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骨门紧急律令
望着那道关闭了的石门,薛镇山怔了足有一盏热茶之久,同时百感集,酸甜苦辣齐集心头。
他仍然难以猜得到九幽令主是谁?也不知他与自己究有什么关系,但很明显的是九幽令主是在全力相助自己。
天罡真经是武林中人人得之宝,九幽令主不但不据为已有,反而暗暗将紫金晶珠捏开一条裂痕,以便自己轻而易举的能够捏开,这是为了什么?
此外,他谜样的身世,未了恩怨,都使他心中沉重不安。他不知道宁小凤的情形如何,但他知道一粟子必然会妥贴的照顾她,用不着他再为她担心。
终于,他把杂乱的心思收了回来,摒思澄虑,将全部的精神贯注到手中的《天罡真经》之上。
一经浏览,使他不由如痴如呆,他从未想到武学之中会有这样博大深的境界,薄薄的一本《天罡真经》,竟几乎包罗了武学中所有的华。
所幸他服食过万年仙桃,湛充沛的内家真力,足抵常人数甲子的修为,不必在练力养气上再下功夫,只要按照《天罡真经》上的门路招式习练即可。
于是,他渐渐沉浸于浩瀚无涯的武学领域之中,几乎忘记了已身的存在。
石室门旁有一个可以启闭的石,按时有人从那中送来饮食,但薛镇山时时会忘记了进餐饮茶,有时送来的饮食又原样的拿了回去,有时则是吃些冷茶剩饭,他已完全融化于那部经书之中了。
《天罡真经》上大部分的招式都十分艰涩难解,这要花费他很大的心智脑力,时光就在这情形之中默默的打发了过去。
一天。
两天。
日子像水一般消逝得很快,但薛镇山却茫无所觉。
那天。
薛镇山终于把全部的《天罡真经》完全领悟了下来,除了再熟练一下之外,可以说全部都已习成。
他虽不知时光过了多久,但约略估计,大约最多不过十天。
他方在庆幸自己能在短短的时中将《天罡真经》习成,暗暗得意之际,忽听轧轧之声过处,那石室的暗门打了开来。
这是自他进入石室之后不曾有过之事,当下不由讶然看去,只见面含微笑的一粟子已经立于门前。
薛镇山连忙肃然而起,深施一礼,道:“老前辈…”
不待薛镇山说完,一粟子呵呵一笑道:“恭喜你了!”
薛镇山讶然道:“喜从何来?”
“恭喜你大功告成了!”
薛镇山大惊道:“老前辈说什么,一月之期已…”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之事,最多只有十天的时光,为何他说一月之期已,这怎么可能!
但一粟子却肯定的笑道:“一点不错,整整三十天了。”
薛镇山目光转动,笑道:“老前辈是开玩笑吧?”
原来他想到这位一粟子是个玩世不恭之人,定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一粟子忽然凝重的道:“这样说你是不肯相信的了?”
薛镇山怔了一怔,呐呐道:“不是不信,而是…”
一粟子又呵呵笑道:“好吧,不管你相信与否,九幽令主与我有约,只以一月为期,过期不再招待,你该随我来了!”
说罢,转身就走。
薛镇山怀着困惑的心情,只好跟着一粟子走去。
在一座石厅之中,一粟子收住脚步,笑向一侧墙壁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薛镇山依言看去,只见在那墙壁之上挂了一幅红绫,上面金壁辉煌,绣制得十分巧,正是一幅百鸟朝凤图。
薛镇山看得十分出神,因为那图上的各种鸟儿无不栩栩如生,似振翅飞去,找不出一丝瑕疵。
只听一粟子继续笑道:“你知道这是谁绣的么?”
薛镇山颔首道:“是…拙荆!”
一粟子道:“令正也是以一月为期,如期绣制完成,不知你…”薛镇山皱皱眉道:“看来是真的已过了一月了,为什么晚辈只觉得不过十天的光景!”
一粟子道:“那就恭喜你了…”
微微一顿,又道:“令正经过一月辛劳,完成了这样一幅杰作,也不是一桩容易之事,眼下已去梳妆了,大约不久即来,就可送你们离此了!”
于是,两人在厅中坐了下来。
薛镇山踌躇了一下,忽道:“晚辈有一事不明,是否可向前辈请教?”
一粟子笑道:“你说吧!”
薛镇山忖思着道:“前辈与九幽令主关系很深么?”
一粟子微带奇怪而又有些责叱意味的看了他一眼,道:“这问题问得很怪…”
微微一顿,又道:“如若关系不深,我如何会那样对待于他,让你们在此一呆数月之久?”
薛镇山尴尬的一笑道:“那么前辈一定了解九幽令主的来历了?”
一粟子哼了一声,心想:“好啊!你是想用话来套我了…”
目光滑稽的投注了他一眼,道:“我可以告诉你,对九幽令主,当世之中大约只有我一人能知他的底细,他也一切都没有瞒我!”
薛镇山忙道:“前辈是否能告诉晚辈一点…”
一粟子忽然面色一沉道:“不能!因为我曾答应过他,在他自己身份之前,我一定要替他保守住这一份秘密!”
薛镇山颇觉失望的道:“前辈既然不肯相告,晚辈再问也是多余的了!”
一粟子点头一笑道:“不错!我这人最是能够守口如瓶,你不必妄费心机了…”
忽又轻轻一拍他的肩头道:“好在这谜底大约不久就要揭开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忽然,只见门帘一掀,宁小凤姗姗的走了进来。
经过一番梳妆,她已容光焕发,明照人,羞赧的一笑,向一粟子福了一福道:“一月叨扰,谢谢老前辈了!”
一粟子长笑道:“不必客气,我自会向九幽令主讨还茶饭钱!”
宁小凤又姗姗走向薛镇山道:“见过夫君…你…”薛镇山有些羞窘的接道:“我也已完成了应完之事,咱们…”
一粟子大笑道:“看来就是我不赶你们,你们也要向我告辞了,是么?”
薛镇山忙深施一礼道:“晚辈别过了,异再补报大恩!”
一粟子双手连摇道:“我已说过了,这笔账我会向九幽令主去算,你们走吧!不过…”
目注薛镇山与宁小凤道:“眼下江湖中风声鹤唳,惶惶不宁,你们最好不要这样公然而行,以免引起些无谓的麻烦,耽搁了行程…”
伸手向一张巨椅上一指,道:“那里有两套外衣面幕,你们最好穿戴起来。”
薛镇山抬头看去,只见那巨椅上果然放了一个布包,当下连忙走了过去,打开看时,只见一套是青布长衫,外加面幕;另外一套则是鹅黄长衣,鹅黄面幕,正是早已为两人准备好的。
薛镇山连声道谢,就在厅中与宁小凤穿着了起来。
这样一来,两人面目尽皆掩盖了起来,就算行走于大街通衢之中,也不会被别人发觉。
于是,在一粟子亲自引领之下两人踏出了成仙,告别下山。
经过一个月的时光,薛镇山已把《天罡真经》上所载的神功全部习成,此刻他的武学造诣又另是一番进境。
宁小凤似喜似忧,眸光不时向薛镇山偷偷转动,仿佛这一个月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她要尽量的多看薛镇山一眼才能足。
同时,她芳心之中也仍然忧思重重,她不知道今后的岁月中与薛镇山还会有怎样的遭遇?
在漫长的未来中,他们能否白首偕老,永不分离。
在那将来临的风暴中他们又会怎样?
忖思之间,不由痴痴,发怔不已。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已到了一处市镇之上。
薛镇山仰看天色,只见已是黄昏时光,当下向宁小凤道:“凤妹累么?”
宁小凤摇摇头道:“不累呀…”
略带责备的又道:“你把我看得这样不济么?”
薛镇山笑道:“既然不累,我倒有一个提议!”
宁小凤大感兴趣的道:“噢,什么提议?”
薛镇山道:“咱们索在这市镇上用毕晚饭,连夜攒行,不知凤妹以为如何?”
宁小凤柔顺的道:“只要你决定就行了,又何必还要问我!”
薛镇山微微一笑,与宁小凤径奔市镇上走去。
在一处饭馆之中,两人要来了一份简单的饭食,匆匆用罢,就启程。
但就当两人付账行之时,忽见店外进来了五个特异的客人,立刻吸引了薛镇山的注意。
宁小凤皱眉看了那五人一眼,悄声道:“不要多惹是非,咱们走吧!”
但薛镇山却紧盯着那五人不曾移动。
只见那五人是四男一女,四个男的俱皆穿着火红的长衣,每人佩着一口刀,生得横眉怒目,形同鬼怪。
那女的则像薛镇山一般,外面穿着一袭宽大的青布长衣,面蒙青纱,仅能从走路的姿态以及说话的声音中知道她是一个女人。
薛镇山又细看了一会,一拉宁小凤,双双出店。
在镇市之外,薛镇山收住脚步,凝重的道:“凤妹,小兄又有一件事非与你商议不可!”
宁小凤吃了一惊,道:“很重要么?”
薛镇山点首不语。
宁小凤叹口气道:“你说吧!”
薛镇山慢悠悠的道:“此处距泰山已经不远,小兄还有一点事情待办,最好凤妹先走一步,去见九幽令主,小兄随后就到!”
宁小凤震了一震,道:“不能与我一齐去么?”
薛镇山为难的道:“最好是不。”
宁小凤叹吁一声,幽幽的道:“你我是夫了,理应休戚相关,祸福与共,不论有什么事故,也该同进同退,永不分离!”
薛镇山沉凝的道:“贤说得极是,不过,最好这次不要…”
宁小凤幽幽的道:“为什么呢?”
薛镇山呐呐的道:“因为…因为…”
但因为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什么原因。
宁小凤秀目深锁的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本来你没有与我分道而行的意思,只是因为在那饭店中遇到那五个怪人之后,你才…”
薛镇山颔首道:“不错,的确是为了那五人之故…贤可知那些人是谁么?”
宁小凤冷冷的道:“我才出江湖多久,怎会知道?”
薛镇山道:“那四个穿红的是苗岭四毒,在江湖中是出名的恶毒之人,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宁小凤接口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咱们把他杀掉,为江湖除害也就是了!”
薛镇山道:“但贤可知他们四人的来头么?”
宁小凤道:“不管是什么来头,总不致比武林四圣还厉害吧!”
薛镇山叹道:“论武功,大约他们绝不会是武林四圣的对手,但这四人听说各擅毒功,只要你一碰撞,就会有性命之忧,因为他们的毒功都厉害非凡,天下几乎没有人能解!而且大都是子不见午…”
宁小凤道:“这就是你要我先走的理由么?”
薛镇山道:“不错,小兄是为了凤妹的安全!”
宁小凤不悦的道:“你把我看得也太没用了!”
薛镇山皱眉道:“除此之外,也还有另外的一个理由,如果凤妹为了使小兄能够专心应付敌人,也会同意先走!”
宁小凤怔了一会,忽然做了一个另外的决定,坦然道:“好吧,我答应你!”
薛镇山倒有些感到意外,想不到她会忽然答应得如此爽快,忍不住柔声问道:“贤生气了么?”
宁小凤摇头一笑道:“没有!”
薛镇山道:“小兄并不能让你这样单独而行,至少,还得找几个丐帮的高手,暗中护送,这镇市之中,定然有丐帮的…”
宁小凤却轻轻一笑道:“你放心,我还不到真的这样没用,…我先到泰山等你去了!”
不待话落,娇躯晃动,当先驰去。
薛镇山急喊道:“凤妹…贤…”
但宁小凤充耳不闻,顾自疾奔而去。
薛镇山口中虽然在喊,但却并未去追,微微叹吁一声,又向市镇中那家饭馆之前走去。
但奔驰而去的宁小凤并未真的走远,却在不远处的一簇树木后收住脚步,待至薛镇山将向市镇中走去之时,又悄悄溜了回来,遥遥随在薛镇山之后。
薛镇山不曾想到宁小凤会去而复转,故而头也不回,根本不知二十余丈外宁小凤正在悄悄跟踪。
当他走到那饭店门首时,只见在内的五人已经用罢酒饭,正相偕鱼贯而出,向市镇的另一方向走去。
薛镇山施展开上乘轻巧的身法,或前或后,或左或右,跟踪在那五人身旁,虽是有时近在数丈之内,但那五人却始终不曾发觉。
在一片墓地松林之中,五人收住脚步,席地坐了下来。
薛镇山却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扑落在一株松树顶巅,正好在五人所坐之处的上面,对五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听得十分清楚。
此刻已是定更时分,暮蔼浓重,只见那青衣蒙面的女人喋喋一笑道:“你们与那大巫师约定的是什么时候?”
那四人中的一人应声答道:“二更正,目前时光尚早,只好在这里等待一下,同时…”
嘿嘿一笑,又道:“也把咱们的条件先谈谈清楚!”
薛镇山心想:自己判断得不错,那女人正是已被削掉了一只房的花常红,不知又在什么诡计。
只听她格格一笑道:“也好…”伸指挑开自己的面纱,媚笑道:“除了我那‘蛇血魔心’之外,不知四位还要什么?”
眉飞目动,眼波转,显然想以她的美征服四人。
只听四人喋喋一笑,其中一个为首之人道:“愚兄弟所要的就是那颗‘蛇血魔心’。此外,既不垂涎金银珠宝,也不欣赏你的美,倒是别无所图,不过…”
声调一沉,道:“如果你确有诚意,为何不把那‘蛇血魔心’带在身边!”
花常红格格笑道:“我不是和你们说过了么,眼下我正在躲避仇人的追踪,因为那‘蛇血魔心’功用虽大,对我这个仇人却毫无用处,带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处?”
微微一顿,道:“只要你们答应我的事办完之后,我立刻就与你们去取,绝不会使你们失望也就是了!”
那人哼了一声道:“这我们如何信得过你呢?”
花常红笑道:“苗岭四毒,在江湖中是令人闻名丧胆的人物,难道谁还有这大的胆子欺骗你们么?”
那人喋喋一笑道:“这话也对,除非你想找一个最惨的死法,否则,大约还不敢向我们弟兄撒这个烂谎!那么,成功之后,必须即刻去取,不能有一刻的延误,倘若超过了一昼时间,就得小心你的性命了!”
花常红眉开眼笑的道:“好,就这么办,不过,‘双婴元罡’的功劲当真那般厉害么?”
那人哼了一声道:“莫非你竟不相信我们的大巫师么?”
花常红忙道:“相信,相信,不过,我只是相信你们的毒功举世无比,却没听说过这‘双婴元罡’会有这般厉害!”
那人大笑道:“这就是你少所见多所怪了,‘双婴元罡’必须要那怀孕的孕妇所怀的是一男一女的孪生双胞,且要是头一胎才行,为了找这么一位合适的孕妇已经花了愚兄弟与大巫师不少的心血了…”
微微一顿,又道:“记住,双婴元罡的神功无人能敌,但却只能对付一人,等到你的仇人之时,最好不要轻用功力,否则也会消失于无形之中…”
花常红忙道:“好!好…只要真是威力那样强大,一击之下把那老匹夫鬼仙杜灵杀掉,我也就安心了!。”
薛镇山在树巅之上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然大怒,心想:“这等妖女妇毕竟是没有办法使她悔过向善,非要把您惩罚一番不可!”
当时就一跃而下,将之悉数搏杀,但由于听得他们说尚有一位什么大巫师,谅必也是一个凶残恶毒的东西,何不将之一并诛除,忖念之间,又隐忍了下来,继续匿伏不动。
不久。
只听花常红叫道:“时间差不多了!”
苗岭四毒中的那为首之人点点头道:“不错,可以去了!”
于是,五人同时起身,一阵风般的向正北驰去。
薛镇山跃下树来,仍然有如幽灵鬼魅一般紧紧随在后面,与五人一先一后向前奔去。
盏茶之后。
花常红与苗岭四毒已在一个小小村落前停了下来。
只听四毒中的为首之人叫道:“到了!”
薛镇山有如一只扑空巨鸟,先一步由众人头上掠过,到了那小小的村落之内,留神查看。
只见那村落只有数十户人家,贫脊荒凉。
全村之中都是黑漆沉沉,似乎均已入睡,只有在西北角上的一处草房之中有一丝幽暗的灯火传了出来。
薛镇山心中暗忖:大约就是那位大巫师与他们所约之处了。
当下疾飘而下,落入了那人家的后窗之下,暗暗由窗隙中向内窥去,一看之下不由愤然大怒。
只见那是一户十分穷苦的人家,房中点着一盏油灯,暗淡的光辉照耀中,一幕残酷可怕的惨剧就要上演。
房中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与一个三十余岁的健壮男子,俱是布衣服,此刻皆昏睡在房中的角落之内,如不是被点了道,就是为药物所制,失去了知觉陷于昏之中。
正中则是临时支起来的一个锅器,一口大锅已经吊在上面,下面堆了柴薪,却未曾引火,锅中也空无一物。
在锅前则有一个身着红衣,肩披紫披风,面狞恶的老者,正在缓慢的踱来踱去。
使薛镇山然大怒的是一旁的一个孕妇。
那孕妇已被剥得全身赤,高凸的肚皮,表示她已即将临盆,鬓发散,面泪痕,手足都被缚在背后,一副可怜兮兮之状。
薛镇山牙紧咬,静以观变。
只见大门外起了一阵轻轻的剥啄之声,那身披紫披风的红衣人并未稍动,但五条人影却已进入房中。
显然那敲门之声并非要人开门,而是与那大巫师联络的一种暗号。
只见苗岭四毒向那大巫师躬身道:“见过大巫师!”
大巫师举伸一手,表示还礼,淡淡的道:“要练‘双婴元罡’的女人就是她么?”
花常红连忙陪笑道:“不错,就是我…大巫师,可真是劳苦您了!”
那大巫师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本巫师不是白替你练的!”
花常红忙道:“这是当然,方才已经和他们四位把条件谈好了!”
大巫师哼了一声道:“不是谈条件,而是要东西…”
转向苗岭四毒道:“她那‘蛇血魔心’呢?”
四毒为首之人连忙陪笑道:“东西她没带在身边,但已讲好练成双婴元罡之后即刻去取。”
大巫师面色一沉道:“练成之后,她要反悔了呢!”
那人忙笑道:“她说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可以将‘蛇血魔心’献上,逾时以她的性命做抵!”
大巫师沉忖了一下,道:“好吧,这事包在你们四人身上了!”
苗岭四毒连忙同声道:“大巫师尽管放心!”
那大巫师探手由袖中掣出了一把桃木宝剑,向花常红一指道:“双婴元罡是苗疆无上神功之一,你知道怎样练么?”
花常红略感畏惧的向后退了一步道:“奴家不知!”
大巫师哼了一声道:“这双婴元罡是最霸道的神功之一,但在练时却也要吃上一些苦头!”
花常红又讶然退了一步道:“不知要怎样练法?”
大巫师道:“本巫师不能向你解释,只问你是否有决心要练了!”
花常红忙道:“奴家肯以‘蛇血魔心’做为换,那自然是有决心要练的了!”
大巫师点点头道:“只要你听我吩咐即可!”
花常红踌躇着道:“大巫师不能简单的说一说?”
大巫师决断的道:“不行,一经说破就不灵了…”
微微一顿,又道:“练与不练,由你自己决定好了!”
花常红终于一咬牙道:“练!”
大巫师冷凛的道:“既是要练,等本巫师一下法论,就是你想反悔也不行了!”
花常红面色微变,但却仍然应道:“奴家遵命就是了!”
大巫师忽的双目一睁,现出两股碧绿的光芒,桃木剑仰空一指,叫道:“呀咪叭,阿克依唏!”
苗岭四毒中的老大连忙悄向花常红道:“大巫师下法谕了,注意,对他的谕命不得违抗!”
花常红连连点头,凝神而待。
大巫师碧绿的目光一转,盯注到花常红脸上喝道:“掉鞋袜!”
花常红讶然惊叫道:“什么?去鞋袜,奴家是个女之辈,去了鞋袜,成何体统!”
大巫师两眼一瞪,手中的桃木剑指向花常红天灵而来!
苗岭四毒中的老大连忙悄声道:“还不快些照办,大巫师的法谕怎可违抗!”
花常红无可奈何的呐呐应道:“奴家…遵谕…”
大巫师的桃木宝剑又缓缓的移了开去。
花常红果然依言俯下身去,轻轻把鞋袜褪了下去。
只听大巫师又喝道:“那裹脚的白布也要除下!”
花常红又愕然惊叫道:“什么?…那岂不…”
话未说完,却被大巫师威凌的目光把未完之言瞪了回去,当下只好依言照办,出了一双光如尖笋的足。
大巫师面无表情,又宣谕道:“除去外衣!”
花常红这次并没惊叫,却悄悄向苗岭四毒中的老大道:“奴家如果不练这‘双婴元罡’神功,还来得及么?”
苗岭四毒的老大摇摇头说道:“不行,大巫师一经下了法谕,就不能收回,否则,连我兄弟也是吃罪不起,要陪你倒霉!”
花常红四顾一眼,嗲声嗲气的道:“除掉外衣之后呢?”
大巫师面无表情的道:“光!”
“啊?…”
花常红又忍不住尖叫道:“办不到…”
眸光转动,叫道:“要知道‘双婴元罡’需要这样练法,我才不练呢!”
大巫师冷叱道:“抗谕么?”
花常红叫道:“抗谕,我不练了!”
大巫师沉声喝道:“苗岭四毒!”
苗岭四毒同声道:“小的们在!”
大巫师喋喋叫道:“你们怎么说?”
四毒的老大道:“大巫师万安,照常进行!”
略一示意,与他的三位弟弟成扇面一般的把花常红围了起来。
花常红畏畏怯怯的道:“你们…”
四毒中的老大沉声哼道:“花常红,你要想找难看,那是容易不过…”
唰的一声,首先把刀拔了出来,但见刀锋之上蓝光闪闪,分明是淬过剧毒之物。
另外的三毒不待吩咐,也各自刀出鞘,但见蓝芒耀眼,把花常红围了起来,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花常红眸光四转,一迭连声的道:“我,我…”
奇快无比的已把外衣扯了下来。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贴身的亵衣未!
大巫师吼道:“本巫师不用吩咐了,光…”
说话之间,已取了一麻绳在手,丢到了四毒中的老大面前。
花常红惊道:“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把奴家…捆起来?”
大巫师面沉肃的道:“这就是练‘双婴元罡’神功要吃的苦头,要把你倒吊在房梁之上,头部距锅口三尺,本巫师将双胎取出之后,放在这锅中炼,将化出的胎烟笔直上升,使你周身浴在胎烟之中,再由本巫师做法,才能使神功告成。”
花常红已经得全身赤,当下也不再坚持什么,只有嗲声嗲气的叫道:“奴家不敢抗拒法谕,但求大巫师不要使奴家受到痛苦!”
大巫师冷冷的嗯了一声,宣谕道:“吊人!”
四毒同时七手八脚,把花常红按翻倒地,将她双足缚好拉到了梁头之上,恰是依照大巫师之言,头距锅口三寸,一些不差。
等花常红吊好之后,大巫师继续宣谕道:“生火!”
四毒又七手八脚在锅下生起火来。
大巫师望着锅下的火堆已经愈燃愈旺,又大声叫道:“取胎!”
桃木剑向四毒中的老大掷去。
四毒中的老大接剑在手,登时向那反缚,仍在昏中的孕妇走了过去,毫不迟疑,举剑向那大腹便便的孕妇胎上刺去!
但听啊的一声尖叫,红光迸现,鲜血淋漓撒了一地。
那孕妇并未被取出胎来,却见那老大桃木宝剑手而飞,一只右腕已齐肘而断,一时鲜血汩汩,厥状至惨!
四毒中的另外三毒不约而同,疾跃而出。
但三毒不久就又转了回来,俱皆呛然若丧。
大巫师哼了一声道:“没抓到暗袭之人么?”
四毒中的老三摇摇头道:“没有人,鬼也没有一个!”
大巫师瞪眼道:“你们老大的右手是自己斩断的么?”
三毒瞠目结舌,无以为对。
原来这实在是不同寻常之事,老大的右手虽然斩断,但却一不见兵刃,二不见暗器,三不见行凶之人。
断腕的人已经运功止血,咬牙叫道:“仿佛是一种功,我…只觉冷风一吹,手就断了下来!”
大巫师眉头皱得死紧,哼了一声道:“功不可废,老二,再去取胎!”
四毒中的老二无可奈何,又把桃木剑寻到,擎了起来,向那昏的孕妇一步步凑了过去!
他不停转头回顾,深恐再步了他大哥的后尘,但他看得十分清楚,房中四面都没有与外面相通之处。
当下胆子大了一些,桃木剑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刺了下去。
怪事又发生了!
也是凉风一吹,他的手也断了!
房中未断手腕的老四忽然同声大叫道:“不好了…有鬼…”
原来不知何时,一团黑影忽然到了大巫师的身后。
大巫师也已觉得有异,但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子,只觉脖子上一凉,脑袋顿时和身子分了家。
但听咕咚一声,身子也倒了下来,不大时光,房中已成了血腥世界!
老三老四立刻发觉到这不是鬼,同时双袖疾扬,要打出两股最恶毒的百毒摄魂!
可惜那人的手法太快了一些,但见双臂一振,两股似剑的劲力疾而至!
老三老四两股毒粉不及挥袖出手,人已萎萎顿顿的倒了下去!
原来那劲力比刀还利,竟然斜肩带背,把两人砍成了四半。
右腕断掉的老大老二见状不妙,逃命要紧,两人如丧家之犬,争先恐后,向房外逃去。
那黑影又是双臂一振,两股劲力而出!但听一声惨呼,老二又倒在了屋门旁边,也是拦斩成了两段。
但毕竟有一条漏网之鱼,四毒中的老大逃了出去!
那黑影正是薛镇山,见四毒之中逃了一名,拔足追,但略一迟疑又收住站了下来,自语道:“就便宜了他吧,反正断了一只右手,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这些事吊在梁上的花常红都看得清清楚楚,只因双足倒吊,无力挣扎,只有眼睁睁的在上旁观,几乎亡魂皆冒。
及见大巫师与苗岭四毒丧生的丧生,逃走的逃走,小小的草房之中变成了血腥屠场,急忙放声大叫道:“大侠客,多谢你救我们的性命,快先把我放下来!”
薛镇山哼了一声道:“你是好人么?”
花常红道:“我们都是庄户人家,被那些妖怪闯了进来,要把我们活活害死,多亏你大侠及时赶来救了我们…”
薛镇山冷笑道:“你说的是实话么?”
花常红道:“千真万确!”
薛镇山冷冷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花常红。”
“这名字有些妖气!”
“大侠客,先放我下来再说嘛!”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是大侠客,当世武林中的第一奇侠!”
薛镇山哼了一声,忽然用苍老的声音道:“老夫是鬼仙杜灵!”
花常红惊出了一身冷汗,呐呐的道:“不,绝不是,大侠客真会开玩笑!”
薛镇山大笑道:“我一点都不开玩笑,不过,我虽是鬼仙杜灵,却又不是鬼仙杜灵!”
花常红奇道:“您这话我更不懂了…”
妖媚的接下去道:“大侠客,您还是先把我放下来吧!”
薛镇山摇摇头,慢悠悠的道:“这样谈话比较方便,你就委屈上一会儿吧!”
花常红苦笑道:“您是怎么了,这样爱看我们受罪么?”
薛镇山笑道:“看别人受罪虽不忍心,看你受罪却是开心极了…”
声调一沉道:“你这‘双婴元罡’不练了么?”
花常红惊道:“您…都知道了?”
薛镇山道:“清楚无比!这‘双婴元罡’练成之后,准备怎样,不用说是用来对付我的罢…”
花常红叹口气道:“我真被糊涂了,能…说清楚么?”
薛镇山颔首道:“也好,我这次可以和你说个明白,鬼仙杜灵早已死了!”
花常红啊了一声道:“这不大可能吧,我…我曾经见他…”
薛镇山大笑道:“我告诉你之后,你就会明白,那鬼仙杜灵确然已死于你的‘蛇血魔心’的剧毒之下…”
说话之间,把掩面的青纱扯了开去道:“认得我么?”
“你…”花常红呐的道:“你是…和鬼仙杜灵在一起的那…那位少年侠客?”
薛镇山冷哼道:“一些不错,鬼仙杜灵死后,替他报仇的责任就落到了我的头上,上次削掉你一只房的也是我了!”
花常红又差一点昏了过去,哀哀的道:“大侠客,您就饶我一命吧!”
薛镇山冷冷的道:“我确然有饶你一命之意,如果你不与那几个苗蛮之人在此伤天害理,企图练这种毒功,我倒也不追究了…”
花常红叫道:“就看在我是个弱女的份上饶了我吧!”
薛镇山大笑道:“弱女子,像你这种弱女子如果再活在世上,那就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在你手下遭殃了!”
声调一沉道:“记得我上次的话么,下次遇到之时就要把你寸碟而死!”
花常红亡魂皆冒,哀哀的道:“大侠客,您不会真的那样狠吧!”
薛镇山坦然一笑道:“也许比那还要狠上一些…”
目光转动,笑道:“这‘双婴元罡’虽是练不成了,就把你炼了吧!”
此刻那锅子已烧得内外通红,薛镇山蓦地伸指一拂,把吊在梁上的花常红点闭了三处大。
而后则是用刃风掌法,把那缚吊她的绳子削断,使她掉到了锅子之内。
但听一阵刺耳的嘶嘶之声起处,一股浓烟随之冒了起来,同时皮焦臭的味道使人不住为之作呕。
花常红道被制,喊不出声音,但表皮上的焦灼痛苦一时之间还难以使她死去,这份活炸的味道确然要比寸碟还要痛苦一些。
薛镇山哈哈一笑道:“花常红,大约至少还有半个时辰,你才会死,在下没有时间多陪,你就一个人慢慢忍受吧!”
又在锅下加了几大的木柴,方才在房中一角的一只水缸中舀出一盆清水,泼在了那昏的妇人头上。
不久。
只见那妇人呻挣扎,双目已动。
薛镇山方才双肩晃动,有如幽灵一般飘然而出。
此刻已是三更过后,夜凉如水,北风刺骨。
薛镇山仰天长吁一口气,方才感到心头的沉重之情减轻了一些。
当下不再多留,飞身而起,向庄外扑去。
忽然——
只听一阵微弱的呻声飘传入耳。
那声音虽然极低极低,但薛镇山却听得清楚无比,当下急忙循声扑去。
那声音传来之处是庄外的一道小溪之旁,及至薛镇山赶到之后,不由立刻大大吃了一惊!
原来在小溪旁横躺着一条纤弱的人影,一看就知,那正是她的子宁小凤。
薛镇山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连忙俯下身去叫道:“凤妹…凤妹,你怎么…”
只见她面色如纸,眉宇间却有显着的一团青乌之气,十分显然的是她已经中了剧毒。
她微弱的叫道:“夫君…我…对不起你…”薛镇山大急道:“不要说这些,你觉得怎样,是怎样中的毒?”
宁小凤吁着道:“是一个…断臂…之人,就是那什么苗…岭四…毒之…一…”
薛镇山咬牙道:“这只怪我不曾赶尽杀绝,以致使凤妹受伤…唉…我…”
宁小凤挣扎着又道:“我不该…不听您的…话,又…偷着溜回来跟…踪…你,可是,可是,我…是因为…不放…心…”
薛镇山把她轻轻抱了起来,安慰她道:“凤妹,快说,你觉得怎样?”
宁小凤凝注着他道:“先说你会不会…原…谅…我…”
薛镇山激动的道:“我根本不会怪你,怎么谈得上原谅,你虽不该跟踪我,但你的用心良苦,这使我觉得感动…”
宁小凤角绽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这样…我就安…心了…,我的…伤…只怕…不行…了…”
终于,她昏了过去。
薛镇山焦愁无策,一时不由心如刀戮。
虽然他已练成了《天罡真经》上的全部武学,但那上面并没有医术,也没有防毒疗毒之法,对于昏了的宁小凤,他却毫无办法。
一时之间,他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去泰山么,九幽令主,也不见得能治疗毒伤,何况等到到泰山,也许宁小凤已经毒发而死,茫茫人海,又到哪里寻找一个能够治疗得了毒伤之人!
当下又沉声叫道:“凤妹,凤妹…”
没有应声。
薛镇山悲哀的忖道:“苗岭四毒所用的毒均是子不见午之物,看来爱宁小凤只怕已经没有几个时辰可活了!”
忖念之间,只好信步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已走到了一座古寺之前。
那古寺山门未掩,金漆剥落,早已没有了住持僧人,但大殿中却燃着一盏油灯,似是有人在内。
薛镇山大感奇异,信步走了进去。
只见大殿中神像东倒西歪,到处积尘盈寸,但一盏油灯却闪闪灼灼,在供台之旁趺坐着一位老者,至少已有七旬以上。
老者身旁则侍立着一个小童。
在与那老者相对的方向,另有一个苍髯老者,身边也有一个小童,但那小童却不是侍立身侧,而是横躺在他的面前。
薛镇山见状不由微微一怔,但他心头沉重无比,并没去理会这些,也拣了一角比较洁净之地坐了下来。
原来宁小凤轻轻放了下来,略一运息,功集双掌,就要向宁小凤的气海上轻轻按去。
忽然——
只听那白发老者轻轻唤道:“且慢!…”
薛镇山怔了一怔,住手道:“前辈是与在下说话么?”
那老者颔首道:“正是…”
伸手一指宁小凤道:“她怎么了?”
薛镇山见那老者慈眉善目,一团正气,当下叹口气道:“中了毒伤!”
那老者道:“很严重么?”
薛镇山道:“大约是一种子不见午的剧毒!”
那老者颔首道:“内力迫毒,只限于中毒之人神志清明,能够运功相辅者始可,这女孩子已经陷入于昏状态,如你运功替她迫毒,不啻使她毒伤提前发作,不但不会有功效,反而是加速其死了!”
薛镇山见他说得诚诚恳恳,心知此言不虚,当下连忙抱拳一礼道:“多谢前辈指教,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者道:“老夫姓邬名侗!”
目光转动,又道:“尊驾呢?”
薛镇山忖思了一下道:“晚辈薛镇山!”
“薛镇山?…”
坐在白发老者对面的苍髯老者忽然接口道:“可是白骨门悬赏天下武林缉拿的薛镇山么?”
薛镇山哼了一声道:“正是!”那白发老者道:“江湖中风声正紧,尊驾难道一无所惧么?”
薛镇山恨恨的道:“谢谢前辈关心。”
那白发老者又道:“这位中了毒伤的女孩子与尊驾…”
薛镇山坦坦白白的道:“是拙荆!”
那白发老者邬侗又道:“原来尊驾已经成婚了!”
说过之后,又闭口不语了。
那苍髯老者忽然大声道:“尊夫人中的何种剧毒,叫得出名目来么?”
薛镇山心中一动,忙道:“只知是被苗岭四毒所伤,却不知是何种剧毒?”
那苍髯老者道:“这就难了!”
薛镇山忙道:“前辈能否指在下一条明路?”
苍髯老者摇摇头道:“只有一个办法!”
薛镇山充希望的道:“请前辈指教!”
苍髯老者凝重的道:“当世之中除了君路遥一人之外,谁也救不了她,就是苗岭四毒也是不行,因为他们的剧毒根本没有解药!”
薛镇山失望的道:“只是拙荆所中的是一种子不见午的剧毒,如果跑一趟九顶山,只怕不及赶到,就…”
喟然一叹,住口不语。
苍髯老者一笑道:“君路遥早已不在九顶山了,难道你一些不知么?”
薛镇山怔了一怔道:“晚辈确然不知!”
那苍髯老者道:“眼下他大约是到了泰山吧!”
“啊!?…”
薛镇山大出意外的道:“这倒是晚辈没有想到之事,他…”
那苍髯老者续道:“君路遥已与一位名叫章台凤及一位叫文无咎的女孩子结成了一伙,大约也是去泰山凑热闹去了吧?”
“啊?!…”
薛镇山这次更惊讶了,惊呼一声道:“她们怎么会搞到一齐了呢?”
那白发老者邬侗接道:“世间难料的事情还多着呢,这也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薛镇山叹息一声,道:“不论怎样说,拙荆的毒伤仍是没有治愈的希望了!”
那苍髯老者道:“为什么呢?”
薛镇山叹口气道:“实不相瞒,那章台凤与文无咎和晚辈都曾相处过一段时候,若是听说中毒之人是晚辈的子,绝不会让那君路遥施术医治!”
微微一顿,又道:“其次,由此去泰山,也不是一之遥,拙荆仍然无法活着到达。”
那苍髯老者忽然话锋一转道:“阁下内力已到何种程度?”
薛镇山怔了一怔道:“前辈为何要问这些?”
苍髯老者笑笑道:“问你自然是有用意!”
薛镇山皱眉道:“晚辈不敢自诩如何如何,但尚能勉强列入一之林!”
苍髯老者凝重的道:“老夫有意先试上一试!”
薛镇山呆了一呆道:“前辈难道是要挑战么?”
苍髯老者双手连摇道:“不要误会,老夫只是要确定阁下内劲已到何种程度?”
薛镇山困惑的道:“既是前辈有此要求,晚辈也不能不应了!”
苍髯老者笑笑道:“你我预先必须讲明,双方先各以二成内力相较,各自陆续输功,一方停滞不再输功时,即是内劲已全部输出,另一方即刻收回内力,以免造成误伤!”
薛镇山也含笑道:“晚辈应命便是了!”
那苍髯老者并不客套,晃动双肩,跃入殿中,平出一掌,静静等待。
薛镇山怀着好奇与困惑的心情,也跃入殿心平出一掌了上去。
他依照那老者之言,只用了两成力道,但双方一触之下,那苍髯老者却震了一震,身子不自然的向后一倾。
但他的内力立刻涌而来,挽住了一开始就出现的劣势。
双方力道缓缓增加。
薛镇山功力由二成至三成,由三成至四成…
默默观察那苍髯老者时,只见他神色间十分兴奋,竟然是喜悦之,虽然这一场互较内力之举他已稳稳的占了下风。
当薛镇山内力增到五成之时,苍髯老者的力道忽然停滞不动了,显然他的功力已经发到了顶点极限。
依照预先的约定,薛镇山连忙把内力猛然回收,退了开去。
苍髯老者揩揩前额上的汗珠,急急的道:“阁下究竟用出了多少内劲!”
那白髯老者邬侗口接道:“大约最多不会超过六成吧?”
薛镇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晚辈确然只用出了五成功劲!”
那苍髯老者激动的叫道:“老夫已出全力,你仅使出五成力道,这样看来,你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界了。”
薛镇山苦脸道:“晚生对敌时,功力不能集中,因晚生之中毒甚深,恐有生命危险,不知前辈肯赐助解难?”
苍髯老者笑道:“方才你所说的那两点困难,老夫都可以替你解决,第一,老夫虽不懂疗毒救伤的医术,但却有一项家传的凝功聚毒之术,不论何种剧毒,都可使之延缓发作,令正的毒伤老夫有把握可以使之延长数生命。
“第二,只要赶到泰山,见到君路遥,老夫就有把握可以使他替令正治好毒伤,不过…”
目光一转,道:“老夫却与你有一个换条件!”
薛镇山又惊又喜的道:“不知前辈要提出什么条件?”
苍髯老者笑道:“首先老夫必须知道你是否信得过老夫?”
薛镇山忖思了一下道:“晚辈只是觉得前辈之言未免说得太有把握,君远遥隐居长恨峰下,是个孤僻的人物,至于章文两位姑娘,那就更不容易相求了!”
那苍髯老者笑道:“老夫并不去求她们,而且命令那文无咎负责叫君路遥把令正的毒伤医好,谅来她还不敢拂逆老夫之命!”
薛镇山怔了一怔道:“不知前辈如何有这把握!”
苍髯老者道:“十分简单,因为那文无咎是我的女儿!”
“啊?!…”
薛镇山困惑的道:“但文姑娘曾向晚辈说过她是一个孤儿!”
苍髯老者冷哼道:“那是她信口开河之言,你这样容易相信么?”
薛镇山定定的凝注了那苍髯老者一会,觉得他与文无咎果然有几分相像,显然不是虚假之言。
当下忙抱拳道:“晚辈还没请教尊讳!”
那苍髯老者笑应道:“老夫文子卿…”
伸手一指面前的病童道:“这是我儿子文大木!”
薛镇山急急的道:“方才前辈曾说有条件要提,不知…”
文子卿颔首道:“条件就烦你替我把儿子治好!”薛镇山苦笑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对医药之术一窍不通,怎么能医得了令郎之病!”
文子卿含笑道:“这原因十分简单,我这儿子是先天的经脉阻之症,需要一位内力登峰造极的名手,以混元内劲慢慢将之打通,否则,他的生命也只剩下十多天了!…”
声调渐渐嘶哑,一片悲凄之情!
薛镇山皱眉道:“前辈相信晚辈可以做得到么?”
文子卿道:“那是当然,要不方才老夫又何必试你的内力?”
薛镇山道:“果尔晚辈能治得了令郎的病症,那自然是义不容辞之事,不知应该用什么手法治疗!”
文子卿忙道:“就以普通的推宫过之法即可,不过,第一次施行推拿之时,必须连续五个时辰,而后每天早午晚各一个时辰,三之后自然痊愈!”
薛镇山皱眉道:“这样说来,势须找一处安静的所在或是在逆旅之中进行,至少要耽搁上四天时间了!”
文子卿道:“不错,暂时之间,你最好别去泰山!好在距除夕之尚有六七天之多,时间仍然足够支配。”
薛镇山道:“但拙荆…”
文子卿笑道:“这就是咱们要商议的事了,由老夫带令正先去泰山求医,阁下在附近城镇之中为我儿疗治先天痼疾,而后再去泰山相见如何?”
薛镇山呐呐的道:“这…这…”他原想与他不过初次相逢,不便这样深信,但话到口边,却无法说得出来,故而又住口不语。
文子卿皱皱眉道:“怎么,可是不相信老夫么?”
薛镇山方答言,却听白发老者邬侗呵呵一笑道:“老朽也不便再隐瞒下去了…”
转向薛镇山道:“你知道老朽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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