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穿帮秀
痴僧是少林寺住持悟通的师叔,辈份极⾼,寺中蔵经楼列为噤地,任何弟子参阅蔵经,必需获得住持特准,并由两位以上长老陪同进⼊,不得将蔵经携出,亦不可擅自阅读指定以外之书经。
惟有疯僧例外,不在此限。
十余年前,疯僧一时兴起,想起要练菩提八掌,要掌管蔵经楼的悟明长老,为他将秘籍找出来。
由于菩提八掌威力太霸道,出手即使对方非死即伤,上代掌门曾严噤少林弟子练此掌法,悟明不敢擅自做主,婉言要向住持请示。
疯僧一气之下,⼲脆就不练了。
哪知过了不久,适逢少林寺每年一度的点查蔵经,数以万计的书经均无缺失,唯独菩提八掌秘籍不翼而飞。
蔵经楼只有疯僧可以随便出⼊,加上不久前他曾要借阅秘籍,被悟明婉拒,使人怀疑他是愤而出此下策。
虽然无人敢追究,他却背了黑锅!
疯僧为此耿耿于怀,决心要查出秘籍下落,及下手盗取之人,还付清⽩。
可昔年复一年,始终未能查出蛛丝马迹,亦未发现江湖中有人练成菩提八掌,因而此事成了悬案,多年来如石沉大海。
最近风闻关外几名僧人,可能是练菩提八掌不慎,致走火⼊魔。
疯僧乃邀狂儒和痴道连袂出关,结果那几名憎人,早在半年前已相续死亡,甚至无法查明,他们是为何而死!
三人扑了一个空,只好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此刻突见金万山施展的赫然是菩提八掌,自然使疯僧感到意外和惊诧。
但他看出,金万山练此掌法尚不久,功力火候均不⾜,否则痴道早已不敌,伤在掌下了。
疯僧正看得出神,突闯⾝后嘿嘿冷笑道:“他们都在忙,你倒轻松!”
回头一看,如意夫人站在⾝后。
疯僧方自一惊,老婆子已双掌齐发,如意掌一刚一柔,双管齐下向他攻来。
疯僧不敢硬接,全⾝向后一仰,双⾜急蹬,平着⾝子向屋檐外倒而去。
如意夫人掌力已可收发自如,见状双掌一收,人已腾空而起,凌空斜掠三丈,正好在疯僧上方。
只见她急施“千斤队”功夫,反比疯僧先落地,出手如电,又是凌厉绝伦的两掌攻出。
显然,老婆子打的主意,是要将疯僧⼊如意阵,使他们一一受困。
最后再将痴道⼊,对方就等于全军覆没了。
疯僧尚未进⼊情况,不知⾝后丈许即是老婆子布下的如意阵。
而他⾝形尚未落下,除非凌空发掌硬拚,否则唯一的退路就是飘落向后方,正好落在阵內。
千均一发之际,突闻痴道出声警告:“⾝后有阵!”
疯僧闻言一惊,心知即使发掌一拚,功力可能略逊老婆子,仍将被对方掌力震退到阵內去。
情急之下,双袖疾振,⾝形硬生生向上冲起两丈,避开老婆子两股凌厉掌力的同时,突以泰山庒顶之势,凌空一记“降魔掌”猛朝如意夫人当头罩下。
在本⾝情势危急之下,仍能出手攻敌,天下能有几人?
疯僧能名列武林三大异人,果然名不虚传。
如意夫人虽自恃武功盖世,也不敢轻视少林绝学“降魔掌”⾝形就势向前一冲,已在如意阵中。
她进⼊阵內,就好像回到家里,回⾝站定,得意地笑道:“老疯子,你还有什么玩意,全抖出来吧!”
疯僧一本正经道:“老衲是出家人,又那么大年纪,女施主要老衲把‘玩意’抖出来,这…这像话吗?阿弥陀佛…”
如意夫人气得破口大骂道:“你这老不正经的秃驴,竟敢逞口⾆之能消遣我!”
疯僧存心怒这老婆子,故意连连头摇道:“不成不成,老衲年迈体衰,力不从心,怎能消遗你…”如意夫人然大怒道:“老秃驴,你找死!”
双掌疾发的同时,人也扑向疯僧。
这一来,她果然中计,被疯僧出了阵来。
疯僧急以“千层浪掌”双掌连连推出,一波波掌影,真像千层巨浪,源源不绝,汹涌澎湃。
如意夫人的两股掌力,一刚一柔,相辅相成,力⾜开碑裂石,却被层层掌影所阻,顿化无形。
老婆子不由暗暗一怔,惊怒道:“老疯子,你居然已练成如来神掌?”
其实疯僧用的是千层浪掌,少林寺自达摩祖师创立迄今,已二三百年,历代掌门人中,也仅有三人练成如来神掌而已。
如来神掌与菩提八掌,同为佛门至⾼武学,且更为⾼深玄奥,非具备六十年深厚功力修为,本无从练起。
疯僧尚未到达如此境界,既被老婆子误认是如来神掌,⼲脆硬充道:“你才知道啊!我要没有两把刷子,敢跑来惹你这只⺟老虎,大概我真疯了!”
如意夫人冷哼道:“放心,我会成全你的!”
疯僧一怔道:“成全我什么?”
如意夫人道:“当你发觉少林绝学如来神掌,竟然敌不过如意⾕的武功,那时你就会气疯,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了。”
疯僧反相讥道:“如果等你发觉,如意⾕的武功,本不堪一击时,你就会感到大不如意,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了。不过,你放心,要是请我替你们做法事超度,特别优待,起码打八折!”
如意夫人怒道:“老秃驴,你敢咒我!”
疯僧笑道:“你不死,和尚哪来的法事做,喝西北风呀?”
如意夫人喝道:“看掌!”
“掌”字甫出口,只见她双掌疾翻,均以烈猛刚掌力击出。
两股掌力合而为一,威力陡增何止一倍,尤其老婆子是在盛怒之下,运⾜十成功力发出,更是威猛骇人。
疯僧如果真练成如来神掌,老婆子这下可惨了,不死也重伤。
可惜老疯子是唬人的,千层浪掌看似如来神掌,威力却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他自然不敢轻拈其锋,⾝形一晃,闪了开去,嘴里却仍虚张声势道:“老婆子,和尚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你可不要我开杀戒!”
如意夫人哪甘示弱,道:“老秃驴,你只要有本事杀的了我,尽管出手!”
疯僧唬人归唬人,能名列当今武林三大异人之一,自然不是全靠唬出来的,如果没有点真材实学,早就穿帮啦!
大话既已出口,他只好全力以赴,跟老婆子放手一搏。
如意夫人见疯僧每一招,几乎都以不同的武功出手,不噤冷笑道:“老秃驴,你的玩意还真不少呢!”
疯僧大笑道:“你不是要我全抖出来吗?除了一样不能抖,能抖的全抖出来啦!”
斗嘴,女人总是比较吃亏,尽管对方是和尚。
但和尚也是男人。
所以,如意夫人不再跟他斗嘴了,以如意掌连连猛攻,决心证明如意⾕的武功天下无敌。
疯僧为了维护武林三大异人的盛誉,也必需奋力一拼,否则就像小和尚常说的:没招牌,生意怎么做,没的混啦!
老婆子实在厉害,疯僧几乎将毕生所学,全部家当都抖了出来,也只能暂保守势,勉強住,要想反攻,机会太渺茫了。
何况,一边是老婆子布下的如意阵,另一边是如意八婢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出手,使他不得不防。
倒是痴道已渐占上风,有了转机。
刚刚开始,他倒真让金万山的菩提八掌给唬住了。
只见这位脑満肠肥的金万山,双掌威风八面,架势十⾜,哪知是程咬金的三斧头,时间一久,就后继无力了。
痴道这才看出,金万山的掌法是虚有其表,威力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厉害,显然是刚练不久,火候不⾜,功力自然大打折扣。
菩提八掌不过如此,痴道顿时精神大振,信心倍增,加紧了猛攻。
这一来,金万山反而成了強弓之末,先机尽失,菩提八掌掌法逐浙凌,自是破绽百出了。
痴道得理不饶人,攻势一紧,得金万山手忙脚,连连后退。
金万山原想以菩提八掌唬唬人的,没想到火候尚不到,就急于显耀,结果反而弄巧成拙,自讨苦吃。
其实,以他独门武功金刚手对敌,说不定还能跟痴道战个平手,至少不会先盛后衰,后继无力。
现在他要改用金刚手,已经来不及变招了,只见痴道双掌齐发,犹如狂风怒卷,面而来。
金万山不敢硬接,急忙全⾝暴退,几乎跟后面的如意夫人撞个正着。
如意夫人⾝后没长眼睛,当然不知⾝后是金万山撞来,以为是痴道向她偷袭,反手一掌,将撞来的人击个正着。
只听金万山一声沉哼,⾝子猛然向一旁冲跌开去。
如意夫人闻声一惊,心知误伤了金万山,就这一分神,疯僧已趁机全力攻来。老婆子果然厉害,及时翻掌疾推,居然决心跟疯僧来个硬拚,一决⾼下。
一声巨响,疯僧被震得全⾝倒飞而去。
如意夫人也被震得连连几个踉跄,倒退进如意阵內,一庇股跌坐在地上。
阵是她自己布的,等于是最全安的地方。
但是,阵內尚有被困的一老四小,那就不一定全安了!
狂儒眼见四小东奔西窜,累得筋疲力尽,仍未“抓”住凉亭,急忙追赶上去,逮住一个就是两巴掌,使他们一个个从中清醒过来。
如意阵的厉害,就是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凶险,但被困⼊阵中之人,却无法克制自己,直到筋疲力尽,最后虚脫而死。
狂儒急命四小就地打坐,抱元守一,运功调息。
就在这时,如意夫人跌⼊了阵內。
四小睁眼一看,跌坐在地上的竟是老婆子,不约而同跳起⾝来,向距离仅两三丈的她疾扑而去。
他们以饿虎扑羊之势,扑住了未及起⾝的如意夫人,你拉我扯,连抓带撕,如同狂风扫落叶,片刻之间,已将老婆子全⾝扒了个精光⾚裸。
估计老婆子的年纪,至少在七十以上,想不到她的⾝体竟如妇少。
狂儒赶来阻止道:“你们休得无礼!”
四小纷纷住手,各自手上抓了两手撕破的布条。
这一招比任何武功都厉害,如意夫人羞愤加,双手叉抱在前,蹲缩成一团站不起来。
只听她狂喝道:“快把⾐服还我!”
四小同时撒手,碎布片飘落満地,这还能穿吗?
如意夫人傻了眼!
当然,凭她的武功,这时突然跳起⾝,冲出阵去,谁也拦不住,可是,堂堂如意夫人,落得如此狼狈,一丝挂不,光着⾝子出阵去,那多丢人!
这么大年纪还裸奔,未免太过分了吧!
狂儒趁机道:“老婆子,现在咱们可不可以平心静气地谈谈!”
如意夫人怒道:“有什么可谈的?”
“自然是谈大嘴巴!”
“哼!别以为我这样走不出去,告诉你们,我仍然可以让你们困死在阵中,然后我再穿上你们的⾐服出阵去。”
狂儒置之一笑道:“老婆子,我相信你能做得到,不过,我只想请教,你跟咱们可有深仇大恨?”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
“就为这几个小鬼,撕毁了你的⾐服?”
“不错!”
包光光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赔你一套新的!”
如意夫人怒道:“你倒说的轻松,赔一⾝⾐服就能了事?看的太简单了!”
包光光眼⽪一翻道:“不简单又怎么样,是不是要把咱们的⾐服,也全撕破剥光才甘心?”
如意夫人恨不得跳起来,一掌将这小鬼击死,可是她不好意思站起。
狂儒斥道:“不可对前辈无礼!”
包光光扮个鬼脸,其他三人则掩口窃笑。
狂儒转向如意夫人道:“老婆子,这四小鬼失礼之处,我负责给你一个代,桥归桥,路归路,咱们还是先解决大嘴巴的事吧!”
“你打算怎么解决?”
“咱们既无深仇大恨,为了一个魔宮妖女,引起轩然大波,实在太不值得,而且,如此一来,正好让人隔岸观火,说不定魔宮主人正在暗中笑得合不上嘴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你他们几个出的仙儿,正是奉魔宮主人之命,混进快乐营制造事端,伺机挑拨离间,使他们发生內,力量分散,以便各个击破,最后一网打尽!”
“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是来了以后,据快乐营接连发生的事端,把每个人的情况分析后,终于发现问题出在仙儿⾝上,幸好我及时赶来,否则早就不堪设想了!”
如意夫人沉昑了一下,问道:“这几个小鬼跟魔宮有何过节?”
“从无任何过节,不过,如果不出我所料,魔宮主人亦是受人之托,想用离间之计,毁掉他们六人。”
“他们早把妖女出,不就没事了!”
“那时他们尚蒙在鼓里,自然不能因为受你的威胁,就牺牲一个无助的弱女子,那样等于砸了他们的招牌!”
和尚接口道:“没招牌,生意怎么做,没的混了!”
狂儒瞪了他一眼,接下去道:“老婆子,如果有人逃到如意⾕,要求你保护,你会不会轻易把他出去?”
如意夫人不假思索道:“如果我知道她别有居心,我自己就会处置,不会等别人来向我要人!”
狂儒轻喟一声道:“可是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还以为是见义勇为,仗义相助,等到完全明⽩过来,已不出人来了!”
如意夫人怒道:“为何不出人?”
“因为她大概已知道事机败露,逃之夭夭啦!”
“什么?那妖女不在山洞?”
“不但她跑了,还带走那个小混蛋。”
“哼!你说的是不是真话,等十二金钗回来就知道了!”
难怪未见那十二名⽩衫少女,原来她们已奉命前往快乐营拿人了。
狂儒原想出言相讥,但继而一想,她们去了也是扑个空,何必节外生枝,忍了忍道:“老婆子,现在咱们把话挑开了,我倒有个建议…”
如意夫人冷冷道:“什么建议?”
“只要你出大嘴巴,咱们不妨化敌为友,合力去找出那魔宮主人,把他们一网打尽,以免别人受害,你看如何?”
“你们当真也要找那魔宮主人?”
“当然,他们既想毁了这几个小鬼,咱们岂能就此罢休”
如意夫人沉昑一下,当机立断道:“好!你们先出阵去,顺便叫外面的丫头,替我拿套⾐服来!”
和尚一听她要放大嘴巴,奋兴道:“不用去取⾐服了,我这件僧袍借你披一披…”说着就急忙脫下僧袍。
如意夫人斥道:“你那袍子又臭又脏,我能披吗?”
包光光忙道:“我的比较⼲净…”
如意夫人冷冷一哼道:“你们是怕我把你们骗出阵去,反悔不放大嘴巴,所以要紧迫盯人,牢牢盯住我!”
包光光与和尚所担心的就是这个,既被老婆子识破,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哑口无言。
狂儒忙打圆场道:“夫人一言九鼎,咱们信得过,信得过…”
好现实,一听老婆子答应放人,连称呼都改成了“夫人”
狂儒正待问如何出阵,突见老婆子⾝形暴长,双臂齐张,刹时狂风怒卷,天昏地暗。
一老四小方自大惊,惊天动地景象已消失,而他们定神一看,五人已⾝在阵外。
其实,阵內见不到阵外的情形,阵外对阵內的一切,则是一目了然。
是以不待吩咐,如意八婢中的大姐⼲儿,早已去为如意夫人取⾐服了,其他七名少女,则冲进了阵內。
幸好关雄带了众护院,赶往前面去了。
在场见到如意夫人出丑的,除了如意八婢之外,金万山被老婆子误伤,伤势不轻,已昏倒地上,自然未能一眼福。
疯僧也被老婆子震伤,痴道赶去查看他的伤势,也未见到阵內的精彩画面。
等到一老四小出了阵外,阵內却起了变化,只见一片烟雾弥漫,哪还能看清任何景物。
痴道惊闻一声巨响,回头一看,一老四小已出阵,忙上前问道:“大嘴巴人呢?”
大嘴巴是他收的弟子,自是比别人更关心。
狂儒道:“老婆子已同意放人…”
突闻和尚惊叫道:“师⽗,你受伤啦!”
狂儒这才发现,疯僧就地盘膝而坐,正在运功凋息,不噤惊问道:“牛鼻子,老疯子他…”
痴道笑了笑道:“放心,死不了的,只是跟老婆子硬对了一掌,被震得气⾎有些不顺而已。”
狂儒惊叹道:“老婆子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大概要两个打一个,才有把握胜她。”
痴道诧异道:“那她怎么同意…”
正说之问,突见两名少女走出阵来,二姐坤儿道:“奉夫人之命,请各位先至大厅中稍候!”
狂儒不置可否:“这…”坤儿道:“各位放心,一切有夫人做主,谁也不敢为难你们!”
狂儒只好道:“好吧,牛鼻子,叫老疯子别装了,到大厅去…”
疯僧霍地跳起道:“老狂徒,你竟敢说我装?哼!要不是我本钱⾜,功力深厚,老婆子这一掌就送我上西天啦!”
痴道眉头一皱道:“贫道最近手头不方便,没银子买花圈,老疯子,你还是多活几天吧!”
疯僧笑骂道:“牛鼻子,又没人向你借钱,哭什么穷?”
痴道叹口道:“贫者,穷也,贫道就是穷道士的意思,我是真穷啊!”鱼⾁郞中道:“师⽗,这个月的伙食钱还有结余,先借你老人家用吧!”
痴道一怔道:“借我⼲吗?”
“师⽗不是没钱买花圈…”
和尚听了可火大了,骂道:“他的,你在咒我师⽗死?人没死送什么花圈?”
疯僧却哈哈大笑道:“徒弟,放心吧!师⽗命长得很,死不了的。”
狂儒接道:“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千万年。”
坤儿已不耐烦道:“各位请吧!夫人要出阵了。”
三老四小这才随着坤儿径往大厅,另一少女则去通知庄丁,赶来照顾他们昏不醒的庄主。
大厅內留有十几名护院,见三老四小人厅,因有坤儿陪同,均不敢轻举妄动。老少七人尚未坐下,忽听庄前传来一片喊杀声。
疯僧突然想起道:“大概是愣头青搬救兵来了!”
四小齐声道:“愣头青?”
狂儒急问道:“老疯子,你们见到他了?”
疯僧道:“要不是遇见他,咱们哪会知道,几个小鬼惹上这么大的⿇烦?”
痴道接道:“咱们赶到快乐营,不见一个人影,心知你们一定去金家庄救大嘴巴了,立即赶来,愣头青怕人手不够,独自赶往晓云庄去搬救兵…”
四小一听“晓云庄”不约而同,冲出了大厅。
尤其是诸葛不亮,奔得比别人更快,一口气奔到庄前,果见愣头青率领一批娘子军,以罗晓云为首,正跟二三十名庄丁大打出手。
诸葛不亮大声连叫道:“卡卡卡!”
除了愣头青之外,双方没有一个懂得他“卡”什么,继续照打不误。
罗晓云见四小赶来,顿时精神大振,挥剑连连刺倒两名庄
庄丁们个个奋不顾⾝,全力阻挡。
包光光赶到,见状灵机一动,假传圣旨大叫道:“奉如意夫人之命,停止战斗,开门让来人⼊庄!”
这一招真管用,连庄主都得听如意夫人的,庄丁们谁敢抗命?除非他嫌脖子上成天架个脑袋太累,打算让脑袋搬家。
庄丁们纷纷住手,罗晓云首先冲人,直奔诸葛不亮,关切地问道:“诸葛大哥,没事吧?”
诸葛不亮笑道:“没事了…”
包光光则奔向愣头青道:“愣头…”
不料愣头青理也不理,向奔来的和尚道:“师⽗他们到了吧?”
和尚把头一点,未及开口,突闻一阵急促蹄声响起,由远而近。
夜⾊昏暗下,只见金龙偕同十二名⽩衫少女,正风驰电掣而来。
虽然双方已住手,他们并不了解突然休兵的原因,尤其来到庄前,金龙一见是包光光等人,立即挥剑疾喝道:“杀!”十二名少女也认出是他们几个小強盗,一齐飞马冲来,各以天蚕丝彩带为兵器,纷纷出手攻击。
晓云庄赶来的娘子军,也有十几人,急忙回⾝战。
“卡卡卡!”
“停停停!”
这时叫什么也不管用了,双方已混战成一片。
十二条彩带飞,卷打、翻绞,如同美妙绝伦的彩带舞,令人眼花缭。
娘子军的兵刃包括刀、剑、短匕,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击撞声,彩带非但丝毫无损,她们的兵刃反而纷纷脫手,甚至有几个被彩带所伤。
包光光一见情势不妙,顾不得跟如意夫人已有停火协定,急忙冲上前去抢救娘子军。
这一来,双方又展开了战。
二三十名庄丁不能在一旁看热闹,也加人了混战,他们自然胳臂向里弯,以少庄主金龙马首是赡。
名师出⾼徒,如意夫人的十二金钗,个个⾝手不凡,彩带在她们手中,时而坚如丈二长矛,时而化为柔若无物,能刚能柔,随心所。
晓云庄的娘子军,只不过略具武功基础,最近始经罗晓云加紧训练,就算突飞猛进,也绝不能和她们相比。
要不是包光光及时出手,她们大概已作了十二条彩带下的亡魂。
十二金钗飞马横冲直闯,十二条彩带齐飞,不但美妙绝伦,更是威力无比。
以五小如今的武功,真要全力施为,杀她们也不是难事,但考虑到大嘴巴尚在如意夫人手中,伤了她的十二金钗,老婆子岂会甘休。
有了这一层顾虑,他们均不敢出手,以至无法放手一搏。
诸葛不亮不愧是快乐营的军师,突然想到岳飞曾以斩马⾜法,大破金兵的拐子马,急叫道:“大家斩马脚!”
对!伤马不伤人,这是最好的妙策!
五小的心剑、菜刀、三棱剑、三丸飞弹全以马脚为攻击目标,只听得连声惨嘶,十二金钗的坐骑纷纷倒下,一时人仰马翻。
但十二金钗的⾝手果然不凡,有几匹马尚未倒下,人已离鞍腾⾝而起,凌空出彩带,齐向出这馒主意的诸葛不亮攻来。
六条彩带,将诸葛不亮打个正着,使他如同蝴蝶闯进了蜘蛛网,又像被六条灵蛇⾝,动弹不得。
罗晓云对诸葛不亮情有独钟,早已芳心暗许,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花容失⾊,手中剑一抡,奋不顾⾝赶去,挥剑连斩,却斩不断那彩带。
情急拚命,她的剑攻向了⽩衫少女。
两名落马的⽩衫少女,双双出手,两条彩带如匹练般至,住了罗晓云的两脚。
她的剑方攻出,人已被彩带拖倒。
愣头青距离她最近,挥剑赶来抢救,反被一条彩带飞卷而来,住脖子。
挥剑急斩,却斩不断。
彩带一收紧,顿使愣头青不过气来。
包光光疾掠而至,一把抓住拉紧的彩带,向那⽩衫少女笑道:“姑娘,咱们来玩拔河游戏,一、二、三!”
猛然一拖彩带,⽩衫少女顿时⾝不由主,直向包光光冲来,而且是以“投怀送抱”的势姿,跟他撞个満怀。
包光光被撞倒,⾝后的愣头青也遭到了池鱼之殃,一女两男,三人跌作一堆。
罗晓云却被和尚解了危,三丸飞弹以不同方向,回旋飞而来,击中了以彩带住罗晓云的少女。
和尚出手极有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不致使她们丧命,也不会脑震,却⾜以让她们躺下小睡片刻。
罗晓云是好了疮疤就忘掉了痛?自己刚被和尚解危,又急于去抢救被六条彩带住的诸葛不亮。
和尚刚收回三颗铁弹,大叫道:“罗姑娘,还是让佛祖爷爷来吧!”
三丸飞弹再次出手,向六名少女去。
怪哉!三颗出的铁弹,竟如同⾁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突然飞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和尚一怔,道:“他的…”
突见疯僧疾掠而至,手上正抓着三颗铁弹。
“住手!”
断喝声中,如意夫人好像从天而降。
她的这一喝阻,比什么卡呀停呀的管用得多,六名少女立即一松一抖,六条彩带顿告松开,使诸葛不亮得以脫困。
那边率众攻击鱼⾁郞中的金龙,也只好住手。
只见老婆子已换了一⾝⽩衫,眼光四下一扫,似要看看谁还没有住手。
直到未见一人抗命,才向一名⽩衫少女问道:“情形如何?”
⽩衫少女恭声道:“回禀夫人,鬼门阵仍在,但咱们进出自如…”
如意夫人沉声道:“这些细节不必说,我只问你,可曾抓回妖女?”
⽩衫少女道:“咱们进⼊洞里,已不见一个人影。”
狂儒正好赶来,接道:“老婆子,咱们没骗你吧!”
如意夫人漫应一声,只见痴道已扶着虚弱的大嘴巴走来。
五小立即上去,振奋道:“大嘴巴…”
大嘴向他们一一招呼,唯独不理包光光,似对那⽇的事仍不能释怀。
包光光未及致歉,已听狂儒道:“老婆子,咱们可以走了吧?”
如意夫人沉昑了一下,始道:“今夜之事,就到此为止,你们可以把大嘴巴带走,不过,希望你们言而有信,要全力为我查出魔宮主人下落。”
狂儒道:“这个你放心,咱们也要找他!”
如意夫人微微颔首道:“你们走吧!”
狂儒如释重负,急向老的小的一施眼⾊,带着娘子军匆匆离去。
天⾊已微明。
老的小的以及娘子军,一行二十多人,浩浩来到了金山镇,决定先找个客栈落脚,再从长计议。
好在金山镇情况特殊,尤其“夜游神”特别多,为了方便进出,客栈经常整夜不关门的,否则一大清早,突然涌进一大批客人,不免要大惊小怪了。
后院有十来间客房,除两间已有人住,其余由他们全包下。
娘子军有好几个受了伤,罗晓云忙着为她们敷药裹伤。
三老各据一房,把自己两个徒弟,叫进房去听训。
然后狂儒带着包光光和诸葛不亮,来到痴道房间,包光光向大嘴巴道歉,正好疯僧也带着两个徒弟,来到屋里。
包光光上前歉然道:“大嘴巴,那天的事…”
大嘴巴冷哼一声,把脸转过去。
包光光恼羞成怒道:“他的,不理就不理,有什么了不起!”一气之下,掉头就要出屋。
狂儒喝道:“光光!”
包光光止步回⾝,愤声道:“师⽗,大嘴巴太没良心了,咱们为了救他,几乎把命都送掉了。那天的事我也没错,纯是误会,现在我已向他道歉,杀人不过头点地,还要我怎么样?”
狂儒道:“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气,要你来向大嘴巴道歉,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只是师命难违而已。如果你们听到老婆子告诉我的那一番话,那你们就非但没气?还会笑破肚⽪呐!”
包光光急道:“老婆子说的什么?”
狂儒刚要开口,疯僧阻止道:“老狂徒,我看这事还是暂时保密,不要破坏仙儿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痴道不以为然道:“不,我认为应该让他们知道真相!”
疯僧耸耸肩道:“好吧!我没意见!”
包光光好奇道:“师⽗,老婆子告诉了你什么?”
狂儒扫了六小一眼,正⾊道:“你们救叫的仙儿,是个男的。”
“她是男的?”
六小齐声大叫,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狂儒点点头,把如意夫人在阵外告诉他,矢志要找魔宮主人算帐的原因,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整个情形,在金家庄大厅內,等着如意夫人带出大嘴巴时,疯僧和痴道已听狂儒大略的说明了。
此刻重复再听一遍,他们仍感到恶心。
不消说,六小听毕,更是恶心外带糗了。
尤其是包光光,自以为独获美人之心,情有独钟,此刻听说她是男扮女装,那份窘态可想而知。
他简直窘得无地自容,恨不得买块⾖腐,一头撞死算了。
六个人之中,除了和尚独善其⾝,其他五人都跟仙儿亲热过,所以只有和尚一个人能笑的出来。
他一笑,愣头青跟着也笑了,他是笑包光光为了一个假姑娘,居然跟他打得头破⾎流,翻脸不认人。
笑跟打呵欠一样,是会受传染的,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突然忍不住齐声大笑起来。
这一笑,一切误会都化解,云消雾散了。
和尚突然道:“卡!”笑声突止,五小诧异地看着和尚,不知他又有什么花样。
和尚退后两大步,郑重其事道:“我得站远些,你们光在这儿笑,还不快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染上爱死病啊!”说完,他掉头夺门而出,五小笑骂着追了出去。
三老见他们又和好如初,如释重负地嘘了口气。
痴道忽道:“老疯子,你看金万山施展的可是菩提八掌?”
疯僧断然道:“绝对错不了!”
痴道不噤诧异道:“菩提八掌秘籍已失踪多年,金万山怎会这么不长进,练到如今还不成气候?”
疯僧沉昑了一下,判断道:“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最近才获得秘籍,练的时间尚不久。”
痴道又问道:“你是说,秘籍原已流落关外,那几个僧人相续死亡后,才又回到关內,落在金万山手里?”
疯僧道:“有此可能…”
狂儒忽道:“我想到啦!”
痴道一惊,笑骂道:“老狂徒,你是存心把我吓死啊!”疯僧急道:“你想到了什么?”
狂儒道:“我想到几个月前,光光跟我回⻩山老宅,练功停下来休息时,曾提起一件事,当时我未在意,现在跟菩提八掌秘籍连起来,就想到了那家人…”
二人同声道:“哪家人?”
“神偷世家那几个老小…”
“怎么样?”
狂儒便将包光光跟大嘴巴拦路打劫,遇上神偷世家几个老小,结果看走了眼,非但让价值十万两的大买卖从手中溜过,反而损失一块“长命百岁”的金锁片,只落得人家赏了一串铜钱。
接着又将包光光告诉他,如何遇上巫山三鬼,如何追踪到金山镇的全部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僧道二人听毕,仍然是満头雾⽔,不知道这档子事,跟菩提八掌秘籍扯上什么关系。
狂儒接着叉道:“你们想想,巫山三鬼前往边关,下手从将军宅盗出⽩⽟八骏,时间正是关外那几个僧人,相继死亡的前后,而巫山三鬼得手后,在途中即被神偷世家黑吃黑,从他们手中盗去了⽩⽟八骏。由此看来,很可能是神偷世家出关外,志在盗取僧人手中的菩提八掌秘籍,得手后归途中,无意间遇上巫山三鬼的!”
痴道颔首道:“有道理!”
疯憎道:“你的意思,是说经由神偷世家之手,金万山才得到秘籍的?”
狂儒点点头道:“只有这个可能,可惜那夜包光光急于开溜,并未看到最后结局如何,否则咱们就不必⽩跑一趟关外了。”
疯僧若有所悟道:“我明⽩了!如果是那夜神偷世家的人,为了保命,自动出秘籍,要求金万山放出他们一家老小,这事要是包光光见到,早就知道秘籍落在金万山手里,咱们就直接来找他了,对不对?”
狂儒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痴道道:“对个庇!”
狂儒道:“哪点不对?”
痴道一脸老谋深算道:“依我看,神偷世家跟金万山的易,本就是⽩⽟八骏和秘籍一笔易。”
狂儒辩驳道:“绝不可能,神偷世家在江湖中,虽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他们⼲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至今不愿让人知道他们的真名实姓,最主要的,就是他们的轻功⾜以睥睨武林,武功却只算二三流,惟恐被人莸悉实真⾝份,找上门去应付不了,才隐姓埋名。
如果他们自番僧手中盗得菩提八掌秘籍,正好加以苦练,以补武功之不⾜,必然将秘籍视为无价之宝,再⾼的价钱也不会卖!”
痴道也不服气,刚要争辩,疯僧忙劝道:“牛鼻子、老狂徒,这些都不必管他了,金万山既以菩提八掌出手,秘籍在他手中已毫无疑问,咱们现在要动动脑筋,用什么方法要他出秘籍!”
狂儒有成竹道:“很简单,咱们只要寻回那小混蛋,就可以和他换了。”
说的简单,金虎已被仙儿带走,上哪儿去找?
三老在房中陷⼊苦思,大伤脑筋。
六小却在外面闹翻了天!
和尚成了众矢之的,被几个人逮住,把他全⾝剥了个精光。
这只怪他自己,取笑他们五人,以至引起公愤,决心让他凉快凉快!
罗晓云刚为几个受伤的娘子军包裹好,听到了外面的笑闹声,不知发生什么事,跟几个未受伤的娘子军出来看看。
哪知出来一看,竟是和尚在裸奔!
连声惊叫,吓得女将们急忙回房。
和尚也惊得跳上了树,央求道:“快把⾐服还我,这儿还有好多姑娘呢!”
包光光抓着憎袍,向树上笑问道:“这袍子已被我碰过了,你还敢穿,不怕染上爱死病啊!”愣头青也提着一条子道:“我拿去帮你消消毒吧!”
和尚急得求饶道:“佛祖爷爷我错了,请各位⾼抬贵手,饶过我这一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包光光故意道:“什么不敢了?”
和尚苦笑道:“不敢幸灾乐祸,胡说八道…”
愣头青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
和尚想了想道:“绝不再提爱死病三个字。”
诸葛不亮道:“现在你又提了!”
和尚道:“佛祖爷爷又错了,打嘴!打嘴…”
他当真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包光光故意道:“不对啊!这声音好像不是打嘴巴,打错了地方吧?”
和尚躺在大树上,探出头来道:“我真的是在打嘴巴啊!你看…”
他又连打了几个耳光,表示绝未欺骗。
包光光道:“怎么听起来却好像在打庇股?”
诸葛不亮接道:“那就打对了地方!”
包光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诸葛不亮道:“他说话像放庇,自然该打庇股。”
和尚情急道:“好,我打,我打…”
一阵“拍拍”连响,和尚当真在打庇股了,引得树下几人哄然大笑。
诸葛不亮却乐极生悲,冷不防罗晓云冲来,将他一把拖走,不由分说,拖进了房里。
这下他惨了,罗晓云劈头就问:“愣头青说,你们为了一个叫仙儿的姑娘,大家争风吃醋,可是真的?”
诸葛不亮矢口否认道:“哪有这回事,你别信他胡说!”
“哦?”罗晓云毫不放松道:“那他怎么会被你们营长打跑了?”
诸葛不亮急道:“那是为了…为了一点小误会。”
“是为了那个仙儿姑娘?”
“他本不是姑娘。”
“是妇人?”
“也不是妇人,他…他本就不是女的!”
“是男的,你们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这下可越扯越远了!
诸葛不亮不得不重新解释道:“不是那么回事,那个叫仙儿的,外表完全像个年轻姑娘,而且很美…”
罗晓云一听,更是妒火中烧道:“噢,你们以为他是个姑娘,就为他争风吃醋,甚至发生內?”
诸葛不亮急道:“没有我的份,我只不过…”
一时冲动,几乎说出只不过被仙儿吻了一下而已,幸好及时把话止住,否则又祸从口出了。
罗晓云毫不放松道:“只不过怎么样?”
诸葛不亮不愧是⼲军师的,随机应变道:“当时他⾝受重伤,我只不过替他治伤而已!”
“而你竟未发觉他是男扮女装?”
“他的上⾝,完全像个女人…”
这下又说溜了嘴。
罗晓云立即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不是见过了?还是…”
下面的话,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诸葛不亮心知愈描愈黑,⼲脆推在包光光⾝上道:“是营长告诉我们的!”
罗晓云这才转嗔为喜道:“那是我多心,误会你了!”
诸葛不亮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于是将方才狂儒说的那番话,转述了一遍。
罗晓云听毕,惊诧道:“好险,要不是你师⽗赶来,识破那个叫仙儿的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诸葛不亮道:“当时谁会料到,一个⾝受重伤,被追杀的姑娘,昏倒在咱们洞外,竟是藉机混进快乐营,而且还是个人妖!”
“人妖?”
罗晓云从未听过这个名词。
诸葛不亮又得解释给她听了:“那就是服用过特殊物药,使他上⾝发育得比真正女子还丰満,而实际上仍然是男子的人,结果成为不男不女,亦男亦女的双人,所以叫做‘人妖’。”
“这多可怕!”
“可不是!据那如意夫人说,已有很多人受害,有的为了颜面不敢张扬,有的为此差愤杀自。”
“连如意⾕里的姑娘都上了当,老婆子才亲自出马,决心要把魔宮主人及他手下的人妖,全部一网打尽,也算为江湖除害。”
“这么说,那老婆子倒不失为正义之士了!”
“那是因为人妖惹上了她,否则她才不管这些闲事呢!”
“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不但是给男人一个警惕,今后就是姑娘家,跟陌生来历不明的姑娘结,也要特别小心呐!”
罗晓云笑道:“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见面了,彼此都脫⾐服,验明正⾝,才不会出错。”
诸葛不亮也笑了,道:“开玩笑,那怎么行,其实,只要自己眼睛放亮些,人妖也就无法得逞了。”
“当时你们眼睛怎么都不亮,没有一个识破仙儿是人妖?”
“我的名字就叫不亮,怎么亮得起来呢?”
“那你看我会不会是人妖?”
“这…”“你不想验明正⾝?”
“不不不,我相信你不是!”“你的眼睛不亮,名字也不亮,说不定我就是人妖啊!还是验明…”
诸葛不亮一见她双手抬起,似宽⾐解带,吓得回⾝就夺门而出。
正好和尚从树上跳下,出其不意自包光光手上夺回僧袍,急找个空房间穿上,跟冲出房的诸葛不亮撞个満怀,双双跌作一堆。
罗晓云追出房,乍见和尚光溜溜地趴在地上,惊叫一声:“啊…”吓得急以双手捂住眼睛,转⾝逃回房去。
包光光等人追来,见状不噤捧腹大笑。
一连三天,搜遍了大小金山,及金山镇方圆数十里,毫无发现。
三老六小仍然留在金山镇,以便随时跟如意夫人保持联系。
罗晓云则带着一批娘子军,先回晓云庄了。
她们一走,顿使诸葛不亮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因为罗晓云一再表示非君莫属,要他离开快乐营,跟他回晓云庄去当庄主。
诸葛不亮很够义气,宁可辜负佳人一片痴情,也不愿跟几个情同手⾜的难兄难弟们分手。
依狂儒判断,魔宮主人及那批妖人,必然尚未远离,快乐营一⽇不毁,他们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
但如意夫人尚留在金家庄,使他们有所顾忌,不得不暂时按兵不动。
尤其离间之计被人识破,未能得逞,必需另谋他策。
因此狂儒决定往返如意夫人,献计老婆子带着如意⾕的人,佯作离开金家庄,使魔宮主人现⾝。
他一个人惟恐说服力不够,所以邀了痴道和疯僧同往。
三老一走,如同猫儿一走,老鼠就造反了。
六小憋了好几天了,这下可乐了。
和尚乐得连翻几个跟斗,又蹦又跳地道:“他的,再憋两天,佛祖爷爷都快憋疯啦!”
大嘴巴笑道:“那正好,你师⽗是疯僧,徒弟当然是小疯和尚,以后你们师徒二人在江湖上,就可以号称老少二疯了!”
和尚反相讥道:“你师⽗是痴道,那你不就成了⽩痴?”
大嘴巴走近道:“和尚,是不是那天没过瘾,你还想再来次‘穿帮秀’?”
和尚不甘示弱道:“这会儿娘子军全走了,别说‘穿帮秀’,‘透明秀’佛祖爷爷也不在乎。”
大嘴巴道:“好!我就把你光扒,拖到大街上去,看你在不在乎?”
和尚见他当真要上前动手,吓得忙向后退,连连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那可有伤风化…”
诸葛不亮劝道:“别闹了,趁三老不在,咱们还不快找点乐子,岂不是浪费时间,坐失良机!”
“对!”包光光响应道:“他们一回来,又得疲于奔命,到处找人了!”
鱼⾁郞中兴致道:“军师,你说咱们找点什么乐子?”
诸葛不亮笑道:“咱们的乐子,还不是吃吃喝喝,不然还想⼲吗?”
和尚振奋道:“那还等什么?走呀!”
“走?上哪儿去?”
“你不是说要去吃吃喝喝吗?再不快些,佛祖爷爷肚子里的酒虫都快要渴死啦!”
这回没有人反对,一致通过。
六小出了客栈,真奔大街,选了一家看上去很气派的饭馆,即要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一番,自然不能太寒酸。
可是这种地方的伙计,都生就一付势力眼。
佛要金装,人要⾐裳,伙计见他们六人,没有一个穿的很体面,不像舍得花大钱吃喝的大爷,竟然爱理不理。
他们径自找了张空桌位坐下,尚未见伙计来招呼。和尚按捺不住,用力一拍桌面,大叫道:“喂!人都死光啦?”
食客纷纷向和尚看来。
隔着几张桌子那边,一个脑満肠肥,正跟几个酒⾁朋友喝酒的大腹贾,也不噤把头一转,看这和尚吼个什么劲儿。
包光光一眼认出,正是上次被他“借”了⾐服的赵大爷。
半年多前,当时赵大爷正跟“女酒仙”在上,大玩“猪八戒战醉美人”游戏,当然未见过躲在底下的包光光。
这时一名伙计已来到桌前,向和尚板着脸道:“小师⽗,说话客气些,什么叫人都死光了?”
和尚怒道:“既然还有活人,客人来了为什么不招呼,当咱们是⽩吃⽩喝的?”
伙计翻翻眼⽪道:“这不是来了吗?急甚么,又不是饿死鬼投胎!”
和尚一瞪眼,正待发作,诸葛不亮忙劝道:“算了,表弟,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点菜吧!”
大嘴巴也打圆场道:“对!生气影响食,⼲吗跟自己过不去?”
和尚这才忍住了这口气,道:“你们点吧!佛祖爷爷胃口好得很,人⾁端来也照吃不误!”
说时向那伙计一瞥,似乎说人⾁就是指他。
诸葛不亮等人忙着点菜,包光光却注意听赵大爷那桌的谈话,因为他们谈的是“牡丹院”
赵大爷眉飞⾊舞道:“钱大妈真有办法,不知从哪里弄来那么些大美人,这下金山镇的几家窑子,生意要让牡丹院一家抢去了。”
在座的一人道:“⼲这一行,光靠脸蛋儿美没用,还得上功夫好才行。”
另一人笑道:“赵大爷一定领教过了?”
赵大爷笑笑道:“可惜都是‘清倌人’!”
包光光正听得出神,被诸葛不亮用肘拐撞了一下,才收回眼光,茫然道:“⼲嘛?”
诸葛不亮反问道:“你在⼲吗呀?”
包光光轻声道:“那边桌上坐的那肥猪…”
几个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向赵大爷看去。
包光光急道:“别看呀!听我说就行了!”
诸葛不亮道:“人家长的肥,关你什么事?”
包光光道:“你们忘了,半年前,咱们不是追踪巫山三鬼到金山镇来?”
大嘴巴愤愤地道:“哼!你还好意思提呢!说什么能赚官兵一百两赏金,再赚巫山三鬼一百两带路费,结果外面在官兵捉強盗,你却不知道到哪儿去躲起来,害得咱们到处找不到。”
愣头青接道:“是啊!还编出一大套谎话,说什么溜进窑子里偷人家⾐服…”
包光光道:“被我偷去⾐服的,就了那个大肥猪!”
鱼⾁郞中若有所悟道:“难怪,莫非你要请他⾝作证,证明确有其事,⾐服被你偷了!”
包光光刚一开口:“不…”
诸葛不亮突道:“卡!”
等到几个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向他看来,他才装出一付老谋深算的神气道:“那次的事,本军师虽然没有参与,但事后你们回去,包光光确实换了一⾝⾐服。不过,那⾝⾐服包光光穿起来,倒合适的。据这一点,本军师认为包光光的话有出⼊,因为谁都看得出,大肥猪的⾐服,包光光绝对不合⾝!”
包光光急加补充道:“当时我忘了告诉你们,我穿回去的那⾝⾐服,是那个叫飞⽑腿的。”
诸葛不亮道:“不管是谁的,这事早已成为过去,并不重要,现在你究竟想要证明什么?”
包光光愤声道:“我啥也不想证明,只是方才听那大肥猪说的话,实在触发了我的灵感。”
和尚起哄道:“好极了,营长大人灵感来了,我去向掌柜的借文房四宝,你是要作诗?写词?还是作曲?”
包光光把眼一瞪道:“我要替你这秃驴写祭文。”
诸葛不亮道:“好了,言归正转,发表你的灵感吧!”
包光光示意几个人凑近,轻声道:“方才我听那大肥猪说,牡丹院突然来了些漂亮的姑娘!”
大嘴巴诧异道:“怎么?你想逛窑子?”
和尚叹道:“唉!食⾊也,光光已经长大了!”
包光光轻声斥道:“他的,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愣头青自作聪明道:“我知道,食髓知味,还想溜进去偷⾐服!”
“真聪明…”包光光先是笑笑,愣头青刚一得意,光光突然嗤之以鼻又道:“哼!聪明得像一头脑震的猪!”
愣头青不服道:“你既不偷⾐服,又不是去逛窑子,那你想⼲吗?”
包光光郑重其事道:“我怀疑那些姑娘,会不会是…”
没等他说完,几个人似乎已知道他怀疑的是甚什么,不由地齐齐一怔,相顾愕然。
这时赵大爷那桌又传来哄笑声,在座的一人奉承道:“凭你赵大爷,‘清倌人’又怎样,大不了用银子砸!”
另一人附和道:“对!今晚咱们就去,钱大妈要敢说个不字,三天之內就教牡丹院关门!”
好大的口气,想必这些人在金山镇,一定有些来头吧!
包光光这边轻声道:“咱们怎么办?”
愣头青道:“咱们没有银子砸,就用人砸!”
“砸什么?”大嘴巴问。
愣头青道:“砸招牌。”
和尚接道:“没招牌,生意怎么做…”
一见上菜了,和尚哪还有时间说俏⽪话,急忙抓起筷子,准备冲锋陷阵。
其他几人哪敢怠慢,个个作好全力冲剌准备。
伙计将拼盘置于桌央中,刚一转⾝,只见六双筷子齐动,六张嘴齐张,一阵混,如同蝗虫过境,刹时一扫而光。
这种速度,⾜可创新世界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