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买其好东西

　　这种好人好事不好解释，不知道小单有没有跟另一位仔细讲述过昨晚那一幕，我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妈，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们家水管坏了，我帮着修了修，然后冲她抱怨抱怨，故意偏一下头，一边把嘴一咧，发出了一声形容不出的声音，反正那意思是有点不耐烦，一边用手提了提手中的蛋糕盒子，说，妈，你到底有完没完啊，还让人吃不吃生日蛋糕了？

　　对付老娘，我的杀手锏是抱怨，通常情况下，此招一出，老娘就会作罢，但今天很显然她老人家的兴致很高，那种热情足以融化世间所有的冰霜雪雨，连南极都能变成春天。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隔壁这两位，说，吃，吃，一边招呼她们，两位姑娘，远亲不如近邻的，以后我们家多情还要你们多关照呢，来，来，一起吃蛋糕。

　　我心说老娘哎，你啥时候从妈妈级上升到婆婆级了，开什么宇宙玩笑，你要是知道她们的职业了，看你还敢不敢让她们关照我？

　　小单一笑，没有说话。细小姐大概是豪放派的，夸张地喊了一声，哇，今天是你过生日啊。

　　那就肯定是巨蟹座的了，我也是啊。我还没来得及发言，老娘对于这个意外的情况很是兴奋，说，姑娘，这可正巧了，那更应该吃蛋糕了。

　　这…小单犹豫了一下，征求细小姐的意见，说，姐姐，阿姨这么热情，你看我们…我猜她大概是犹豫昨晚我们曾有过的接触，加上老娘的邀请，至少此时并不排斥。细小姐可能没有想到这个，她打了个哈欠，说，还是不要了吧，我还犯困呢。

　　一边拍着嘴巴，说，阿姨，我们不打扰你了，谢谢你了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谢老娘，还是谢我给她修水管。说完就转身要往里面走。

　　我虽然对于老娘的热情过度颇有微词，但对于细小姐的做派也是大为不悦，说，妈，你何必强人所难呢，你看，人都走了，你赶紧进屋吧。

　　细小姐大概从我的语气中感觉到了点什么，刚迈出了一步又收了回来，又打了个哈欠，但没有说话。老娘再笨，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只是她太过善良，细小姐不领情，还有小单呢。

　　她拉住了小单的手，说，姑娘，要不你去吧，不吃蛋糕，还有我老家的土特产呢。这让我完全苦笑不得，目光扫向小单。

　　她不好拒绝老娘的好意，回头看了细小姐一眼，又转过看着我，目光似笑非笑，一切心照不宣。

　　此时她在我眼里完全去风尘，宛如邻家女子，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阳光下灿然开放。

　　我很想形容她为一朵若荼蘼的花，在老娘无意中营造的氛围中，终于回归了她美丽的本。

　　“本来，你贞洁的身体是我一生的叹息。现在，你多情的婊子是我永恒的故乡。”我的脑海里蓦然跳过了这样一句话，心里竟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老娘来之前，我不是千方百计的想和隔壁这两位挂上勾吗，当老娘以如此一种朴素而简单的方式，一下拉近了我们几乎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时，我又有莫名的惶恐，这是我需要的么，我需要和俩个小姐认识。

　　并且发生一些故事么？我摇摇头，一切都没有答案。小单终于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歉然一笑，说，阿姨，你看我们还穿着睡衣呢，等一下我洗个澡，换了衣服再过来吧。谢谢阿姨了，你真好。这下老娘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恋恋不舍，宛若送别，说，姑娘。

　　一会，一定要过来啊。小单和细小姐答应着进去了。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多大点事啊，让老娘搞的如此复杂。这出戏还得继续唱下去。

　　我把蛋糕盒子往桌子上一放，一边撕去包装，一边故做高兴，其实心里也是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因为这是意外之喜，我并没有想到小妹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给我送蛋糕。

　　但这个女孩很显然不具备蛋糕店服务员的气质，我猜测她们应该认识，那这个女孩的出现又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但又自己把她否定了，小妹怎么会这样呢，她说了，她也是喜欢我的。这个女孩虽然有点像张韶涵。

　　但并非每一个漂亮女孩都可以让人动心的。对一个人心动，这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蛋糕是水果味的，上面点缀着的五颜六，煞是好看，我伸出手指头蘸了点，放到嘴边了，说，妈，看看，你儿媳妇多好啊，这是赵从网上订的蛋糕，还是水果味的呢。

　　一边又假装感叹，说，这赵也真是的，提前不给我说一声，搞突然袭击，妈，这是跟你学的吧。老娘乐开了花，说，那是。

　　她是我儿媳妇，当然要跟我像了。看我还想来个手抓蛋糕吃，马上喝斥道，去，去，洗手去，这么大人了，还用手吃。我嘻嘻一笑，心里一下放松了不少。我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至少今天，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老娘一边切蛋糕，一边说。

　　那俩个女孩怎么还不过来呀。我心里清楚那不过是她们的托词而已，小姐毕竟是小姐，在与人交往方面，绝对不会像女白领一样自信，她们肯定不会过来的。

　　但我不忍打击老娘，只好说，你看她们还没有睡醒呢，都是让你给吵的，再说了，要洗澡的话，也得一会。再说了，人家就跟你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还是别等了。

　　老娘自言自语了一句，你说这俩姑娘，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我心里一惊，更加觉得以后要掩饰二人的职业，犹如把北京的房价降下来一样。

　　几乎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头有点大。老娘见我还不动，催我，快去洗手去，赵这孩子，真会买蛋糕，看，这多好啊。我心说你要是知道了不是她买的，不知道又会怎么想。

　　忽然间觉得累，总有一天，这木偶会累的，透过眩目的灯光，谁能看得见我心底的悲伤？洗手的时候，我了看镜子，镜中人一脸无奈，眼神苍凉，那一副深深的表情下，掩饰不住内心的无妄。没有人理解，也不需要人理解。我冲着镜子夸张的一笑。

　　那一瞬间的表情，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咬牙切齿的魔鬼。我心中藏魔，身不由己，终将越陷越深。

　　老娘已经切好了蛋糕，我还想跟她开玩笑说，妈，要不要把你的热情再跟邻居分享一下，让她们感受到你春天般的温暖，却突然发现老娘的神色不对。

　　我疑惑地看着她，说，妈，你怎么了。老娘一怔，说，哦，没，没什么，我突然有点头晕，我去洗脸，完了再吃。

　　这个蛋糕好吃的，赵这孩子真会买。看她去了卫生间，我拿起块蛋糕，一边吃一边琢磨老娘怎么了，无意中扫了一眼蛋糕盒。

　　里面放着一张小卡片，我拿起一看，脑袋里突然轰得一声，像炸开了一样…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大叔，生日快乐。能够认识你，真好！小妹这一瞬间，脑海里马上闪过无数个念头，老娘会不会看到这个纸条，如果看到了她会怎么想？

　　第一个直觉是老娘应该看到了，唯一庆幸的是，小妹并没有署名，老娘就算心里有想法，估计她也无法肯定。

　　我赶紧又拿过快递单子看了看，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老娘就算是神仙，她才猜不出快递的来源，所以这出戏还可以继续唱下去。

　　只是，身为剧中人，为什么我是如此的疲惫？长出了一口气，稍微平静了一下自己。心里有点暗暗谴责自己，韦多情呀，韦多情，你一直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海水进家门也要先救赵，今天这么点事就手忙脚的，以后还能成什么事情呀。

　　以往和赵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告诉她不要慌，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只有面对。

　　没有发生的，那就赶紧想办法避免，慌张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后面那句话是玩笑语，每次哄的赵开心无比，甜蜜地将头靠在我肩膀上，那个时候。

　　她一定以为我将是她一生的依靠，她会想到今天么？又把那张纸条拿起来看了看，不过是一句话，当年的奇女子张爱玲已化做云烟消散在人世里。

　　但她留下的这句话仍在世间传唱，令多少人砰然心动，又有多少人的心中渴望着这样的相遇，不早也不晚。

　　在对的时间和对的地点，遇见对的人做对的事情，从此带来他们一生的幸福？原谅我，又在说一生了。

　　前生未知，今生可期，对于美好生活的渴望是每个人心底潜藏的本能，失恋的男人尤其强烈。

　　老娘洗完脸出来了，我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没有看出多少的异样，但是无意中看她鬓角的那一抹白发时，我有点于心不忍，差点口而出，想告诉她实话，说，妈，我…

　　老娘不忘往她的脸上擦点润肤品，那是一种比较便宜的，她已经用了很多年，一瓶6块5，能用两个月。我一直想给她买点名牌的，被她严词拒绝，说一把老脸了，用不着。

　　每次看她照镜子，抹6块5的润肤品，心里总想老娘要是再年轻一点就好了，以前上学没钱给她买衣服，买其他的好东西，现在可以让老娘穿的更年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