊!”“在神的指引下,一只善良的鬼帮助了我们…”

  “…”一会后,当大伙走了出去,围观着那头幽灵地兽的尸体,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空气,声音才慢慢恢复理智。

  星云队长说:“应该是个人吧…”

  “人竟然可以秒杀一头地系魔兽的王者?”

  “好像真的是个人…”

  “好像还是个女人…”

  “不可能吧,那么厉害的家伙,我看明明是个男的…”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娜娜啊…”贝里安王子盯着阿伦离去的方向发呆。

  “贝里安王子,你别相思成灾了…”

  “无论是男是女,绝对是一个绝世强者帮助了我们…”

  “绝世强者”这个词语令人群安静了一会,在这个保守磨难的时期,人类剩下的绝世强者已经不多了。

  人们的眼中不自的添上了几分尊敬和崇慕,但也很潜意识的避开容易引起悲伤的话题。

  “剩下的笼子怎么办啊?”

  “怎么处理没关系,不要现在打开就好”

  “呵呵…”一句无关痛的笑话引来了一阵轻轻的笑声,毕竟还能活下来,真好。

  凤雅玲正凭声音判断着阿伦到底干了些什么,阿伦已经在外面跑了一圈,重新跃上横梁,回到她的身边。

  一系列动作下来,他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本来就稍嫌苍白的脸色,泛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他轻轻着气,按着心脏的位置,说:“难得他们都出去了,雅玲,我们快走吧!”

  这一刻,他忽然发觉凤雅玲的眼神有点异样,少了点困惑和敌意,多了点别的什么。

  阿伦牵了牵嘴角,一扶凤雅玲的纤,轻飘飘的跃了下去,快步往后院走去。

  穿过层层院子,来到他栓马的地方。

  凤雅玲看着阿伦将绳索解开,终于忍不住问:“娜…阿伦,你把那头怪物杀了?”

  “对啊。”阿伦的神态依然是平静且淡然,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连鲁迪斯和贝里安他们也无法看清楚你的动作,难道…是秒杀?”

  “不算,我跑了很多步的。”阿伦笑了笑,不易察觉的银色光晕再次泛过他的面庞,他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了凤雅玲“我们趁风雪刚停,快上路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先回神龙吧?”

  凤雅玲默默的点了点头,当全世界都可能是敌人的时候,潜意识往往都觉得只有家才是最安全,哪怕传闻中的家已经有了危险的气息。

  阿伦看穿了凤雅玲的心事,微笑安慰说:“雅玲,你始终是未来的神龙之主,只要你平安回到神龙,登高振臂一呼,‘我凤雅玲平安归来了’,保证你立即能回到过去幸福快乐的生活中去。”

  凤雅玲也明白个中的微妙之处,只要不能嫁祸于疾风,她凤雅玲的死亡意义就不大了,但经历过一些事情后,还能不能回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心态呢?

  “那你呢?”

  “我?我送你回去!”阿伦淡淡一笑,平静的说。

  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令凤雅玲心中暖了一暖,有些人,任何一句话,都能成为诺言。

  她缓缓的攀上了骏马,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许多过去的影像和画面,最后,情不自的响起了扎斯町曾经说过的话:“假如娜娜是个男孩的话,你们后一定成为夫!我以月亮神庙的名义来发誓!”

  当他们来到星云山脉西翼,已经是十五天之后,风雪终于停了,但天气还十分严寒,不过阿伦是个很有办法的人,他回了一些干净的绒衣,和足够的干粮和净水。

  衣物是男装的,不过阿伦也正是要追求这样的效果,两个男子走在一起,永远比两个女子走在一起要安全。

  阿伦恢复了男装的打扮,而凤雅玲则改成了男子的装束,显得俊美、秀气,因脸色有点苍白,又显得有点柔弱。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身衣物其实是阿伦灭了附近一股小型的盗贼团伙,从死人身剥下来的,要是让她知道,大概她死也不肯将衣服换上吧。

  按照阿伦的分析,星云山脉直接回神龙的路线,必定布了重重危机,最明智的路线,应该是从星云山脉西翼穿过疾风家族,再到自由天堂,从蓝河左岸渡河,回到神龙。

  疾风家族此刻四面楚歌,自由天堂南部正兵荒马,都是人心惶惶的地方,方便他们能顺利行进。

  凤雅玲对于这条路线的设定,并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阿伦还是娜娜的时候,判断就很少会出错。

  事实也证明,这条路线是安全的,一路走来,偶有行迹可疑的队伍,都被阿伦轻轻松松的闪躲了过去。

  此处已经接近疾风边境,一个浅浅的山中,阿伦与凤雅玲正对坐在一堆篝火边,劈里啪啦的燃烧声与外的风声相互合唱着。

  因为山实在太浅,寒风一阵阵的凛然而至,凤雅玲不断呵气到小手上,尽量靠近火堆来增加热量。

  阿伦仍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往火堆中添加着木枝,凤雅玲的情况他看在眼中,但无能为力,她身上的衣物已经够厚了,而这个山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是这附近最好的了。

  这几天他们的对话并不多,偶有交谈,都容易涉及往昔,容易想起尴尬之处,但今夜,阿伦还是决定开个话题,来分散凤雅玲对寒冷的注意力。

  他看着篝火,淡淡的说:“在阿兰斯大陆北面的边缘部落,曾经发生过一件凄美异常的爱情故事…”

  充的声音徐徐的在风声中响起,这引起了凤雅玲的兴趣,爱情故事永远是女人不败的话题,尤其是凄美的爱情故事,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不过目光并没有看阿伦,而是与阿伦看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阿伦继续说:“有个男孩的名字叫风,有个女孩的名字叫云,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就像数之不清的爱情那样,他们发生了无数的故事,为对方受伤,为对方付出过一切,也因为过一点点小小误会,而多次绝…不过,无论如何,在他们相识二十年后,终于走在了一起,成为了夫…云的闺中密友十分羡慕,青梅竹马还能成正果,真是太浪漫啦!而风的酒朋友就表示不理解,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还要成亲,真是太笨了…”

  凤雅玲不笑了笑,说:“在这些事情上,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往往都是两个方向的。”

  阿伦微微扬了扬下巴,深深看了一眼凤雅玲久违的笑容,不也笑了笑,说:“或许,确实如此吧…风和云,仍像许多爱情故事那样,就算成为夫,始终有许许多多的曲,但如果仅仅这样,这个故事就不能动人…”

  他向篝火中放进了一枯枝,继续缓缓的说:“在他们又一次吵架,又一次等待着对方低头认错的时候,战争爆发了,数之不尽的亡灵大军从北面蜂拥而来,整个边缘部落发起了战争总动员,为了保卫家园,所有具备战斗能力的成年男子都必须上战场!就这样,风根本来不及和云作告别,就和族人们一同北上,走上了抵抗亡灵的道路…”

  凤雅玲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么听来,这个故事就是以千年前亡灵战争作为背景的了。

  阿伦说:“云很担心,天天都去打听前线的情况,但每次传来的都是些坏消息,终于,在三个月后,云收到了风在前线发回来的信件,里面说了很多,总的来说,风还很乐观,末了,风还不忘说一句,不幸福的婚姻一天一吵,幸福的婚姻隔天一吵,所以说,我们是幸福的!”

  “因为传信官很快就要走了,云只有急急忙忙的写了一些,在信中,她也尽量的乐观,末了,她也不忘说,怎么我印象中我们是两天三吵呢,这样说来,我们应该是既幸福又不幸福,风,你说是吗?”

  “信使走了,带着云和很多女子的希望走了,但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风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封信,更不知道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又过了一段彷徨忧虑的时间,最坏的消息终于传来了,边缘部落和凤凰城的联军全军覆没,所有边缘部落的妇孺,全部撤退到冰风家族…”

  “一个民族的迁移,哪怕是临时的,也是绝对令人震撼的,在一片片惊天动地的哭声中,云的心不断的下沉着,整个灵魂也仿佛虚掉了,她的风死了?她的风死了…”

  随着阿伦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凤雅玲不抬头看了一眼阿伦,他那张异常清秀的脸孔在火光映照下一片恬静,丝毫看不出他正在讲述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凤雅玲凝视着这张脸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红了一红,又重新低下了头。

  她并没有催促阿伦,阿伦也并不急着将故事讲下去,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四周只剩下风声和烈火的燃烧声。

  阿伦又将一干枝放进火里,才继续缓缓的说:“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在她没看到风的尸首之前,她是不会相信她的风就此死亡的,她离了迁离的大军,一个人毅然北上,风餐宿,吃尽苦头,终于一座在高峰上,看到了那传说中浩浩的亡灵大军…”

  “这群行尸走,就这么从云脚下的峡谷穿过,看着一张张腐烂的脸孔,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但她的身影却躲不过天空上兀鹫的眼睛。”

  “很快,亡灵的将军就派出一小队亡灵士兵,去将这个漏网之鱼同化!就在山峰边上,云看着一队亡灵士兵向自己走来,本想逃逸的她,却忽然完全停顿了下来!”

  凤雅玲抿紧了嘴巴,仿佛猜测到了些什么,忍不住再次抬头看着阿伦,阿伦深邃的目光中,此时也添上了片片雾,他对凤雅玲淡淡一笑,继续说:“是的,她看到了风,看到了久违的风,风正向她走来,拖着步子,摇摇晃晃,和其他亡灵士兵一起,向她走来…”

  “云惊呆了,关于亡灵的传闻,她已经听过太多了,没想到这些可怕的传闻竟然也发生在自己的爱人身上了,曾经活泼的风,已经变成一具行尸走,一具没有灵魂的战斗机器,她无法再抑制自己的眼泪,就这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着曾经的爱人越走越近,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拯救他爱人的方法…”

  “她扭开装着易燃魔法水的瓶盖,将水慢慢从自己的头上倾倒而下,然后退到山峰的最边上,等待风来到面前,就如同过往最熟悉的那一刻,她紧紧的拉住了风的手,风也紧紧的拉住了她,她迅速划着火石,就如同过往最熟悉的那一刻,她紧紧拥抱着风,然后往后倒去…”

  “两团熊熊的烈火,如同他们间炽热的爱情,从高峰上陨落…”

  第四章

  一时间,浅浅的山内又再次剩下呼啸的风声和烈焰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后,凤雅玲才缓缓的向手心呵了一口白气,轻轻的说:“确实是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为了挚爱的荣誉和尊严,她用生命去捍卫,并付出一切!”

  阿伦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多人听到这个故事,只会想到生命,但凤雅玲却更深一步,想到了荣誉和尊严,在他们那个时代里,对于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

  凤雅玲轻轻的说:“这么动人的一个故事,是属于千年前的边缘部落的…”

  阿伦点点头,表示同意,特别凄美的爱情故事,往往都发生在大时代当中,只有在那种极为烈的矛盾中,男女之间的至死不渝,才会分外动人!

  他看向了山外,那是一片无尽的漆黑,仿佛正如他的前路一般,他无所谓的牵了牵嘴角,轻声哼唱起了一首边缘的民谣:

  “在遥远的太古时代中,

  相传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真挚,罗密欧和朱利叶的忠贞;

  但后来证明,原来一个是传说,一个是小说…

  在遥远的太古时代中,

  记载有牛郎和织女的凄美,白雪公主与白马王子的浪漫;

  但后来证明,原来一个是是神话,一个是童话…

  现在的人们啊,

  真爱在大海中沉没了,

  坦诚在天空上陨落了,

  信仰在大风中飘摇着,

  美好是否已经离逝…

  如今的这个世界不再有什么故事,难道只剩下**的现实?

  噢…不管世界变迁,

  但我依然站得笔直,

  我依然相信真爱,正如我相信明天;

  我依然坚持坦诚,正如我坚持自我;

  我依然保持信仰,正如我保持崇高;

  我依然向往美好,正如我向往未来…

  我,仍在期待浑浊世界中那一段冥冥早已注定的爱情…”

  阿伦轻轻的反复唱,凤雅玲开始是好奇且专注的看向了阿伦的侧影,但慢慢的,连的疲惫袭击下,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缓缓的合上了眼睛,进入到深沉的睡眠中。

  阿伦再回过头来,关切的看了看凤雅玲,继续不紧不慢的往篝火中添加着枝条,脸上又一次泛过那动魄惊心的银色光晕,正如前几天那样,他按捺住自己心脏的位置,但这一次,他稍稍出了痛苦之,往后“噗”一下,出一大口银灰色的血

  他紧紧的捂住了嘴巴,赶紧看向凤雅玲,发觉对方仍在深沉的睡眠中,心中稍稍一松,他将一些碎石放在银灰色血的上面,心中回想起星云那个血腥夜晚,在那一夜之后,他的情况就开始时好时坏…

  前段时间忽然爆发,全歼新的血影武士团,情况就开始慢慢向恶劣方向发展,当后来使出全力诛杀掉幽灵地兽后,身体便每况愈下了,难道服用英黍粉粒过多的副作用,终于要来了…

  再或者是,那最可怕的可能

  东帝天曾经说过:“亡灵恶魔拥有着可怕的体质,惊人的爆发力,强悍的身体…这一类特殊的生命体,一旦他们的银灰色血到达沸腾点,他们的生命将会走到终点…”

  是“银色沸腾点”要来了吗?阿伦不牵了牵嘴角,脸上依然一片平和,继续缓缓的向篝火堆添加着枝条。

  疾风家族的东南面关卡。

  这里的防御一向不好,当了最近,更是无比松懈,疾风大多兵马,现在不是进驻在自由天堂,就是在各处要把守着,谁有人会注意这个面向着星云山脉的东南关卡。

  阿伦在高处远远打量,心中暗想,假如真有一支军马能穿过星云山脉,从这个只由老弱残兵把守的关卡突破,必定迅速进入到疾风平原,无须几天,就能到达疾风家族的腹地…

  不过真是奇怪,为何每个小关卡的旗杆上,都有白绫呢?

  他低声对凤雅玲说:“雅玲,等会你不作一言就可以了…”

  阿伦在地上挖起一把还连着雪尘的焦土,十分随意就往自己那张俊脸上抹去,几下工夫,就制造出一副风尘仆仆、经磨难的样子,他递了一把给凤雅玲,说:“你来还是我来?”

  凤雅玲默默接过,也面不改的往自己脸上抹去,手法竟然并不逊阿伦多少,可见过去在神龙也曾得到过类似的训练。

  阿伦专门挑了一处由两个年迈的士兵把守的地方,然后迈着蹒跚的步子,步步艰难的走了过去。

  阿伦用眼角打量着凤雅玲的反应,她全身上下都裹在了厚厚的衣服中,遮掩住了她曼妙的身段,一头秀发也收到了那羊帽子当中,风尘面,低着头走路,怎么看都像是个长得比较俊俏的乡下男子,他便暗暗放下了心,雅玲的演技虽是一般,都应付这些老兵,应该是可以及格的。

  他领着凤雅玲来到关卡前,先二话不说就咳嗽一番,再嘀咕抱怨着风雪漫天,山道难行,他们这些采药人是如何如何的艰难,才拿出一小萝临时采集的野草当是药材,胡乱报出一批药材的名目,给那两个老兵检查。

  其中一个老兵装模作样的翻了翻那些野草,又很认真的嗅嗅,才抬头说:“药材质地一般,不过你们辛苦了,家族内地一定有用得着它们的地方。”

  阿伦低下头,很认真的将那小箩野草放好,同时眼睛的余光落到了老兵手臂上那一小段白布上,他漫不经心的问:“两位军爷,家族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

  那个老兵指了指绕在自己手臂上那段白布,苦涩笑道:“小哥,你是说这个?唉…家族最近发生了一件大大不幸的事啊…”另一个老兵也悲戚的说:“查理士公子在星云山脉中发生意外,遭遇不幸,已经身亡了,我们疾风家族的未来统治者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他后面说什么,阿伦已经听得不清楚了,他脑海“轰”的响了一下,涌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会这样?当我放过他的时候,他身上只是受了点皮之伤罢了,绝不致命,但他现在竟然死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做的…

  波特的脸庞立即闪过了阿伦脑海,他抿了抿嘴,心中感慨,波特啊,波特啊,没想到你非但心机深沉,连心肠也能狠辣至此,怪不得当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也可以从头到尾不脸,原来你打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查理士,然后再嫁祸到我身上了…

  耳边听到两个老兵仍在说着:“…唉,听说连娜娜小姐也在星云山脉下落不明,那我们疾风第一、第二顺位继承者都不在了,未来我们该由谁来领导啊?”

  那两个老兵相互唏嘘了起来,阿伦迅速恢复常态,以同样悲伤的语调敷衍了他们几句,便与凤雅玲正式踏进了疾风家族的领土。

  走在路上,阿伦心起伏,隆。娜娜这个人物是疾风高层一手一脚给捧出来的,他们肯定不会自掌嘴巴,说隆。娜娜就是杀人凶手,但他们心中肯定已经认定事实就是如此,现在他们内患外忧,顾及不暇,一旦给他们腾出时间、空间,肯定派遣大量人马去追踪通缉一个拥有着深蓝色头发的男子…

  那岂不是我本来的身份也要成为通缉犯了吗?对于此,阿伦摇头叹气。

  身边的凤雅玲轻轻的说:“阿伦,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做的?”

  阿伦心中动了一动,凤雅玲当时是处于半昏状态,肯定无从判定自己是否杀了查理士,但她现在这么一问,自然是认为他迪。阿伦并非凶手,这份信任,倒是难得…

  他牵了牵嘴角,沉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是谁做的,有什么关系呢…”

  凤雅玲却想到了另一个方向,她轻声感慨说:“查理士公子生前确实有诸多不是,但说到底,他只是自小就被疾风的家族环境宠坏了,他本人并非大大恶之人,罪不至死啊…”阿伦心中再次一动,转头看了看凤雅玲,污泥雪尘遮掩住了她的绝容颜,却无法遮掩住她一颗晶莹剔透、善良的心,他不自惭形秽,自己首先想到的是查理士的死对己有何影响,而凤雅玲已经在公正的评价查理士罪不至死了,那查理士还是一个曾经想侮辱她的人…

  查理士…阿伦苦涩一笑,这位便宜堂兄,虽然一直以来对自己恶言恶语,冷嘲热讽,为人也有这么一点卑鄙无,但说到底,他始终没做过什么害人之事,是个喜欢把什么感情都放到脸上的傻瓜,对凤雅玲有图染指那次,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也是被人陷害误导啊,要不然,玛雅警告在前,他哪敢这么快就造次在后…

  呵,又一个认识的人永远离去了…

  一阵寒风刮过,凌厉刺骨,远方传来了部分冰雪融化着水声。

  阿伦忽然涌起一阵油然的神伤,他抬头望向天际的尽头,灰蒙蒙的天空下是前方灰蒙蒙的道路。

  疾风堡垒,疾风家族的首都,位于平原中部,冰冻高地的东面。

  它是疾风家族的政治、经济中心,同时,也扼守着南北的交通要道。

  在二十天后,阿伦和凤雅玲也来到这座经风霜的城池,连来的劳累,加上适当的伪装,两人倒真有有点像进城做买卖的乡下行商。

  城市中人群熙熙攘攘,但热闹喧哗的气氛中总洗不掉一种萧索落寞的味道,大概是四周飘扬的白色旗帜,提醒着人们未来统治者查理士大人死亡的事实,又或者是疾风外战不利消息频频传来的原因。

  阿伦和凤雅玲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气氛下,挤进人群,补给着他们所需的日常用品。

  阿伦留心聆听了一下四周的声音,大多是疾风与诸强谈判的话题,无关痛,好事者们对谈判的进展都是揣测居多,另外还有一个新的热门话题就是星云山脉惊现兽人,然后人类勇士们如何如何利用他们的英勇和机智,如何如何把兽人间谍们一一诛杀的故事,却没有人提起曾有幽灵地兽出现,看来鲁迪斯他们的保密工夫做得相当不错。

  反倒是查理士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少人提起,对于疾风的子民来说,查理士是他们未来的族长,他的死亡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而悲伤的话题,往往是人与人之间尽量避免的,阿伦本想对此事多了解一些的,反倒听不到更多的信息。

  他和凤雅玲进了一家相对冷清一点的食品店,阿伦由得凤雅玲去挑选一些干粮,走向那个看起来不易相处的店长,微笑问道:“老板,有些事情可否向你打听一下呢?”

  那老板转头看了一眼阿伦,立即便呆了呆,暗想这小伙子虽然一身衣,皮肤糙,但五官倒是精致得很啊,刚想到这里,他已口而出说:“嘿嘿,这小哥子帅气得很啊,乡下佬里面很少有你长得这么俊的!”

  阿伦不笑了笑,怪不得此店位于城市中心大道上,生意还这么差,原来这位老板不太会说话啊,他笑道:“老板你夸奖了!是这样的,我和我弟弟是来贵地卖药材,发现…”

  他没把话说出来,只是把眼光看到外面飘扬着的白旗上去。

  那老板顿时皱了皱眉,叹气说:“小哥子你没听说吗?我们疾风未来家主查理士大人已经逝去了…”

  “啊…”阿伦悲痛的低喊了一声,深深了一口气后才说“大人他是怎么死的呀?”

  老板摇了摇他的大脑袋,叹气道:“听那些官老爷说,大人他是病死的!唉,真是英才妒天啊…”“这个…”阿伦眨了眨眼“是天妒英才吧?”

  老板讪然一笑,说:“对,对,是天妒英才,没想到你这乡下佬还有点学问!反正大人他红颜薄命,连我们这些生意人都替他扼腕啊…”阿伦用力眨了眨眼,发现那边的凤雅玲捂住了嘴巴,没让自己失笑出来,他也懒得再去纠正,陪着老板唏嘘几句,才问:“那查理士大人出殡期是?”

  老板回答:“明天,追悼仪式也是在明天,很多邻国的大老爷都赶来送大人一程…”

  这时,门外一阵喧哗,大道上的行人、马车通通让到了一边,很多行人都挤进了两旁的店铺,连阿伦所在的那家店也不例外。

  两个轻骑兵在前面吆喝开路,一队豪华的车队从正门而入,徐徐的往中心大道驶来。

  阿伦听到那老板在他耳边说:“伯列奥大人回来了,他是半小时前出去的,不知道是哪国的贵宾能令他要出到十里外去接呢…”

  “神龙帝国吧…”阿伦随口答道。

  “嘿嘿,小哥子不是普通的乡下佬,竟然还知道神龙帝国这个名字…”

  果然,车队中段就能看到另一小队造型明显不同的马车,上面清晰的烙印着神龙帝国印记。

  那老板裂嘴一笑,说:“你这乡下佬还猜得准的,等会你可以去赌两手…”

  阿伦笑了笑,疾风现在的命运有一半掌握在神龙手上,除了神龙,有谁可以令伯列奥亲自出城十里接呢。

  凤雅玲从另一边挤了过来,探头往外看去,神色复杂,大概想知道这次到底是谁出使疾风。

  阿伦看着面容稍稍憔悴的凤雅玲,心中不涌起一片怜惜,对于这么高贵出身的女孩来说,凤雅玲确实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一路走来,风餐宿,吃尽苦头,但她从不抱怨半句,而自己这个曾经挚友,欺骗、出卖过她,她也从不苛责半句,这份气度,对于一个娇生惯养、万人之上的女子来说,确实难能可贵…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在人人大气都不敢一下的时候,显得分外刺耳。

  原来是一个小孩手中的皮球手滚出了大街,他挣脱了母亲的手,就这么追了出去,眼看车队将至,那母亲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领头的两个骑兵训练有素,吆喝一声,马儿高高踢起前蹄,立即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骑兵怒喝一声,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就向那莽撞的小孩去,万众瞩目下,一道身影从车队中前段闪出,刹那已经来到队伍最前端,他一把抓住了骑兵的鞭子,甩到一边,另一手将那小孩抱起。

  那两个骑兵赶紧下马,单膝下跪,沉声说:“伯列奥大人,令你受惊了!”

  伯列奥却没理会他们,对着小孩慈祥一笑,将地上皮球拣起,递回到小孩的手上。

  在冬日的阳光下,此时的伯列奥的身躯显得如此伟岸,无疑,在这一刻,他在人们心目中是圣洁的。

  阿伦遥遥注视着伯列奥,虽然风度依旧,但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大半花白,在民众对领袖暗暗不的战时期,他这次大度的行为,无疑能赢回一定程度的好感,大人他真该好好感谢那个莽撞的小孩才对啊…当阿伦将目光转向那小孩时,不笑了,小孩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茫然失措,尽管他想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想令自己看起来更惊慌一点,但他始终还是个几岁孩童,低垂着的眼皮颤动中,难以掩饰的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阿伦不由得轻轻感慨,伯列奥大人啊,你老人家难得出城一次,还能安排这么一场表演,真是难为你了…

  第五章

  阿伦转头看向凤雅玲时,发现凤雅玲的目光并不在伯列奥身上,她定定的看向后面的一辆马车,那里有一个华服老者正将头探出了车窗外,阿伦轻声问:“他是?”

  凤雅玲轻声说:“他叫光悦影,神龙外务首席官员,皇家嫡系的坚定拥护者!”

  话语中不难听出凤雅玲的喜悦,皇家嫡系的坚定拥护者,那就代表着他是凤雅玲的坚定拥护者了,又是神龙重臣,能得到他的帮助,回到神龙的险阻将会大大减少。

  阿伦轻轻的皱了皱眉,神龙里竟然有人暗中派人来刺杀凤雅玲,那神龙的局势一定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过去的忠诚能不能成为衡量他今天是否值得信赖的筹码呢?但他不忍败凤雅玲的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

  当车队缓缓从中心大道上远去,人群渐渐又恢复喧哗热闹,伯列奥一番表演过后,四周的生气仿佛也增添了不少,连杂货店老板也忍不住以他的方式来评价:“伯列奥大人,真是一位值得我们以身相许的领袖啊!”“这个…生死追随?”

  “对,没错!值得我们生死追随、以身相许…”

  “…”傍晚,阿伦和凤雅玲找了一家比较偏僻、与他们目前身份相称的简陋旅店,住了下来。

  阿伦才刚刚简单梳洗一番,门就被叩响了。

  凤雅玲盈盈踏进,将头上的帽子摘下,云般的秀发顿时像瀑布般倾泻了下来,灯光黯淡的房间顿时也亮了亮,她洗掉了脸上的风尘,又回复了往日的绝容颜,虽仍是一身衣,面容也稍显憔悴,但那独一无二的气质还是令阿伦呆了一呆。

  阿伦赶紧将目光移开,却看到了那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上,他发觉喉咙有点干燥了,阴暗的灯光,微微的环境,一个不够温暖的房间,一张刚好够两个躺下的铺,一对落泊天涯的男女…

  想到这,他不咽了一下口水。

  凤雅玲的脸红了红,她抚了抚秀发,轻声说:“我刚刚用巾擦了头,这里没有旁人,所以我把帽子摘下,让头发快点回复干…”说到一半,凤雅玲便停住,因为她忽然发觉,解释的话只会令场面更尴尬。

  阿伦轻咳了一声,摸了摸下巴,雅玲她说“这里没有旁人”?那么,都是自己人了,哇,她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些什么,是不是我梦寐以求的时刻来临了,我终于可以摘掉我那顶不光彩的帽子,神圣的第一次啊,你在向我招手了…

  凤雅玲也轻咳了一声,说:“阿伦,你现在的笑容…好奇怪啊!”阿伦赶紧收敛了一下面容,暗想刚才自己一定笑得很,他转过头,发觉凤雅玲玉容微寒,立即醒悟到是自己心猿意马想太多了。

  他牵了牵嘴角,将手上的巾挂好,找个话题,说:“今天伯列奥大人的风度不错啊…”凤雅玲淡淡一笑,说:“伯列奥先生的风度恰到好处,但小孩和妇女的表现平平,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阿伦不也笑了笑,还一直以为凤雅玲只关注后面马车上的光悦影,原来伯列奥的小花招,她也看在眼中了。

  凤雅玲将目光投向了那盏暗淡的魔法灯,若有所思,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阿伦见她言又止,也不去打扰,默默在她对面坐下,清洗着桌面上的茶具,为各自都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椰子茶。

  凤雅玲轻轻的说:“光悦影大人,已经是神龙的三朝元老,处事公正,为人大度…”

  阿伦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凤雅玲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聆听者。

  凤雅玲将目光转向了桌面的杯子,看着椰子茶上的泡沫,又继续轻声说道:“他地位超然,虽然不是神龙皇室中人,但得到了我们皇室所有人的尊重!他对我很好,小时候,他还曾抱过我,那时在神龙皇庭的后花园,他还教我如何用些小工具来捕抓小鸟,到我长大了,来星云念书,他亲自护送我到不朽之峰的脚下…”

  “他虽然不是我亲人,但一直是最爱护我的一个长辈!”

  阿伦淡淡一笑,其实凤雅玲很多话都是对她自己说,她在说服自己,光悦影是值得信赖的。

  凤雅玲终于将目光看向阿伦,轻声说:“我觉得,如果连光悦影大人都不能信赖的话,连他也会出卖我的话,在这个世界,我还能信赖什么人呢…”

  听到“出卖”这两个字,阿伦心中莫名一痛,脸上依然一片平静。

  凤雅玲缓缓端起了面前的杯子,继续说:“阿伦,难得这次是他出使疾风,我想今夜去拜访他,寻求他的庇护,光明正大回到神龙!”

  阿伦沉声说:“你真考虑清楚了?雅玲,我虽然不清楚你们神龙内部的权力派系,但这次星云事变后,已经有不少于一支的暗杀部队是出自神龙!确实,他们只是一部分的反动力量,相信更多的神龙队伍是来拯救你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人胆敢出动手上的力量去暗杀你,而且动用的全部是精英,这种全力出击的行为,很可能说明,你们神龙内部已经发生非常变故了!”

  凤雅玲震了一震,对于类似的观点,她心中也曾有过模糊的概念,只不过立场不同,不如阿伦的想法清晰,现在阿伦是用最直率的方式指了出来,她不轻轻的皱起了眉,默然了好一会后,才低声说:“阿伦,假如真出现了什么变故,我更应该去见光悦影叔叔,因为,我选择信任他。”

  “…好吧!”阿伦稍作思索后,又说“不过,在你见他之前,我要先试探一下他,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的意思是?”

  “…”深夜的长街上,寒风凛凛,白天还热闹非凡的大街,此时行人稀少,显得分外的萧索落寞。

  天空上云雾翻滚,眼看又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之中。

  阿伦不知从那来了两件漆黑斗篷,这种连着帽子的斗篷,因为帽檐十分的长,可以将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之下,在最近这个时期十分流行。

  两人并肩而行,偶有路人快要与他们擦肩,都尽量闪开他们,往往穿着这类服饰的家伙,往往动不动就杀人灭口。

  阿伦也乐得如此,他低声说:“雅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光悦影他们应该是住在外使馆…”

  凤雅玲说:“嗯,刚才我问那个旅店侍应,也是这么说的。”

  阿伦的心冷了一冷,假如自己不同意她去见光悦影的话,大概她自己也会偷偷溜出去相见了,唉,说到底,一个从小就对自己亲厚有加的三朝元老,总比一个曾经欺骗过自己的朋友要值得信任啊…两人默然了一会,静静走了好一段路,凤雅玲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阿伦,假如你坚持不让我去的话,我是不会去的…”

  阿伦笑了笑,说:“其实你不必向我解释的。”

  凤雅玲也微笑摇了摇头,却没再答话了。

  这时,一小队巡逻的卫兵远远走来,看着阿伦这两个一身黑斗篷的家伙,走在卫兵中间的一个家伙大声喝道:“你们两个,立即站住!”

  阿伦和凤雅玲依言站住,这队卫兵最近草木皆兵,看到神秘兮兮的人立即就变得神经兮兮起来,人人手按刀柄,先是将阿伦和凤雅玲团团围住,前面喝问的那个家伙才从后面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立即通报身份。”

  阿伦冷冷的看着他,问:“你是队长?”

  那家伙不敌的阿伦的气势,一膛,用更大的声量回应:“这不需要让你知道…”

  “放肆!”阿伦低喝一声,从出一块镶金边的翡翠,上面雕刻着精细的疾风标记“全部跪下!”

  这是疾风皇家身份的标记,只有皇族成员才会拥有的疾风印记,众人虽未亲眼见过,但在民间的图鉴里可是看过无数次的。

  那个喝问者低声惊叫一声,也不敢去仔细分辨那翡翠是真是假,带头就跪了下来。

  阿伦看着他们跪了一圈后,才沉声说:“鄙人奉伯列奥大人之命,去执行秘密任务,尔等敢片言只字,我要你们统统死无全尸!”

  前面那个喝问者赶紧回答:“是,我们今夜根本没见过大人出现。”

  “很好!”阿伦冷冷一笑,便与凤雅玲在他们头上跨过,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回头还能看到他们仍在跪拜之中,凤雅玲不摇头苦笑说:“他们也未免也太容易被唬住了,这就是疾风现役军人吗…”

  阿伦淡淡一笑,说:“本来没这么容易唬住的,但那队长贪生怕死,所以吓唬人就变得容易了。”

  “哦?”阿伦说:“哪有巡逻队的队长走在中间的,这样的情况往往只能说明一件事,那队长不是一般的怕死。”

  凤雅玲笑了笑,又低声说:“那么,那翡翠是真的?”

  “是真的。”阿伦叹了口气,在心中暗暗补充,这是我作为伯列奥便宜侄女的唯一纪念品。

  离开这条道路,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街上,若隐若无的音乐声遥遥传进了耳里,乐声哀而不伤,曲调中是唏嘘惆怅的味道。

  两人渐渐走近,音乐是从一家幽静的咖啡厅中传出,阿伦和凤雅玲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侧耳聆听这首充疾风情调的曲子,里面那位键琴师正卖力演奏,或许是怀才不遇,或许是忧国忧民。

  一条偏僻安静的街道,一对落魄天涯的男女,一曲伤感的乐韵,都很容易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更何况是两颗炽热、青春的心灵。

  阿伦和凤雅玲慢慢走远,直到无法再听到音乐声为止,凤雅玲幽幽的叹了口气,仰望夜空,夜空中茫茫的云雾正如她此刻茫然的心情,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阿伦,轻声说:“阿伦,假如我们是此刻才相遇的,你说会怎么样呢?”

  阿伦的心*动了一下,凤雅玲口中虽不提半句,但还是在介意着往昔的事情啊…但是,她这样问的话,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感慨在其中呢…

  他微微一笑,说:“那么,我们会用欣赏的目光,互相打量对方,然后大方的微笑,直至擦肩而过。”

  凤雅玲轻声说:“是这样啊…那擦肩而过后呢?”

  阿伦说:“那我会偷偷回头,恰好看到你回眸一笑,我们心中会印下对方的模样,但最后我们还是什么都没发生,我继续走我的小街,你也继续走你的大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从此都会记得,曾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相遇过一个令己难以忘怀的异。”

  凤雅玲淡淡的笑了笑,恰好一阵寒风吹过,她的笑容也染上了几分怅然,她说:“假如真能这样,也不错啊…”阿伦牵了牵嘴角,似乎在凤雅玲惆怅的笑容中读懂了她没说出来的下半句“起码比现在好吧。”

  两人默默的继续前行,直到疾风外使馆的高墙之外。

  把守的军士一看见阿伦和凤雅玲,立即将其归类于来历不明、意图不轨的歹徒类,不用当值队长吩咐,士兵们已经将两人的退路封死,暗哨们也同时看向了这个方向。

  阿伦沉声说:“我要拜见神龙光悦影大人,劳烦通报!”

  当值的一个小队长不失笑说:“你们这些村野民也想见贵宾,那外使馆里的各位大人不是很忙了?”

  阿伦冷冷一笑,说:“你只需要告诉大人,我有神龙未来国主凤雅玲的消息,相信他不会吝于一见的!”

  那小队长脸色顿时一变“凤雅玲”这三个字在最近热门话题里经常出现,如果面前这个家伙没说谎的话,那么此事可是一级重要事件。

  他不敢怠慢,暂时收起轻视,对阿伦点了点头,沉声说:“事关重大,我不能做主,请稍作等候,我立即派人禀告。”

  他转头对身旁的一个士兵说:“你立即去请示大主管的意见,按他的意思去办!”

  看着那士兵快步远去,阿伦笑了笑,安安静静的与凤雅玲站在一块,仿佛不知道周围正有数十道目光盯着自己。

  那小队长心中凛了凛,面前这两个家伙一定不是普通人,被这么多人拿着兵器围住,还能如此镇定从容。

  没过多久,前面那个小兵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报告说光悦影大人有请。

  那小队长的亲自领路,穿过层层关卡,来到外使馆的内院门外,便由另一个身穿神龙服饰的军士代替他的位置,领着阿伦和凤雅玲向一间书斋走去。

  阿伦心中暗想,疾风对这次的出使前来的神龙大臣特别重视啊,先是给了最好的庭院,又派了最精锐的士兵来把守,但神龙和疾风的关系仍十分紧张,从神龙士兵高度警惕的神情中可以看出。

  书斋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原地来回的度着步子,不难从他脸上看出紧张和期盼。

  他一看阿伦和凤雅玲这两个神秘黑衣人已经来到,连忙举手招呼说:“两位先生请坐。”

  他转过头,对一旁的侍者吩咐:“上茶,用最上等的贡品茶叶。”

  阿伦默默分析,这样看来,光悦影应该十分重视凤雅玲这件事情,不然用不着对两个草民这样礼代,除非他在演戏了,但对着两个山野之民也要演戏的话,那他的心机也未必太过深沉了…

  两人微微垂头,将长长的帽沿尽量下,阿伦故意让凤雅玲多穿两件衣服,让身材看起来臃肿一点,而这种宽大的帽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几乎可以将整张脸遮住,将容貌笼罩在黑影当中,以阿伦的眼力也看不清凤雅玲此时的长相,所以他相信光悦影是无法从外貌看出什么端倪。

  阿伦和凤雅玲在光悦影对面刚刚坐下,光悦影立即便问:“两位尊敬的先生,你们真有凤雅玲殿下的消息?”

  这时,侍者才刚刚把茶送上,阿伦慢悠悠的拿起一杯贡茶,默默的打量着光悦影,咋一看,光悦影只是一个长相平庸的老人,但细看才发觉,他额头上有几条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刃刻上去一般,那代表着他是一个经常思考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都具有非凡的智慧。

  阿伦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俗的将粘在口中的茶叶吐了出来,还发出难听的“啧啧”声,再向光悦影看去。

  光悦影脸上并无丝毫不悦,毕恭毕敬的注视着两人,眼中是期盼。

  阿伦才淡淡的说:“光悦影先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约翰,这是我的同伴,我们是星云山脉中的火焰军团的干部。”

  光悦影连忙点头,说:“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那个火焰军团就是阿伦在星云山脉中顺手屠掉的那个小盗贼团伙,装备简陋,估计是刚成立不久的小团伙。

  阿伦很满意的点点头,说:“光悦影大人,我们也知道自己在民间享有着崇高的声誉!你就无须多拍我们马了,哈哈…”说着说着,阿伦就肆无忌惮的狂笑了起来。

  光悦影陪笑了几声,仍是一脸的毕恭毕敬,是期盼的注视着阿伦。

  阿伦暗想,此人的涵养真是好得离谱。

  他又喝了一口茶,狠狠的吐了一小堆茶渣到地上,才切入正题,淡淡的说:“是的,我们确实有凤雅玲公主的消息!”

  光悦影的身子立即探前了少许,不无紧张的问:“公主殿下她?”

  “她死了!”阿伦淡淡的说,眼睛紧紧的盯着光悦影,不愿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光悦影脸上先是闪过悲痛,接着是疑惑,然后是惊惶,他身躯微微颤抖了几下,脸上的肌*动了起来,他尽量冷静的问:“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

  “是真的,她死了!”阿伦平静的复述了一次,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条精致的项链,掷给了光悦影。

  光悦影接过项链,惶恐的眼神慢慢变成呆滞,这种由矮人工匠雕细琢而成的水晶项链,代表着神龙皇室尊贵的作品,是无法仿制出来的。

  阿伦注视着光悦影,淡淡的说:“凤雅玲公主被歹人追杀,是我们火焰军团舍身相救,才将她救下来的,可惜她受的伤太重,已在三天前死了。”

  光悦影呆滞的目光中忽然恢复了少许的疑惑,沉声问:“什么人,是什么人想谋害公主殿下?”

  阿伦淡淡的说:“不知道,但他们使用的武技,似乎是神龙东方派的。”

  光悦影的脸色更为难看了,他沉声问:“那公主殿下的遗体呢?”

  阿伦说:“在我们手上,你随时可以领回!”

  听到竟然可见尸体,光悦影眼中最后一丝疑惑也退去了,他扑通一下,跪向了门外的东方,已是面泪水,颤声道:“国主陛下,雅玲殿下,老臣无能,对不起你们啊,呜呜…”

  看到一个垂暮的老人悲痛至此,此情此景,凤雅玲的身躯也不由得颤动了一下,她真有种冲动要扑进这个老人的怀里,告诉他,自己安然无恙。

  但阿伦按住了她的左手,轻轻拍打了几下,暗示她切勿冲动。

  阿伦和凤雅玲站了起来,阿伦淡淡的说:“光悦影大人,我们不辞劳苦将凤雅玲公主从贼人手中救回,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但我们毕竟牺牲了好些兄弟,大人,你明白我意思吗?”

  光悦影身躯微颤,咽着问:“先生与火焰军团高义,神龙帝国上下与老臣都感激不尽,一定重金酬谢,请先生放心!”

  阿伦眼珠一转,淡淡的说:“我们死伤的兄弟家属特别的多啊…”光悦影颤声道:“无论多少钱,我们都可以接受,只求赎回雅玲殿下的遗体啊…先生,你…你请给个价钱吧!”

  阿伦淡淡一笑,说:“本来我确实准备好了一个价钱,但现在看你这样反应,看来凤雅玲公主的尸首也是奇货可居啊,我得回去和老大们商量一下,重新定价,你等我通知吧!”

  光悦影脸色大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声音中也带上了少许的愤怒:“先生,殿下的遗体该速速送回神龙,让她可以早安息,你怎么,你怎么可以…”

  阿伦的语调平淡依旧:“光悦影大人,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拉着凤雅玲,大步就往门外走去,潜伏在周围的神龙卫士立即闪身而出,将门口堵了起来,只等光悦影一声令下,就将两人拿下。

  阿伦冷冷回头,不屑的说:“光悦影大人,假如我们老大到深夜时分也不见我归来,恐怕凤雅玲公主的尸首将不能保证完整啊!大人,我劝你还是等我们通知吧!”

  光悦影脸色数变,眼泪又怔怔的掉了下来,他摆了摆手,让侍卫们让出一条道路,他颤声道:“两位先生慢走,请切勿切勿惊扰雅玲殿下的遗体啊,我这老头子在这给你磕头了!”

  说罢,他跪倒在地,重重的磕起头来,也不知一个老人为何有如此的力气,竟然一个接一个,一口气就已磕下了十几个头,因为过分用力,他额头也被撞损,地上已有斑斑血迹。

  这连阿伦也不怔住了,内心难以抑制的颤动了一下。

  身旁的凤雅玲再也无法控制,她忽然挣脱了阿伦的手,揭开了头上的帽子,扑向了仍在地上重重磕头的光悦影,失声哭道:“光大人,雅玲没事,雅玲没事啊!”第六章

  深夜,阿伦静静的坐在一个布置优雅的房间之中,面前摆放的,仍是最上等的贡茶。

  凤雅玲和光悦影相认后,就到另一个房间详谈去了,阿伦并没有专门去叮嘱什么,他知道凤雅玲不会将迪。阿伦就是隆。娜娜这个秘密说出去的,因为她是一个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但阿伦此刻的内心空的,或许是因为身边少了些什么而失落,也或许是因为被别人搁到了一边,有种沦为配角的失落感。

  当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几杯茶,侍者进来换了几次茶叶后,凤雅玲终于过来了。

  她脸上挂着梨花带雨后的明媚笑靥,阿伦微笑看向她,笑容依旧亲切、柔和。

  凤雅玲在阿伦对面坐下,说:“光悦影大人仍是神龙嫡系的坚实拥护者,相信这次,应该能平安返回神龙了。”

  阿伦不为之黯然,说到底,自己这个外人始终不如神龙的老臣子来得可靠啊,凤雅玲这样说,弦外之音是否让自己静静离开呢。

  他默默叹了口气,微笑说:“那就好。”

  凤雅玲看了看阿伦,马上又将头转向了别处,嘴微微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阿伦心中更黯然了,她不会是要出言将我驱逐离去吧,何须说出口呢,我迪。阿伦又不是不明事理、死烂打的人,看到你安全了,我自然会静静离去。

  想到此,莫名的酸意自后脑升起,慢慢游遍全身,内心深处那脆弱无比的灵魂已在轻轻的颤抖。

  阿伦自嘲的想,自己曾经欺骗过她,也曾经出卖过她,就算她真出言将我驱逐,也是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凤雅玲终于轻声问:“阿伦,你准备去哪里?”

  阿伦心想,来了…

  他微笑说:“暂时没想好,大概到明天就会想好了吧。”

  凤雅玲抿了抿嘴,轻声说:“如果…你没别的事,就和我一起回神龙吧!”

  阿伦的眼睛亮了亮,邀请我回神龙?一起经历过这么事后,凤雅玲重新对己产生好感了吗?那这次的好感可是男生的自己啊…但他细心一想,这也有可能是,凤雅玲认为他是疾风的人,现在已经叛出了疾风,将来一定是无家可归,所以发出这样的邀请呢…

  阿伦自我评价一下这两个可能,黯然的发现很可能是后者居多。

  把话说出来后,凤雅玲的神色反倒平静了下来,她静静的注视着阿伦,久久不见回答,才轻声说:“好吗?”

  阿伦收拾了一下有点茫然的心情,微笑说:“好!”凤雅玲脸上自然而然的出喜,她点了点头,又继续说:“光悦影大人建议我们暂时扮成这次神龙出使的随行人员,你觉得如何?”

  “也好!”阿伦想了想,说“疾风家族一向敢于冒险,假如你真在这里恢复身份,不排除他们会铤而走险,将你明目张胆的劫持…那,保密方面?”

  凤雅玲说:“应该没有问题,光悦影大人说,这次出使的都是他们家族的子弟兵。不久前已经有人穿上我们斗篷,从正门离去了。”

  “嗯。”阿伦点点头,心中隐约觉得有点不妥,但想起光悦影前面的表现,应该是自己多疑了。

  凤雅玲盈盈站起,微笑说:“那么,我们都先休息吧。”

  “晚安…”

  “…”第二天上午,查理士的追悼仪式。

  阿伦和凤雅玲在神龙出使团里扮演的是低层人物,是没有资格出席这种大场合的小角色,阿伦也乐得如此,直睡到正午时分,才被凤雅玲唤醒了。

  阿伦着惺忪的睡眼,看看窗外天色,再看看凤雅玲微蜗尬的神情,他不也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娜娜,凤雅玲亲自来唤醒自己,并不是因为记忆混乱,而是不愿惊动他人罢了。

  凤雅玲看见阿伦衣冠不整的在上坐了起来,不由得想起在星云中的往事,她的脸红了红,忙把头转向一边,轻声说:“下午是查理士的安葬仪式,我们不得不到场的…”

  她瞥了一下阿伦,见他正呵欠连天的换着衣服,慌忙将目光收回,继续找些话来说:“不过我们神龙随行人数不少,我们所装扮的又是低层人员,相信没人会注意我们的…咳,阿伦,我还是到外面去等你吧!”

  “不用,我已经换好了。”阿伦随意的整理着身上这套神龙低层的制服。

  凤雅玲递过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轻声说:“下雪了,外面风很大,寒冷的,多穿一件吧!”

  “谢谢…”阿伦心中暖了一暖,淡淡的温馨正轻柔的萦绕在四周。

  “我去打些暖水给你梳洗吧…”

  “谢谢…”阿伦重复了一次这两个字,忽然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油然而升,他细细品味,总想不起这种感觉曾经在什么时候出现过,直到看着凤雅玲快走出房门的背影,他才突然醒悟,呵,这是家的感觉啊…“不是叫些下人做就可以了吗?”阿伦冲着凤雅玲的背影微笑说。

  “我们一切要低调行事,这不是你说的吗?”凤雅玲回头甜甜一笑。

  看着凤雅玲渐渐远去,阿伦忽然想起了哲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温柔,可以融化一切。

  鹅般的白雪纷飞而下,宽敞的中央大道上,响奏着哀乐,穿着庄严肃穆的疾风骑士,个个披着黑纱,为整支送殡队伍开路,跟着是仪仗队、哀乐队…

  大概是今天的雪太大了,民间来送行的百姓并不多,当然,这也因为查理士的声望在民间中并不算高。

  各国的使臣都是灵活变通的人,一经疾风外方稍稍暗示,就立即派出己方随行的低层人员,全部有秩序的站到街道两边,免得令民间送行队伍看起来太过冷清。

  而阿伦和凤雅玲,正是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夹在神龙低层人员的中间,偶尔撒两把白花,看着送殡队伍浩浩的从面前经过。

  哀乐的音调更低沉了,疾风皇家亲卫兵进入到了中心大道,后面跟着查理士的灵柩,正由八披高大的黑马载着,它的前面,分别是查理士生前两个随从,波特和比兹。

  阿伦低帽檐,往波特的方向看去,他仍和平常一样,神色自然且平静,并没有阴谋得逞后的暗暗欢喜,也没有旁人般哭哭啼啼,他就是这么捧着白花圈,,静静的走着。

  看着这位曾经的朋友,这位曾与自己一起合称“疾风好二人组”的战友,阿伦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心中默默的问:“战友,这一次,你是不是有点过了呢?”

  相比而言,比兹就显得悲戚多了,他双手捧着查理士的相框,眼泪不停的留下,双眼又红又肿,看来之前也不知哭过多少回了。

  阿伦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曾经以为靠上一座金山,从此拍拍马就可以开心快活过一辈子了,没想到世事难料,金山竟然就这么倒下了,比兹他应该是小半为查理士伤心,大半为自己的前景而哭泣吧。

  阿伦的目光慢慢下移,比兹手中的相框中是一张黑白画像,平常嬉皮笑脸的查理士在画像中有着庄重的一面,他神态威严,嘴角又微微翘起,以示平易近人。

  他的长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深度,呵呵…阿伦这个想法刚刚升起,鼻子竟莫名的酸了酸,无论查理士如何如何讨厌,但他也曾对自己有过友善的一面,现在他已经死了,那代表,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再见这个男子了…

  阿伦目送着灵柩缓缓从眼前驶过,手上情不自的往天空洒出一把雪白的花瓣,心中暗道:“查理士便宜堂兄,愿你在星辰深处中找到一片宁静的家园!”

  凤雅玲发觉身边的阿伦竟然肆无忌惮的抬起了头,注视着灵柩离去的方向,忙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提醒一下他小心暴身份。

  她偷偷转过头瞥了阿伦一眼,发觉他神色黯然伤感,平常心不在焉的眼神中也铺上一层淡淡的雾,这令凤雅玲不呆了呆,当他不是曾冷酷无情的用马拖着查理士疾奔了好一段路吗?还模糊记得当时,他连眼睛也不曾眨过一下的,憎恶之情,尽显无遗,但现在…他竟然因为同一个人,伤感至差点落泪…

  迪。阿伦,你为何会拥有这么善变的情感,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送殡的队列离去后,阿伦和凤雅玲也在神龙众人的掩护下,平安回到了外使馆。

  当夜,阿伦自感无所事事,正准备早早上,与睡神见面。

  门被轻轻扣响了,阿伦昏昏睡的脑袋顿时醒了一醒,他微笑说:“请进吧。”

  一身男装的凤雅玲闪身而入,她摘下头上的帽子,看到阿伦已经把外套掉,头发不再捆起,散了下来,双眼蒙蒙胧胧的,不笑道:“又要这么早睡了?”

  刚刚把话说出,凤雅玲的脸便微微一红,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样貌,令她又把阿伦当成了本来身边最亲切的一个人,一个已经深深埋葬于心底的名字…隆。娜娜。

  阿伦笑了笑,说:“这么寒冷的天气,一定会带来一个甜美的梦境,当然要把美好的梦境尽量延长了。”

  面对着熟悉的容貌,熟悉风格的语言对白,凤雅玲的眼神不又再次迷茫了一下,阿伦看在眼中,为之苦涩一笑,他十分善解人意的将头发慢慢绑起,心里清楚得很,当他的头发绑起和头发散落时,给人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凤雅玲才刚刚坐下,与阿伦还没交谈几句,侍者就在外禀告,光悦影大人已经回来,邀凤雅玲过去一谈。

  看着凤雅玲告别离去,阿伦若有所思的想,这个光悦影大人对自己还有戒心的,有什么秘密的话语,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说,这大概与前面见面时,自己显出来的心计有关吧…

  阿伦躺下了,仰望着天花上古怪的图案,却忽然完全没了睡意,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来分辨这种忽然而来的感觉,过去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都会有一些极度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记得在飞龙沙漠有一次,东帝天将他扔到了沙漠的深处中,让他单独特训,他整整在沙漠中挣扎了七天,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他只能喝魔兽的血来补充身体所需的水分,靠魔兽坚韧无比的来充当食物,到了第七天中午,酷热的阳光无比毒辣,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就这样倒在了沙子上,温热的沙粒将他的力量一点点走,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忽然而来的预感,令他在昏中惊醒了过来,接着,他就看到了传说中的亡灵巡守者,正迅速向他靠近…

  血战之后,不能力敌,东帝天再次出现,将他救走,但那次之后,阿伦就牢牢记住了这种感觉,后来一次次的经历告诉他,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那是危机降临的先兆,务必万分警惕。

  正当阿伦胡思想之际,门再次被敲响,阿伦坐了起来,稍稍整理衣装,说声“请进”凤雅玲快步走了进来,沉声说:“阿伦,事情有点不妙。”

  阿伦说:“哦?”凤雅玲说:“疾风明天中午举办哀宴,邀请所有外使团的全体人员出席!”

  阿伦微微皱眉,说:“那么,这个外使馆将会暂时无人,假如我们还留在这里,将会十分不妥。”

  凤雅玲点头说:“对!也就是说,我们也必须到场!那样的场所,我们必须摘帽,被人认出来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阿伦是疾风旧部,不乏见过他的人,凤雅玲本身是个名人,两人摘帽出席疾风这个场合,不可预测的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阿伦喃喃道:“这到底是疾风的礼仪之举,还是我们有什么破绽出来了…”

  他看到凤雅玲并没有多少慌张的神情,便问:“光悦影大人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凤雅玲说:“光悦影大人的办法很简单,就推说神龙有紧急密件传召他回来,疾风正是讨好神龙的时候,不敢多说什么,已经同意光悦影大人的请求,今夜离去!”

  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从阿伦心底升起,但这种处理方式并无任何不妥,疾风应该不可能在这样的战局下,对一支前来致哀的外国使团动手的。

  他缓缓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疾风现在是是非之地,早走的好。”

  “既然你同意,那么我们就收拾行装,一个小时后出发。”

  “嗯…”阿伦忽然有点受宠若惊,凤雅玲这样说的潜台词,是不是假如我不同意,那么连光悦影大人也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咯?

  “…”深夜,寒风阵阵,碎雪翻飞。

  疾风堡垒的十里亭外,疾风送行的使者彬彬有礼的与光悦影对饮,并祝光悦影等人能够一路顺风,平安返回神龙。

  看到这样场面,尤其看到送行那位使者举杯递向他们一众下层时,阿伦和凤雅玲的头得更低了,因为那位使者恰恰是玛雅小姐。

  好不容易等到她将目光移开,阿伦偷偷看去,发现玛雅清减了许多,但人看起来却更为成了,不过脸庞的神色中,总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惆怅,阿伦默默的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她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一个高层官员阵亡,最新组织起来的血影武士团全军覆没,连家族第一继承人也死了,她作为队伍的指挥官之一,这样的责任是无法推卸的。

  如果不是家族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团长伯列奥也对她信任有加,大概刚回来就人头落地了吧。

  离别在即,玛雅看着光悦影,言又止。

  光悦影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玛雅小姐,假如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帮忙的,我乐意为你效劳。”

  玛雅淡淡一笑,惆怅之意更深了,她说:“雅玲殿下平安回到神龙后,希望光悦影大人能为我转告一句话,不知可否?”

  光悦影深深的看着玛雅,沉声说:“老夫一定办到,玛雅小姐请说!”

  玛雅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了许多:“大人请转告她,我很怀念和她一起度过的日子,我们一起欢笑过,一起失落过,也一起悲伤过,星云学院中那条枫叶飘舞的枫林大道,将是我一生中最美丽的回忆!”

  阿伦心中不由得为之颤动,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枫叶飘舞的大道,那是一个他和玛雅共同走过无数次的地方,难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对我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

  他的心莫名一痛,站在她的立场,自己背叛了她和疾风,选择了凤雅玲,带着凤雅玲逃回神龙,那光悦影传达的这番话,自然会经凤雅玲,再告诉自己听的。

  凤雅玲的眼神先是微微诧异,接着是恍然,她转过头看了看阿伦,眼中闪过了惘然。

  光悦影默然了一会,才微笑说:“没想到玛雅小姐与雅玲殿下相如此之深,无论往事如何,相信雅玲殿下都不会责怪你的了。这番话,我一定转告!”

  玛雅微微鞠身致谢,说:“那么,大人你一路珍重了!”

  “珍重…”

  第七章

  离别玛雅的送行队伍后,又走上了一段路,阿伦和凤雅玲便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光悦影那辆宽大、舒服的马车。

  光悦影谢罪几句后,才将话题转向别处,说:“疾风家族中新一代可是人才济济啊。”

  凤雅玲看着光悦影用灵活的技巧冲洗着茶具,想起了阿伦、波特、玛雅等人的影子,点头同意说:“确实如此。”

  光悦影将茶具放在马车中间的茶桌上,从抽屉中取出贡茶,一边清洗着那些茶叶,一边说:“像刚才那位玛雅小姐,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阿伦看着窗外夜的目光,正因玛雅的话而心起伏,听光悦影这么说,便随口入道:“哦,何以见得呢?”

  光悦影看了看阿伦,说:“玛雅小姐她年纪轻轻,在各种场所下已能保持从容不迫,而且语言得体,与人交往时,人际关系把握得恰到好处,就像刚才,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过神龙与疾风两国间的国事,大概也知道我在这两天里已经听腻了这样的话题,但她巧妙的利用了她与殿下之间的关系,用私人感情来打动老夫,感情砝码可重可轻,但不管如何,我承认因她一席话,对她和疾风又增添上一份好感,这令我回国对陛下评价疾风的言辞中,肯定有或多或少的良影响。”

  阿伦牵了牵嘴角,心想实情未必如此吧,也不反驳,看到光悦影正为他们泡茶,便淡淡的说:“大人泡茶的手法熟练得很啊。”

  凤雅玲微笑道:“光悦影大人的茶道在神龙中颇有名气的。”

  阿伦可有可无的笑笑,说:“呵,是吗?那我们有口福。”

  语态漫不经心得很,当然阿伦并不知道,在神龙帝国中,不知有多少人能为喝上光悦影亲手泡的茶而自豪。

  光悦影似乎没将阿伦的无礼放在心中,微微一笑,说:“公主殿下过誉了。”

  凤雅玲不想光悦影记恨阿伦,便继续先前的话题说:“光悦影大人,不知疾风里还有什么人才呢?”

  光悦影又详详道出了几个,全是阿伦没留心的人物,他打了个呵欠,看到茶已经泡好,心想茶道不是最强调专心一意的吗?这个光老头边泡边说,大概也只是个欺世盗名之辈吧,难道他真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已经无须专心,单凭手上的感觉,就能泡出上等的好茶?

  于是,他着实喝了好几杯,发觉确实与众不同,入口甘香非凡,一品就知道不是凡品。

  看到阿伦和凤雅玲都喝了几杯茶后,光悦影满意一笑,说:“阿伦先生,老夫所泡的茶如何?”

  对于确实有非凡才艺的人物,阿伦一向是尊重的,他正容说:“光悦影大人的茶道果然超凡入圣,刚才茶叶芬芳的口感,阿伦终生难忘!”

  “终生难忘?那是一定的!”光悦影微笑点头,他回头看向窗外,看见一座破烂待修的工场立在路旁,便扬声吩咐车夫:“前面那工场停下,我要和公主殿下下去看看!”

  凤雅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尽管光线不足,但仍能看出那座工场的破烂之处,奇道:“光悦影大人,那个地方破烂不堪,有什么好看的呢?”

  阿伦心中顿然升起疑惑,他目光扫过桌面上的茶叶,心想难道那些茶有毒,光悦影这个匹夫要对我们下毒手了,但我试过的毒药无数,假如真的有毒,早给我品出来了,况且这个老家伙自己也有喝的…

  光悦影一脸凝重,沉声说:“还有一件很机密的事情要报告公主殿下的,请!”

  凤雅玲眉头轻皱,与阿伦换了一下眼色,方才踏下马车,阿伦淡淡的看了一眼光悦影,暗暗察看身体情况,发现并无不妥,便也跟了下去,看看光悦影到底在玩什么玄虚。

  光悦影提着魔法灯,照亮了道路,领着两人走进了那间破弃的工场之中,四周蛛网遍布,地是一堆堆的玻璃碎渣。

  阿伦回头看去,发现跟随光悦影出使疾风的百多从人,全部出了马车,围在了工场四周。

  凤雅玲当然也看到了这些,眼中也不闪过了警惕,她注视着光悦影,淡淡的说:“光悦影大人,有话不妨直言吧!”

  光悦影沉声说:“公主殿下,你知道吗?其实这次我出使疾风,还背负着一个神秘且艰巨的任务!”

  凤雅玲回头看了看阿伦,发觉他神色如常,便问:“不知光大人背负着什么艰巨任务呢?”

  他微微摇头,似是感慨不已,说:“国主陛下竟然要我找机会刺杀伯列奥,让疾风彻底大,好配合神龙大军下一步的行动啊!”凤雅玲不大惊,说:“母亲陛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举动呢?”话到嘴边“不智”这两个字始终不敢说出口。

  光悦影苦涩一笑,说:“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国主陛下前段时间患上了不治之症,已被证实了,陛下她想多打下一些疆土,让神龙后代生活能过得更好些,疾风给了他这么一个契机,国主陛下她当然不会错过了…”

  光悦影后面说什么,凤雅玲已经听得不清楚了,耳边不断回响着“国主陛下前段时间患上了不治之症,已被证实了”这句话,玉容无法抑制的闪过强烈的怒意,沉声道:“光悦影,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母亲陛下她一向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就患上绝症呢?”

  光悦影叹了口气,不无唏嘘,说:“公主殿下,太古先贤曾有这么一句话,颇有道理,那就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国主陛下患上这样绝症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凤雅玲怔了一怔,虽然未知事情真假,但一想起千里外的母亲,眼泪已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伦言问:“光悦影大人,神龙国主陛下要你伺机刺杀伯列奥,那你为何不照做呢?”

  光悦影再次苦笑,说:“人生在世,谁不怕死!如果真给我刺杀成功,我这条老命休想离开疾风了。”

  阿伦盯着光悦影,说:“虽然伯列奥武技高绝,但神龙给你的计划不可能是要你去送死的吧?”

  光悦影看了看阿伦,说:“当然不是,只不过死的机会很大罢了。国主陛下给了‘龙蜒’我…”

  他看到阿伦脸上闪过不解,而凤雅玲一脸茫然,暂时也没有解释的**,便亲自解释说:“龙蜒是神龙至宝之一,在毒药方面的排名,除了‘龙血’,就到它了,它无无味,服用者在好一段时间内,无法使出半点力气,这种药物也是在千年前兽人战争后,根据兽人所使用过的妖物,开发出来的!”

  阿伦心中闪过了去年西郊水晶矿坑下,兽人间谍曾经使用过的那件卷轴,但他更在意“无无味”四个字,早在光悦影说出叛逆话语的时候,阿伦就想暴起将他制服了,但身体中的力量忽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诡异之极,力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心中虽然惊慌,但阿伦表面看来神色如常,因为现在可以做的,也只有尽量说话来拖延时间了。

  光悦影看见阿伦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便继续说:“国主陛下给了‘龙蜒’我,要我找机会和伯列奥单独相处,呵,国主陛下她想的很周到,毕竟现在疾风有求于神龙,我这个外官员是肯定又机会与他单独密谈的,那么我就会泡上一壶好茶,将龙蜒混在其中,等到他无力出手的时候,将他一举击杀,然后疾风中的卧底就会在疾风总部里接应我,让我换上普通花匠的服饰,混出疾风堡垒,再逃回神龙!”

  阿伦淡淡的说:“计划不错啊,光大人为何不照做呢?”

  光悦影嘲讽一笑,说:“我这样一副老骨头,真的运气够好,能逃出疾风堡垒,但又怎样去面对千里逃亡的日子啊,更何况,后还要背上乘人之危的不义之名,实在难以从命啊…所以我打一接这个任务,就做好准备向国主请罪,就说老臣没这胆量好了。”

  凤雅玲眼神渐渐回复清晰,她冷冷的问:“光悦影大人,你对我们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些什么?”

  光悦影注视着凤雅玲,沉声说:“雅玲殿下,我自小就十分疼爱你,所以有一些事情发生之后,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前因后果!你可知道现在宫廷里的情况吗?”

  他也不等凤雅玲回应,自问自答说下去:“假如国主陛下不幸驾崩,那么你将登基,你的父亲怜云飞亲王将会成为摄政王,老夫和怜云飞表面相安无事,其实私下势成水火,假如他真让他成为摄政王,那老夫的下场一定悲惨无比。我一生志愿都在权势二字,我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不过,幸好还有一位公主对我言听计从,关系极好,那就是雅玲殿下你的妹妹雅烟殿下…”

  光悦影对凤雅玲笑了笑,完全无视对方冰冷、愤怒的目光,继续说:“雅玲殿下,其实我们关系也是很好,但雅烟在前段日子里,已经和我的孙子订婚了,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雅烟陛下的父亲并不是怜云飞,这已经朝中公开的秘密,大概也只有雅玲陛下你还没知道吧…”

  凤雅玲忍不住怒斥道:“光悦影,你到底要胡说到什么时候?”

  光悦影温和一笑,一如过往般慈祥和蔼,说:“快了,雅玲陛下,我快说完了。分清雅烟陛下和公主陛下两者之间的亲疏,接下来的计划就十分清晰明了多了,那就是雅玲陛下你被疾风那群丧心病狂的凶徒杀死,雅烟陛下顺利登位!雅玲陛下,你一死,既成全了你母亲国主陛下的宏愿,给了神龙出兵的最有力借口,也成全了老臣光悦影,让我有了继续争权夺利的资本。鉴于此,老臣向你致上深深抱歉之余,也道上一声谢谢了。”

  说罢,他向凤雅玲深深鞠了一躬,凤雅玲已经气得脸色微白,阿伦仍是很平静的问:“传闻中神龙派出的杀手队伍,想必也是光悦影大人的旗下吧?”

  “确实是我秘密训练的死士,”光悦影叹了口气,说“不过那群废物,竟然一无所获,幸好雅玲陛下你自投罗网。”

  阿伦奇道:“那晚我多番试探,为何你能识破呢?还能接着顺势表演出这么一场催人泪下的忠臣剧本。”

  光悦影淡淡一笑,像是根本没计较阿伦的冷嘲热讽,说:“你们犯下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就是沐浴后才前来见我。老夫生平有一特长,就是鼻子特别灵敏,雅玲殿下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身体的气味独一无二,你们刚进门,我就认出来了。”

  凤雅玲与阿伦一样,早已发现身体无力这个事实,看着面前这个面目慈祥的老者,曾经是自己最敬重的人之一,现在竟然将己欺骗,再想想他当的一番做作,她忍不住怒道:“光悦影,你完全封锁消息,将保密功夫做得这么好,原来并不是为了保护我的周全,只是为了将我诛杀啊!”光悦影慈祥的看着凤雅玲,微笑说:“对!本该用在伯列奥身上的龙蜒,用在你们身上了,总算没辜负国主陛下的期待,我总算使用了龙蜒啊!”阿伦讽刺一笑,说:“你手下有上百人之多,又全是你们家族的子弟兵,何须出动龙蜒,一拥而上,我和雅玲自然被剁成酱了。”

  光悦影盯向阿伦,慈祥的眼神忽然变了,变得凶残暴戾起来,说:“阿伦先生,我不知你从什么地方救出雅玲陛下,但你能千里迢迢护送着雅玲陛下避开重重追兵,来到疾风,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你有非凡的实力!另外,一定还有非凡的胆识和眼光,要不然,你们根本也不可能绕道来到疾风堡垒!”

  阿伦正待说话,光悦影已神经质的踏前了两步,狠狠的飞出一脚,在阿伦的间,阿伦全身已无半点力气,还能站着完全是靠意志来支撑,这么重重一下,顿时整个人凌空飞起,重重跌落到墙角的玻璃碎渣堆。

  凤雅玲不惊叫了出来,想上前阻止,身体才刚刚一动,最后一丝力气也立即被走,整个扑倒在地。

  光悦影得势不饶人,忽然间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将魔法灯搁在地上,大步就冲向阿伦,狠狠的又踢又踹,口中以接近疯狂的语调说:“小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经常看老子都斜着眼睛看的,老子乃神龙重臣,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山野之民看不起了,看你还敢不敢对我诸多的语言不敬,老子踢死你这个小崽子…”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忽然变成一个残忍变态的凶徒时,反差是异常强烈的,尤其是他竟然可以将阿伦与他碰面以来,所有冒犯过他的大小事情都一一数出时,实在骇人听闻,有很多事情,就算常人看来,也不过是蒜皮的小事罢了,但光悦影竟然能牢牢记在心中。

  凤雅玲惊愕的注视着阿伦所在的黑暗角落,她努力想挤出一点力气,站起来阻止光悦影的血腥暴行,却无法动弹分毫,她只能微张着嘴巴,眼看着阿伦惨遭毒打,却无能为力,在她的世界观里,无法相信有人可以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毒打至此。

  光悦影一边叫骂,一边又踹又踢,整整有十分钟之久,阿伦由始至终都一声不吭,开始时,光悦影因此变得更加愤怒,还骂阿伦被踩在脚下了,还是看不起他,到后来索然无味,因为这和鞭尸没什么区别,他见阿伦仍是一动不动,猜想他大概已经奄奄一息了,又重重的踢了两脚,吐了一口口水到阿伦身上,才肯转身走回去。

  如果魔法灯光能再明亮一点,照远一点,就能看到很多玻璃渣都陷进了阿伦身上,惊心动魄的银灰色血正正缓缓的从阿伦身上淌出来,触目惊心!

  阿伦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只望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但光悦影对他施,最终还是告一段落了。

  他的头被撞到靠墙的方向,他想把头转回去,看看凤雅玲的情况,却连一个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周围腐烂的味道更是令他心中愤恨不已,明明早已有预感在前,但对人对事的判断错误,还是令他和凤雅玲陷入到如此的绝境中去。

  光悦影慢慢走回到凤雅玲身边,脚下的凤雅玲不屈不服的神情给予了他极大的快,终于,他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笑得凤雅玲一阵发,心中无法抑制的闪过一阵惊惶,但脸上始终以不屈的神情,面对着光悦影。

  光悦影好不容易止住了刺耳的笑声,柔声对凤雅玲说:“雅玲殿下,知道吗?我从小就最疼爱你,好怀念小时候抱着你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好舒服啊,但你后来渐渐、渐渐长大了,我就再也没机会抱你了…”

  一阵莫名的寒意顿时从凤雅玲的脑门中升起,迅速向全身涌去。

  光悦影丝毫不理会凤雅玲的感受,继续说着:“还记得十五岁前,那年我特别找人制作了一个大布熊给你,你高兴的拿过那个大布熊,又亲又抱,雅玲陛下,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想变成那个大布熊啊,让你可以紧紧抱住,又亲又搂…”

  这一下,令阿伦和凤雅玲不约而同的升起一阵恶寒,原来光悦影竟然是个变态的,自凤雅玲幼年开始,就对她拥有着非比寻常的幻想…

  光悦影又喃喃不休的说了一阵往事,主要也是为了阐述他那荒谬至极的幻想,听得阿伦和凤雅玲哪怕身处绝境,仍是全身都涌出了皮疙瘩。

  说了好一阵后,光悦影才换回正容,说:“雅玲殿下,不是我不想扶持你,而是权势对我来,是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所以只有牺牲你了,到明天一早,就会有很多人知道你香陨于此,行凶者正是疾风那帮狂徒…”

  他哀然长叹,又说:“公主殿下,我最后可以为你做的,就是帮你完成一些,你人生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了。”

  他用渴望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凤雅玲,脸颊上的肌微微*动起来,以令人骨悚然的语调说:“雅玲殿下,你还是处*女吧?如果还是,那么人生就不够完整了…光叔叔愿意成全你,让你在生命尽头前,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不要…”听光悦影前面说着那些变态的话语时,她心中早已忐忑至极点,现在光悦影亲口说出,凤雅玲终于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光悦影的笑容渐渐狰狞、森,他故作温柔的声音已变了调:“来吧,雅玲!有了第一次,你的人生就是完整的了…”

  狂怒充斥在阿伦心中,可恨丝毫力量都没恢复,甚至连回头看看凤雅玲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到凤雅玲惊恐的叫喊:“光悦影,你不要过来!”

  阿伦蔚蓝色的瞳孔中已是无限的杀机,他用唯一还能活动的舌头探向了那些肮脏的玻璃渣,用舌头将尽量多的玻璃渣卷回到口腔中,用力的嚼了起来,口腔中顿时全是腐烂的垃圾味道,玻璃渣刺进了他牙中、舌头里,剧烈的疼痛令他脑海“嗡嗡”作响,身体的力量似乎也随之苏醒过来,阿伦心中一喜,麻痹最大敌人果然是疼痛,极度的麻痹就用极度的痛苦来对待吧!

  清晰的布料破碎的声音,耳边可闻,凤雅玲的哭喊声是前所未有的凄凉,回在这个破烂的工场之中,凄厉非常!

  这令阿伦更为疯狂的嚼着口中玻璃渣,血腥甜的味道和腐烂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他也浑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断然不能让任何人在他面前侵犯凤雅玲。

  每个人都有自己珍视的东西,为了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事物,任何人都能在最危急的关头迸发出最惊人的力量,哪怕为因此燃烧掉自己的生命!

  凤雅玲的哭叫声、光悦影的声,尽管只是短短瞬间光景,但已变成无穷无尽的压力,一下重比一下的在阿伦心口上,愤怒和激动,伴随着口腔中痛苦,像噎一样,一阵接一阵地曼延过全身。

  终于,阿伦如同一具太古机械般,一下一下的挣扎爬了起来,他用闪动着蓝光的瞳孔往凤雅玲的方向看去,只见她全身过半衣衫已经被撕得破碎,雪白的肌肤正在寒风中微微颤抖,而光悦影这只禽兽正一小块布一小块布撕走,加重凤雅玲心理压力的同时,也增加了他得偿所愿的快

  “你他妈给我住手!”阿伦对着光悦影狂吼。他看清凤雅玲身上衣物重要部分尚在,知道光悦影还没开始真正有所动作,心中稍稍一松,脚下立即就软了一软。

  光悦影扭头一看阿伦,森一笑,说:“小子,你还没死啊?”说话间,整个人就扑了过去,重重一脚踹在阿伦肚皮上,阿伦立即倒跌回墙壁边,重重坐倒在那堆玻璃渣上。

  光悦影正处于亢奋状态,竟然被阿伦中途打搅,怒火攻心,连续几脚重重的踹在阿伦肚皮上,口中怒骂:“小崽子,还不死,还不死!”

  阿伦用僵硬、缓慢的动作,勉强判断来势,抓住了光悦影的脚,然后往上一抬,光悦影整个人顿时往后仰倒。

  借到这个力度,阿伦整个人顿时敏捷了许多,他扑了上去,在光悦影身上“嘭”的狠狠一拳砸在光悦影的脸颊上,尽管这一拳只有阿伦平常的十分一力量,但也足够光悦影好受了,几颗牙齿从口腔中飙了出来,接着,鲜血如涌泉般从他口腔中涌出。

  光悦影吃痛下,猛一把推开阿伦,阿伦立即借力将他砸到了工场的中心,然后自己挣扎爬起,一步一步的往光悦影走去。

  魔法灯照下,阿伦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看清阿伦此时的模样,不单亢奋状态下的光悦影,连恐惧状态下的凤雅玲也惊呆了。

  全身上下都扎进了大大小小的玻璃渣,嘴角边还有玻璃渣的碎片,整个人体无全肤!但最触目惊心,叫人连呼吸都会停顿刹那的是,阿伦的血并不是血红色的,而是一种叫人心神颤动的银灰色!

  那是银灰色的血

  传说中,这是世界上世界最可怕、最凶的生物才会拥有的血

  传说中,他们的外形和人类一模一样,属于亡灵中的王者血统,属于恶魔的一族,这个族群的生物,每一个都可以令大地为之震动、风云为之变,每一个都拥有令世界都为之颤栗的力量!

  第八章

  一个本该存在于传说中的凶恶魔,正活生生的出现面前,还一步一步的往光悦影走去,尽管他身形微微摇晃,脚步也算不上稳健,但每一步都似重锤,一下重比一下的敲打在光悦影的心头上。

  面对这幅骇人的情景,光悦影心中不断回响着一句话:我见到亡灵恶魔,我竟然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亡灵恶魔…

  凡是潜意识中有强烈自毁倾向的人,都会尽量避免自或者被,因为身体一旦受到严重伤害,他们底子里最歇斯底里的疯狂将会暴出来。

  魔法灯光的映照下,阿伦的脸已经变了,没有了原本温文尔雅,变成了最原始的野和疯狂,他用力的嚼着口中玻璃渣子,极度的痛苦刺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醍醐灌顶般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的灵魂。

  银灰色的血自他嘴角源源不断的出,他也浑然不觉,甚至还出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笑容。

  凤雅玲也不由得惊呆了,往昔熟悉的密友变成男子,她尚未能完全接受这个现实,此刻又变成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亡灵恶魔,令她在这样特殊的时刻,更感彷徨无助。

  但阿伦并没有在意凤雅玲的异样,此刻他眼中只关注光悦影的一举一动,他嚼着玻璃渣,乖戾的狞笑着,灯光在他背后的破墙上投出一个巨大的影子,微微晃动间,仿佛是一个自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魔鬼。

  沉重的脚步声,玻璃渣子的嚼在口中的吱喳声,急促的呼吸声…正回着这个破旧的空间中。

  力量在痛苦的极端中渐渐回复,银灰色的血在阿伦体内一遍又一遍的沸腾着,每一次起伏都有可能到达终极沸腾点,但他全然不顾,因为当他最血腥的一面被活后,他就会变成一个全然不顾的魔鬼。

  光悦影眼看着恶魔渐渐走近,那诡异的银灰色体,恶魔脸上那森的笑容,将光悦影本来脸上得意、猥亵的笑容洗刷得一干二净,那无穷无尽的杀气化作无穷无尽的压力,疯狂的冲击着他,令光悦影的**尽消,前面不可一世的狂徒瞬间变成了一只惊惧的绵羊。

  他嘴巴微张,大概想说“亡灵恶魔,不要过来”但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眼看阿伦越来越近,他潜意识往后挪动了几下股,这令阿伦的笑容更诡异,口中的玻璃渣,也嚼得更用力了,仿佛那是世间上最美味的糖果。

  他和光悦影在某种程度上,都算是那种喜欢施的异类,但高下之差,已在生死之间分辨了出来。

  阿伦用一种朗诵圣诗,轻柔无比的语调问:“光悦影大人,为何不继续你的变态所为呢?来呀,为何不来了?刚刚开始就结束,那很容易憋坏的…”

  光悦影后脑一阵发冷,这也令他忽然想到外面还有上百个亲卫兵,他鼓足力量和勇气,张嘴就喊:“来…”

  “来人啊!”这三个字根本没机会出口,眼前一闪,几步以的阿伦已经闪到了他的面前,手轻轻拂了一下光悦影的嘴巴,两排牙齿竟然就这样被整整齐齐的剥了下来,光悦影狂而出的鲜血,立即溅了阿伦的手,本来该发出的叫喊声,变作了痛苦的呻

  这对于外面的亲卫兵而言,很容易理解成光悦影**的呼喊,他们是光悦影一族的亲卫兵,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光悦影有什么所作所为,也只能追随到底。

  阿伦微笑着,但笑得面容扭曲且诡异,柔声说:“光悦影大人,你把我的手脏了呀!”

  他晃了晃了那只沾了光悦影鲜血的手,鲜红和银灰无法调和的在他手上分庭抗礼,阿伦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得把它擦干净才好。”

  说着,就把手重重的抹在光悦影的大腿上,几块大腿上的竟然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撕裂了下来,痛得光悦影口中发出阵阵哀号声。

  阿伦不的说:“怎么又脏了。”

  说着又把手抹到了光悦影的另一只大腿上,一块块竟然就这么被阿伦连续撕落,千刀万剐之疼,不外如是,光悦影终于领略到哲人为何会有“痛不生”一词。

  光悦影的亲卫队长终于发觉有这么一点不妥,大人没理由**两分钟这么久的,他试探着在门外叫道:“大人,你还好吧?”

  光悦影含糊不清的喊道:“救我!”

  但声音传了出去,就变成了毫不清晰的“呜呜”声,阿伦一脚就踩住了他的嘴巴,模仿光悦影的声音喝道:“老夫好得很,别罗嗦,嘿咻嘿咻…”

  那亲卫队长收回疑心,声音也放低了下来:“祝大人嘿咻愉快,我等在外等候。”

  阿伦一边嚼着玻璃渣,一边对着光悦影狞笑道:“大人不乖哦,还想叫人进来,我的手还没擦干净呢。”

  他温柔一笑,轻声说:“为了令你不再发出一些不该发出的声音,我该做点事情啊。”

  阿伦以唏嘘不已的神情,慢慢移开了踩住光悦影嘴巴的脚,那个位置已经变得一片血模糊,他欣赏着光悦影的惊恐、绝望,手闪电前伸,就已把光悦影整条舌头了出来,阿伦紧盯着光悦影眼中深处的惶恐,轻声说:“大人,与你的舌头道别吧。”

  “呜…”的又一声惨哼,阿伦竟将光悦影整条舌头拔了出来,淋漓的鲜血在光悦影的脸庞上空倾洒出一片血雾。

  阿伦的笑容更诡异、更足了,说:“大人,你试过逐个指甲被剥下来吗?没试过不要紧,因为你很快就可以尝试了,十指连心啊…”光悦影眼中无尽的惶恐因为阿伦的种种酷刑,慢慢变成了极度的怨毒,这令阿伦不由得埋怨光悦影大人的眼睛真不厚道,看得人家一阵不舒服,还心肝跳,便以此为理由,硬生生将光悦影的眼球也挖了出来,令光悦影的世界从此变成一片漆黑。

  外面,雪花纷飞。

  光悦影手下的正副队长换了一下眼神,很自然便相互走近。

  那正队长低声说:“老二,情况有点不对啊,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以大人这个年纪…”

  副队长暧昧一笑,说:“老大,你不会是怀疑大人的能力吧?”

  正队长皱了皱眉,说:“我担心大人发生什么意外了,我们还是派人去偷望一下吧?”

  副队长其实也觉不妥,便说:“若是被大人发觉了,谁来负责?”

  正队长咬了咬牙,说:“我来负责便是!”副队长诈一笑,说:“老大,我们找个替罪羊就是…”

  他转过头,招了招手,另一个亲卫兵立即奔了过来。

  副队长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那亲卫兵心领神会,马上朝工场里面潜去。

  很快,整个工场外围的人都听到那个亲卫兵发出了一声无比惊惶的叫喊,那正副队长心知不妙,急忙率着所有人冲进院子,但在工场的大门口,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淡淡的魔法灯光照耀下,一个人,假如还能称为一个人的话,他正躺在的地板上,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五官全毁,四肢仅剩骨头相连,从服饰上判断,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光悦影大人,最为森诡异的是,大人还在微微颤动,他竟然受了这么多处致命伤,尚未死去,可想而知他此刻所受到的折磨痛苦。

  这个震撼尚未平服,另一个震撼又已出现,光悦影大人一侧的阴影中慢慢走出一人,口中咔嚓咔嚓的嚼着什么,随着他慢慢走进光线中,才发现他浑身鲜血淋漓,但最为诡异的,还是他脸上的笑容,和他嘴角边逸出的银灰色体。

  “银灰色血?传说中的恶魔?恶魔将大人折磨至死?”当他们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几个问题,喉咙正感干燥无比时,那恶魔已经如狼似虎般冲进了他们中间,淋漓的鲜血染红了这个破旧不堪的工场…

  一切忽然发生,也忽然终止,外面仍是风雪天,要不是地都是绝望的痛苦哀号声,世界仿佛一切如常。

  死神大概也在冥冥中不耐烦的注视这个角落,全部人都倒下了,所有人都受了致命伤,但竟然没有一个死去。

  其实地上每一个生不如死的人都等待着死神镰刀的判决,无奈只能换来死神静静的叹息。

  阿伦就这么站在他们中间,聆听着他们痛苦的哀号,嘴角边仍是那诡异、狰狞的微笑,他缓缓抬起了血腥的双手,抬到眼前,自言自语的说:“我带着这么重的内伤,还能支持至此,看来我在不知不觉间,变强了,离终极沸腾点,是不是也更近了,哈哈,我是在燃烧自己的潜能和生命啊…”良久,良久后,四周的哀号声慢慢褪去,只剩下空灵的风声和雪花飘舞的声音,阿伦静静的站着,慢慢闭下眼睛,脸色狰狞、暴戾的气息渐渐褪去,表面看来,他又变回了原本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看向凤雅玲,他知道,这个疯狂的过程,凤雅玲毫无遗漏的看在了眼中,他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最疯狂杀戮的时刻,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躯。

  但到了这一刻,他已经清醒过来,不得不重新面对凤雅玲。

  凤雅玲似乎已经出离恐惧了,全身上下都在轻轻颤抖,以一种阿伦从未见过的惊惶眼神注视着阿伦。

  阿伦抿了抿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杀机,看到我血的人必须死,谁也不能例外!

  谁也不能例外…但真的谁也不能例外吗?

  两人就这么隔着层叠着尸体,默默对望,或许过去还存在过暧昧情怀,此刻已然无存。

  阿伦踩着尸体,缓缓向前踏出了一步,凤雅玲情不自的往后缩了一缩。

  那令人无比心碎的神情令阿伦一痛,杀机顿然消失无踪,他黯然的想,如果连心中值得珍视的人和事也要摧毁,纵然我能留在人类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罢了,就算我的身份因凤雅玲而被世人所知,到时再作打算就是…

  凤雅玲的身躯仍在轻轻颤抖,阿伦这才发现她仍是衣衫不整,但举目四顾,周围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哪来完整的衣服。

  他转身走出工场,从马车的衣橱里搜出一套服饰,又走回工场里,走近凤雅玲,正要为她披上,凤雅玲又是往回缩了一缩。

  阿伦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小师妹之外,是没有人目睹自己杀戮之后,仍能接受自己的,不过,这也因为小师妹与自己是同一种人。

  他不理凤雅玲的微微挣扎,将衣服披到她身上,又将她一把抱起,回到马车中。

  他怜惜的看着凤雅玲,发觉凤雅玲的眼神中除了惊恐之外,还多了一份悲伤和失落,隐约还带着些许的惘和痛苦。

  阿伦一阵怅然,默默离开马车。

  他缓缓的将口中的玻璃渣吐出,又将全身衣服落,就这么让自己**暴在风雪之中,然后默默忍耐着痛苦,将刺进身体内的玻璃渣逐粒剥落,看着那令己魂断神伤的银灰色体,他以平淡得令人心颤的语调,自言自语的说:“没事的,阿伦,等我把玻璃碎拔出,伤口就会自动痊愈了…”

  将伤口细心包扎好了,阿伦又在随从马匹的包裹中,选了一套平凡的衣物换上,再取来火种,一把火把那工场烧了,又把马车上的神龙标记卸下,一些外层豪华的装饰统统拆除,便爬上了马夫的位置,拉起些许布帘,回头看了一眼仍在马车中微微颤抖的凤雅玲,轻叹一声,御马往北离去。

  神龙出使疾风的外大臣光悦影,连同他亲兵团,全军覆没于疾风首都远郊!

  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阿兰斯,疾风家族再一次被推上了万夫所指的尴尬位置,事件发生得如此突然,尽管每一具尸体都被烧成了焦炭状,但种种证据表明,他们正是神龙重臣光悦影和他的亲卫兵。

  疾风众口难辩,与神龙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张了。

  疾风高层召开紧急会议,高层采纳了刚刚晋升为参谋官波特的建议,当机立断,将自由天堂的军队全部撤出,刚撤出自由天堂的军队立即被推到了与神龙界的要处。

  疾风家族首次公开承认错误,赔偿了大量的金币予自由天堂,重新签订和平协议。

  缓和了与自由天堂和凤凰城的关系后,又派使臣与冰风家族和雷诺帝国重修旧好。

  对于国内越来越不的声音,疾风顶住经济压力,毅然免税一年,暂时缓和一下国内矛盾。

  一系列动作下来,元气大伤的疾风家族在如覆薄冰的情况下,勉强求得一线生机。

  参谋官波特也因为这个提案,在国内外拥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和美誉度。

  但神龙将重兵枕在了疾风边境,令很多人都相信,只要时机来临,神龙与疾风的战争号角,将会立即吹响。

  在光悦影外使团惨案的二十五天后,阿伦和凤雅玲来到了自由天堂的中南部的一个城市,疾风的军队刚刚撤出,此处正百业代兴,重振其鼓,周围都是叮叮当当的工具声,房屋需要修补,器材需要修补,同时人心也需要修补。

  城市的各个入口都是人,那些都是自远方归来的难民,城市办事处在此成立临时驻点,为流离失所多,终于能重返家园的人们重新登记。

  总的来说,大多数人脸上的神色都是喜悦的,毕竟家园失而复得,又能回和平。

  阿伦和凤雅玲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来到了这个城市。

  马车虽然稍嫌豪华,但已经阿伦改装了许多,加上多奔波下,沾染上大量的风尘,这很容易令人误会他们只是落魄贵族,并不算太过显眼。

  阿伦驾驭着马车,凤雅玲躺在车厢中,不时会传出阵阵急促的咳嗽声,每次都能惹来阿伦轻轻的皱眉。

  在城市办事处的驻点,阿伦签下了“约翰“的假名,自称是另一个城市的小贵族,路过此地。

  办理好简单的过关手续后,阿伦漫不经心的问:“先生,请问东大街十六号的药材店还在吗?”

  那办事员说:“在,那个老板是最早回来复业的…”

  “谢谢…”

  “…”东大街十六号,一家老字号的药店。

  阿伦在门前停下马车,掀开布帘,伸手到凤雅玲额前,为她探了探体温,睡眠状态下的凤雅玲竟然很自然的缩了缩,似乎正作着什么恶梦,口中喃喃的说了一句:“怎么会着这样,怎么会这样的,不要,不要这样的…”

  阿伦叹了口气,凤雅玲连疲劳,已种下隐患,又碰上多次变故,连光悦影这种从小对他疼爱老加的长者,底子里原来是另一种人,不单想侮辱自己,还想将自己杀死,来谋取未来权位,而自己这个已可重新接受的好友,原来竟然是个喜好杀戮的亡灵恶魔,连番打击下,再加上那一夜的风寒,尽管“龙蜒”的效果早已退去,但终于还是病倒了,而且病情还越来越重

  他默默站起,跳下了马车,大步往药店中走去。

  战刚刚结束,药店生意平平,难得有顾客上门,那老板立即热情上去招待。

  阿伦淡淡的说:“老板,我要一些治疗风寒的药,一些退烧药,另外还要一些可安定病人情绪的定惊药,全部要最上乘的,类型是便携类,可口服!”

  既然是行家,老板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去准备药材。

  阿伦默默打量四周,表面看来,这实在是一家最平凡不过的药材店而已。

  “先生,你要的药!全部是上等货,你知道,现在战刚刚结束,好货是很难找到的,幸好你找上本店…”老板将货递到阿伦手中。

  阿伦淡淡一笑,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不用找了!”

  阿伦给了那老板五个金币,那老板顿时眼前一亮,他本来只准备收取九十银币而已。

  但他看到阿伦接过药物的手轻轻一颤,不诧异了一下,此人最近肯定过度耗费力气,正处于身体虚弱的半虚状态。

  但老板立即就收回了目光,因为他发现阿伦正冷冷的看着他。

  老板收摄心神,此人怎么看都不像常人,得小心应付,他低声说:“不知先生还有什么需要?”

  阿伦淡淡的说:“这里是暗夜调查者协会的分部吗?”

  老板的眼神顿时变了,以一种森、冰冷的眼神看着阿伦,面无表情的说:“先生,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阿伦看这样的反应,知道没找错地方了,说:“我有留言传达给七三三号。”

  那老板仍是面无表情,说:“先生,你在胡言语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伦牵了牵嘴角,说:“就告诉他,我是暴风猎人,我要前往神龙,会途径天空之城,我需要他的帮助!”

  说完,他不再等那老板回答,径直走出了药店,驾驭着马车,迅速离去。

  那药店老板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了一句:“哦?难道是份暴风猎人的委托书吗,七三三号可正在凤凰城办事,不容易通知啊…”第九章

  自由天堂的中部地区,天空之城,号称人类商务中心的一个美丽城市。

  随着渐渐南行,气候早已温暖了许多,但凤雅玲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反倒是每况越下,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偶有醒来,也是默然不语,阿伦出现在身边时,反应都是胆战心惊居多。

  阿伦已习惯于此,每次等凤雅玲醒来,都在桌上放下食物和药品,便默默回到御者位置,因为他知道,当着自己面,凤雅玲是不会吃任何东西的。

  天空之城外,阿伦绕开人,走环城大道,直往城市西天空圣堂的方向驾去,每次有天堂保卫厅的巡逻部队经过,他都会低垂下头,尽量让容貌隐藏在宽长的帽檐之下。

  天空之城的西面,圣堂大广场。

  广场的尽头,天空圣堂一如昨般美丽,在午后的阳光下,正闪烁出淡淡的金辉。

  阿伦遥遥看着,不轻轻感慨,去年来到此处时,他还是隆。娜娜,与凤雅玲手牵着手,并肩而行,而现在…

  他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在广场上停下马车,而是将车一直驾驭到天空圣堂的正大门前。

  守卫的重铠卫士立即整齐的踏前两步,其中一人喝道:“先生,请立即离去,今天不是圣堂的开放!”

  阿伦勒停了马,从马车上跳下,沉声说:“我要求见洛夫大主教,我有一个重病的病人,需要他救治!”

  话刚说完,阿伦立即感受到几道嘲讽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在说:“如果大主教这么容易给你见到,还随便帮人治病的话,那他老人家就不是大主教了。”

  其中一人稍稍提高了声量,说:“大主教正在午休,请先生你立即离去,如果你真要求见大主教,请到侧门登记。”

  那人见阿伦虽然衣着虽然是仆人服饰,但气度神态都不像是个平凡人,话语已经是十分客气了。

  阿伦仿佛感受不到那一道道嘲讽的目光,正容说:“治病之后,我就要立即离开天空之城,前往别处,所以我不能慢慢等待。”

  这一次,不少涵养稍差的卫士,立即发出几下“嘿嘿”的冷笑声,只等队长打个手势,就将这个傻瓜驱逐离去。

  “什么事情令你们这么吵闹了?”这时,一把女声远远传来。

  一个修女领着两个修士,从圣堂的花园中走了过来,三人排众而出,走到阿伦面前,其中一个卫士在修女耳边轻声将事件叙述了一遍。

  那修女点点头,正容对阿伦说:“大主教确实正在午休,不便见客,如果你真有急事,可先去登记,等到傍晚时分,或许有见面的机会。”

  “河马小姐?”看清那人容貌,阿伦失声叫了一句,心想还真巧。

  “朋友,请称呼我为荷玛修女。咦?你怎么知道我叫荷玛。”荷玛修女诧异的盯着阿伦,似乎要看清楚他的长相。

  阿伦赶紧将帽檐低,沉声说:“曾经朝圣时,听过小姐的名字,所以记住了,大概是有缘人吧…”

  “有缘人?”荷玛修女喃喃的重复了一次这三个字,注视着阿伦,似乎联想着什么,但很快又正容说“朋友,请称呼我为荷玛修女。”

  阿伦观察了一下越来越不耐烦的卫士,便说:“河马修女,不如这样吧,我和爱莉娅小姐是旧识,不知她还是否住在这里,如果在的话,可否为我通传一声。”

  荷玛修女想了一想,说:“好吧,不过爱莉娅小姐很少见客人的,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的名字?”

  阿伦说:“你就说我是她的星云故人,就可以了!”

  荷玛修女点了点头,对身边一个修士低声吩咐几句,那修士就转身匆匆离去了。

  阿伦见这么多道目光虎视眈眈,尤其是荷玛修女疑惑的盯着自己,似乎正努力回忆着什么,阿伦不敢再站在原地,又帽檐,跑回到马车御者的位置。

  没过多久,一身白衣的爱莉娅便从圣堂中匆匆走出,遥遥看着久违的佳人,阿伦心中不一阵,一别数月,人事几度变迁,你可一切安好?

  当爱莉娅也看清是阿伦时,她停下了脚步,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抬手按住口,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她急促呼吸,眼眶微微润起来,一会后,才慢慢平伏,她高声说:“他是我爱莉娅的贵客,让他和他和马车进入天空圣堂!”

  能让马车进入圣堂,这可是一件希罕的事情,但爱莉娅深得洛夫大主教的宠爱,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卫兵们不敢违逆,立即让开两旁,让“贵宾”驾车进入。

  荷玛修女见爱莉娅如此反应,眼睛亮了亮,像是终于回忆起了什么。

  爱莉娅扬声道:“贵宾的到来关系到洛夫大主教和天空圣堂的内部事务,任何人不得将贵宾前来一事宣扬半句,违者立即逐出天空圣堂。”

  众人连忙齐整应诺,阿伦见到这样,心中稍安,也知道爱莉娅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在天空圣堂中争取到了一定的权力地位。

  爱莉娅跳上了马车,在阿伦身旁坐下,用手指指示着阿伦通过花园外道驾往天空圣堂的深处。

  因为路人偶有修士途径,两人都不发一言,好一段路是无人时,爱莉娅忽然用力的捏着阿伦的手臂,力气如此的大,远超阿伦想像,但他默默忍受,直到爱莉娅放手。

  阿伦偷偷看了爱莉娅一眼,发觉一滴泪珠,正从她脸庞上缓缓滑下,阿伦心中一痛,抿了抿嘴,始终不发一言。

  将车驾到爱莉娅所居住的外院,阿伦见四周无人,才掀开身后布帘,将睡中的凤雅玲轻轻抱起,终于用微微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先将她安置好。”

  爱莉娅淡淡的看了一眼凤雅玲,眼中并没有任何惊讶,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她强控心情,轻声说:“到我房间吧。”

  熟悉的茉莉芬芳,熟悉风格布置的房间,阿伦心中莫名一痛,因为他隐约感受到爱莉娅那份心情。

  将凤雅玲轻轻放落到爱莉娅的上,盖好了被子,又察看了一下凤雅玲的情况,并无异样后,阿伦才招呼爱莉娅,轻轻掩门离去。

  门才刚刚掩好,爱莉娅已一头投进阿伦的怀抱,拥得如此之紧,仿佛用尽了生命所有的力气。

  但很快,她就将阿伦推开,然后一锤重比一锤的击打在阿伦的膛上,仿佛将所有的情感都宣在拳头上,她狠狠的说:“死阿伦,笨阿伦,你为了一个凤雅玲,是否连命都不要了?你难道从来都没想过我吗…”

  拳头渐渐轻了下来,爱莉娅眼圈更红了,她深深注视着阿伦,重新将对方抱紧,闷声饮泣了起来。

  阿伦的心一阵颤动,爱莉娅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单从最近传来的消息,就能将其中情形猜出大概,谁家女儿希望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别的女子,而不顾一切呢…

  但阿伦心神在失控之余,仍不忘思考,假如让爱莉娅也看到我血的颜色,她又会如何呢…或许,也像是此刻正在房间里休息的凤雅玲一样吧…

  悲哀的情感自他内心深处涌起,迅速将整个人都淹没其中,多来埋藏在心底的压抑,犹如沉寂的火山忽然发,一发不可收拾,内心深处那不堪一击的脆弱灵魂,此刻正与爱莉娅一同泣不成声。

  他紧紧的回抱着爱莉娅,温热的娇躯令他感受到生命的存在,同时也令分外珍惜此刻的温暖,他很清楚的知道,只要他血的颜色一旦暴出来,现在所拥有的爱恋,很可能就会在瞬间然无存!

  这份浓烈情感正当高涨时,一把清脆悦耳的女声传了过来:“爱莉娅,我要走了,一会还要到音乐厅排练呢。”

  听到这把动人的声音,阿伦微微抬了抬头,就看到凌蒂丝从另一个房间中走了出来,凌蒂丝也同一时间看到了阿伦的容貌,她轻轻惊呼了一声,因为阿伦已将帽子摘下,所以凌蒂丝看清了那头深蓝色的长发,她口中微微张了张,却没将“蓝雪云先生”这几个字叫出来,因为,记忆中蓝雪云先生是一头黑发的。

  同时,她情不自的侧头看了一下自己那头同是深蓝色的头发。

  爱莉娅回过了身,擦了擦眼泪,轻声对凌蒂丝说:“你先走吧,我迟点再和你慢慢解释。”

  凌蒂丝默默点了点头,又看了阿伦一眼,方才离去。

  爱莉娅见阿伦注视着凌蒂丝离去的背影,神色不无尴尬,忍不住捏了他一下,低声说:“这段时间,凌蒂丝常来和我谈心。”

  “哦,是吗…”

  “她还不时提起当的救命恩人,狂风蓝雪云!”

  “真荣幸…”

  “不过你不要想了,一个凤雅玲还不够你烦吗?还有,我才是你的子,了解吗?”

  “这个,你毕农叔叔不是把婚约取消了吗…”

  “喂,你找死啊?”

  “…”花园中的亭子里,两人细诉别情,令阿伦感到高兴的是,爱莉娅情如旧,伶俐,骄蛮但不失可爱,这证明仇恨并没有完全将她的眼睛蒙蔽,但一说到相关事情,她也不似往日那样,精神抖擞的滔滔不绝,而是换成了一句“在事情没有真正水落石出之前,我还不敢妄自揣测”只隐约透,当她父亲的死,不但牵涉到汉佛里,还牵涉到星云校长舒梅蒂。

  阿伦心中冷了冷,舒梅蒂这个名字现在总能和不愉快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不知不觉,傍晚已近,神开始用红彤彤的蜡笔在天际勾勒一幅梦幻的图画,爱莉娅大大伸了个懒,完美的曲线在阿伦面前尽显无遗,她慵懒一笑,看了看眼睛正不规矩在自己身上移动着的阿伦,笑道:“很久没试过这么轻松,感觉真好…”阿伦不也笑了笑,他何尝不是呢…

  爱莉娅站了起来,走到了亭边,手扶着围栏,凝视了一会天边的晚霞,忽然回头问:“阿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凤雅玲了?”

  阿伦不由得愕然了一下,他回望着爱莉娅异常认真的表情,在内心轻轻的问了声自己“我是不是爱上凤雅玲了?我是不是爱上凤雅玲了…”这个问题变作了巨石,重重的在阿伦的心田上,爱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物,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悲哀的想,像拥有我这样血统的人,思考这类问题,是不是太过多此一举,自寻烦恼呢…

  他怔了好一阵,才用力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作出了否定,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爱莉娅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冷的说:“我明白了,我要杀了她!”

  阿伦的心也随之一跳,他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回清晰,了爱莉娅布杀气的眼眸,眉头不微微皱了起来。

  爱莉娅“扑哧”一笑,冷酷的面容转眼已变回如花笑靥,她说:“骗你的啦,不要这么严肃!”

  阿伦牵了牵嘴角,观察着爱莉娅,正分辨着她到底哪句真哪句假,爱莉娅又已恢复认真冷酷的表情,狠狠的说:“不过,泼硫酸是免不了的了!”

  阿伦不由得为之苦笑,这一下,他倒相信爱莉娅是在开玩笑了。

  爱莉娅收回了注视阿伦的目光,重新看向天际的晚霞,淡淡的笑容中闪过了一丝落寞苦涩,她轻声说:“坦白说一句,老公,我吃醋了。”

  她也不期待一脸无奈的阿伦能给他什么答案,盈盈走出亭子,说:“大主教应该午休完毕了,我会邀请他过来为凤雅玲看病…她也应该醒了吧,你该去看看了…”

  阿伦注视着爱莉娅离去的背影,不轻轻的感叹了一句,既然爱对于我来说是奢侈的,那为何我还不懂节俭呢…

  房门前,阿伦轻轻叩响,里面并无反应。

  阿伦侧耳细心聆听,判断了一下凤雅玲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醒了,便说:“雅玲,如果你不反对的话,那我进来了。”

  说罢,阿伦咳嗽了两声,便推门而进,凤雅玲看了一眼阿伦,便立即转开了目光,眼神复杂,但阿伦不难看出,其中绝对包含有恐惧。

  阿伦见她睡眼蒙胧,知道刚醒来不久,便说:“这里有些点心,要不要试试?你应该饿了吧?”

  凤雅玲侧头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点心,马上又把目光收回,缓缓的摇了摇头。

  凤雅玲消瘦了许多,面容憔悴,虽然丝毫不减那份风华绝代的气质,但那楚楚可怜的病态,分外令人涌起怜惜之情。

  他柔声说:“雅玲,我们已经来到了天空之城,现在这里便是你曾经赞不绝口的天空圣堂。”

  凤雅玲嘴巴微微一张,又立即合上了,阿伦立时会意,说:“圣堂平常的确不接待外客,但刚好爱莉娅在这,就破例让我们进来暂时了,不必担心,目前这里是安全的,你可以安心养病,爱莉娅还请了洛夫大主教来为你看病…”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声音节奏并不快,可见来人走得很慢,阿伦认得这个脚步声,不敢怠慢,立即出门接,恭敬的立于一旁。

  洛夫缓缓步来,爱莉娅正跟随身旁。

  洛夫走到阿伦面前,停了下来,用仿佛永远都是模糊不清的视线,深深的看了一眼阿伦,亲切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多少什么,便走进了凤雅玲的房间。

  阿伦感觉洛夫的目光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去,他忽然有了一个觉悟,洛夫知道自己很多事情,最起码,他一定知道自己就是隆。娜娜。

  爱莉娅见阿伦神情微微有点仿佛,便淡淡的说:“不必挂心,大主教既然来了,凤雅玲就算病得再重,也一定死不了。”

  她见阿伦默然不语,又说:“我要出去一阵…希拉女巫,你还记得吗?”

  阿伦点了点头,这么古怪的女人,只要见过一面,恐怕一辈子都能记住。

  爱莉娅看到阿伦古怪的神情从脸上晃过,微笑说:“我要去见她一面,是很早以前就约好的事,没想到刚好是今天,本来想你一同陪我去的,但看你现在这副心神,还是留在这里吧,等会我会吩咐侍者送上晚饭给你的。”

  阿伦“嗯”的答应一声,爱莉娅往前小踏半步,蜻蜓点水的在阿伦上轻轻一温,轻声说:“我很快回来,晚点见了,老公…”

  那阵熟悉的茉莉花香渐渐远去,阿伦的眼神不茫然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房门,便走出了花园,又坐回到亭子当中,选一个可以看到房间的位置坐下,静待洛夫的治疗结果。

  第十章

  无奈直等到侍者送上晚饭,他又把晚饭吃完,侍者再把碗碟收去,洛夫仍未出来,这令阿伦不由得担忧的想,是否凤雅玲的病情,要比想像中来得更严重呢…

  正当阿伦托额思索间,一阵似曾相识的清香飘进鼻里,阿伦抬起头,发现凌蒂丝不知何时,已静静的站在了身旁。

  阿伦赶紧起立,说:“凌蒂丝小姐,你来了。爱莉娅她已经出去了…”

  凌蒂丝淡淡一笑,说:“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蓝雪云先生!”

  阿伦不无尴尬的笑了笑,凌蒂丝今午咋一碰面时,或许还有疑惑,但经过几个小时的思考,还是把他给认出来了。

  凌蒂丝深深看着阿伦,微笑说:“去年秋季,我们相遇时,我就曾祈祷过,希望在隆冬时节,能再见先生一面,今愿望达成,心中喜悦,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万一啊…”阿伦回望凌蒂丝,她脸色苍白依旧,身体还是那么单薄,但正是这份病态美,才将“玉洁冰清”这四个诠释到了最高境界。

  他淡淡的笑了笑,故人能偶然重逢,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说:“凌蒂丝小姐,很高兴能与你再度重逢,今午并没有与你好好打个招呼,真是失礼了。”

  凌蒂丝微笑说:“先生客气了。”

  “…”两人轻轻的客套了几句后,便在石桌边坐下了。

  凌蒂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阿伦那头蓝发,轻声问:“冒昧问先生一句,这…才是先生头发的本来颜色吗?”

  阿伦牵了牵嘴角,他并不想欺骗一个视自己为知己的女子,所以很老实的说:“确实如此,以前以黑发面对小姐,实有难言苦衷,望小姐能体谅。”

  凌蒂丝微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但目光却忽然离了许多,她低头看着石桌上的花纹,轻轻说了一句:“果然是这样,唉,我早该想到了…”

  “什么?”阿伦疑惑的问。

  凌蒂丝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了一丝苦涩之意,她轻轻的说:“先生还记得那首歌,当时第一次听你唱的时候,真是惊为天人啊…”阿伦微微皱眉,暗想:蓝雪云有对凌蒂丝唱过歌吗…

  凌蒂丝已轻启樱唱道:

  “在神话深处的尽头,

  有一片恬静的家园。

  那里只有欢笑,没有悲伤和哀愁…

  但当我们完全将悲伤和哀愁忘却时,

  我们是否还能真正懂得如何去欢笑…”

  阿伦心神顿时为之颤动,这是边缘部落的民谣啊!

  这一刹那,阿伦的心神完全停顿了思考,周围花园、凉亭、石椅,似乎都在婉约动人的歌声中渐渐淡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同年,又回到了那个美丽纯洁的边缘…

  歌声停歇下来后,阿伦久久才能平静,才发现自己一直凝视着凌蒂丝,而凌蒂丝也始终深深的注视着他。

  凌蒂丝轻轻的说:“想起来了吗?你唱那首民谣的时候,我还是叫凌蒂丝,而你当时,应该是叫隆。娜娜吧?”

  凌蒂丝是一个聪颖的女孩子,已从最近种种传闻,再结合过去的回忆,推断出,隆。娜娜与蓝雪云其实就是同一个人,毕竟最起码就有一个十分明显而简单的线索,疾风绑架凤雅玲,娜娜途中失踪,而蓝雪云和凤雅玲忽然出现在天空圣堂,隆。娜娜的头发是罕见的深蓝色,蓝雪云的头发恰好也是,而且还是它本来的颜色。

  阿伦淡淡苦笑,这种地步,何须否认,他淡淡的说:“好像是的。”

  凌蒂丝注视着阿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紧张,轻声问:“那么,我到底该称呼你为先生,还是小姐呢?”

  阿伦不咳嗽了两声,凌蒂丝竟然还考虑过他是否在女扮男装,他正容说:“凌蒂丝小姐,小弟是百分百、货真价实的男子,过去有些荒谬的事情,解释起来只可用一言难尽来概括啊…”凌蒂丝像是轻轻松了口气,但眼中的神色却更为怅然了,她微笑摇了摇头,说:“往事如烟,只需要记忆快乐的部分,难过、伤感的部分,可以不提,都尽量不提吧…”

  阿伦微微一笑,外界总传闻凌蒂丝是一名高傲、难以亲近的大明星,其实底子里,她是一位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女子。

  凌蒂丝微笑说:“蓝雪云先生,还记得当,我对你唱了什么歌谣吗?”

  用音乐来传达心声,对于这么难忘的时刻,阿伦怎会忘记?他回忆当,也轻声唱起凌蒂丝当唱过的边缘民谣:

  “就这样一起来默默告别吧,

  今后无论我们相隔万里,天涯海角,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好,在我灵魂的深处,

  都是你铭烙下的深深印记。

  …

  明天,假如还有明天,

  我心中每一朵盛开的玫瑰,

  都是为你而绽放。

  …”

  地道的边缘唱腔,充的男声,将边缘民谣的髓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一时间,凌蒂丝听得有点痴了,而阿伦唱毕,也久久不语,再一次沉浸在边缘的回忆中。

  最后,还是凌蒂丝打破了沉默,轻声说:“很高兴能与先生一叙,期待不久将来某,能与先生再度重逢。”

  凌蒂丝盈盈而起,似乎身体虚弱,并没有适应血变化,身体忽然往阿伦的方向倾倒而去,阿伦赶紧起来相扶,凌蒂丝的手有意无意的按在阿伦的口上,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喜,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说:“很高兴你还能将它佩带在身旁…”

  “蓝雪云先生,保重。凌蒂丝告辞了。”

  “…”目送凌蒂丝离去后,阿伦掏出前悬挂的项链,默默把玩,那是一条银白色的链子,坠子是一个造型可爱的小天使,正吹奏风笛。

  忽然,阿伦心念一动,身后就传来了一把清脆朗的男声:“我的天啊,狂风,你不是真的弱成这样吧?我在你身后站了这么久,你到现在才有感觉!”

  阿伦没好气的回过头,久违的怒正立在身后,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自己。

  阿伦苦笑说:“要不是成这样,也不会出动到你帮忙了?”

  怒笑了,毫不客气的在凌蒂丝刚才坐的位置坐下,翘起了腿,又顺手拿了桌上的一块点心进嘴里,笑道:“喂,喂,喂,狂风,别说得我很大架子似的,要知道我一听你有事,马上连夜兼程、披星戴月、披荆斩棘的从凤凰城赶过来了…”

  阿伦不的盯着怒手上的点心,说:“喂,那些是等我胃口好点的时候吃的。”

  “狂风,别总是这么贪吃,会影响身材的。”怒哈哈一笑,又拿起了另一块点心。

  阿伦沉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你们暗夜调查协会的情报,还是你自己的推断?”

  如果是前者,阿伦就会立即带着凤雅玲离去,这说明自己已经暴了行踪,暗夜调查协会可以查出来,别的情报组织也能查出来。

  怒神秘一笑,说:“狂风,不必紧张!是我自己推断出来的,嘿嘿,很崇拜我吧…”

  阿伦奇道:“怒,你那个猪脑壳能推断出来,愿闻其详!”

  怒得意一笑,说:“当天你曾在药店买的那些药,我相信你本人是用不着,那么一定是用在凤雅玲身上,其中有一种药是定神用的,我结合光悦影惨案一事,猜想你那见鬼的血一定是给凤雅玲看到了,才会让她吓成这样,需要安定心神。那么,她很可能有了心病,心病加上风寒,是最容易引起重病的!你既然肯千里护送她回神龙,一定很紧张她,既然很紧张她,就很可能会来到天空圣堂,求助洛夫大主教出手医治,毕竟你有爱莉娅这层关系在。所以,我断定你这个时间,一定是在天空圣堂。”

  阿伦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对怒的嘉许。

  怒却笑了,叹道:“其实我只是碰碰运气的,假如你不在这里,我就立即渡蓝河去找你了,幸好没有失之臂。”

  阿伦看向怒的眼神中不了感激,能到像怒这样的朋友,是自己的福气。

  怒很不的对阿伦摆摆手,说:“喂,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接受以身相许!”

  阿伦笑了,说:“哈,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不过也是,我欠你这么多钱…”

  怒“嘿嘿”了两声,发觉阿伦手中仍是握着那个链坠,便说:“狂风小子,英雄总被多情误啊…”阿伦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问:“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怒笑道:“哈哈,你和她暧昧来暧昧去的,还情歌互唱什么的,我统统没有听到啦,我刚来而已。”

  怒见阿伦一脸不,又笑道:“是不是难以抉择啊,其实凌蒂丝样子不错的,就是身材有点瘦,部也有点小罢了,不过有杀错,没放过啊,杀,杀,杀!”说着,他还举手在前虚切了几下来加强说服力。

  阿伦不怒道:“搭档,你说话越来越无聊了…”

  怒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阿伦的反应。

  他改变了一下坐姿,端起桌上的茶,大大喝了一口,才盯着阿伦的脸庞,正容说:“好了,狂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竟然只剩下这么一丁点力量,现在随便一个二出来,说不定都能将你砸趴下了。”

  阿伦牵了牵嘴角,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末了,他才补充:“…怒,你正在喝那个杯子是凌蒂丝刚才用过的。”

  “我知道,我正在间接的夺走她的初吻…”

  “…”夜更深,凤雅玲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光,但洛夫大主教仍未出来,这令阿伦眼中不闪过了担忧。

  怒善解人意的拍了拍阿伦的肩膀,温言安慰说:“别担心,洛夫不是这种人!”

  阿伦没好气,把头转过一边,懒得理他。

  怒正容说:“哦,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了?放心吧…凤雅玲更加不是这种人!”

  阿伦反了反白眼,说:“怒,你有没有再无聊一点的?”

  “…”“喂,搭档,快到宵夜时间了,我饿,快点叫下人些好吃的上来,不要太过奢侈,十道八道菜那样子就可以了。”

  “爱莉娅不在,我唤不动他们,你自己去找吃的。”

  “天啊,你竟然建议我在神圣的天空圣堂偷食物,神会降罪于你。”

  “那等爱莉娅回来吧…”

  “…我相信神是宽容的。”

  “…”看着怒的身影消失在夜当中,阿伦才轻声说:“顺便带点回来给我,我也有点饿了。”

  隐约从怒离去的方向传来“靠”的一声。

  怒离去后,阿伦静静的坐在位置,让夜完全将自己包容在其中。

  他看着房间的灯火,默默叹了口气,假如凤雅玲真的将自己血颜色告诉洛夫,而洛夫又拍案一怒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正如怒所说,现在随便跑个二出来,就能为民除害了。

  思起伏间,心神忽然一阵强烈的不安,夜仿佛更为暗沉了,阿伦顿时警惕起来,他的力量虽然大减,但敏锐的直觉尤在,周围有人潜伏进来了。

  他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亭子周围“嗖…,嗖…”几声,八道黑影整齐落下,立在亭子边缘处,恰恰将阿伦包围在其中。

  天空圣堂守卫一向森严,像怒这个级别的高手能潜进来,丝毫不足为奇,但来者竟能八人同时潜进,实力实在不容低估。

  阿伦强控心神,从容一笑,慢慢举起面前的杯子,轻尝杯中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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