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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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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穆连从何而来,亦不知他师从何人,当他费尽心力救回阿离时,我由衷的感激上苍,终没有把我一人孤零零的抛在这落寞世间,幸而遇见穆连,没有他,也许我们母子早已命丧黄泉;没有他,阿离也许和我已然两隔。

  阿离一条性命虽被穆连救回,却因撞向柱子之时头受巨创,至今仍是昏不醒。经此一事,我与孙延龄仅有的一些夫情分顿时化做乌有,他虽有心弥补,我却从此心灰意冷,只命赵么么将孩子抱给他看便罢。

  宝宝儿那天,孙氏兄弟在王府内大宴亲朋,一脸的志满意得,我知道这个孩子的降生重新唤起了他们对执掌广西大权和王府家业的狂热,一扫因都统一职旁落和夫反目而造成的阴郁惶恐,毕竟孩子姓孙。

  一大早,清雨便服侍我装扮起来,近一月未曾下走动,亦不曾梳妆打扮,猛然上起头来只觉头青丝被吊起般的隐隐做痛,金錾花扁方一侧垂下缕缕金丝,以硕大东珠为坠角,平添雍容之感,一支光华璀璨的金嵌米珠喜在眼前头花斜斜簪在发后,各系七颗珍珠的金嵌翠珠钩环垂在两侧摇曳。面上敷了一层薄薄的细粉,檀香木胭脂上均匀涂抹上泽柔和细腻的殷红。

  芒夏捧着一袭红色彩绣龙凤辑米珠旗装伺候我穿上,通身点缀五彩云蝠,领边袖口皆是繁复细密的花饰,又在衣襟上别了翠雕葫芦别针,啧啧叹道:“奴婢幼时。听人说女子般般入画,光人,现在瞧见格格才晓得竟真有这般妙人。”

  我整理着妆容。淡笑道:“不过是人靠衣装罢了。”

  赵么么抱着粉团团的宝宝儿在一旁叹道:“格格清瘦了好些,原是可着身量做的。如今瞧这衣裳肥了不少。”

  我接过宝宝儿百般逗着,闻言笑道:“倒是这样好,连衣裳料子都省下好些。”

  众人皆笑起来,赵么么见我今精神尚好,笑道:“咱们可不缺这点子衣裳料子。”

  雪寒进来回道:“格格。外头等着格格开宴呢。”

  此时正值残冬初之际,淡淡的碧蓝天色下头,绿地枝桠柔柔随风摇,积雪消融溪缓缓复舒,天地间盎然的生机发不叫人心神舒泰,华贵大气的王府庭院内,修剪合宜地草木傲然立,一路走来怀里的宝宝儿好奇地四处张望,不时欢喜的咯咯笑出声来。。众人被孩子稚气无的笑声感染,面上皆多了些许轻松愉悦之

  熙攘的正厅之内,将军巡抚们汇聚一堂。我略扫了一眼,连驻守柳州的大将马雄亦折回桂林恭贺百天之喜。还有好些面生地军官。各地知府等人,心下颇有些不喜。如此招摇张扬并非智者之举。

  众人见我进来,忙肃身请安,我抱了宝宝儿立于主席之上,含笑道:“诸位将军,大人有心,我在此谢过,诸位不必拘束,只管畅饮就是。”

  马雄举杯离席恭敬道:“属下恭喜格格,额驸,愿小少爷长命富贵。”众人亦举杯同贺。

  赵么么接过宝宝儿,我刚要举杯,一侧的孙延龄止住,低声关切道:“格格身子不好,不宜饮酒,还是我代了吧。”

  一时,众人上前探视宝宝儿,赞叹之声不绝于耳,自是热闹非凡,我冷眼望去,孙氏兄弟正应酬不暇,眼下一起小人对他们更是不住声的巴结奉承,水涨船高,心内不觉有些担忧。

  戴良臣不知何时立在我身侧,意有所指冷然道:“如今咱们倒是投鼠忌器了。”

  我蹙起眉头刚要接话,只听外头一声通传道:“平西王,靖南王,平南王来人恭贺。”孙氏兄弟越发觉得面上光彩,欢喜万分的亲自了出去,又一声道:“太皇太后懿旨到!”

  我忙命人摆了香案预备接旨,携了诸人一同跪下,只见太监扯着嗓子念道:“太皇太后喻:孔四格格之子赐名为孙广宁,袭其父孙延龄一等阿思尼哈番爵,钦此。”

  我伏首谢恩道:“四贞接旨,叩谢太皇太后天恩浩。”

  清雨扶我起身,王永年,戴良臣自去招呼太监及三王府来人前去奉茶,厅内诸人不免窃窃私语起来,我偏眼望去,孙氏兄弟面有不忿之,触及我冷冷的目光更是怨愤不已。

  他们本打好了算盘,孔氏已无可继承之人,无论是广西大权还是王府家业自当由宝宝儿继承,却不想我全无此等念头,早先向太皇太后报喜之时,便呈过密信言明此事,才有今的袭爵旨意。宝宝儿是这世上我最亲的人,我不会再让他卷进这权利纷争的旋涡,这一生,我只愿他能自由自在的过着平淡地生活,每天出而做,落而息,守着简简单单的温暖,富贵繁华还是雪夜寒窑,问问自己的心,搁哪儿更安生罢了,哪怕是四海为家,漂泊

  广宁,广西安宁之时便是我们母子身之

  宴席一直开到夜间,特制地烟火不停窜上墨青色的上空,开出一片片绚丽地繁花,广宁儿安静地躺在我地怀里,丝毫不惧怕盈耳不绝地鞭炮声。黑葡萄般晶亮剔透的双眼直直盯着夜空,咿咿呀呀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懂地言语,不时咯咯的笑出声来。我默然叹息,可怜地孩子。你生下来便被你的父亲当做争夺权利的砝码,甚至不曾好好的看过你一眼,我的孩子,不要怕,有娘在。娘会疼你,娘会爱你地。

  身后温和的声音响起:“夜深重,格格和孩子都经不起寒气,还是回房吧。”

  我知是穆连,将宝宝儿于芒夏抱到屋内,只淡淡道:“不知公子可曾仰望过头顶这一方天空,它虽历经岁月沧桑,风雨侵袭,却年年月月如巨人般屹立不动。不显老态疲倦之象,为何?”

  穆连缓缓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则刚。宽容。正直。无私则无所畏惧,天空豁达的面对一切。风刀霜剑无法将之摧毁,反之将其变的强大。”

  我良久又道:“公子信命吗?”

  穆连轻笑道:“在下与格格一样,凡事必先尽人事才肯听天命,不然如何甘心?”

  我转过身子上下打量着穆连,穆连奇怪道:“在下可有什么不妥吗?”

  我摇头道:“公子似曾相识,象极了一位故人。”

  穆连神色一动,随即回复常笑道:“在下本是俗世中再平凡不过的路人,所有的也不过是常人皆有的。”

  我若有所思的道:“不然,如公子一般见识超凡,医术过人的又有几人?”

  穆连刚要说话,只见秋急忙忙跑来道:“格格,格格,离姐姐她,她醒过来了。”

  我大喜,和穆连往厢房走去。进得房内,果见阿离虚弱地歪在大枕上,雪寒正小心的喂她喝水,我惊喜莫名扑上前去,阿离直起身子紧紧攥住我的手,两人俱是泪眼朦胧。

  穆连细细为她把了脉,舒口气道:“恭喜格格,离姑娘已无性命之虞,稍加调理便可恢复。”

  阿离恍惚着心如死灰一般,声音幽怨而空道:“又何苦救了我?死了倒干净。”

  我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心急如焚,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来,温言抚慰道:“傻丫头,不可再说这种话了,今儿个是宝宝儿百天地好日子,你昏这些天,刚好这会子醒来,可不是你和宝宝儿的缘分吗?”

  阿离闻言双眼一亮,直直道:“宝宝儿呢,我还没有见过他。”

  清雨忙将宝宝儿递给阿离,阿离小心地搂在怀里,欢喜地只是看不够,我见她似有回转之意,又道:“太皇太后已经赐了名字,叫广宁,你瞧他看见你多高兴啊,这小衣服还是你亲手做的呢。阿离哇地一声痛哭起来,悲声道:“格格,我做了这样不堪的事,这样伤了您的心,您还对我好,我真是

  我心内亦是酸楚难耐,强忍住泪水颜道:“你是宁儿的姨娘啊,将来他长大了瞧见这些小衣服,问我是谁做的,我可怎么说呢?离儿,你不是最喜欢孩子的吗?你还说要帮我带宝宝儿的,怎么可以食言呢?”

  阿离愈发哭的厉害,我伸手揽过她和宝宝儿,动情的道:“你和宁儿都是我的亲人,我们是一家人啊,离儿,我们一起把宁儿带大,教他琴棋书画,教他骑马箭,等他长大了,让他带着我们去江南,你说,好不好?”

  众人皆唏嘘不已,门外孙延龄愣愣看着这一幕,眸中闪过一丝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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