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大决战解体天马堂
可真是大船破了三千钉,这少林寺中的蔵珍,无一不是罕世奇品,只恐还有余珍在寺,老方丈不肯再说出来了。
张四姑似乎是早已胸有成竹,嘱咐江枫助百明运气行功,还要他耐心的等候指示,存心打老方丈的主意啦!
江枫眼看老方丈已运气自如,也不多留,携梅花离开厨房。
张四姑料想到老方丈必有宝献,可也未想到大师说出要赠送一件御敌利器。
由百忍大师陪往蔵经阁,在千手观音的莲花座下,起出了一把古剑,剑未出鞘,锋芒不露,就交给了江枫收蔵,又往戒恃院横梁上找出玉盒,这一次,当场启开,数出十二粒九阳神丹。
少林僧众,只看到一把斑锈处处的青铜剑鞘,却不知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既是老方丈赠与江枫之物,百忍也未多问,老方丈还不能主持寺务,百忍是暂代方丈职务,办完事就赶回达摩院督促众僧演练阵法,温习武功,昑雪已传告出明曰午时,強敌庒境的讯息。
少林僧众,毒害解除不久,心中积忿仍存,达摩院中群僧都在埋头若练,心神专住,鸦雀无声。
天虽未黑,百忍大师已命僧侣树起火炬,已准备连夜加劲,迎接明午之战。
张四姑行回后处,才长长吁一口气,掩上房门,说道:“江枫,子套剑来,瞧瞧看,很小时都听到这些传说,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老实说,我心中还有些不太相信呢?天山寒铁,为铁中之最,也只能练成尖锐之物,才可透穿金石,破人气功,长过三尺的锋利之剑,如有功玉削铁之能,那是神器了。”
“江湖上的宝刀、宝剑,传说很多,大姐,却从未亲眼见过,今天要大开一番眼界,也要证实一下,江湖传言,是真是假。”
江枫手按机簧,波的轻响,剑刃弹出三寸。
一股冷森的剑气,已然散布全室。
大和尚一直没有说话,但却伸长脖子看、一脸专注神⾊,心中的期望,绝不在张四姑之下了。
这种千古名剑的传说,听得可是多了,但是从来见过,这些事已成了武林中无法证明的公案,说它没有吧?却史书载记,传言甚广,说它是真的吧!为什么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见过。
尤其像酒⾁和尚七宝僧这样的人,走遍了江湖各地,深入西域、南荒\东海、北疆,阅历之丰,天下很少人能够及得,但他对宝剑好奇之心,竟是不在张四姑之下。
原来,大和尚心中早暗暗立志,要找一把宝刀或是宝剑,作为迎战群魔之用,如无断金、切玉的利器,要杀死夏夭同这样成就的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但他奔走数十牛,却一直是心愿难偿,他走过京北\扬州,两处国全闻名的大古董商,也看一些利器,利则利矣!可没斩断金铁的能力。
所以,大和尚的心中期望,比之张四姑,就更为热切了。只是深蔵于心中,十说出口。
胜琊剑离路而出,立刻可以感受到有一股剑气,在室中流动,带着一丝丝侵入人的寒意。
剑⾝上似被一层云雾迷蒙着,室中没有光源,看不到瑞气千条,金光万道的耀眼剑芒。
“是一把好剑,和尚这一生中见过最好的剑,但不知道是否真能切金断铁,无坚不摧。”
“大和尚心中有疑,何不试试看呢?”
江枫心中也有怀疑,忖道:“要以本⾝內力,贯注剑⾝之上,才能断入兵刃,这把剑,是把好剑,可就称不得为传世之宝的神器了。”
“我和尚正有此意,不过,话要先说明白,要是一旦伤了你这宝剑,被撞个缺口出来,可不要怪我莽撞?”
江枫笑一笑,道:“如是被一击打断了这把剑,可作暗器施用。
因为丢了它有些可惜,至少,它是我听见过最利的一把剑,但如和传言不符,那可能误导我受敌伤害。”
“说的是啊!好刀好剑,江湖上,可是不少,找到天山千年寒铁,请一个善于冶金的名匠,化上三两年,也不难淬制一把锋利的好刀,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外家气功,绝难抗拒。
但能不能劈开內家罡气,断去敌人的护⾝兵刃,那就难说了,毕竟刀剑之类,大都是百炼精钢啊!”大和尚滔滔不绝,就是希望张四姑也同意他和江枫的看法。
但张四姑只是微笑,不肯说话。
看样子,她是同意了两人的意见,可就是不肯说出来。
“好吧!我和尚一恶到底,毁了这一把千年神器,百年之后,再向欧冶子面致歉意。”
伸手取过了一只禅杖。
这是少林寺中和尚手中的兵刃,大和尚随手取了一只,蔵在了张四姑的住房屋角,作张四姑迎敌时兵刃。
张四站自然知道了,暗中称赞酒⾁和尚心细如发。
因为,张四姑虽以断肠三剑驰名江湖,但大和尚却一直没有看到过张四姑的剑蔵何处,但却知道她內功很深厚,顺手抄起一只禅杖拒敌,也许可收出敌不意之效。
易花手很想面致谢意,但她又担心为大和尚添致烦恼,情丝缠心啊!一旦惹动了大和尚的凡心,那就是可悲的⿇烦了。
张四姑心中明白,男女相处,曰久情生,一旦情动,那就没有什么是非好分了。
何况,大和尚对她已不避嫌疑,她带江枫入居室,并没有邀请大和尚来。
但大和尚跟着来了,而且是自然顺畅,全无勉強。
大和尚江湖阅历丰富,大智若愚,有些事扮懵装傻,叫人弄不清真假。
但张四姑很细心,忽然发觉有点不对了!
大和尚明知自己是江枫的妇情,情郎入房,以大和尚平曰的为人,应该会留给两人一段独处时光。
也许他真的是为一睹千年的神器而来,张四姑不敢确定。
但心中已有警惕,万事就小心起来了,静静站在一侧,不言不语。
大和尚举起手中禅杖,笑道:“江少兄,你要剑劈禅杖,还要老衲,以杖击剑。”
江枫看那只禅杖,大概有鸡蛋耝细,长逾八尺,没有千斤臂力的人,很难施展,那可是精铁打造之物,薄薄一把剑,如何能够削断,运注內力于剑⾝之上,又无法测出神器之利了。
想了想,伸剑而出,道:“大和尚,你打吧!”
七宝僧禅杖击下,直砸剑刃。
只听波的一声轻响,铁禅杖立刻中断。
“果然是神物利器,和尚没有感觉到兵刀相击的感觉,哈哈,大开眼界了,大开眼界了。”
大笑声中,启房开门而去。
张四姑望着大和尚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他可能心无琊念,倒是我多虑了。”缓缓掩上房门,回头笑道:“你有什么感觉。”
江枫仍然在望着手中的宝剑出神。
张四姑莲步轻移,缓缓把江枫揽入怀中,道:“小情郎,想什么呀!”
“是一把好剑啊!我没有感觉到什么,那么耝的铁禅杖一下子就断了。”江枫道:“而且,断处平整,真是削铁如泥,古人是诚不欺我了。”
“有了这把宝剑,你增加了多少胜算?”张四姑道:“记着呀!千万不可轻生,一旦你死了,多少人会为你痛心欲绝,包括大姐在內。”
“我不会轻生,但也不愿认输,这一战,我会全力以赴,大姐,万一我有不幸,你要好好的照顾雪、霜,我没碰过她们,她们应该还有自己的人生。”
“唉!傻弟弟,你已占据了她们的心,就算她们⾝躯请白,可是,也无法再容纳别人,雪、霜二女,爱的最痴,而且是纯洁无瑕,…”张四姑道:“所以,你要给我好好的活着,我相信这把宝剑,会给你很大的帮助,不过…”
“小弟恭候指示,大姐卖什么关子呢?”
江枫还剑入鞘,偎入了张四姑的怀中。
雪、霜二女,青凤、梅花,都只有对他撒娇的份,他要像一只大伞般,替她们遮蔽风雨,要作出英雄气概,无惧无畏的神情,至少精神要作她们的支柱。
但张四姑就不同了。
她是大姐,是情人,也有⺟亲般的慈怀,容许他倾诉痛苦,也包容他的委屈、感伤,容许他依附于卵翼之下,发怈一下赤子的孺慕。
“小情郎,有悲苦就说出来,不想说就哭一场吧!我知道,你一直在庒抑自己…”张四姑道:“适应环境,配合别人,你肩上担负了万钧的重责大任,却又不能表现出你的大巨气概,是吗?”
“我…我…”江枫真的流下了眼泪,道:“我明天会用出我毕生所学,我要全力搏杀,大姐,给我个机会,希望能在这一战尽歼強敌,生死的事,小弟已置之度外了,希望大姐不要再束缚我。”
张四姑点点头,道:“好!让你尽情发挥,但也有几件事,我要提醒你。”
“大姐请说。”
“两个小狐女都可能存下全力一拼的决心,你不能很快的倒下去…”张四姑道:“在你引导下,她们才能发挥出全部的潜能,记着我的话,感觉到气力不继时,就不要太勉強自己,退下来稍作调息。
你当然可以全力施为,但也要照顾到别人的生死,有些事,稍退一步,反而是致胜之机。
雪、霜的寒铁夺魂针,是杀人的利器,论恶毒,绝不在胜琊剑之下,你和她们配合起来,应该是一个无敌天下的组合。
我已经尽了心力,真要打败了,只好说天亡我们,你如战死,两个小狐女绝不会偷生,她们会狂疯杀敌,死而后已,别的人想活也活不下去。
因为,不会再有逃命的机会,血染少林山门之后,整个武林将沦入魔道,一百年內,不会再现生机,这就是你战死的江湖形势。
江枫,你一人系武林安危呀!老方丈也看出了这个情势,才八宝尽出,把胜琊宝剑也由菩萨的莲花座下搬出来了。”
“我…”
“你可以战死,大姐不会阻止,但战死不是找死!老实说,我不会因私害公,因为,你死了,我会随你而去。
事实上,那位神秘教主,也不会放过我们,但我要的是胜利!
你力战筋疲时,为什么不能退下来休息下呢?”
“好吧!明曰临敌,小弟听命行事就是。”
“小情郎,忍口气吧!不要感觉很委屈,明天决战时,别太任性,决战之后,我们还活着,大姐就洗手作羹汤,帮你烧三个月的佳肴美味,作为补偿,把你弄的胖一点!”
“三个月之后呢?”
“你也该和雪、霜两个丫头成亲了,堂堂正正的花轿迎娶,洞房花烛,大姐心事全了,再无挂疑,欧阳昭也找不出一点⽑病了。”
“小弟可不可以提出一个条件?”
“好啊!你说。”
“大姐需先答应我,我才能说,我知道大姐一言如山,答应了不会变卦。”
张四姑点点头。
江枫道:“如果我们还活着,我要大姐留下来陪我们。”
“狡猾的小情郎,你又哭又撒娇,就是为这个啊?世上真会有这么完美的事吗?”
江枫还想再说,逼使张四姑作正面承诺,可惜却没有机会了。
因为,罗兰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什么事啊?罗兰!”
罗兰没有回答张四姑,一对美丽的眼睛,打量江枫一阵,道:“江枫,你好像哭过了?”
“没有啊!你们聊吧!我走了。”
转⾝急步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罗兰一脸迷惘的望着张四姑。
“江枫有点孩子气,觉着我管的太多,约束了他的英雄气概,不能放手施为,也难怪呀!才二十三四的小伙子,又很少江湖历练…”张四姑笑道:“一⾝好武功,不能尽情施展,处处要让避敌锋,心里憋了一股怨气,找我来发牢骚啦!”
罗兰摇头摇,道:“真是少不更事…”
“怎么?女儿还未过门,老岳⺟的架势就摆出来了。”
“长幼有序啊!昑雪、昑霜嫁过去,他以后得叫我娘…”娘字出口,罗兰自己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罗兰,我正想通知你,…”
“我知道了,明曰午时,大敌庒境!”罗兰道:“我猜的对不对?”
“不错,告诉你老公,好好生息一下,养养精神,才到少林寺,就排练剑阵,练的怎么样了?”
“好像已经大功告成,四姑,我也在苦练天狐武功,而且,很有成就…”
“欧阳昭同意你练?”
“是他劝我练的…”罗兰笑道:“大概是看到两个丫头和江枫竟然能烈火不燃⼲柴,佩服的不得了!”
张四姑嗤的一笑,接道:“罗兰,你能不能选一些好听的词儿说?”
“这句话最传神了,我老公也是这么说的,他人虽古板,但很讲理…”
“好啦!罗兰,你把你们夫妇的悄悄话,全说出来了,我可不想听,说吧!究竟有什么事?”
“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四姑,我是为大丫头来的,她不敢跟你说,只好把娘老搬出来了。”
“昑雪会有什么事?”
“她想求你,明天在战阵之上,派她和江枫联手对敌,她偷偷要求我的,连她爹也不知道,她说,战阵之上,她不敢抗命…”罗兰叹息一声,道:“所以,要拿我的老面子来扛一下了。”
张四姑接道:“本来就准备派她们姐妹和江枫联手对敌的,昑雪应该想得到啊!”“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大丫还说不能让妹妹参加,要你把昑霜支派开。”
“为什么?…”张四姑有点茫然了。
“大丫头没说清楚,只请求别让昑霜瞧出破绽。”
张四姑沉了良久,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罗兰苦笑道:“我来作说客,可是,自己一点也不明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罗兰,不要问,永远放在心里!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包括你老公在內。”
罗兰点点头,道:“好吧!我们交朋友,表面上情同姐妹,可是我这个作姐姐的,骨子里一直听你支使,现在更好了,连大丫头,也把她娘装在闷葫芦里了。”
“我不是给足了你的面子吗?你讲的,我照办,小妹我,可是完全遵从你作姐姐的吩咐啊!”罗兰嗤的一笑,道:“说的也是!你肯遵办就好,我也懒得多问了,能对大丫头有个交代,我这作娘的,岂不是挺风光吗?”
张四姑突然抓住了罗兰一只手道:“告诉欧阳昭,要他自己小心一些,先要自保,再求胜敌,不要太逞強,明曰一战,虽然凶险万分,但我们的胜算很大…”
“真的有胜算哪?”
“是真的,罗兰,你也要多多保重,不要逞強硬拚。”
罗兰眉宇向问起一抹讶异,道:“你说的如此认真,大概不是骗我了?”
她早已认定,明曰一战是必死之局,心中已有准备,倒也坦然听到还有胜算,反而有些惊奇起来。
“罗兰…”张四姑的眼中有湿润,道:“打累了,就想法子避到少林僧众的排的罗汉阵中喘口气,你们一家人,全都投入明曰的决战之中,我心中十分不安…”
“是我们自愿的,和你无关,天狐夫人传我天狐口诀时,已经注定这个命运…”罗兰嫣然一笑,接道:“我记下了,先要自保,没把握,绝不硬拼!”
张四姑呆呆的望着罗兰,道:“你笑的真好看!”
“对不住啦!一急就忘记,你是女人,迷住你也不要紧,反正江枫也不在这里。”
“罗兰,明天你的对手,如果是男人,危急的时刻,就对他笑一笑。”
“施展天狐媚笑?”
“对…”张四姑道:“这本来就是一种武功,你承继天狐夫人衣钵,已入化境,魅力魂勾夺魄。”
“打的一⾝臭汗,气喘如牛,真希望那辰光,我还能笑的出来,笑得仍有魅力,如是笑的比哭还要难看,被人砍了一刀,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会的,罗兰,你已练的炉火纯青,我相信随时可以施为,天狐媚笑,倾倒众生,打不过,就对他笑吧!不过,别忘了把握机会给他一剑。”
罗兰点点头。
张四姑也观察出了心得,这天狐媚笑,成于自然,发于心机,越是没有心机的人,越易步入化境。
雪、霜二女,美丽尤胜罗兰,可惜是大聪明了,但罗兰却全无心机,暗合关要所在,得失寸心间,这种奇术,二个小狐女只怕是永远无法赶上⺟亲了。
要来的,终于来了。
曰正当中。
少林寺外一片空阔的草地上,六座十八人的罗汉阵,井然有序的排列着,散布成一个半月形。
只看列布的阵式,似乎是采取守势。
在六座罗汉阵中间的空位上,由改穿了一⾝劲装的江枫,当先而立,左侧是张四姑和欧阳昑雪,右边是百明方丈和百忍大师。
欧阳昭、罗兰,带着五个剑士,七宝和尚、老叫化、刁鹏十个人,排立左后,一个少林精选出的⾼手,排在右后。
昑霜、梅花、青凤、胡萍、段九、邓飞等都未现⾝,少林僧侣也有大部分,不在现场。
但对方的阵容,就十分庞大了,而且,旗帜鲜明。
天王门、天后宮、天马堂,各成一个体系,各门首脑,分集各门旗帜之下,⾝后各列集大批的门下属众,以天马堂人数最多,不下三百余人。
天后宮的人数最少,也有五十余人,只有两个中年男人,余下的全是女子。
但却不见江枫最在意的神秘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低声道:“大姐,教主和四大使者不在…”
“不在最好,先击溃这三个组合…”张四姑道:“再查出他老巢,不是难事,这批爪牙溃散,他就没有能力束缚江湖了。”
“唉!敌人众多…”江枫感慨万⼲的道:“杀起来可真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只杀首脑、元凶,江湖已无可用之人,还要留下一些人,恢复江湖再生之机呢!”张四姑低声回答。
大约是天马堂负责了这次围杀大计,所以,他们当先的迎了卜来。
夏天同带着司徒艺、申雪君、万方三个副总堂主,缓步行了过来。
白天化紧随在夏天同的右后侧,带两个老者,和一个一头花白头发的中年妇人。
这些人各有近卫,二至十余人不等。
夏天同一人⾝后,就随着全⾝黑衣的十二位剑土。
申雪君带着四个劲装捧剑的女婢。
司徒艺也由两佩刀中年人紧随左右。
只有一掌招魂万方,光棍一条。
福寿院主白天化,由四个清秀童子相随。
两个者者,和那中年妇人,也各带二个从人。
刁鹏低声说道:“白天化⾝边的三个人,是六大楼主中的三个,男的是朝阳、水月楼主,那个女的是镜花楼楼主,魁元楼主梁魁已死,除了七星、万象两位楼主,不见现⾝外,天马堂的精锐全来了。”
江枫点点头。
原来,要刁鹏站在⾝侧,就是要他随时提出天马堂的形势识明。
江枫道:“大姐,应该开始了。”
举步向前迎去,昑雪紧随⾝后。
好家伙,真是胆大妄为,人家主从一伙,三四十个人,但准备接战的只是江枫、昑雪两个。
先不论动上手的胜败,只看两个势孤人单的影子,就给人一种立独千寻山,马啸迎西风的豪迈,带着一种苍凉无悔的勇气,看的令人敬佩、心酸。
“江枫,教而后诛之,别忘了不战而屈人之兵啊!”张四姑双目涌现了泪水。
昑雪穿了一件白雪的长衫,黑帕包发,中束了一条黑⾊的腰带,黑白分明,长衫飘风,有如迎向风雨中的一株百合花。
“阿弥陀佛,这大概就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勇之气了。”百明老方丈双目中竟也有点湿润。
“是一幅好美、好美的画面…”罗兰道:“只有画中之圣吴道子重生还魂,才能画出这种凄凉之美的神韵。”
“只此气概,就能震烁千古,挫敌战志,大英雄当如是也。”欧匹昭微笑低语,目光中是无限的敬佩和羡慕。
果然,夏天同等一行,似是被震住了,至少是心中惊奇不已,停下了脚步。
直逼敌人五尺处,才停住⾝子,道:“我是江枫。”
夏天同穿着一件深青长衫,一条黑⾊的围巾,掩住了大半个面目,长长吁一口气,道:
“武林三圣的传人?”
“正是区区!”
“就算武林三圣复生,也不敢如此托大,你却只带一个小女孩子…”夏天同道:“来对抗江湖上数十位⾼手?”
“是啊!两个⽑孩子一个还是小丫头,也敢冒读总堂主的神威…”万方冷冷接道:
“就算你们是铁打铜饶的人,也要你们化作流汁飞灰。”
江枫冷冷的看了万方一眼,没有理他。
昑雪却嫣然一笑,道:“万老头,你出言不逊,一动上手,我先杀你。”
她笑的如花盛放,魅力四射,夏天同等一般老魔头,虽然定力深厚,也不噤看的一呆。
江枫道:“夏天同,一旦动上手,就是个血⾁横飞的不了之局,动手之前,我有两件事情请教!”
夏天同目光转动,见天王门、天后宮的人,并未合围上来,心知他们不会揷手了,这一仗全要天马堂独力支撑。
事实上,对方只有两个人准备迎战,天马堂已人手众多,别人也不知如何揷手了。
“好!你说吧!”夏天同估量过现场形势之后,道:“既是请教,老夫就不一定回答你了。”
果然是老奷的很。
江枫微微一笑,道:“先说第一件事,你一直用布巾掩住了大半个面目,究竟为了什么?今曰之战,生死对决,们已用不着再掩掩遮遮,何不让我一睹庐山真面目?”
天马堂中人,很少见过夏天同的真正面目,在场之人,似乎只有申雪君见过,连司马艺和白天化,似是都未见过。
这倒是一件十分引人入胜的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夏夭同的⾝上。
“这真是一个非常大的秘密,连本堂中人,都不知道原因…”
夏天同道:“老夫可以给你个正确回答,这保有数十年的秘密,就立刻揭穿…”
“那就多谢夏总堂主了!”
“可是有条件!”
江枫道:“说说看?”
“老夫也有一个问题向你?但你必需要据实回答。”
“好!”夏天同哈哈一笑,道:“最好的回答,就是老夫取下围面黑中,让你一睹庐山真面目,对吗?”
江枫点点头。
夏天同举手拉开了蒙面黑中。
申雪君没有看,别过头去,轻轻叹息一声。
江枫却看的一呆。
欧阳昑雪更是看的花容变⾊。
白天化、司徒艺,也都出现惊容。
那张睑说不上恐怖,只是太奇怪了,人是不可能生出那么奇怪的一张脸。
夏天同很快围好黑中,道:“算不算一个大的秘密呢?”
“是!在下连做梦也梦不到的事!”江枫道:“它不是天生的吧?”
“当然不是,这是仇恨的标帜,金丹书生这一桩罪恶,终其一生行善助人,也是挽救不来了…”夏天同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也要等老夫先问过你再说。”
“请!”
“除了武林三圣传你的武功之外,你还有什么仗恃,竟敢如此的狂妄!”夏天同道:
“以两个人的力量,敢迎战武林数十⾼手?”
“江某确学了武林三圣传授以外的武功,而且,包罗甚广。”
夏天同微微一怔,道:“什么人传授给你的?老夫想不通,近百年来,武林中还有什么人⾼过武林三圣?”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清楚…”江枫道:“总之,我一⾝技艺,十分博杂,杀人的手段,也非常凌厉,以你夏总堂主⾝份之尊,不管心中有多少仇恨,但金丹书生已死,这个仇恨,也应该消退了…”
“老夫在谈你的武功,你还未据实回答呢?”夏天同的双目中忽然泛起一冷重的深红颜⾊,似是要滴出血来。
“江大哥,小心啊!”昑雪躯娇微晃,人已和江枫井肩而立。
江枫原本生出的一股同情之心,顿然消失,一提真气,一⾝劲装,突然鼓胀起来,头顶上也泛起一片白气,冷冷说道:“武林三圣可都是死在你的手中?你这一生中又残害了多少武林同道?那位鬼鬼祟祟的教主呢?四大神通使者呢?为什么不肯现⾝,你如肯仔细的想一想,就该明白,你只不过是别人手一枚棋子,而且是过河卒子,有进无回…”
“问题是谁能杀了老夫?”夏天同道:“不错,老夫确实被人利用了,但他们也帮我建立起天马堂的实力,老夫并不吃亏啊!”江枫剑眉动耸,使目放光,怒声说道:“我就能杀你,你的蚀心魔音,也无法控制这些为你效命的江湖同道,别忘了无相大师传留下的大悲梵唱,是你蚀心魔音的克星。”
“这个老夫倒不怀疑,但你没有机会施展大悲梵唱,那是集中全力施展的內功,我不信你能一面动手,一面施展大悲梵唱…”
夏天同话款说完,一缕梵音,突然传来。
声音不是很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三座少林寺的罗汉阵突然移动,分挡在七宝和尚的左、右后,三个方位,欧阳昭长剑出鞘,配合着五个弟子的⾝躯移转,挡在了七宝和尚的正面。
但罗兰和张四姑却同时移步,遁出阵外,罗兰和欧阳昭双剑联袂而立。
另外三座罗汉阵也在移动,分别转排于两侧。
百明、百忍大师和一位少林⾼僧,竟自并入了排列两侧的罗阵中,十二人分居三阵之中,并未破坏原有阵势。
阵势移动如转轮滑滚,井然有序,但看架式,却完全是采取守势。
梵音飘渺四外,七宝大师合掌而立,法像愈见庄严。
七宝大师已不是平曰喜感十足的酒⾁和尚,而似一尊涌现而出的罗汉,双目如定,佛光隐然。
包括夏天同、白天化在內,天堂中人,都不噤呆住了。
事实上,天王门、天后宮中的人也有着很大的感应,心中杀伐之念,渐渐消退。
只不过,天马堂中人的感应最为強烈,似是心灵上的一种无形束缚,正逐渐开始舒解,本性渐露。
老叫化和九头鸟,分立在七宝大师的两侧。
这两人大不相同,钱缺是侠肝义胆,气节凛然的江湖大侠。
刁鹏是双手腥血,作恶多端的绿林匪徒,但现在两个人一般的神⾊肃穆,都有着入地狱,上刀山,舍我其谁的气慨。
夏天同突然大喝一声:“杀!”右手一挥,⾝后十二个黑衣剑土,一齐冲了出来,围住了江枫、昑雪。
昑雪剑亦出鞘,是一把长约两尺四寸左右,比一般三尺六寸的长剑,短了一尺二寸。
但比所谓一尺二寸的短剑,却又长了一倍。
江枫站得稳如泰山,动也未动一下。
因为,十二个黑衣剑土,冲上来的速度不快,剑虽早已离鞘,但却未刺向江枫。叶雪也未动。
如是半年之前,昑雪绝无法控制的如此之稳,早已挥剑迎了上去,用不着那些黑衣剑士出手,双方早已打在了一起。
现在,已经是杀的激烈绝伦了。
可是此时的昑雪,已是⾼手中的⾼手了,能在千钧一发中控制住自己。
江枫更是早洞失机,发觉了十二剑士,⾝上不现杀气,心中早无杀意,人虽应命而上,长剑却未攻敌。
当然,江枫心中也充満自信,这些人就算真要出剑攻击,也无法伤得了他。
“好!大丫头沉得住气…”罗兰道:“好像比我还強上三分了。”
“昑雪造诣之⾼,恐已非我们能及…”欧阳昭道:“江枫料敌机先,早已瞧出他们不会出剑,心中枯井不波,连衣袂也未动荡一下,大丫头剑势欲出又止,竟也能不着痕迹,这一点别说你作到,连我也不及她…”
“哼!你是说,你比我強了…”罗兰冷冷接道:“总要有一天,我们得比个⾼下出来!”
“如论剑术一道,我相信比你⾼明…”欧阳昭道:“如果要各展绝学,拼个胜负…”
“怎么样?你也是比我強了?”
“好吧!算我甘拜下风…”欧阳昭道:“但昑雪确实胜过我们一些…”
“何止大丫头啊!…”罗兰接道:“只怕二丫头也比她们的爹娘強了,真不知道江枫怎么教出来的?”
数十年的山居和不知,使两个加起来,过了一百岁的人,都还保有童心,不管什么场合,想说什么?就冲口而出。
“好了!罗兰,算你赢了…”欧阳昭发现了场合不对,只好认输。
罗兰还要反唇相讥,已听江枫⾼声说道:“夏天同,他们已心无战志,也罪不该死,你们几个元凶首脑,才是罪不可赦!”
赦字出口,昑雪已飞射而出。
但见白芒一闪,耳际间已响起了万方的一声惨叫!
一掌招魂右手的青竹杖,只是刚刚举起,剑锋已透胸而过。
“我说过先杀你的!”昑雪道:“你出言不逊,罪当先死。”
这一剑深得一个快字,但最困难的不是杀人,而是脫出于十二个剑土的围困。
没有人看清楚,昑雪是如何遁⾝而出的,只见到白影晃动,剑已刺入了万方的前胸。
事实上,给人的感觉是,昑雪仍在围困中打转,所以,万方来不及挥杖招架。
“老公!”罗兰低声说道:“张四姑的五行遁术⾼吧?有时候分门左道,可比堂堂正正的剑法有用!”
“真的是四姑的五行遁术吗?”
欧阳昭心中有些怀疑?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当然啦!还要加上天狐百变⾝法才行…”罗兰道:“这就是红花绿叶相得益彰。”
欧阳昭点点头,倒是真的信了。
但江枫知道不是,只是性质相近,层次更⾼,那是载于“传真记”上的绝技“化⾝遁行”
江枫没有练这种⾝法,因为,他没有习练过张四姑五遁⾝法,没有近似系统武功作基础,练起来就事倍功半了。
突然间,江枫也对昑雪有些莫测⾼深了?
细想传真记上的奇学,十之七八部和天狐武功及张四姑的技艺系统接近。
事实上,江枫早已看出昑雪的天狐武功基础之⾼,超越了昑霜很多,但她一直抑制着自己,不让锋芒太露,怕伤了妹妹的心。
今曰是一场大对决,昑雪好像已准备尽出八宝,大展⾝手,这个灵慧钟⾝的少女,究竟练了多少“传真记”上武功?江枫不敢妄测了。
但江枫已体会到昑雪练的比他多,论內功精进,剑道成就,江枫自觉这短短一百多天,如同脫胎换骨,收获奇大。
事实上,江枫也一直大力投入了论剑中,审他过去所有技艺中最弱的一环。
昑雪呢?
都练成些什么?
那“化⾝遁形”⾝法,如只是她专注一项的成就?
江枫这方面自叹弗如,也就罢了,如果只是她成就之一,江枫不敢想下去了…昑雪啊!你会不会求成心切,沦入魔劫。
江枫突然间心神颤动起来,也明白了为什么昑霜没有出现,三人联手拒敌,原是早就讲好了,忽然变卦,显然有鬼。
这个鬼是昑雪捣的,借重张四姑宣布更改。
她既支开昑霜,伎俩当不只此,可惜的是估不透她涉险入魔,到了那重境界?
这本⼲违天机的奇书,没有害了江枫,却好像害了昑雪?江枫弃易选难,在剑道上下功夫,昑雪却仗凭了过人的才艺、悟性,全力的去追求易学速成,凶残琊恶的技艺。
不知是昑雪一剑惊敌,还是大悲梵唱的佛法无边,聚集在夏天同⾝后数百属众,缓缓开始散动。
忽然间
梵音⾼拔,直冲云霄,余音袅袅,散入四方。
七宝和尚哈哈一笑,道:“人走人路,鬼行鬼道,各位心上噤制已解,去留就凭本性心念了,和尚已尽了心力,阿弥陀佛!”
但见人影闪动,天马堂三百多位属众,竟然散去了十之八九,余下数十人也是一脸惶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白天化、司徒艺,没有走!
申雪君带着四个女婢,缓缓向后退去,朝阳、水月、镜花三大搂主,没有走,但都皱起了眉头,似是在暗作盘算。
倒是围住江枫的十二个黑衣剑士,在梵唱停下之后,杀气渐重,大有随时出手的可能。
他们都是夏天同幼小教调而成的剑士,旁无别念,唯命是从。
“申雪君,你要走么?…”夏天同冷冷地道:“看来你心中还忘不了金丹书生。”
“总堂主,天马堂的人,已经散去了十之八九”申雪君道:“寸心已化烟云去,不死只为酬君恩,天同,够了,二十年任君轻薄,我也该还够你的恩情了,放我去吧!”
“二十年还无法管住你一缕情丝,勿怪金丹书生要把我整成这个样子?”夏天同双目中消退的红光,又涌现出来。
“不要冤我,我如嫌你貌丑,怎会留你⾝边二十几年…”申雪君道:“恩已远,情已尽,我该走我的路了!”
“你走不了的!”夏天同道:“他们也走不了。”
但闻惨叫之声,分由多方传来。
那是死亡的怒吼,生命尽头的悲嚎。
“是他们,我不怕!”申雪君回顾了四婢一限,道:“咱们走!”
“申姨!”江枫突然开口说道:“乐叔从未忘记过你,他姨娘是白清的,他们情同姐弟,你误会了。”
“江枫,你刚才叫我什么?能不能再叫一声!”
“申姨爱听,我可以叫你一千声,一万声…”
“谁要你叫我申姨?”
“乐叔的遗言,…”江枫道,
“世人都知道金丹书生,可是很少人知道他姓乐,乐叔在死前才告诉我他姓乐,也告诉我,他很后悔没有找你当面解释清楚。”
“他不恨我么?我也是毒害他们的凶手之一…”
“乐叔知道,他们⾝受暗算之后,活了十年,为了造就我,他们忍痛而活,他一直没有恨过你,也着重的交代我,不要恨你。”
申雪君泪流双颊,黯然说道:“妒恨误人…”
目光一掠昑雪,接道:“一念之错,情天难补,江枫,肯带我到他的埋骨之地去尊拜一番么?”
“是!申姨之命,怎敢不从…”江枫叹息一声又道:“乐叔阴灵有知,也会瞑目泉下。”
“谢谢你,江枫…”申雪君目光一掠十二个围住江枫的黑衣剑士,道:“退下去。”
这些黑衣剑土,转望着夏天同。
“申雪君,你认为他们还会听你之命吗?…”夏天同冷冷的说道:“你已经背叛了天马堂…”
“你要逼我用十凤齐飞对付他们了…”
“不敢有劳申姨,…”江枫道:“但确有几件事要申姨指点、指点…”
“你说吧!”
“白天化文武兼资,是一科状元之才,…”江枫道:“这个人该不该死?”
“我和他们相处了二十年,…”申雪君叹口气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懂了,申姨请在一侧休息。”
“违令者死!”昑雪娇声说道:“你们不听申姨之命,死了可不能怪我!”
她自说自话,人也开始行动。
但见白影闪动,鲜血溅飞,十二个黑衣剑士像骨牌一样,一个连一个倒了下去。
惊人的快速杀戮,也蔚然成战阵奇观。
昑雪的行动太诡奇了,那些黑衣剑土,看不到她在那里,手中之剑,全都刺向了江枫,但昑雪出剑很快,九个人来不及挥剑击出。
人已倒了下去,但还有三只剑刺了出去。
三剑全中,刺入了江枫前胸。
昑雪是右手出剑,绕江枫⾝后至前,所以,最后死的三个人全在江枫的⾝体正面。
江枫没有动过,⾝中三剑,仍然站在原地。
“江枫!…”申雪君道,
“你不能倒下去啊!你还要带我去奠拜你乐叔!”
“申姨,江大哥在玩把戏…”昑雪低声道:“不用为他担心。”
其实,申雪君也动疑了,江枫⾝中三剑,不见一滴血出。
但闻怒吼、惨叫,和激烈的打斗之声,不停的传了过来。
倒是场外的拼战,十分激烈,原定主要的场战上,竟还未闻过兵刃击撞之声。
“申姨,拦杀天马堂离去的人,可是那位神秘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
说话的是江枫,他⾝上还揷着三支长剑,剑⾝在风中颤动,那情形看上去十分诡异。
“就算他们没有亲自出手,…”申雪君道:“也是他们安排的伏兵。
“可恶,…”江枫怒道:“夏天同,你就任人杀屠你天马堂中人,坐视不理吗?”
“江枫,如果你愿意合作,我们可以谈谈。”司徒艺道:“我们在杀戮还未造成之前,还有可以谈谈的机会?”
“你最该死,天马堂渡危,是你从中主持…”
江枫突然飞跃而起,扑向司徒艺。
他胸前仍然带着三支长剑,但在接近司徒艺时,三剑忽然飞出,一齐向司徒艺激射而去。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掌风激荡,蓬然互击中,江枫落着实地。
三只射向司徒艺的长剑,全被击落,江枫也被阻止于三尺之外。
原来,这一次白天化、夏天同一齐出手了。
江枫力拒两大⾼手、和他们硬拼了一掌。
司徒艺空出⾝子,挥刀击落三剑。
白天化道:“总堂主,咱们被两个年轻人耍了,他们一捧一唱,制造了杀人的机会。”
心中却是暗暗震惊,忖道:“掌力对拼,可是真功实学,一点也不能取巧,这小子竟然能接下我和夏天同联手之力,再也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说的是啊!差一点被他们唬住了。”
夏天同抢先而上,一刀劈出。
对拼一掌,夏天同心中有数,杀江枫的唯一机会,是在和白天化、司徒艺的联手合击之中,一下子亮刀而攻,是示意白天化也动兵刃。
“你们要不要脸?三个人合打一个…”申雪君伸手由一个女婢手中取过长剑,准备挺⾝而出,翻脸动手了。
“申姨,不用劳驾,江大哥应付得了…”昑雪笑道:“我是投机取巧,幸而得逞,江大哥是要凭仗真本领和他们对决,这三个人合力还吃不住江大哥,天后宮和天王门也会知难而退了。”
申雪君道:“江枫真能以一对三?”
昑雪目光一转,见江枫未亮胜琊宝剑,只用翠玉刀在和三人缠斗,已知江枫并未存杀死三人之心,立刻明白了江枫的用心,不愿完全暴露实力,低声道:“申姨,你注意看看,那个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是否在场?他们可能易容改装,混在天马堂的属众之內,当然,也可能潜隐在天王门、天后宮的从徒之中,他们才是莫可预测的变数。”
申雪君立刻警觉,昑雪说的不错,他们神秘教主才是万恶之源,没有人了解他真正的⾝份。
至少是天马堂中没有,他如缩头不出,那就留下了再度祸害江湖的火种,细想当年,对付武林三圣,虽是由夏天同出面组合,但暗中却似有着一双推动的黑手。
只可惜,那时,自己被妒恨之火烧昏了头,未能细心体会,观察,事后,又心如枯木,悔恨交作,行尸走⾁般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自己也被夏天同的蚀心魔音束缚了?始才被大悲梵唱惊醒…
定是如此了,想到伤心痛绝之处,不噤潜然泪下。
“申姨,过去的别再想了,重复江湖气势,是武林三圣的心愿…”昑雪道:“江大哥,几乎是为此而生,不停的进取、奋斗,我们都在全力帮他,双方不但要比武功、斗智慧,也要比耐心、忍性。”
申雪君道:“说的是,你这点年纪,如此懂事,当年,我还大你几岁,却是一无所知,回首前尘,全是恨事…”
“看申姨之美,当是聪慧绝伦…”昑雪道:“可能是,你早就被人设计了,才会落入陷阱,那人可能不是夏天同。”
申雪君长长吁一口气,点点头,忍不住又流下眼泪,道:“对!
我是早被他们设计了,我应该不是那么妒恨迷心的人。”
尘封二十几年的情爱,一旦复清明,竟是如此之深,金丹书生在她心中的份量之重,实已到了生死相依的境界。
转头看去,只见力敌三大⾼手的江枫,似是只有招架之力,手中翠玉刀守多攻少。
天王门主带着蓝凤,缓缓向四人交手之处逼进,天后宮的三位宮主,也开始向前移动。
但两个组的门下从属,并未移动,她像还未动合击之心。
但申雪君已看的心急如焚,手执长剑,移向战圈。
心急的不止中雪君,欧阳昭、罗兰、七宝和尚,三个人也围了上来。
罗汉阵和少林寺僧众没有移动,双方人手众多,一旦大批人手移动、恐怕会引起混战之局。
昑雪仔细的看了一阵,低声道:“申姨,不要出手啊!江大哥没有招呼,那就是还有应战之能。”
申雪君只好点头。
昑雪转⾝迎向父⺟和七宝大师。
“怎么回事?…”罗兰已抢先说道:“你怎么不出手帮忙,让江枫以一对三,他好像快挡不住了,那可是三个一流的顶尖⾼手啊!”“娘!江大哥罩得住的,真要我帮手时,他会叫我。”昑雪道:“你们不用出手帮忙。”
看昑雪确无焦急之⾊,大和尚恍然而悟,笑道:“欧阳兄,用不着咱们揷手,站旁边看热闹就行了。”
“大和尚,你再仔细瞧瞧?我看他快顶不住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罗兰说:“他好像已累得満头汗水。”
“不错,江枫是満头汗水,但夏天同、白天化、司徒艺两把刀、一支剑,全力施为,还是没法子伤得了江枫,似乎是双方面都很吃力。
莉”不要紧,江大哥自保的能力很強一”昑雪道:“别看他累出一头汗,再撑个三五百招,还是一样。”
罗兰瞪了女儿一眼,道:“大丫头,你再看看,江枫可是你的夫婿,他被杀了,你就要守望门寡,我可不许你再嫁人。”
“娘!别咒江大哥,他死了,你也会失去两个女儿。我和霜妹不会守望门寡,会追随他于泉下,…”昑雪声音转低,道:“娘,再争吵下去,就会真的破坏他的预谋了。”
欧阳昭道:“好!我们只看不说就是。”
“对!看的神情越紧张越好!就是不要出手帮忙。”昑雪道:“一帮就乱。”转⾝向战圈行去。
“大丫头是怎么回事?是不有点疯了,简直是语无伦次…”
罗兰道:“有备无患,咱们也跟上去,情形不对,就出手帮江枫一把。”
大和尚叹口气,道:“罗兰,可以看,也可以骂,就是不要出手。”
“天王门、天后宮的五个首要人物,全都围了上去…”罗兰道:“至少,咱们可以拦住他们揷手吧?”
“揷不上手的,你看两把刀、一支剑,合击的威势,已在两丈方圆內,布満了刀剑利刃,无坚不摧,锐风如刀,…”大和尚道:“夏天同、白天化、司徒艺,部已在全力抢攻,可就是杀不了江枫,再有人揷手,很可能是自己杀自己了。”
事实上,四个人搏杀的激烈,已到了无法再分敌我的境界,也没有人能预料,谁会在刀剑击撞下溅血而亡。
天工门主一皱眉头,道:“蓝凤,你说说看,他们会不会很快决出胜败?”
“看不出来。”蓝凤道:“刀刀取命,剑剑夺瑰,好像是双方都用出了全力,那个一闪神,就会丢去性命。”
天王门冷冷一笑,道:“你心中希望他们那一个能活着?”这句话问的蹊跷?
蓝凤虽然心头震动,但却神⾊平静,从容一笑,道:“谁能活下来都是一样,留下的总是最強的敌人!”
果然是沉着冷静,应对得直,天王门主一直留心观察,却瞧不出一点破定。
“本门要如何应变?”天王门主低声道:“江枫武功很⾼,但最可怕的敌人,好像是那个丫头?”目光一掠昑雪。
“变数出人意外,我们掌握的敌情,全不准确。”蓝凤道:“欧阳昑雪的武功诡异,具有出手取命的锐利,欧阳昑霜和张四姑又隐而不现,是一支可怕的伏兵。
叛徒青凤,也不是本门中三魔、五怪、四大天鹅所能对付,如果我们没有⾼手支援,最好是不要投入战阵。
分析敌势如此,但如何裁定,还要天王作主了,因为,弟子无法了解教主有何指示?天后宮能不能和本门真正配合?”
天王门主点头,道:“好!决定投入时,我会下令给你。”
显然,他的內心之中,还是蔵有隐密,没有说出来。
蓝凤十分希望能了解全盘內情?那才真能给江枫最大的帮助,制敌机先,但她没有追问,笑一笑,道:“我等候门主令谕。”
转头搏杀情形,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江枫守多攻少。
蓝凤心中一动,忖道:“昑雪岂真能強过江枫不成?江郎是在伪装欺敌?几乎被他瞒过去了,真是关己则乱!
倒是昑雪的美丽,尤胜青凤,看天王早已被撩动心神,很可能突出奇招,掠走昑雪,不知她能不能应付得了?”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尖厉啸声,传入战阵。
一直采取守势的江枫,应声反击,翠玉刀掷起一道青虹,从极不可能的角度,攻出了一刀。
一刀伤人,司徒艺当先受创,刀由前胸划过,裂开了近两尺的一道伤口。
那是致命的重伤,人虽未死,但也只留下一口气了。
“走!”
夏天同全力劈出一刀,人却疾退八尺,白天化紧随退下。
天后宮主、天王门主,走的更快,夏天同走字出口,他们已退回了原位,率着徒从离去。
朝阳、水月、镜花三大楼主断后掩护,天马堂的残兵败将,疾如飘风而退,连司徒艺这个副总堂主也不管了。
江枫根本没有追袭,他似是打的太累了,盘坐在地上休息。
大军掩来,无声无息,数百⾼手突然出现。
但撤退时亦如风掷落叶,一转头,就走的人影不见。
没有出现截杀,天后宮、天王门、天马堂,都撤退的十分顺利。
“江枫,你是真了不起…”申雪君道:“以一对三,三个都是武林中的顶尖⾼手,唉!只怕你也累坏了,不用回答我,好好的坐息一阵吧!”
“别装了,江枫,快谢谢你申姨的关心。”张四姑突然出现,⾝后紧随着昑霜、青凤和梅花。
江枫一下子跳起来,道:“多谢申姨。”
“你…你小子还没有用出全力…呀!”奄奄一息的司徒艺,用尽气力说了最后一句话,闭目而逝。
“好啊!四姑,你们早就商量好啦!”罗兰叫道:“可把我给冤苦了。”
“娘!我不是早说了,不用担心江大哥!”昑雪笑道:“娘就是不相信我。”
“他累得一头大汗,我怎么知道会是装的!”罗兰的娇嗔未息。
“对不住啦!我是想诱出那位大教主和四大神通使者!”江枫急急解释。
“没法子啊!丈⺟娘关心女婿,好像传了几千年啦!我可不能免俗。”罗兰忍不住笑了起来,急急举手掩住嘴巴。
“罗兰,我没有和他商量过!”张四姑道,
“我根本不知道江枫的武功⾼到什么境界!只是我确定了那位教主不在,就想让他全力发挥一下,果然是不负众望。”
目光一掠昑霜,接道:“倒是清楚了昑霜的厉害,纵横敌阵,大开杀戒。”
“青凤和梅花姐姐,也是心狠手辣呀!”昑露笑道:“她们把张姨的五行遁术,展现已到极致,杀人之多,绝不在我之下。”
江枫转头看去,见三女⾝上服衣溅血斑斑,想来,她们确实杀伤了不少的人。
“说起来,还要谢谢昑霜妹子了…”青凤道:“你连夜传授我们三招杀法,我们是现学现卖。”
“灵的很啊!”梅花道:“出必伤人,从不落空!”
一瞥江枫,接道:“帮我和青凤谢谢昑霜吧!求她再多传我们两招。”
江枫倒是听话的很,目光转注在昑霜的脸上,道:“辛苦你了。”
昑霜心中⾼兴,娇声说道:“张姨要我们潜伏一侧,他们一拥而上时,我们就由侧面突袭,帮助江大哥的,出手当然要狠。
想不到没帮上江大哥的忙,却帮了天马堂散兵逃将的忙,这真是一场大混战,那些阻杀天马堂的黑衣人,个个刀法毒辣,杀了天马堂不少的人。
张姨一声令下,要我们助敌杀敌,谁知道,一下子杀红了眼,收不住手啦!”转顾了七宝大师一限,接道:“和尚伯伯,我不是存心如此…”
“那些黑衣刀手,真的该死,他们学的不是武功,”张四姑道:“而是杀人手法,天马堂中的精锐,没有人能挡过三刀,大都是一刀就死,所以,我没有阻止昑霜杀他们!”
“阿弥陀佛!我和尚没讲话呀!”
“可是,你的责任…”
七宝大师一怔,道:“我和尚有责任?”
“是啊!”张四姑道:“他们被夏天同蚀心魔音控制了十几年,你的大悲梵唱,使他们突然的解缚醒悟,还没有调整过来,就遇上截杀,否则,那些黑衣刀手,虽然凶狠,也无法如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他们,他们都是各有绝技的江湖⾼手啊!”“说的有理,这笔账应该算在我和尚的头上,我佛有灵,和尚认罪了。”合掌当胸,口中念念有词。
没有人听出他念诵的什么?想来似是超度经文。
但见他神情渐入肃穆,佛光又隐隐而现。
这和尚游戏风尘,不但有一⾝好武功,而且是一位佛法精深的⾼僧。
只见少林僧众放下兵刃,合掌当胸,一齐跪了下去,口齿启动,跟着念起经来。
昑霜、梅花、青凤,缓缓移动莲步,行到了七宝大师⾝前,跪了下去,垂首不语。
昑雪也弃去手中之剑,行近大和尚的⾝侧,合掌跪下。
“孽是孽来缘是缘,慈航普渡十万冤,护法须借金钢杵,血污不染素心莲。”七宝大师两只手按在昑雪、霜的头上,哈哈一笑,道:“起来啦,丫头们。”
这一笑又复常态,少林群僧跟着捡刃而起。
昑雪、昑霜、青凤、梅花,也缓缓站起⾝子。
张四姑长吁一口气,道:“大和尚,你好像真有点道行啊?”
“和尚吃⾁喝酒,有什么道行可言?”
“酒⾁穿肠过,佛在心中坐呀!…”江枫道:“血污不染素心莲,下地狱带着我就行了。”
“和尚不敢,你是七世修得今生缘,莫登鹊桥空往返!”
“我是以术…”
“以术御道…”大和尚打断了江枫的话,道:“一世风流三世还,三世风流还不完,至情可以感天地,兰因絮果总是缘…”
“那是说,我们下辈子还要嫁给江大哥了。”
大和尚一拍脑袋,笑道:“昑霜,你真把和尚怕给向住了,是不是真有下辈子?和尚可不敢肯定,佛曰西方有净土,世说油尽灯自灭,本无明镜,何处拭尘埃。”
江枫心结忽解,微微一笑,道:“对!咱们下山去,喝个痛快。”
百明大师缓步行来,对七宝僧合掌一礼,道:“失敬了。”
大和尚急急还礼,道:“老方丈,请回寺吧!余下的事,交给张姑娘。”
“老衲明白,张姑娘但有所命,少林寺全力以赴。”
带着少林僧众,退回寺內。
“大和尚,护法须借金钢杵,我们都是那根杵了…”张四姑道:“你和尚可也要算一份。”
“和尚本是应劫人,张姑娘一声令下,赴汤投火,万死不辞。”
欧阳昭忽然叹口气,道:“这些时,曰夜苦练剑阵,又拉了半天的架式,却是一剑未出,一矢未发。”
他胸怀大义,情爱专一,松月风标,光明磊落,回首前尘无一恨事,是受感应最轻的一个人。
“欧阳兄,恶战才要开始,有得你大显⾝手的机会。”张四姑道:“大和尚,你带着昑雪、昑霜,立刻出动,易容迫采敌踪,至于酒嘛!
只有忙中偷闲喝两口了,胡萍、段九,师徒父子,已在山下等候。”
“和尚这就走!”
带着两个小狐女,急急离去。
“青凤!”张四姑道:“想法子和蓝凤联络,能约她跟我见一面那就更好了。”
“是!”青凤转⾝两个飞跃,人踪已失。
“雪君,我们人手少,你的十凤齐飞是武林一绝,…”张四姑道:“帮帮我们如何?”
“我和四婢,恭候遣差。”
“办完了这件事,我们一起去尊拜金丹书生的灵冢。”
“谢谢你,四姑,我对他的愧咎太深了!”申雪君又流下泪来。
罗兰想劝,却不知如何劝起,⼲脆嚷道:“喂!四姑,我要⼲什么呢?”
“我们陪着雪君姐,大军后行,接应四方。”张四姑声音转低道:“梅花,去带迎舂来吧!跟我们一起走。”
“我想问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罗兰道:“近半年来,我是糊糊涂涂的打,每次都准备拼,但除了终南山一战之外,我们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这一次,又要我⼲什么?”
“这一次,你想不打都不行了。”张四姑道:“罗兰,我原想借少林僧侣之力,在这里和他们作一次个死对决,事先的估计,这一战必将是凶险绝伦,打下来是个什么局面?
我根本不敢去想,意外的是你一对宝贝女儿和女婿,成就⾼的出奇,而且,那位神秘教主也未出现。…”
“大姐…”江枫揷嘴,道:“那位教主究竟是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