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铁背苍狼

　　路雨添花，花动一山。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飞云当面舞龙蛇，夭矫转空碧。醉卧古藤下，了不知南北。

　　《好事近》

　　这，金莲正顶着烈晾晒衣服，忽然有一信鸽从远处蓝天白云间扑着翅膀飞过来，围绕金莲转了一圈，落在金莲肩上“咕咕”地叫着，金莲大奇，忙用手捉住信鸽，信鸽并不害怕。金莲将信鸽捧到眼前，现信鸽腿上缚着一张黄纸，金莲的心扑扑地跳了起来，那黄纸上工工整整写着：“要见真神，到苍狼山飞云浦。”

　　金莲儿喜出望外，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梅，两个人星夜兼程，走了七天七夜，累得疲力竭，总算到了苍狼山脚下的飞云浦。天上下起了细雨，飞云浦桥头有一个戴竹笠披蓑衣的老人伸着长竿在垂钓，金莲儿打了一个问讯：“请问大爷，到苍狼山见真神怎么走？”

　　老人头也不抬，用手指了指山道旁的一间黄泥小屋：“苦海无彼岸，神渡有缘人。请先到老汉的小屋躲躲雨吧。”

　　眼看雨越下越大，两个人依言向小屋仓皇奔去，淋得像落汤，四下一看，没有一个人影，回顾桥头，连刚才那个老人都不见了，眼都是雨水，青山朦胧，绿树朦胧，黄小屋朦胧。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黄泥小屋。

　　小屋陈设很简陋，只有一张竹，几个竹凳子。打眼的是墙上贴着一张神像，倒也生得眉清目秀，齿白红，只是眉宇间有一丝鸷之气，令人莫测高深。这大约就是三元大帝了。像前一张香案，供着一只三足两耳香炉，里面香火正旺。妙的是香炉旁的竹筒里还有一把竹签。香案下面是一个蒲团，香案右侧放一个箩筐，里面放着一捆草纸，数捆香烛。紧挨着箩筐的是一个大大的“功德箱”

　　金莲儿与梅不敢怠慢，赶紧朝功德箱里面扔一些碎银，燃上几柱香，跪在蒲团上向神像磕头，合什祷告：“吾神三元大帝听禀：信徒金莲、梅见您老人家真身，请赐机缘，指点津。”说完，再拜。

　　拜毕，金莲儿将竹筒哗啦哗啦摇了三摇，玉手轻拈一签，乃上上签，上书二十个字：“富贵放眼尽，荣华转头空，见真神灵，须上铁背峰。”

　　二人一见大喜，顾不得旅途劳累，连忙冒雨登山，翻过狼尾岭，那雨已是若有若无，抵达铁背峰下，已是云开雨霁，蓝天上挂着一道彩虹。那山路是逶迤崎岖，两位弱女子尝颠簸淋漓之苦，一见铁背峰前的路倒是意外的平坦，一条石板路，一尘不染，蜿蜒伸向松林深处。不住兴高采烈、大呼小叫，一溜小跑顺着石板路行去。

　　但见松柏掩映中，一座青瓦红柱八角亭卓然而立。亭中有一圆形石桌，四个圆形石凳。两个中年美貌道姑正在下棋。

　　金莲儿上前合什打了一个问讯。其中一个中年道姑上下打量了她俩几眼，低声问道：“你俩是来见真神的？”

　　“正是。”

　　“可是从漠北来？”

　　“不是，我们从山东来。”

　　那中年道姑对另一个仍对棋局苦思冥想的中年道姑道：“霓裳仙妹，是你的人。”

　　霓裳道姑只得站起来：“好吧，我先带她们上去。这局棋请玉霜仙姐先摆这儿，我已想好了破解之法。”

　　只见那个叫玉霜的道姑含笑答应。目送她们三人离去。

　　霓裳道姑带着她们俩走出松林，又进一片竹林。真是林海茫茫。一路高照，鸟语花香。不知走了多少丛林，才来到一个大瀑布前，下面是一个深潭。那瀑布是从一座山峰上泻下来的，这山峰形似狼头，透过水帘，可以看见峭壁上有两列遒劲有力的大字：“苍狼山”、“铁背峰”

　　那霓裳道姑信手拽下一片竹叶，裹成喇叭状，吹起百鸟朝凤的曲子，那瀑布居然被吹散，出了石壁上一个黑黝黝的**，石处有人“咿呀”放下一座吊桥，搭在深潭之上，霓裳在前，金莲、梅尾随其后，鱼贯进入石。那吊桥收起，瀑布重又垂下来，山体依然完好如初。原来那吊桥不仅是控制瀑布的开关，还是关闭石的门户，全系扁石制成，与狼头峰石质一样，天衣无，浑然一体。

　　石幽深晦暗，仅有烛光照明，管吊桥的是两个跛子，目光呆滞，一言不，双手低垂，端坐在收放吊桥的机关旁边的轮椅上。霓裳低声道：“这是漠北双残，你俩注意到没有，一个是左腿残废，一个是右腿残废，因作恶多端，被一断臂侠所废。现改恶从善，入道修行。”

　　沿着石狭窄的通道不知走了多少个弯，眼前出现一铜钉铁皮包的木门，门口堵着一个巨大石碾，有四个壮妇把守。这四个壮妇头如笆斗，似蛮牛，两条胳膊比壮男的大腿还两倍。金黄头胡乱地绾在脑后，一张国字大脸，均是棕色横，眼如细绒线，鼻如大蒜头，阔口獠牙，每人手中倒提着一柄亮锃锃的开山板斧。吓得金莲儿和梅大气不敢出。

　　“这是苍狼四恨，”霓裳低声对她俩介绍说“她们是四胞胎，分别叫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恨风无手，恨水无。有万夫不挡之勇。系大食人氏，被我主三元大帝收伏于此。”

　　那四恨显然跟霓裳相当熟悉，嘻嘻哈哈地跟霓裳要喜钱。霓裳摸出一把碎银，丢在地上，四恨一阵疯抢。恨天无把抢得最多，她正得意洋洋地数着“一、二、三…”的时候，冷不防被恨风无手一把全了去。气得恨天无把追着骂，闹成一团。四恨闹够了，才合力将铜钉铁皮门前的石碾挪开，打开门，别有一番天。一个宽敞的通道用十数只灯笼照明，约三十米一个，每个灯笼都挂在一个门口，灯笼上绣着名，有叫的，如“藏经”、“兵器”、“贮粮”等计十三个，也有叫窟的，如“珠宝窟”、“药材窟”、“美人窟”等，也有十二窟。中套，窟中有窟，令人目不暇接。

　　中年美道姑霓裳将金莲儿、梅带到美人窟。那美人窟红灯高挑，丝竹悦耳，白雾缭绕。两个十五六岁的女道童手执拂尘，恭进。里面热气腾腾，温暖如。铺的是波斯地毯，架的象牙龙，挂的是红罗纱帐。扶着白玉栏杆，顺着石阶而下，居然是一泓温泉，妙的是那泉水居然只有五十丈方圆，形成一个天然浴池，里面舒散着十几个美人，或卧，或躺，或托腮沉思，或象美人鱼一样游来游着这些年轻的女人们赤身**，金莲儿不脸红心跳。赶紧低下头去。倒是梅感到新鲜好玩，四处张望。

　　令她俩感到安慰的是，她们的崇拜者霞姑也在其中。霞姑披着红浴巾步履轻盈地走过来，浑身散着青春的活力和热气。刚刚出浴的林羽霞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她向霓裳点点头，吩咐两女道童包了两锭银子赏给霓裳，霓裳道了声谢，向金莲儿、梅挥了挥手，退了出去。

　　霞姑看出金莲儿有点羞涩扭捏，正道：“这是在仙界，我们不能有凡人的想法。这是天然美容池，系火山爆，熔岩形成此，熔岩泥浆冲积成池，形成天然温泉，此水，能洁白和滋润肌肤，使之滑雪白，而且还能治疗各种妇女病且有减肥作用，看你们浑身衣服都透了，赶紧掉洗洗吧。”

　　梅一听，很大方地三下五去二除掉衣裙，跳入热气腾腾的温泉中“哇，**哟，**，好惬意哟，金莲姐，还愣着干嘛？快下来呀！”

　　金莲儿只得一件件剥去衣裙，那美丽的**象一樽玉雕，曲线玲珑，晶莹剔透。众仙女已经是够美的了，可跟金莲儿一比，那简直是庸脂俗粉，等而下之了。

　　金莲儿慢慢地溶入热雾，溶入美人泉，一股来自地心的热力迅渗透汗孔，渗透到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渗透到骨髓和每一血管，渗透到心窝窝里面，金莲儿感到浑身酥软。她被这充张力的水托着，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又象喝醉了酒似的，有一种**的感觉。金莲儿轻轻地划着水，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亭亭玉立的双腿、藕似的玉臂，摩挲着她的酥，她沉浸在一种从没有过的美妙境界里。

　　梅则像一条美人鱼似的穿梭来往，游来游去，不时溅起雪白的花和银铃般的笑声。

　　正是：风摇翠盖参差影，泣红房脂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