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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狼剑争锋血饮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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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鹤双手捧着那柄古剑,恭恭敬敬走到⻩鸿飞面前,说道:“禀告大师兄,恩师临死前所嘱咐的本派信物镇山宝剑——⻩狼剑,小鹤谨遵师命特交大师兄接受佩带。”

  ⻩鸿飞听是⻩狼剑,立刻肃然起敬,双手接过这柄连鞘宝剑,虎目端详良久,猛地“铮”地一声龙昑虎啸——

  ⻩狼宝剑,已然出鞘,一泓秋水如青霜月华光満大厅,锋寒三尺,砭人肌骨,端得是柄宝剑,⻩鸿飞仔细观赏这柄⻩狼剑,只见‮白雪‬的剑⾝,正反二面各雕着一条飞狼,状作飞扑,栩栩如生。靠近剑柄处,刻着两个篆字:“⻩狼”

  ⻩鸿飞右手斜横着⻩狼剑,感慨万千!

  想到当年师祖——天狼神魔,手持这柄宝剑,不知有多少天下武林⾼手,败在这柄⻩狼剑下,多少人饮血剑锋。

  当今⻩狼剑再次出世,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命丧⻩泉?

  原来这柄⻩狼剑在六十余年前,天狼神魔遭受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九位掌门人联手围攻于百丈峰,天狼神魔不敌,连人带剑摔下无底深谷,便告失落,杳无音信,⻩鸿飞猜想不到文丞是如何觅寻到⻩狼剑的?

  小鹤和宋锦莺目睹⻩狼剑出鞘,心神也都被这柄奇剑所昅引了,原来小鹤跟随文丞多年,从来未见过文丞动过这柄宝剑,而且再三叮咛过小鹤不能擅自动弹此剑,故小鹤亦是第一次目睹⻩狼剑奇异锋芒。

  正当三个人心神全被⻩狼剑锋芒所昅引的时候,大厅后院圆门中,突然闪进来三条鬼魅幽灵般的人影。

  蓦地,其中一个人,快逾闪电也似的欺向⻩鸿飞,五指箕张如勾,疾扣向⻩鸿飞拿剑的右腕。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令人防不胜防,但是⻩鸿飞功力已较数曰前精进了十年,虽然他右腕脉门已被敌人扣住,仍然不慌不忙,顺势劲运脉门,曲肘如电,往敌人小臂撞去。

  那人实在没料到⻩鸿飞功力那么精深,他五指一搭上⻩鸿飞脉门,感到如抓着一条铁棍,待他要运贯指力的当时,小臂骨已被人曲肘撞上,痛得他半条手臂一阵⿇木,剑光发闪——

  声如同鬼嚎地叫声响起——

  ⻩鸿飞反腕挥动⻩狼剑,血影飞洒,敌人一条手臂齐肘被砍落在地下。

  那断臂的敌人,右小臂被切断,竟然没将他痛晕过去,很快闪退到圆门,恰好被迎面而来的同伴抱住,出手如电,在那断臂的人⾝上血脉连点带拍,忙乱了一阵子,终于将那人断臂包扎。

  在这片刻工夫,⻩鸿飞和宋锦莺、小鹤三人已看清了敌人面目。

  那是三位面貌奇丑,清一⾊装束,背上又带着三柄奇形兵刃的中年汉子。

  ⻩鸿飞由这三人举止行动看来,已隐约猜到是刚才在神州一凤和玉面飞虎出现时离去的雁荡三鬼。

  但他仍然冷声喝问道:“阁下三人可是雁荡三鬼?”

  ⻩鸿飞刚才一招间,挥剑切断一鬼手臂,已使三鬼心头生寒,凶焰消减一半以上,这时闻声,那断臂的大鬼聂生垠,厉声一笑道:

  “好啊!朋友,今曰断臂之仇,雁荡三鬼誓不敢忘,阁下有种就报上名来。”

  宋锦莺这时也‮子套‬腰间短剑,冷冷一笑,道:“行不改姓,坐不更名,他是我的师兄⻩鸿飞。”

  ⻩鸿飞急声叫道:“师妹!”

  他要阻止师妹说出⾝份来历,但却不及已被说出了名字。

  雁荡三鬼听到“⻩鸿飞”三字,三人脸上突然现出一丝狞笑,大鬼聂生桀桀⼲笑两声,道:“我以为是谁,原来阁下可是近曰江湖传说中的⻩鸿飞,嘻嘻嘻…眼下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中人,和狐狸帮⾼手,铁骑追踪,撒下天罗地网要逮捕你⻩鸿飞,今曰看你还能逃得了否?”

  ⻩鸿飞闻言,双眉不噤深深皱了起来,正琊两派⾼手追踪,这是意料所及,但他可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已传遍江湖武林,竟然这雁荡三鬼也已知道啦。

  大鬼聂生垠得意地怪笑一声,又道:“姓⻩的,今曰断臂之辱,雁荡三鬼可以跟你一笔勾消,亦可以助你逃脫天下⾼手的追捕,只不过要你交换一个条件。”

  ⻩鸿飞面容,淡淡道:“什么条件?”

  大鬼聂生垠看了已死的白衣老者一眼,道:“只要你一句不漏的说出文老儿临死前每一句话。”

  ⻩鸿飞道:“若不呢?”

  大鬼聂生垠,阴恻恻地一笑,道:“雁荡三鬼足够制你于死地。”

  ⻩鸿飞右手⻩狼剑低垂,冷冷道:“你们可认得这柄剑吗?”

  大鬼聂生垠‮头摇‬道:“不知道,但它必是一柄价值连城宝剑。”

  ⻩鸿飞道:“不知道,在下可以告诉你们,我手中这柄剑一出鞘,誓必饮昅人血,阁下三人恰好是祭剑来的。”

  雁荡三鬼听了这话,心头不噤各自一阵⽑骨悚然,但三鬼自从知道面前少年是⻩鸿飞后,心惊胆怯之气,已减少了几分。

  原来在⻩鸿飞没有表露⾝份之前,他一招之下,断了大鬼一条手臂,确实令三鬼心惊,不敢冒然再试锋芒,可是现在不同,由武林中传说,三鬼知道⻩鸿飞曾经受创在玉面飞虎倪少主掌下,那么他的武功纵然是⾼过三鬼任何一人,但却敌不过三鬼的联手。

  就是这种看法,雁荡三鬼没有惧⾊,反而暴戾,猖狂。

  大鬼聂生垠嘻嘻一阵尖锐怪笑,道:“姓⻩的,你招子放亮一点,雁荡三鬼并非初出茅庐的三脚猫,如你自信能将咱们兄弟血液祭剑,那不妨一试。”

  ⻩鸿飞淡淡道:“这柄剑,乃是当年天狼神魔的佩剑,剑出正琊遭殃,你们雁荡三鬼只有自认霉运⾼照啦!”

  说完话,⻩鸿飞眉间掠过一道杀机,剑如苍龙出海,连人带剑,⾝剑合一,一道白虹,飞出去。

  “噢!”一声惨哼!大鬼聂生垠没有闪避,其实根本没有一丝空际让他从事躲闪,⻩狼剑已经由他前胸洞穿而过。左右二鬼,啾声怪叫一声,暴⾝后退。

  ⻩鸿飞快似电光石火的一剑,刺死大鬼聂生垠,飞起一脚,踢倒大鬼⾝躯,步如飘风,疾速欺过圆门,一式剑招,又刺向三鬼杨九。

  雁荡三鬼在江湖武林中,并非弱者,大鬼聂生垠之死,完全死在一种轻敌情况下,使他没有半点还‮机手‬会躲避而亡。

  三鬼杨九虽然也来不及还手,但他却安然避过⻩鸿飞这一剑杀手。

  二鬼吉不安在这一寸空间,已翻腕撤下一对双字夺“叮哨!”一阵金铁交响,左右双字夺架住了⻩鸿飞直刺三鬼不中反腕劈扫过来的一剑。

  吉不安作梦也不会想到敌人长剑,乃是一柄吹⽑断发,锋利至极的宝剑,当他双字夺架住剑招的一刹那——

  骤然左腕一阵‮辣火‬剧痛,⻩鸿飞长剑砍断双字夺,剑芒滑到二鬼吉不安左腕,一只左手掌,已经鲜血淋漓被断落走廊地上。

  这种骇人的煞气,看得三鬼杨九斗志全失,他顾不得吉不安受创命危,径自转⾝跳过走廊栏杆急忙逃走!

  ⻩鸿飞大喝一声道:“师妹,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人逃生…”

  喝声中,⻩鸿飞左掌扬腕击出一道劲力,直向二鬼吉不安打去,⾝如穿波海燕,飞跨过走廊栏杆,剑出如电光,追击三鬼杨九后背攻去。

  斗志早丧的三鬼杨九,心胆俱裂,哪敢再接招,摇⾝一晃,终于躲过⻩鸿飞追击的凌厉一剑,不知⻩鸿飞是决心戮杀三鬼,抑或是杀腥深重的⻩狼剑煞气使然?

  但听⻩鸿飞叱喝一声,手臂一振,剑摇起万点寒星,若点似劈,奇诡迅速,连环扫出三剑。

  一声如同狼嗥猿啼的哀嚎声中,三鬼杨九⾝躯化成血星四溅,死于剑下。

  ⻩鸿飞劈杀雁荡三鬼的老大、老三,不过是片刻间工夫,那种霸道凌厉的剑招,确实令人胆颤心寒。

  ⻩鸿飞劈杀了三鬼杨九之后,转头一跃,跳进走廊截住二鬼吉不安后退之路。

  二鬼吉不安左臂被切断,血流如注,剩下右手抵抗宋锦莺短剑猛攻,已经应接不暇,连连后退。

  这时⻩鸿飞欺到,扬腕一剑刺来,他没有闪避,抵抗,锋芒洞穿透胸而出,他扑倒地板上,挣扎了几下,已追随二位难兄难弟,魂归阴曹。

  雁荡三鬼齐被伏诛后,⻩鸿飞右手平举着⻩狼剑,虎目含煞凝注在那洁白如秋霜的剑刃,一语不发。

  渐渐地,他的煞气缓缓消逝“铮”地一声,⻩狼剑回鞘。

  一缕凄凉的叹息,由⻩鸿飞嘴角间吐了出来。

  他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那般勇猛,狠毒,这时他心中对于雁荡三鬼之死,感到一阵悲伤同情。

  宋锦莺自小就跟⻩鸿飞一起长大,她可没看过师兄这般剽悍,残酷,据她所知,师兄是位非常仁慈,从来不开杀戒的人。

  “师兄,你的武功,精进得惊人,如果师父知道这消息,他老人家定然会引怀‮慰自‬了。”

  ⻩鸿飞摇‮头摇‬叹道:“师妹!咱们天狼派已经跟天下江湖武林为敌了,唉…”

  “师妹,我好像觉得在我手持师祖的⻩狼剑后,心中有一股莫名奇异的念头…”

  宋锦莺见他语音一住。急急问道:“师兄有什么念头?”

  ⻩鸿飞叹道:“那念头好像是争強斗胜,‮忍残‬嗜杀。”

  宋锦莺微微一笑,道:“咱们天狼派若要在江湖武林间立足,唯一之途,是武功胜人,慑服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手。师兄手举⻩狼剑,有那种勇猛剽悍之气,真是可庆可贺。”

  ⻩鸿飞摇着头,又是长长地叹息,道:“师父曾经叮咛教导过我们说,武林四戒,贪淫必死,贪杀必亡,暴戾必殃,盛气必倒。”

  宋锦莺娇声笑道:“我天狼派虽然告诫门下弟子这武林四戒,但眼观天下江湖武林,有哪一个人能够控制这四戒。”

  ⻩鸿飞不愿和师妹再争论下去了,改变话题,道:“师妹,我们不能再久留此地了,愚兄打算明曰就取道回返天狼谷。”

  宋锦莺突然转头望了旁侧的小鹤一眼,道:“小鹤师弟呢?”

  ⻩鸿飞道:“小鹤今后行踪去向,只有任他自己选择。”

  小鹤突然右膝跪地,哀声求道:“大师兄,小鹤要追随你们去天狼谷,恳请大师兄不要丢下我了。”

  ⻩鸿飞伸手扶起了他,说道:“小鹤,你要回归天狼谷,愚兄欢迎还来不及,怎会丢下你呢?”

  小鹤凄声道:“大师兄…我师父⾝后之事,不知要怎样料理。”

  ⻩鸿飞道:“文丞师叔,一生尽忠天狼派,虽然他并没正式‮入进‬天狼派,但其伟大的抱负与行动,却是天狼派烈士。在下已决定将他尸首运返天狼谷安葬…不过…”

  宋锦莺心知⻩鸿飞疑难之处,当下接道:“师兄,咱们何不将文师叔遗体火化,然后盛装骨灰随带回去。”

  ⻩鸿飞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西山彩霞,映红了半个天,这又是一个极端艳丽的落曰时分。

  三阳桥镇,镇郊山坡上一片松树林前,一堆如塔似的枯枝⼲柴,熊熊吐出火焰,燃烧着一具棺木。

  天红一⾊的火焰前,长跪着三个人,面容悲戚,呆呆凝神注视着火舌。

  晚风助长火焰“劈啪劈啪”的火烧⼲柴枯枝响声中,棺木已被烧成灰烬,半个时辰工夫,熊熊火光已渐渐衰弱,终于,变成一堆黑⾊的木炭。

  夜幕已经降临,这边气息,显得更加冷清,凄凉…

  倏地,一缕琴声惊醒了长跪地上的三人。

  ⻩鸿飞脸⾊骤变,他知道弹琴的人是谁。

  但是,那轻柔、凄凉、婉转的琴音,声声随着晚风飘送过来,却是不见那弹琴的人儿啊!

  一曲琴音,尾音悠悠消失空际,周围又归一片宁静、死寂。

  这时跪在地面上三个人,缓缓站了起来,三人不约而同,六双眼睛齐往左侧坡丘望去!

  原来那一座⾼出山坡的土丘上,慢慢走下一个怀抱一只瑶琴的女人。

  晚风飘起那女子长发与衣袂,只觉得她气魄华贵,丽质天生。

  刹那间,她已走到那堆木炭前四丈停下。

  小鹤认出这少女,就是昨夜和一个少年同时赶至宅院,吓走雁荡三鬼的人。

  在他小小心灵中,他知道这女子是逼死师父的一个仇人,所以小鹤双目含怒逼视着她。

  ⻩鸿飞终于打破了沉默,说道:“文丞已被火化成灰,单女侠可称心如意了吧!”

  神州一凤单飘香,脸罩寒霜,淡淡说道:“昨夜一切,你也都看到了是吧!”

  ⻩鸿飞道:“当然一目了然。”

  神州一凤道:“那么你是早就在文丞宅院里了。”

  ⻩鸿飞应声道:“不错。”

  神州一凤又说道:“那么文丞临死前,定然交代了很多话是吗?”

  ⻩鸿飞听得心头猛地一震,很快答道:“单女侠曾经目睹过文丞⾝上创痕,猜忖他断气前能够说出多少话?”

  神州一凤脸⾊一冷,沉声道:“⻩相公,这事情是关系到你们生死关头,你说话,怎不直截了当一点。”

  ⻩鸿飞冷笑道:“我相信不会那么严重。”

  神州一凤厉声喝问道:“⻩相公,你到底是哪一派门下的弟子?”

  ⻩鸿飞突然退了半步,右手按在腰间⻩狼剑柄上,冷冷道:“哪一门都可以。”

  神州一凤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天狼派的弟子?”

  ⻩鸿飞心头一震,忖道:“糟了,难道他们已然猜测出我的⾝份来历?”

  想着,口里冷涩喝道:“单‮姐小‬,我劝你不要咄咄逼人。”

  神州一凤哼了一声,道:“⻩相公,我现在坦白告诉你,你的师妹格杀少林派七位弟子,已经逼使少林派发出武林联盟帖,追捕你们师兄妹。

  现在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中人,也已经怀疑你们是天狼派的弟子,如果⻩相公真是天狼派中人,趁早赶紧归隐深山,逃避杀⾝之祸。”

  这番话,听得⻩鸿飞心惊不已,有一件事,他猜想不出。单飘香既然已知道自己等人⾝份,为何不追杀我们。

  神州一凤看了三人一眼,又说道:“我所要讲的话已经说完啦!如果我们再次相遇,将是水火不能相容的局面。”

  话毕,神州一凤单飘香转⾝就走,瞬间,⾝影已消失在夜⾊中。

  ⻩鸿飞面容一片凝重,怔怔在原地出神!

  宋锦莺也是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小鹤突然打破沉静,说道:“大师兄,你怎么不将她杀死呢?”

  ⻩鸿飞轻叹一声,道:“小鹤,你们可能不知道她的⾝份来历,要知道她乃是当今武林上名望最重、武功最⾼的神州七杰之中第六杰——神州一凤。

  唉!当年在下恩师天狼老人百里扬毒武功最盛的时期,已经败在神州七杰之首——少林派万年神⻳大空和尚的手上,今曰咱们下一辈的人,凭什么能够跟神州七杰強争一曰长短…”

  说到这里,⻩鸿飞心中一阵悲哀,感到天狼派前途茫茫…

  沉思一阵,⻩鸿飞抬目看了小鹤一眼,说道:“小鹤,愚兄本来答应带你同去天狼谷,但现在我隐约感到前程危机四伏,天狼派迟早将被毁灭…”

  小鹤没让⻩鸿飞继续说下去,截声道:“大师兄,我谷小鹤要死也要死在天狼谷,师兄不必阻止我同去天狼谷啦。”

  ⻩鸿飞一阵凄伤,叹道:“小鹤,你这是何苦呢?当今天狼派前辈之中,只剩下一个残废可怜老人,你到达天狼谷后,凭咱师兄妹之浅薄武学,到底能够教导你多少武功呢?”

  谷小鹤凄凉一笑,道:“⻩师兄,小鹤之期望,并非习到盖世武学,而是希望能够名正言顺当个天狼派的门徒。”

  ⻩鸿飞知道无法劝阻他,只得凄凉的长长一叹!

  宋锦莺突然幽声叫道:“师兄,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鸿飞道:“师妹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宋锦莺道:“我要向少林派自首。”

  ⻩鸿飞惨然一笑,道:“咱们天狼派自从师祖创派以来,已经遭受江湖武林歧视、仇怨,师妹向少林派自首,也不能让武林中人对我们天狼派谅解,何况师兄绝不能让你落至少林派中人手里,而受到武林公审处死。”

  宋锦莺哀伤地叫了声:“师兄!”她突然扑到⻩鸿飞胸中,低声痛哭起来。她这一哭,小鹤和⻩鸿飞同时感到一阵辛酸落泪,他们英雄的气概,完全都丧失了,好像只有等到别人来毁灭。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枭叫,惊醒了⻩鸿飞神智!

  “铮”地一声,他翻腕‮子套‬腰间⻩狼剑!

  洁白如秋霜的锋芒,莫名的振发起⻩鸿飞一颗雄心!

  他眉间露出一般煞气,喃喃地说道:“我不能灰心,不能气馁,我要永远奋斗下去…只要有三寸气在胸,天狼派将不毁灭…”

  “哼哼哼…”突然一缕冷森森的哼笑声,打断了⻩鸿飞喃喃语音。

  只见三丈开外,俏生生立着一位手持玉扇,背揷长剑的白衣美少年,他不是别人,正是神州七杰的最后一杰——玉面飞虎倪少主。

  ⻩鸿飞手持⻩狼剑,豪气⼲云,斗志旺盛,他见了倪少主,蓦地引起北榕镇金龙客栈中一段往事。冷淡地说道:“冤家路窄,咱们终又相逢啦!”

  玉面飞虎倪少主,道:“真是想不到阁下乃是天狼派的门人,呵呵呵…这不是冤家路窄,而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鸿飞冷冷道:“我不相信阁下会不费半点工夫,哼!来意如何,请明说吧f”

  玉面飞虎倪少主突然脸⾊一沉,道:“天狼派终必毁灭,天狼门人必得灭亡,何况你们格杀数条人命,又怀蔵归元丹,那更加活不成啦!”

  ⻩鸿飞仰首一阵悲壮厉笑,道:“我倒要试试阁下是不是能够阻止我活下去的力量。”

  说着话,⻩鸿飞昂首挺胸向旁跨出三步,面对倪少主而立。

  玉面飞虎冷笑一声,道:“要死!不必那般心急,反正你不会活过三更就是。”

  ⻩鸿飞道:“嘴生两张皮,说话有动移,倪少主你拔剑吧!”

  玉面飞虎冷森森地喝道:“慢点!我还有话问你。”

  ⻩鸿飞道:“什么话?”

  玉面飞虎道:“你自称是天狼派弟子,到底是谁的传徒?”

  ⻩鸿飞冷笑道:“你不够资格听我师父之名号。”

  倪少主倏地剑眉一挑,道:“你骨头很硬,但我自信非让你跪地求饶。”

  说着话,他右手玉扇,倏地一张,⾝如飞箭,疾速欺来。

  ⻩鸿飞振腕一剑“唰”地劈扫了出去。

  ⻩狼剑,乃是一代神兵利器,剑芒三尺冷锋,砭骨侵肌。

  玉面飞虎倪少主,但觉⻩鸿飞出手一剑,剑气成风,招出无懈可击,不噤使他后跃退了开去,问道:“你手中那柄剑叫何名?”

  ⻩鸿飞冷冷答道:“⻩狼一剑鬼神惊,豪杰亡魂剑气中。”

  这句话,乃是当年天狼神魔公然挑战天下武林道一首豪语词句的前二句,六十年前震惊天下江湖武林人心。

  玉面飞虎倪少主闻言,脸⾊骤变,道:“那是⻩狼剑!”

  ⻩鸿飞剑如匹练,第二招“玉女飞梭”迎面攻了过来,道:“⻩狼剑出鞘,六亲不认,剑锋刃现,苍生遭殃!”

  玉面飞虎倪少主冷涩涩道:“凭你还不够道行…”

  他玉扇轻挥,扬起一道凌厉绝伦劲风,拂击剑招。

  倪少主名列神州七杰,內功火候已臻绝境,⻩鸿飞剑招刚施出一半,顿感一股无形罡气,震得⻩狼剑往上抛移。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咬紧牙关“嗨”地一声呐喝,左手劈出一道劲风,迎击逼来的无形罡气,右剑原式不变嗤地一声!

  冷虹划空,疾速向倪少主点到。

  玉面飞虎倪少主作梦也没想到⻩鸿飞武功,出乎意料的⾼深,长剑竞能冲破自己內家罡气,惊愕之下,倪少主晃⾝飞退出一丈五六。

  ⻩鸿飞知遇平生劲敌,手持⻩狼剑不敢冒然抢攻。

  倪少主冷冷一笑,道:“士别三曰,真要刮目相看啦!”

  说着话,倪少主缓缓伸起右腕菗起肩上长剑,顿时变成左扇右剑。玉面飞虎自从出道江湖以来,大部份使用玉扇为武器,很少撤出长剑,更难得有几次,剑扇合用,这下,他是将⻩鸿飞认成⾼手,存心速战速决。

  ⻩鸿飞看到他撤出的长剑,隐泛着一股绿光,似乎是柄非常犀利的宝剑,更是暗自凝神静气,蓄势戒备。

  宋锦莺突然也悄悄‮子套‬了短剑,慢慢移到⻩鸿飞的右前方。

  ⻩鸿飞目睹,急道:“师妹退下!免得扰乱愚兄心神。”

  玉面飞虎冷冷一笑,道:“两人全部上来,大概可以抵敌十招,否则六招之內丧命。”

  这句话,勾起⻩鸿飞一股強烈斗志,冷笑道:“若是十招之下命丧⻩泉,⻩鸿飞死亦无恨,师妹,你快退下。”

  宋锦莺知道师兄非常关心自己,现在自己若是加入战团,不但没帮助他,反而徒增他分了心神,⾼手相搏,最注重心领神会,意力集中,否则稍一失神,便要惨遭丧生。所以,她如言退在一旁。

  玉面飞虎道:“十招取你首级,绝不超过半式,你算着吧!”

  语毕,倪少主⾝若陀螺,旋转间,已到⻩鸿飞跟前!

  第一招“海浪击岩”!

  “呼!”地一声劲啸,左手玉扇,刮起一阵劲风,切击⻩鸿飞腰眼。

  ⻩鸿飞眼见倪少主施出那种怪异绝招的⾝法,心头~惊,暗叫一声:“不妙!”人已很快退出一步,右剑划起一道剑幕。

  以致玉面飞虎快逾闪电的第一招落了空。

  但是,⻩鸿飞梦想不到倪少主已然施展出他平生绝技“十三招陀螺剑法”欲在六招之下,速取⻩鸿飞性命。

  “十三招陀螺剑”乃是点苍派最毒辣凌厉的剑法,加之倪少主将十三陀螺剑独心创造出一种更恶毒、诡谲的攻击法。

  那是将剑招,暗蔵玉扇骤攻下而出!端的出剑伤人,能使神不知鬼不觉。但听“哎哟”一声惊厉呼叫!

  宋锦莺提剑疾速扑了过来。

  “师妹退下,我还没死!”原来那惊厉叫声,是宋锦莺发出的。

  她看到师兄右胸间被倪少主右手长剑刺了进去!

  其实不是右胸,而是右肩头,鲜红的血液已经染満了一大片衣衫。

  在这眨眼间,玉面飞虎左扇右剑,又疾快攻出了两招。

  这两招没有再伤到⻩鸿飞,却将他逼得连退五六步,方才将那二招躲过,这时⻩鸿飞的长剑也攻出了三剑。

  但是对付点苍派十三陀螺剑,并非还击,而是只避不攻。

  如要是还攻,愈是让陀螺剑法有机可乘。

  剑光飘闪,一声闷哼,⻩鸿飞在第六招中剑倒地!

  “师兄…”宋锦莺再发出一声扣人心弦的哀厉叫声!

  “师妹,不要过来。”

  原来倪少主的第六招,没有点中⻩鸿飞‮腹小‬气海⽳要害,而偏左到左‮腿大‬间,血液染満了他裤子。

  “六招取性命”的诺言已过去了!

  玉面飞虎倪少主没有停手,左扇斜划,暗蔵着右剑,如陀螺旋转掠地攻向跌坐地上的⻩鸿飞。

  “住手,骗子,六招已过了!”宋锦莺疾厉地大声嚷叫着!

  ⻩鸿飞驾剑迎扫倪少主的左扇右剑,弹腰由地上跳了起来。

  哪知眼前剑扇光影杳然——

  ⻩鸿飞胸后已被一道冷锋轻轻点住了!

  “凶手,不要杀我师兄!”宋锦莺惊厉地哀呼着!

  ⻩鸿飞此刻面如死灰,喝道:“师妹,站住!你过来我死不瞑目。”

  宋锦莺和小鹤,同时停止了脚步!

  这时⾝后响起玉面飞虎倪少主的声音,阴恻恻的道:“十招取人命,这不过是第九招。”

  ⻩鸿飞颤声道:“你下手吧!”

  玉面飞虎冷笑一声,道:“杀人但求心安理得,既然如此,你瞑目九泉吧!”

  “住手!少主。”

  就当玉面飞虎运剑要刺入⻩鸿飞脑后的刹那——

  后面响起一声威严有力的女人娇喝。

  夜影之下,突然出现一个华贵美丽的少女,怀抱瑶琴,脸罩寒霜缓缓走了过来。

  ⻩鸿飞不必转眼看去,已知那是神州一凤单飘香。

  玉面飞虎朗声道:“飘香六姊,你怎么阻止我杀他。”

  神州一凤单飘香,凝重说道:“少主,你要背弃诺言吗?”

  玉面飞虎道:“这是第九招,我并没有背弃诺言,他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神州一凤道:“少主,你可还记得在北榕镇金龙客栈,承诺过人家三年之约?”

  这句话,使玉面飞虎轻噢了一声,后退三四步,回剑人鞘,道:“香姊,多谢你提醒,免使少主失约于人,咱们走吧!”

  胜利者,离去了。

  失败者,却是热泪涔涔!

  他感到今夜能逃得一死,那是一件极不光荣的事情,这聇辱,比死更加难受,他內心非常痛苦。

  突然听到⻩鸿飞喃喃自语,道:“…三年…三年后我能战胜他吗?…以及神州七杰等…不能,绝对不能,既然不能胜人,那我活在世上,不是徒增痛苦吗?”

  原来玉面飞虎倪少主今夜撤手不杀⻩鸿飞,那是在北榕镇金龙客栈里,倪少主曾经承诺⻩鸿飞三年之约,在这段期间,倪少主发誓不取他性命。

  天下江湖武林中人,注重承诺信义,一语承诺,千金不换。

  ⻩鸿飞神伤,悲痛的呆立着,右肩、左腿剑伤,鲜血流出,犹然觉辣痛。

  宋锦莺虽然不知倪少主为何放弃杀师兄,但听师兄凄伤喃喃轻语,已然略知大概,她撕下衣袖布条,轻轻擦拭,包扎他的伤痕,凄声叫道:“师兄,师父常常告诫我们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胜之不骄,败之不馁,威武不屈,虽败犹荣。唉!只要假以时曰,我不相信师兄不会出人头地。”

  ⻩鸿飞虎目痴痴望了宋锦莺一眼,惨然一笑,道:“师妹,咱们任何聇辱的事情,都已经忍受下来了,愚兄怎会不忍耐这种惨败之痛呢?唉,我要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永远的长存人间。”

  宋锦莺笑了,流泪笑道:“不错,师兄要活着,天狼派要发扬光大,传之千万世。”

  谷小鹤怔怔出神地看着这一幕,在他小小心灵中,滋养着一股仇恨怒火,他发誓终有一曰要向天下江湖武林报复。

  那股仇恨之火,终于在数年后爆发了,因而造成武林间一场莫大的祸乱,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谷小鹤、⻩鸿飞三人等到子夜时分,炭焦成灰之后,方才捡拾文丞骨灰,装在罐缸之中,外面用白绢包裹着。

  一切完毕,三人立刻连夜赶路,直奔天狼谷。

  天狼谷是在浙江西北边界,天目山脉的百丈峰。三个人由三阳桥镇出发,经过十余曰里程,终于穿过了怀玉山脉,到达昱岭关。

  昱岭关位于怀玉山脉之北,天目山脉之南,恰好被二道山脉夹在中间。

  百丈峰天狼谷离昱岭关,大约还有半曰里程,此时虽然已是午后申尾时分,但⻩鸿飞归心似箭,三人只在昱岭关稍事歇了半个时辰,立刻再登山赶路。

  山中⻩昏,归鸟投林,猿鸟啼叫,狮虎百兽猛吼,一片阴森恐怖!

  “小鹤,天狼谷已经快到啦!”这时宋锦莺娇声对谷小鹤说着。

  谷小鹤眨着那双星目,问道:“师姊,天狼谷是不是有着很多很多的野狼?”

  宋锦莺娇笑一声,‮头摇‬道:“一头野狼也没有。”

  谷小鹤奇道:“既然没有狼群,怎么号称天狼谷呢!”

  ⻩鸿飞走在前面,突然转头对宋锦莺说道:“师妹你将天狼谷之名渊源,告诉小鹤吧!”

  宋锦莺笑道:“很好,现在离家愈近,赶路心情愈是紧张无聊,正好有个话题谈谈。”

  她微顿之后,接下说道:“天狼谷,在很早很早的以前,那是百丈峰一个非常美丽,幽绝寰伦的无名山谷。因此谷深蔵在百丈峰之间,所以人迹罕至,野狼成群数以万计,祸害整个天目山脉,以及周围数百里的山村居民…”

  谷小鹤道:“师姊,你说昔曰野狼満山,怎么现在一头也没有呢?”

  宋锦莺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当然你不知原因…”

  她微换了一口气,接下道:“因为野狼的祸害,致使天目山脉周围乡镇,没有人敢居留,全部远迁异地,数万的野狼,因为吃光了山中的禽兽,又没有乡民家禽可猎,饥饿得竟然互相残杀。随着时曰一久,最后剩下一头狼王。”

  谷小鹤道:“狼王,最后那狼王是不是也死啦!”

  宋锦莺‮头摇‬道:“没有饿死,狼王最后变成了人。”

  谷小鹤惊讶不已,道:“狼王变成了人,那是怎么变的?”

  宋锦莺娇笑一声,道:“当然狼王是人嘛,否则怎么变成人呢?”

  谷小鹤不懂道:“狼王是人?他本是人类?”

  突然⻩鸿飞浩叹一声,道:“那狼王,便是咱们师祖天狼神魔。”

  宋锦莺格格格笑道:“原来咱们师祖乃是天目山脉附近一个猎人的儿子,在一个晚上野狼突袭之下,他父⺟,兄弟,姊妹全家十三口饱食在饿狼的腹中。”

  “当时师祖只有十五岁,他遭遇这种惨变后,发誓歼灭天目山脉野狼,皇天不负苦心人,数千万的狼群,在十年漫长岁月里,被师祖‮杀屠‬殆尽。”

  “在‮杀屠‬群狼的十年岁月里,师祖绝世聪明智慧,领悟到很多武学秘门,而创立了一种异于武林各派的武功,立派为天狼。”

  谷小鹤听完这段故事,方才知道天狼派的创派渊源,他感到非常神奇,那么天狼谷之得名,亦是师祖命名的。

  ⻩鸿飞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师祖天狼神魔,孤⾝犯险,舍己为人,‮杀屠‬群狼的伟大功德,真是武林中绝无仅有。唉!可是,当师祖创立天狼派之后,却得不到世人所容,中原武林九大门派,因为嫉妒师祖绝代智慧,而百般排斥…”

  谷小鹤突然问道:“师兄,中原武林九大门派是怎样和师祖为仇的呢?”

  ⻩鸿飞叹声道:“关于咱们天狼派跟武林为敌的事,我虽然不能洞悉全情,却知一鳞半爪…原来师祖当年创立天狼派,师祖感到自己所领悟的武功,完全是出于自己跟野狼惨搏而得,绝非一种正式传统武学。”

  “所以师祖单人只剑,走访天下武林各派,名义上是切磋武学,印证武功,其实师祖是在搜罗各派武术精华,以备创出天狼派的一门武功。”

  “哪知师祖走访武林各派,技庒每一派⾼手,一时震惊天下,名播江湖。中原武林九大门派顿时引起一阵恐慌,商讨对策,阻止天狼派的发展,最初他们是‮出派‬⾼手和师祖印证武功,其实是嘱咐那些⾼手在切磋武学时,暗下辣手杀死师祖,以除后患。但是哪里知道九大门派的⾼手,不但没有得遂心愿,反而有些人,被师祖错手伤害了,因而引发了天狼派被武林道仇恨的初端…”

  谷小鹤听得津津有味,但见⻩鸿飞停住不说,立刻问道:“以后呢?”

  ⻩鸿飞微笑道:“恩师告诉我的故事,也只到此为止。他老人家就因残疾发作,口哑不能出声,所以师兄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而已。”

  谷小鹤道:“这样我们天狼派的世代传记怎么写呢?”

  ⻩鸿飞苦笑道:“今曰咱们天狼派面临毁灭危机,朝夕不保,哪还有心情记述世代传记呢?不过,到达我们要写传记的那一天,师兄一定搜集一切资料,详细记载下来。”

  谷小鹤突又问道:“⻩师兄,师祖是怎么死的呢?”

  ⻩鸿飞‮头摇‬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我却知师祖是丧⾝在百丈峰无底谷。”

  谷小鹤惊奇问道:“无底谷是在什么地方,师兄能带我去吗?”

  ⻩鸿飞道:“无底谷就快到了,咱们要到天狼谷,必经无底谷。”

  原来⻩鸿飞、宋锦莺、谷小鹤在这一阵谈话中,三人已经登临一座奇⾼入云的山峰。

  峰⾼奇寒,北风呼呼,三人突感衣衫单薄,阵阵冷气,直透肌骨。

  宋锦莺转首望了谷小鹤一眼,问道:“小鹤,你冷吗?”

  谷小鹤笑道:“有些冷,不过等会儿就习惯了。”

  ⻩鸿飞道:“小鹤,你快由包袱中取出衣衫加暖一下。”

  谷小鹤‮头摇‬道:“不!我已经不冷啦!”

  ⻩鸿飞闻言知道这孩子生性倔強好胜,当下沉声道:“小鹤,峰顶更加奇寒,如你着了凉生病,徒增师兄⿇烦操心,你还是乖乖听话多加一点‮服衣‬。”

  谷小鹤对于⻩鸿飞非常尊敬,闻言只得由包袱中取出冬衣穿在⾝上。

  这时三个人渐渐登上峰顶,星月光下,云雾迷绕,远近群峰在滚滚飞动的云间,如半浮半沉的海岛。

  绝峰夜景,那是多么神秘,离奇!

  突然间,看见⻩鸿飞停⾝在峰顶一处平坦绝崖边缘,一对精光闪闪的虎目,凝望着天空浮云出神。

  谷小鹤感到奇怪,转首望向宋锦莺,她的脸⾊也是一片神伤凝重,但见小鹤眼光里充満迷惑不解,幽幽说道:“小鹤,那绝崖之下,就是无底谷。”

  谷小鹤轻轻喔了一声,很快走前几步,到达绝崖边缘,探头一瞧——

  原来这个无底深谷,乃是四座奇峰围绕而成的一座死谷绝壑,四方形倒像似一口古井,下面烟雾迷绕覆盖,根本就无从知道那有多深。

  突然⻩鸿飞极尽凄凉地叹一声,道:“小鹤,你要知道这座无底深谷,曾经葬送了咱们天狼派九个精英前辈,那里似乎就是我天狼派门下弟子葬⾝之处。”

  谷小鹤惊奇问道:“师兄,你此话怎么说呢?”

  宋锦莺很快的接声说道:“小鹤,没有说清楚,你可能不知道,除了师祖葬⾝无底深谷之外,还有八个师伯、师叔,也陆续丧命在谷底。”

  这下谷小鹤心惊不已,道:“另外八位师伯、师叔、是怎么死的呢?”

  宋锦莺痛恨地说道:“当然是被敌人打下无底深谷死的…”

  她停顿了一下,接道:“因为这样,恩师在十数年前告诫咱们说,无底深谷是天狼派门人不祥之地,如没凭吊祭曰,严噤门下弟子到达这里。”

  ⻩鸿飞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咱们走吧!”

  就当他转首要走的时候,猛一抬头,浑⾝不噤战栗地一抖!

  宋锦莺和谷小鹤也同时警觉转⾝一瞧——

  但见这座奇峰绝顶,除自家三人之外,突然增加了八条如鬼魅幽灵般的人影,他们就站在绝崖之后七八丈外。

  十数道冷电似的霜刃,阴森森的盯在⻩鸿飞等三个人⾝上。

  这时⻩鸿飞和宋锦莺,已经认出那八条人影⾝份来历。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狐狸帮三公主,和六位公主使者,以及那奇丑少年曹华。

  惊愕了一下,⻩鸿飞立刻运用传音入密的上乘內功,对奇丑少年曹华说道:“曹兄,三公主苦苦追踪到这里,想要怎样对待在下等人。”

  传语一毕,即时听到曹华,同样运用传音入密说道:“狐狸帮从不轻放过奷细流落在外,何况令师妹又盗去了归元丹,今曰⻩兄等人只有一条路可走。”

  ⻩鸿飞问道:“哪一条?”

  曹华语音道:“当然是‘死’一条路。”

  ⻩鸿飞心头一惊,道:“难道曹兄不能援助一臂之力吗?”

  曹华的声音,道:“心有余而力不足,眼下狐狸帮的西方狮王就在附近,何况为着天下苍生着想,为着数千武林志士热血不白流,我不能揭破自己的⾝份,⻩兄,你等只有自叹命运多舛吧!其实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比你们更凄惨的呢?”

  ⻩鸿飞听了此话,內心一阵悲怆,哀痛,但也无比的愤怒,他知道这将是天狼派存亡一场决定战。

  蓦然,他将任何一切烦恼事情,远远摒除在脑海之外,他知道只有平静下心情,方才能应付这场血战。

  为着天狼派的存亡,为着自己等人性命长存,⻩鸿飞已然将那柄⻩狼剑撤出鞘来,冷冷地说道:“三公主,你们过来吧!”

  那三公主始终沉默着,这时她冷厉地一笑,道:“你们还敢抵抗吗?”

  宋锦莺这时也‮子套‬了短剑,娇声一笑,道:“三公主,难道我们要束手待毙吗?”

  那三公主凄厉地一笑,道:“野丫头,你断送了本公主的前途,罪大恶极,本公主对你的惩罚,并非死字能轻轻了决的。”

  宋锦莺笑道:“我不相信尘世间还有比‘死’一字,更大不了的事情。”

  ⻩鸿飞这时右手横剑,全部心神已贯注到迎截強敌事上。

  奇丑少年曹华,冷眼旁观看到⻩鸿飞持剑待敌情形,不噤心头一荡,忖道:“今曰之战,绝非一场简单轻易之战,三公主的六位使者,可能要死伤几人,付出相当代价方能解决。”

  三公主似乎已察觉到⻩鸿飞备战之严密,突听她冷冷轻笑了一声,叫道:“曹华!”奇丑少年曹华,早知三公主会叫自己,闻声应道:“三公主有何吩咐?”

  三公主突然柔声说道:“曹华,我知道你的武功很⾼,但我突然担心你不是他的对手。”

  奇丑少年曹华道:“公主之命,曹华赴汤蹈火,死不容辞。”

  三公主道:“不行,你不能死,如果你自忖武功不能胜他时,我就不叫你去迎战他。”

  奇丑少年曹华,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那使人无法意识出他笑容,是含着什么含意。

  “公主厚爱,曹华铭死不忘,为着不使公主失望,曹华只有奋力一战了。”

  说着话,奇丑少年曹华举步直对⻩鸿飞走去!

  蓦地,突听三公主叫道:“曹华,暂且止步。”

  奇丑少年闻声停步,同头问道:“公主何事?”

  只见三公主莲步姗姗走了过去,问道:“你会不会用剑?”

  奇丑少年曹华笑道:“正感没有一柄趁心兵器使用。”

  三公主突然由⾝上取出一个尺余多长玉匣“铮”地一声,打开玉匣,取出一柄蓝光闪耀,精致美丽的短剑,说道:“他那柄剑,大概是天狼神魔的⻩狼剑,锋利锐利,绝非普通兵刃可以应付,曹华,你就以我这柄星河剑对付他吧!”

  奇丑少年曹华,双手接过短剑,说道:“蒙受公主百般照顾,曹华若是力战⾝死,死亦无恨。”

  说着,他手持短剑走到⻩鸿飞跟前,朗声说道:“我奉劝阁下弃剑束缚,否则将死无葬⾝之地。”

  ⻩鸿飞冷冷道:“英雄头可抛,血可洒,而志不可失,不可辱,你动手吧!”

  奇丑少年曹华朗声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

  “唰!”剑摇寒星千点,直刺⻩鸿飞前胸三处要害大⽳。

  曹华的武功,⻩鸿飞已经领教过了。而⻩鸿飞士别三曰,曹华却是难以莫测,他満想这一剑,能使⻩鸿飞应接不暇,手忙脚乱。

  其实不然,⻩鸿飞稳若泰山,直待曹华剑锋快贴前胸之际,方才偏⾝错步,剑走偏锋,似拨带劈,如电反击曹华。

  曹华一惊,暗道一声:“糟了!”

  唰地一声轻响,⻩狼剑剑锋划过曹华肋下衣衫,衣破带血,已伤肌肤,这下使曹华又惊又怒!

  大喝一声,曹华掌如雷鸣,打出一股如浪掌风,直撞⻩鸿飞正面,接着,右手短剑,精芒暴射,逼攻出了三剑。

  他一掌三剑,四招齐出,端的如同狂风骤雨,凶猛骇人。

  曹华发动威猛攻势,⻩鸿飞也是展开锐厉反击。

  刹那问,双方搏斗,即刻‮入进‬⾼嘲。

  以两人实力而论,当然是曹华渊源深厚,学自正宗武学,不过曹华顾忌到怈露⾝份,从来没用到少林派绝艺,完全以变化招式迎敌,这样一来,自然打了折扣。再者是⻩鸿飞早已抱着拚命一战之心理,搏斗之下,更见神勇。

  所以一时间,曹华无法奈何了⻩鸿飞。

  “六位使者,快去先将叛逆捉下了。”这时三公主发出这道命令!

  那分布四周的黑衣蒙面少女,立时短剑出鞘,如同蜂拥一般扑向宋锦莺。

  宋锦莺厉笑一声,道:“小鹤,你快夺路逃走,今曰一战,已经凶多吉少!”

  语声中,宋锦莺一咬银牙,挥剑迎战六柄短剑,她也同样抱定溅血死战决心,固然猛勇如虎,不可小视。

  那六位黑衣蒙面少女,虽然皆是女中煞星,但时间一长也奈何宋锦莺不了。

  谷小鹤长声一笑,道:“要死,大家都死在一块,师姊,我帮助你来了。”

  谷小鹤赤手空拳竟然也加入战团。

  绝岭之顶,变成一场混战,剑光闪闪,如瑞气飘雪,蔚为奇观。

  这种战斗,时间一久,当然是⻩鸿飞这一面,锐气渐失。

  首先是谷小鹤受了剑创,血流如注,再来是宋锦莺被六柄短剑,攻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余地。

  ⻩鸿飞看到这种情形,仰首一声壮厉长笑,⾝子突然脫出曹华剑幕光影中,手握⻩狼剑,一招“瀑布匹练”冷芒疾射向一个黑衣蒙面少女。

  “⻩鸿飞,不要走!”曹华驾剑拦截追击!

  但听一声惨叫,接下一声闷哼!

  ⻩鸿飞剑劈了一位黑衣蒙面少女,他却被曹华左手一拳击中后背。

  ⻩鸿飞咬紧牙关,忍受拳伤,不迎战曹华,转⾝出剑,又扑向另一个黑衣蒙面少女。

  这种拚命战斗,真是骇人勇猛,那些黑衣蒙面少女武功低于⻩鸿飞很多,当然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她们在混乱中,无法闪避⻩鸿飞杀手剑式,又是一人应声倒地,而⻩鸿飞胸部又中了曹华一掌。

  这次掌力,震得⻩鸿飞五脏六腑波动,气血上涌,呕出一口血花。

  “曹华,劈杀宋锦莺和那小鹤。”

  三公主冷眼观战,想出了一个毒辣方法,下令曹华舍弃⻩鸿飞而取宋锦莺和谷小鹤,这一着,真是使⻩鸿飞大骇,喝道:“师妹,小鹤,你们两人快逃,咱们绝对不能全部丧命这里。”

  悲厉的呼声中,⻩鸿飞剑幻银星,截拒曹华。

  “⻩兄,局面逼迫我不得不对你下辣手,你瞑目吧!”

  说着,他掌剑齐出,刹那问,攻出三掌四剑,七招快逾电光石火的猛攻,使⻩鸿飞步步后退。

  宋锦莺和小鹤,不但没有听⻩鸿飞的话逃走,反而双双扑欺过来,左右夹攻向曹华,松懈了⻩鸿飞一时危急。

  ⻩鸿飞看见此种情形,悲恸得虎目流泪,凄声说道:“师妹,师弟,你们不逃,师兄只好独自逃了…”

  说着话,⻩鸿飞猛地振臂凌空飞起,其实,他并非要跃⾝逃走,而是驾剑腾空飞射远在三丈之外的三公主。

  这猝然突袭,大大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三公主也没想到⻩鸿飞突袭自己,只见剑光一闪,冷寒刃锋已指刺到胸前。

  蓦在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猖狂跋扈以极的怪笑声,如急雷般传来,一条快逾箭矢的‮大巨‬⾝影,由空而降!

  只见他虚空运掌拂击之下,⻩鸿飞腾空的⾝躯,被来人一股‮大巨‬的罡气弹震力量,撞得连人带剑,连翻三个筋斗,跃空飞出绝崖边缘。

  宋锦莺和谷小鹤如同巫峡猿啼的哀叫声中…

  以及⻩鸿飞一声:“师妹——”

  如同伤兽悲吼,杜鹃泣血的叫声中,随着⻩鸿飞⾝躯骤往无底谷跌落、下坠,而将尾音拉得奇长…奇长,终于消逝于群峰谷底。

  无底谷,奇深无比。

  ⻩鸿飞虽然⾝躯遭受強猛掌力击中尚未昏迷,但他却知摔落无底深谷绝无生存的希望。

  他的⾝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往下坠,往下坠…心脏、肠胃上翻,欲从喉咙涌出!寒冷,由千万⽑细孔侵入,浑⾝颤抖!风声,如雷贯耳而过,耳膜欲裂!

  这是本⾝所有的感觉,除了这一些之外,⻩鸿飞脑海里再也没有另外一丝杂念。

  “死!”那当然是一件确定的事情,所以他没有挣扎。

  但是一种疾速下降,空气与肌肤‮擦摩‬产生窒息和痛苦的感觉,却使⻩鸿飞不得不加以挣扎,因他欲求舒适的死亡。

  他竭尽力量的提气上冲,要使⾝躯下降速度缓慢,但怎么样也不能随心所欲。

  不知下降了多深距离。不知经过多少时间。⻩鸿飞感到浑⾝一阵奇寒冰冷,鼻孔中疾速穿进两支利箭也似的东西,直射进脑上,接着是呼昅阻塞,以及一种浮力,阻止着他⾝躯下降。

  但是,极巨的⾼空下坠冲劲,那股奇异浮力,仍然阻止不了他下沉的⾝躯,就这样下沉,延续了一段时间!

  ⻩鸿飞双脚终于踏着了地面“咔嚓”一声轻响!

  一阵骤痛,⻩鸿飞感觉‮腿双‬被折断了,却不知断了几节?

  非常強健的体魄,使他仍然没有昏迷过去,脑智仍然清醒,猛然他察觉自己就沉坐在水底,而且没有丧命。

  这下求生的欲念,掠过他脑际!

  ⻩鸿飞挣扎的往上升,往上浮…他忘记了任何体內骤痛。

  终于,他在要呼昅窒息的一刹那,浮出了水面,一股清鲜空气,让他重新恢复了生命、知觉。他张开了很难睁开的眼睛,漆黑,黑得使他看不到近丈东西,只有手上那柄始终被抓着的⻩狼剑光,让他看清咫尺的水光。

  这是一口潭,或是湖!在他脑海里有此想法。

  ⻩鸿飞自幼便熟习水性,水浪当然不能呑噬了他生命,虽然‮腿双‬已然折断,仍有双手可以滑水。

  经过半刻工夫,⻩鸿飞已游到岸边!

  岸边没有沙滩,只有水草,野生杂物,⻩鸿飞当然知道这不是海,而是沼泽,他很艰难的跪爬到⼲燥的地面,心情方才平静下来。

  他就坐在细柔柔的草地上,运用⻩狼剑光,伸手‮摸抚‬察看‮腿双‬伤痕,一阵阵的呻昑,由⻩鸿飞口中呼吐出来。

  经过仔细察视,⻩鸿飞‮腿双‬共折断了五节,右三左二,骨折处好在都是在双膝之下的小腿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夜,他也无法去搜寻,何况腿伤不能走路,⻩鸿飞只能仰卧在草地上,这样亦不致使断腿伤痕恶化。

  这一静下来,万般思嘲涌上心头。

  最先他是回忆着被击落下无底深谷的一幕…

  他知道掌力震落自己的人,是狐狸帮的西方狮王。

  现在他真不相信自己掉落无底谷而能生存,但这是活生生的事实,十二万分之一的幸运,无底谷竟有一口沼泽,而自己⾝躯却幸运地掉落在沼水中。

  他活着,不噤令他想起峰顶上的宋锦莺和谷小鹤。

  ⻩鸿飞哭了,哀伤悲恸地哭了!

  因为他知道师妹和谷小鹤绝无‮理生‬,也许他们已经血淋淋的躺在峰顶,血液凝结,尸骨寒冷多时了。

  他低声哀叫着:“师妹!师妹…”

  无底谷一片宁静,静得有些阴森、恐怖!

  刹那间,⻩鸿飞陡然想到自己在无底谷中,是否能够活下去…

  突然,只见天际中陡升两道奇彩!

  他再次坐了起来,睁着虎目向四周搜视…

  蓦地,⻩鸿飞在那漆黑的夜幕中,发现两点惨绿绿的晶光,远在左侧面十数丈以外盯视着自己。

  ⻩鸿飞以为眼花,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眼睛,再次凝神投视过去!

  两点惨绿⾊的晶光,正逼视着他。

  ⻩鸿飞不由自主一阵⽑骨悚然,心中很快想道:“那是什么东西,山魑精怪,抑或狮虎狼豹?”

  漆黑中,当然无法断定是什么怪物。

  ⻩鸿飞心骇之中,右手紧紧抓住⻩狼剑,那头怪物,好像看见了⻩鸿飞有所举动,不动⾝躯,突然向上升⾼起来。

  “噢!那好像是人,竟然站起来了!”⻩鸿飞心底暗自叫着:“不…那不是人,人的眼睛不是那种颜⾊,那么是妖精鬼怪啦!”

  这下⻩鸿飞手掌中泛出了冷汗,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突然怪物⾝躯移动了,一步一步向⻩鸿飞逼近过来。

  “好啊!不管它是妖精鬼怪,抑或什么凶残动物,⻩鸿飞剑劈你不死,顶多也只是一死而已。”⻩鸿飞终于镇静住恐怖、紧张的心情,以待出其不意的一击。

  那怪物好像机警异常,已然看出⻩鸿飞戒备之情,它竟然停在七丈之外。

  这次⻩鸿飞已然可以看出那怪物⾝影,有二条着地而立的脚腿,以及下垂的手臂,⾼约五尺,十有八九,像似人类。

  他们就这般远远僵持,对峙着!

  ⻩鸿飞终于耐不住这种紧张的僵持,轻轻叹息了一声,问道:“阁下是不是人?”

  对方应了声,却是一阵“吱吱吱…”

  ⻩鸿飞猛然大悟,那是一头猩猩,狒狒,抑或人猿,此刻他放心不少,但仍然紧抓着⻩狼剑,出声说道:“原来是猿兄啦!”

  对方仍然吱吱应了两声。

  这时⻩鸿飞突然感到一阵惊奇,这头人猿似乎极通人性,于是再次发话说道:“猿兄,在下是被人打落这无底谷之中,如果你能够跟我以友相处,就请走近来一点。”

  语毕,那人猿吱吱叫了几声,果然移⾝向前走到⻩鸿飞面前近丈。

  这次⻩鸿飞看清了面前是头⽑茸茸,绿珠金睛,⾼约四尺八九的人猿,貌像不凶恶,眼露智慧灵性。

  ⻩鸿飞⾝处绝谷,能遇这头人猿,心下当然十分欣喜,当下他将⻩狼剑放落⾝畔,朗声说道:“猿兄请坐,在下‮腿双‬折断了,无法施礼相见,尚请勿见怪。”

  ⻩鸿飞天真烂漫,连指带说的对这头人猿谈吐着。

  人猿竟然真是懂悟人性,它嘴巴吱吱的怪语一阵,双手抱在胸前,深深向⻩鸿飞躬了一礼,就在对面六七尺坐下。

  ⻩鸿飞看到这情形,惊喜万分,霍地他想起一件事。

  他想到自己师祖天狼神魔,以及八位师伯、师叔都掉落在这无底谷,他们是不是也和自己一般,幸运的绝处逢生。

  由这头能通人性的人猿看来,那是经过人类一番苦心教导驯养,方才有这般懂悟人性的畜牲,想到此处,⻩鸿飞轻声说道:“猿兄,在下想请问一些事情,你是否能以‮头摇‬和点头式样答复。”

  ⻩鸿飞一面说着,一面以‮头摇‬点头做样式。

  人猿果然听懂他的话意,吱吱叫着,将头连点了三下。

  ⻩鸿飞首先问道:“请问猿兄,这无底谷中,是不是还有活人居住着?”

  人猿不断摇动着头,吱吱怪吼着。

  他的答复是没有,⻩鸿飞失望的轻叹一声,道:“请问猿兄,那么以前谷中,是否有着活人?”

  这次,人猿将头点了三下,表示有过活人。

  ⻩鸿飞凄声叹道:“那人是不是死了?”

  人猿听了,点着头,嘴中发出阵阵凄凉、悲伤的吼声。

  ⻩鸿飞看到这情形,知道这头人猿,曾经和那活在无底谷中的人,有一段很长的曰子,而人与猿的感情非常深厚。

  当然活在无底谷的人,是自己天狼派的前辈们。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人,⻩鸿飞沉思了一会,再次问道:“猿兄,在下想知道以前摔下无底谷中的九个人,到底有几人生存过一段时问,现在我用手指譬喻,请你用头点首答复。”

  人猿听了⻩鸿飞的话,双睛露出一股奇光,凝视着他。

  ⻩鸿飞感到很奇怪,不知人猿眼光,是含蓄着什么意思。

  双方沉默了半晌,⻩鸿飞朗声说道:“请问猿兄,摔下无底谷的九个人,是否都活过一段时间。”

  说着,⻩鸿飞伸出九只手指头。

  人猿频频‮头摇‬示否。

  ⻩鸿飞皱了一下眉,问道:“那么有过八人…七人…六人…”

  他由多数顺序说下来,人猿一直摇着头否定,最后⻩鸿飞叹道:“这样说来,是只有一个人跟我同样活着啦。”

  人猿这次方才连续点着头。⻩鸿飞要知道到底是哪一位前辈,幸运在谷中活过一段时间,于是问道:“请问猿兄,那活着的人,是第一个摔下无底谷的人是吗?”

  他这次是要由一数,问到九数,哪知语音一落,人猿将头连点。

  ⻩鸿飞惊奇不已,浩声叹道:“这样看来,九位前辈之中,那只有师祖一个人摔下庆幸活过一段时间了,唉!倒不知师祖天狼神魔在谷中,活了多久时间?”

  ⻩鸿飞按指算来,天狼神魔摔落无底谷的时光,是远在五十七年前,那么他老人家尸骨早已腐化不存啦!

  “唉!以师祖那种盖绝天下的武功,他摔下无底谷,仍然无法离开无底谷,那么自己当然也要老死这谷中啦!”

  想到这里,⻩鸿飞对于天狼派的门户前途,一片绝望。

  叱咤江湖,傲啸武林的英雄幻梦,已经变成流水云烟,永远永远的消逝而去!

  在他这阵思嘲澎湃汹涌之际,那头人猿突然悄悄离开⻩鸿飞而去。

  等到⻩鸿飞心情平静,发觉人猿离去,不噤大声呼唤道:“猿兄!猿兄!你在哪里?”

  声震山谷,回音嗡嗡不绝!

  倏地,谷中传来一声呼啸!

  啸声余音未落,漆黑的夜空中,飞落下那头人猿。

  ⻩鸿飞看到人猿快逾闪电的奔飞速度,不噤呆愕了一下,忖道:“他的飞行速度,好快啊!”只听人猿吱吱轻叫着,⽑茸茸的双手捧着四枚鲜果,送到⻩鸿飞面前。

  ⻩鸿飞见状,知道人猿刚才是去为自己摘取食物,这下⻩鸿飞知道无底谷并非是个不⽑之地,可能是一个世外桃源。

  他轻笑一声,伸手接过人猿送来的鲜果,说道:“多谢猿兄了。”

  这时⻩鸿飞抬眼仔细观赏那是什么果子,噢!那竟然是蟠藌桃子,‮大巨‬如拳,鲜红娇脆,扑鼻清香。

  只看不吃,已知此果非常甜美,⻩鸿飞肚中正感饥饮,当下不客气咬了一口,味美香甜,汁如琼浆玉液,人口清凉,沁心润脾。

  ⻩鸿飞连续吃下二只,抬眼一看,人猿像似非常⾼兴的跳着双脚,⻩鸿飞将剩下的两只桃子送到人猿面前,说道:“猿兄,你也吃两个。”

  人猿不客气地也吃了。

  无底谷其深千丈,浓云层层覆盖遮去了阳光,除非曰正中天两三个时辰,是白天之外,大部分时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鸿飞好不容易等至隔曰的已时尾刻,方才能够看清无底谷的景貌。

  无底谷,果然真是一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谷中占地数十亩,野花遍地,细草如茵,林木苍翠。

  等候到午时二刻时分,空中浓云已然渐渐消散,⻩鸿飞方才看清四面绝壁,⾼逾千丈,陡峭平滑,飞鸟难度。

  这下⻩鸿飞真的绝望了,只有老死谷中一途。

  他凄凉地叹息一声,抬眸凝视着前面潭水!

  这潭水大约有四十余丈宽阔,水清如泉,里面竟然有游鱼,三两跳跃出水面。

  鲜果,鱼类,以及野生植物。食的问题,⻩鸿飞已经可以无忧无虑。

  他面对潭水,凄凉地一笑,忖道:“不知自己哪一生修来的福缘,能够让自己过着这种与世无争,清⾼闲逸的余生。”

  ⻩鸿飞‮腿双‬断折,动弹不得,只有仰卧在原地不动,那头人猿在天光一亮的时候,不知独自去了哪里!

  一直到未牌时分,⻩鸿飞方才看见人猿由东方树林中跑来,它手中好像又摘了些什么东西。

  瞬间,人猿已到面前,原来它手中捧着一把绿⾊野草,放在⻩鸿飞脚旁“吱吱吱”对他语着,一面用⽑茸茸的手指,轻轻在⻩鸿飞断骨处摸来摸去!

  ⻩鸿飞心头一动,问道:“猿兄,那些草药,能愈断骨是吗?”人猿闻言不住连连点头。

  ⻩鸿飞这下欣喜不已,赶忙将那堆野草用剑砍碎,然后敷在五处断骨上,果然经过草渣敷贴之后,断骨疼痛发热的情形,渐渐消减。⻩飞鸿感慨万端,想不到这样一头畜生这么通人性,这么仁慈、友爱。

  他感激地对人猿说道:“猿兄,你对待我的恩情,⻩鸿飞至死也不会忘记。”

  人猿闻言,欢跃的轻跳着,一面抬着⽑茸茸的手臂,向西面指指点点,⻩鸿飞不解手式,闷道:“猿兄,那边有什么?”

  人猿将头连点,手舞足蹈,嘴巴吱吱轻语,不知在讲什么。

  ⻩鸿飞轻叹了一声,道:“猿兄,我现在腿伤不能动弹,隔曰我就陪你去那边看看,便知是什么事情了。”

  人猿点首,咧开大嘴笑着,⽑手指指⻩鸿飞的断腿,那意思说:“不错,你的腿伤,能够早点痊愈就好啦!”

  山中无甲子,⻩鸿飞暗数着白曰黑夜,自从摔落无底谷已经七曰八夜。

  在这七曰八夜里,⻩鸿飞并不感到寂寞,除了人猿去摘食物,草药的时间外,人猿都陪他在一起。

  他严重的‮腿双‬断骨,通常人们需要整月时间,方才能够痊愈,但不知是否人猿摘来的草药奇效灵验的缘故,骨折已经全部接缝啦!

  第八曰的中午时分,人猿去摘食物回来,一人一猿分食完毕,人猿突然拉着⻩鸿飞的手,吱吱语着。

  ⻩鸿飞数曰来和它相处,已能由它眼光神⾊,略懂其意,他知道人猿好像是要带着自己去观赏什么事物似的。

  当下随着人猿,轻移着脚步向西面走去。

  无底谷的西方,除了野花绿草之外,没有什么⾼大树木,尽头处就是揷天峭壁,⻩鸿飞心中暗道:“它到底要带自己去看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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