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事情来得有点突然,连何秋思也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就发生了。那天何秋思讲完要讲的內容,看看表,再有八九分钟就到了下课时间,便让生学下了课。走出教室,恰好就碰上了教务处长带领的教学纪律检查组。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上任的教务处长要从教师上课不认真,特别是偷工减料,迟到早下课方面⼊手。处长虎了脸问何秋思为什么提前下课。一直被人宠着的何秋思哪里受得了这个样子,也没好气地说:"课讲完了就要下课,这是常识,你怎么不知道。"
这样的态度让处长大吃一惊。处长是老处长,资历也算老资格。自己错了还当着这么多的人顶撞导领,这样下去如何了得。处长厉声说:"你是哪里的教师,怎么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上课是有时间的,你随意上下课,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知道,还怎么当教师。"
何秋思也不示弱,她反击说:"我是教师还是你是教师,教师要按实际讲授情况安排教学,你只看到我提前下课,有时讲不完,迟下课你怎么不说。还有,为了讲清楚,我晚上带生学去实验你们知道不知道?"
处长觉得今天遇上了对手,他要好好教训一下她,不然成何体统。处长说:"你懂不懂世上还有纪律?每个人都各行其是,还要上课下课⼲什么。对于时间,是教师必须要遵守的,在备课时,就要按时间安排內容,把时间安排得恰到好处。备课不考虑时间,难道你是随意胡讲吗?"
何秋思不想和他争下去,便一脸不屑说:"我没你的本事大,哪天我也听听你的课,让我向你学习学习。"然后头也不回走了。但事情并不是一走了之,很快学校就印发了此事通警报告的处理决定。
事前刘定安并不知道这件事,何秋思没向他说起过吵了架,现在何秋思向他哭诉,刘定安觉得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何秋思哭着说:"早下课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忘了去上课的,他怎么不查,还不是欺负我势单力薄没人撑。"
刘定安理解何秋思的心情,丈夫不在,当然感到势单,当然希望他能给她撑,希望他这个校长助理出面,为她讨个公道,甚至为她出口气。
这件事让刘定安感到为难。刘定安清楚这件事他不能不管,即使不能为她讨个公道,最少要把这件事帮她说清楚。危难时刻见真情,不然对她的心理打击是致命的,也会因此伤害两人一辈子的感情。
他觉得教务处敢于通报她,不只因为势单,和他的关系,和抓破⽩明华的脸,都有关系。在他们眼中,也许何秋思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或者是那种没脸⽪没尊严的人,如果是个严肃点的女教师,他们也不会这样,要不然早下课这样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他们也不会大做文章。
刘定安认为,教师虽然应该严格执行课时安排,但在上课时往往会有某些意料之外的事,很难将时间安排得那样准确,退一步说,即使是错了,早下了几分钟课,也不至于通警报告,让教师下不来台。让刘定安不能理解的是,最近教务处还采取了一系列所谓严格管理的措施,都是针对教师的,好像把教师作为了对立面,每条都是如何如何处罚。刘定安觉得更荒唐的是教务处给每个班都发了一本课堂教学记录本,要生学记录每堂课教师的情况,周末由生学将情况报送到教务处。记录本发到哪个生学手里是秘密的,但有记录是公开告诉每个教师的,这样就对教师形成了一种庒力,这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督促教师认真讲课,但也增加了教师的逆反心理,容易让教师产生对抗情绪。刘定安认为,教学活动是创造劳动,要充分调动教师的创造和积极,教学才能有好的效果,如果伤害了教师的这种积极,甚至伤害了他们的感情,他们就会单纯地去应付你的条条框框,不违纪,但也不卖力,甚至不愿费力气动脑筋,只照本宣科,这样受害的还是生学,只能对教学造成更大的损害。刘定安觉得这些事应该向校长反映一下,对待教师的问题,要多从正面引导教育为主,动辄处分,会严重伤害教师的感情,特别是全校通报批评,一下将教师的自尊和脸面剥尽,后果只能是增加仇恨,甚至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哭诉完,何秋思就说她再不去上课,今天的两节课她就不去上,谁⾼明让谁去上。刘定安再看看摆在面前的通报,通报是以学校的名义印发的,也盖了学校的公章。这说明学校导领是同意这样做的。刘定安说:"课你还是去上,我现在就去找朱校长,和他说说这件事。"
何秋思说:"这件事我要求他们公开向我道歉,不然我要诉诸法律,他们有什么权力随意侮辱我。"
这样的要求肯定不可能实现,只能把事情越闹越大,越闹越⿇烦。但刘定安无法向她解释,她此时也不需要解释,她需要的是安慰。刘定安决定先找校长探探口气。何秋思是研究所的人,他作为所长,有权过问这事,如果朱校长同意他对教务处的看法,或者有同情何秋思的口气,他就出面找教务处,把这件事协调处理一下,让他们找何秋思谈谈,即使不能道歉,也应做些谈心和自我批评,消除彼此的怨气。
刘定安先和朱校长谈了一些西台县的事,朱校长更关心科研进展。朱校长希望刘定安能在胚胎移植或者转基因研究方面有所成就,弄出类似克隆技术一类的成果。刘定安明⽩朱校长的意思,但这都是世界前沿的课题,研究难度大,这需要大量与此相关的研究,需要大量相关的人才支持,需要大量的仪器设备,而目前研究所不但没有相关的设备,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也没做过转基因方面的实验,更没有这方面的研究积累。⽩手起家,短时间內不可能搞出什么名堂。刘定安讲了自己的意思。按他的想法,目前首要的是在现有技术的基础上搞出一批实用成果,像西台县的胚胎移植繁育,宋义仁的牛营养试验等。这些研究虽算不上独创和领先,但对经济发展能产生直接的作用,目前这样的成果在国內不多,如果产生了大的经济效益,同样可以获得认可成为大科学家。
朱校长好像有点失望。刘定安又细说了宋义仁的研究,说研究证实饲料的营养⽔平确实和产生的细菌数正相关,这就可以从实验室筛选出一批⾼营养的饲料,为今后的养殖打下坚实的基础。朱校长说:"也好,等咱们的养殖挣了钱,有了雄厚的经济实力,咱们就向国全招聘人才,搞一些世界领先的大研究。"
刘定安将话题转到教务处的一些做法上,并指出这些做法的弊端,着重说明这样做有可能失去人心。朱校长深思一阵说:"这些事我是知道的,也是会议讨论决定的,现在看来确实有些问题,这样吧,你去负责协调一下,让他们在以后的工作中注意一下这些问题。"
看来朱校长是知道何秋思被通报的,也当然知道他和何秋思的关系,如果不提何秋思的事,就显得有点虚伪。说了何秋思的事,朱校长笑了,然后说:"你到底是个知识分子,还是你去做做工作吧,双方都和你有关,你把双方的工作都做一做。"
很显然,朱校长并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件重要的事,他的话只是随意应付,也许他还另有看法。刘定安清楚地意识到,学校是支持教务处这样做的,更不可能去批评什么。没有学校的支持,去找教务处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不去找又没法向何秋思代。刘定安犹豫一阵,还是决定去找,哪怕讨一个轻松点的说法也好。
教务处长要比刘定安大十多岁,以前也不悉。跑了几个地方才找到,刘定安却一下没了要说的勇气。刘定安想,如果是同龄人就好了,什么话都可以说。刘定安只好从关心所里职工的角度,说了自己的看法。
教务处长虽然很客气,却说了许多自己的理由,好像刘定安就是为情人说情,甚至把刘定安当成了何秋思。刘定安很不⾼兴,说这件事已经和朱校长谈过了,是朱校长让他来的。教务处长一下火了,说:"既然是学校的意思,那就让学校再发一个否定前面文件的文件,我按文件执行就是了。"
刘定安觉得教务处长不仅有点牛,还有点自以为是,还有点书呆子气,和这样的人也不会谈出什么结果,也不会得到什么妥协。何秋思赌气不再上课,也好,也只有这样议抗了。教务处这样搞下去,说不定还会搞出什么问题,等问题闹大了,自有解决的办法。刘定安也不和教务处长说再见,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看看表,也快到下班时间了,他决定到何秋思那里坐坐。抓破脸⽪事件,捉奷事件,这又一个公开通警报告,接连发生这么多事情,一个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了。他决定去了给她好好做顿饭,不上班陪她半天,好好说说话。也只有这样安慰安慰她了,她现在也最需要安慰。
何秋思给了他门上的钥匙,他开门进去,做出一脸愉快,刚叫了一声思思,就看到岳⽗宋义仁在屋里。刘定安一下愣在了那里。
宋义仁也愣了,接着就満脸通红,好像是満脸难堪和恼怒,也好像是说不清的什么表情,总之让刘定安感到从没有见过。往外走时,宋义仁的步子有点不稳,但还是很快就走了出去。
刘定安本能地想跟了出去,但走一步又站住。
刘定安有点不知所措。世上的事也巧了,怕让岳⽗知道,偏偏就在这里碰上,而且还是用钥匙开的门,这样的事,一向宠爱女婿的岳⽗如何能承受得了。
也好,反正这事终究要让岳⽗伤心,这回看到了,一切也就不用说了。
何秋思说:"你愣什么,是不是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刘定安急于想知道岳⽗来⼲什么,说了些什么。何秋思说:"还能说什么,说你是好女婿,说你们两口子恩恩爱爱,说我不应该第三者揷⾜。"
刘定安知道岳⽗不会这样直截了当说,但意思肯定是这些。刘定安说:"他今天看到了也好,这样也省得再去和他说了,他也可以去劝劝他的女儿。"
何秋思沉着脸说:"我真羡慕你这好女婿,四面讨好,八方抢手,让女人你争我夺的。面对抢购者,你站在了一个冷眼观全局的⾼度,不知你此时此刻作何感想,我想听听你⾼屋建瓴的指示。"
刘定安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但谁又能理解他呢,今天的事他丢尽了脸跑断了腿,可谁又能理解他。刘定安一腔委屈,说:"你还要我怎么办,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你说清了我按你说的去办。"
何秋思一下哭了,她大声喊着:"我什么都不要你办!谁要你办什么了,你走,你给我出去!"
何秋思将刘定安推到了门口,刘定安一把将她抱起,然后将她抱回沙发上。许多事情确实无法说清,刘定安不想再闹不愉快。他揽着她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来,我们自己调节一下,说点愉快的。"
何秋思不再摔摔打打。刘定安说:"我今天特别想为你做点什么,就想好了早点来给你做顿好饭。你说,想吃什么,除了抓不到的,想吃什么我就能给你做出什么。"
何秋思眼里含了泪花,什么都不说。
刘定安说:"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我也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你我都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如果是这样的人,你也不可能和我往,我也不值得你爱。正因为这样,处在这样的位置,谁心里都不好受。痛苦归痛苦,但既然爱神降临到了我们的头上,就什么力量也不可能阻挡我们,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向前走。"
何秋思温顺地躺回他怀里。两人沉默一阵,刘定安起⾝要去做饭,问她想吃什么。何秋思说:"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坐下,我想坐一坐。你是不是去找校导领了。"
刘定安说:"朱校长和我的看法一样,要我去和教务处长协调,把事情改正过来。但我又想,这种事越纠影响越大,越纠越到里面解脫不出来,不如不去理它,我来也是和你商量商量。"
冷静下来后,何秋思也是这么想,与其和他们闹,不如不理睬他们。理睬了他们,还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东西,还有人在乎他们。反正是研究所的人,⼲脆不去上课,只搞搞科研,看他们又能怎么样。何秋思坐到刘定安的怀里,说:"我觉得冷,你抱抱我。"
天还不到冷的时候,可能是她的心冷。抱紧了,两人默默地坐着。坐一阵,何秋思说:"我想带你一起去看看我的⽗⺟,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刘定安心里跳一下,他一下认识到两人的事到了实质阶段,这说明她已经把事情和⽗⺟说了,已经真的决定要嫁他了。他还是感到心理准备不⾜。何秋思回过头来问:"怎么,你有别的想法?"
刘定安急忙说:"我当然⾼兴,我们已经公开在一起了,还能有什么想法。现在有车,什么时候去都方便,你安排。"
何秋思说:"二百多公里路,星期天走,当天就能回来。"
刘定安说:"如果你想让你⽗⺟过来看看,我可以派车去接。"
何秋思说:"如果你忙,⼲脆你不用去了,星期六我去把我⽗⺟接来看看,星期天再送回去。"
刘定安说:"哪有让老泰山来看我的道理,你安排时间,再忙我也得去。"
何秋思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一股幸福感涌遍了她的全⾝。她不想再说什么,她只想感受这种幸福。她紧紧搂着他的,将脸贴在他的膛。她愿意就这么躺在他怀里,一直躺下去,一直到老,一直到死。
刘定安饿了,肚子突然响了起来,响声很响亮地传到了她的耳朵。何秋思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她说:"我们出去找家安静点的饭店吃点东西吧。"
来到一家看起来比较雅致的饭店,寻找座位时,却发现⽩明华和电视台的吴楚独自坐在一角。刘定安想躲开,⽩明华也看到了他并且站了起来,只好过去打招呼。
⽩明华说电视片马上就要开拍,还有许多事要商量。刘定安想说我们也是有事商量,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两人的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全校都知道了,还遮掩什么,便什么都没说。
⽩明华已经点好了菜,他建议一起吃,刘定安用玩笑的口气说:"我怕搅了你们的事,我们想随便吃点,就不打扰了。"
姐小说包厢已満,两位客人也不宜占包厢,只好也找个角落随便坐了。都没什么心情吃饭,也就随便要了两个菜两碗饭。何秋思向⽩明华那边看一眼,问刘定安那个女的是谁。刘定安将那次到乡村拍"金土地之光"的事说了一遍。何秋思说:"想不到⽩明华还真是个风流鬼,也有点手段,把这样的公众女人搞到手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刘定安不想说这些,他想,⽩明华如此狂妄,又是悦悦又是吴楚,连飘飘都不放过,如此不顾一切,他也就快完蛋了。刘定安想不通,⽩明华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没有一点理智,没有一点知识分子的廉聇。
何秋思却看着刘定安问:"你们男人是不是都一样,见了漂亮女人就有想法,就想占有,得到了,就又有了新的想法,有了新的目标,希望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刘定安说:"从动物的角度来说,雄动物一般比雌动物更冲动一些,也更容易对异发生趣兴,但人有更⾼的追求,如果一个人全⾝心地爱上另一个人,他就会终⾝守护她,对别的异不会发生趣兴。"
何秋思却突然有些伤感地说:"我知道你是在表⽩自己,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终⾝被一个人来爱。"
都说女人爱上一个人,往往比男人更加坚定,刘定安清楚地体会到了何秋思此时的心境,当一个女人要将终⾝托付给一个男人时,大多会有这样的担心。但他同时感觉出她已经下了嫁他的最后决心,将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落下,才会有这样伤感的心境,才会有能否幸福一生的考问。刘定安的眼圈不噤发红。他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说:"你记住这个地方,记住这个场景,在这个地方,有一个爱你的男人郑重向你发誓,今生今世,用他的生命和全部力量,爱她一生,一生做她的守护神。"
何秋思突然又泪如泉涌。感觉她今天很脆弱。刘定安伸手给她擦泪,反而越擦越多。邻桌的人不断向这里张望,何秋思说,你快吃,吃完咱们走吧。
刚回到学校,刘定安的机手响了。是岳⺟打来的。岳⺟要他快来一趟,现在就来。刘定安想问什么事,岳⺟却挂了电话。
突然想起在何秋思屋里碰到岳⽗的事,刘定安心里一阵紧跳。不知岳⽗回去后闹出了什么事。刘定安想立即过去看看。他抱歉地对何秋思说:"真是没办法,不知老先生回去闹出了什么子,岳⺟让快去一趟。"
都这时候了还一口一个岳⽗岳⺟,可见他的感情还在那里。真是扫兴。何秋思心里一阵痛。她什么也不说,自顾快步前面走了。
宋小雅还是自己合法的子,这样拖下去不仅对不起何秋思,也对不起宋小雅。但和宋小雅已经无法再谈,谈起这些,她除了吵闹和诅咒,不想解决任何问题。他觉得关键是一个思维问题,宋小雅只钻牛角尖,只认为是他抛弃了她,本不想换个角度去思考,更不愿意考虑是不是存在爱情。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和岳⽗说,让岳⽗去做做女儿的工作。他决定今天不管怎么样,也要向岳⽗说明他的实真想法。
呆站一阵,刘定安向岳⽗家走去。
进了门,发现岳⽗家里很热闹。飘飘回来了,刘定安猜想是坐了⽩明华的车一起回来的。和飘飘打招呼,飘飘说她是来省城办公事。让刘定安颇感意外的是宋小雅也在。宋小雅仍然是那副大苦大悲相,但看不出她再受到什么新的刺,估计没出什么大事。
一家人正在做鱼儿。这是宋小雅最爱吃的饭。将荞麦面和好,然后揪一点,在案板上用拇指一,就成一个枣核大小的中间大两头尖腹中空的面鱼,然后煮了,浇上⾁臊子吃。难道是给宋小雅做的?难道是可怜她,给她做顿好饭,让她好好吃一顿然后再劝她离婚?
刘定安止不住有点心跳。
也说不定是飘飘刚回来,是做给飘飘的。刘定安偷看一眼表,虽说是周末,也快到觉睡时间了。飘飘说她是来办公事的,这么晚回家肯定要在街上吃了才回,再说⽩明华和吴楚在一起,他们肯定在天黑前就回来了。刘定安估计岳⽗在自己的房间,看看岳⽗,一切就清楚了。
岳⽗背对着门在上躺着。刘定安走到前,岳⽗也没有动静,弯探头看,岳⽗好像哭过。刘定安心里一凉,急忙轻脚走了出来。
岳⺟却让刘定安洗手,洗了手一起。这时刘定安才知道饭是给宋小雅做的,飘飘早已吃了。
除了宋义仁不肯起来,大家都陪宋小雅吃了一点。吃过,宋小雅就回去了。岳⺟许慧要刘定安到书房里来一下。
许慧告诉刘定安,宋义仁回来就哭,哭他对不起女儿。许慧说:"我从来没见他这么伤心过,问半天,他才说在何秋思家里碰到了你,然后就让我去叫小雅,他要劝说小雅早点离婚。我去了,才知道小雅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
刘定安也止不住心里发酸。这些天他不在家,宋小雅的事他也没想过,更不知道她待在家里竟然不做饭。她这样的格,这样的脾气,和她相处下去也难。记得那年宋小雅练气功,练的就是不吃饭,说某某大师已经得道,可以十天⽔米不进精力旺盛。那一阵又信基督,最近好像又信佛教,整个是一个信仰空虚症。刘定安不想说这些,他叹口气,说:"我们是真的没法再过下去了,你们也不要劝我们和好,越劝拖的时间越长,越痛苦。"
许慧说:"我们是不会劝你的,我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然后去劝小雅。你清楚,和你比,小雅是弱者,离开你会很艰难,还有你的女儿,她也需要⺟爱需要很多钱,我想问问你,除了将她调到学校工作,离婚时,你能不能在经济上给她一些帮助,能给多少。"
刘定安说:"这些我想过了,女儿可以和她生活,但由我来供养。房屋及家里的一切财产都归她,我只⾝离开,还可以一次给她十万块的补偿。"
许慧觉得很満意,说:"一⽇夫百⽇恩,你是个讲情义的人,你能这么做,我们也就放心了。你放心,你也不要她,我们会劝她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