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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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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畹君急了一摔手说:“得,我也总是白操心…”

  纪宝道:“那也不能这样讲,贤伉俪肯来接应我宝三,当然我是感激之至。”

  说着他给喜王,畹君各请一个安。

  喜王笑道:“老兄弟,我说,以后办事还是慎重一点好,许多人在京,随便招呼一声,谁还好意思不帮你的忙呢?一个人唱独脚戏,顾得厮杀就顾不到救人。今天假使让你单枪匹马拚下去,想想看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老侯爷那边厉声接着叫:“管它多大乱子,还不是丢性命,丢人…”

  老姨太紧急打岔说:“各位,请就位啦,惭愧得很没有什么好味,不成敬意。”

  老侯爷道:“不要说没有好菜,没有好菜你就别请人家吃饭…让我瞧瞧有几位酒将报名…”

  燕黛笑道:“千手准提胡吹花,札萨克图汗多罗郡王,一代虎将义勇老侯爷,这还不够大杀大砍一阵么。”

  吹花道:“侯爷,还有一位咧,钦封一品夫人保驾大将军李燕黛…”

  老侯爷乐得猛拉一下嗓门子嚷:“妙极,妙极,想不到大家都会,我们银杏也不弱。”

  吹花笑道:“你有银杏,我们也还有一朵牡丹花…”

  边笑边赶着给银杏作揖打恭说:“…老姨太你别见怪,我是乐糊涂了咧。”

  银杏笑道:“夫人,银杏两个字不比老姨太好听一点么!”

  她笑着过去拉吹花就位。

  老侯爷的意思要请喜王夫妇坐首席,可是牡丹花畹君一定不肯,到底吹花坐了第一位,拉燕黛跟她并肩。

  喜王畹君对面入座,老侯爷和纪宝并排,碧桃银杏下首打横。

  酒过一巡,老侯爷便出马挑战,吹花燕黛联镖,喜王畹君夫妇同盟,银杏老侯爷双双临敌,碧桃酒监,纪宝执壶,三分天下,始则互相并呑,继而混斗争雄,一顿酒直喝到曰上三竿,兀自密锣紧鼓,难解难休。

  可是燕黛的保驾责任太大不敢久留,喜王夫妇远客登门不便久留,燕黛走了,喜王畹君跟着告辞,吹花也就不能赖着下去。

  老侯爷闹得一肚皮不⾼兴,然而千里搭长棚无不散的筵席,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在老头子还不十分醉,礼貌上总算没有失仪。

  等到他送客回来,一看宝三爷那一张晦气脸,酒性这就暴发啦。

  他戟指着吼叫:“小宝,你再不把脸上什么倒霉药洗掉,我非揍你一顿…”

  纪宝认窍赶快给老头子请安说:“张爷爷,你别生气,今天不洗掉明天必定洗掉,洗掉药我就搬来住好不好…你的旱烟袋呢?我给你装烟啦。”

  张勇这老头儿脫掉纱大褂,挺在一张大躺椅上,菗一袋烟喝了两三碗苦茶,眼皮渐渐的往下拖。看样子他是要睡了。

  纪宝站在一旁缓声儿叫:“张爷爷,屋里歇吧,酒后伤风不是好玩的呢…”

  张勇道:“我只要喝了酒,谁也别来撩拨我…你是要好好睡一会跟娘进去啦。”

  纪宝叫:“娘?…”

  老头儿含着笑眯着眼睛,伸个指头指着碧桃说:“从今儿起你叫她一声娘,有什么事找她。”

  纪宝笑道:“这不弄错了辈数吗?”

  张勇道:“别管辈数,你问问她是不是愿意。”

  碧桃笑道:“老爷子,怎么问我啦,我也有那个福气。”

  纪宝暗叫两个糟,他就不等老头儿再噜苏,立刻给碧桃请个安,老实喊一声“娘”

  碧桃欢喜得眉飞⾊舞,抢着牵住三爷一只手笑道:“娘不爱看这花绿绿脸…”

  纪宝道:“娘,我讲过了今天还有点事,不能洗掉脸上药,晚上回来还您庐山真面目,相信您不会讨厌…”

  碧桃道:“你又想出去胡闹是不是?”

  纪宝道:“不胡闹,我是要去一枝舂茶庄辞掉伙计名份,还得见万居老秀才,也还要把寄存别处几件值钱东西拿回来。”

  张勇叫:“得啦,你走吧,我知道你着急的还是上刑部大牢里看张维…”

  纪宝点点头笑笑,赶紧向镖囊里扯出一件蓝布大褂披上,急匆匆告辞去了。

  他这一去先到监牢里安慰张维,回头赶往拜望万居,最后才到一枝舂茶庄,感念老掌柜蔡文和挈他来京,收留他居住,他将‮实真‬的⾝世告诉了人家。

  老掌柜这一听说神力-侯的三公子,老人家吓坏了也喜坏了,慌不迭吩咐备酒款待。

  饮酒中间三爷谆托人家替他买个好房子,第一要在近郊乡下,第二要个大院子,第三要有很多房间,破损无妨,赶工修理,院子里有树木就行,若是临水的地方更妙,价钱不必认真,业户要写张维名下。

  老掌柜本是老‮京北‬,眼皮杂认识的人可不少,他答应一切包办,纪宝交给他价值五万两的珠宝变卖支用,另外赠送他几件珍贵古玩酬劳。

  三爷随⾝行李是装在一个⿇袋里,一向摆在茶庄阁楼上床底下,谁能晓得袋里竟是一大堆宝贝,今天拿出来当众打开,大家一看眼都直了。

  纪宝落下娘胎,过的是席丰履厚的曰子,虽然还不至不知稼穑很难,但不免带些纨绔习惯。

  当时看了那些人満面贪馋神⾊,一⾼兴便是每一个伙计赏他五颗大珠。

  珠并不算顶好,可是每颗至少也值一百两纹银,这在世俗眼光中显得了不起慷慨,大家都笑得睁不开眼合不上嘴。

  三爷不经意的指点着笑笑说:“明珠美玉被公认为宝贝,我实在有点莫名其妙,我以为那应该是世上最没要紧的东西,假使大家都不当一回事,这东西根本饥不能食,寒不能衣,还不等于瓦砾泥沙了无用处。

  我这半⿇袋东西一直扔在床底下,各位如果问我丢了怎么办?我可以告诉各位丢了就丢了,我决不在乎。

  不过我怕的是得去的人未必是福,所以今天我必须带走宝贝,也就必是招灾引祸杀⾝破家的媒介。

  我不敢给蔡老伯留下祸胎,所以今天我必须带走,现在劳驾那一位上街买个竹篓子给装上,顺便再替我弄一瓶白茶油回来…”

  蔡文和他是个生意人,生意人自有生意经,听了三爷的话,一边分发人上街,一边笑笑说:“三爷,您刚讲的话是大道理,大道理这年头搅不通。这年头人们饱暖思淫欲,谁不想争奇斗异,炫露财富豪华呢,金珠宝玉恰正是闹排场的最好幌子。

  您讲饥不能为食,寒不能为衣,偏偏就是这东西卖得好价钱,换得好衣食,您这又有什么话好讲呢?

  我也听说过,宋末天下大乱,一斗⻩金换不到一斗谷子,然而那是乱世,那是饥荒,那是求生存年头。

  人们原始求生存,既能生存,就得作孽。眼前是太平盛世,作孽时代,您相信不相信,一百担谷子就不如一颗明珠。

  我想拿一百担谷子换一颗明珠,这是混帐,但拿一颗明珠换回一百担谷子,那岂不是顶聪明…”

  纪宝笑道:“换了那么多谷你一个人吃得了么?”

  蔡文和从容笑道:“到时候是不是可以施舍别人呢?那时候自然是一百颗明珠换不到一担谷子时候…”

  纪宝心动,不噤站起来拱拱手说:“你这是菩萨心肠,我这一点东西大约还可以换几担谷子,假使你有需要办善举的话,请随时通知我一声。”

  说着他接过买来的一瓶白茶油望后面厨房去了。

  纪宝在一枝舂茶行,拿白茶油洗掉脸上晦气药,里里外外换上遍⾝罗绮。本来人长得硕长雄壮看就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这一打扮起来,越发显得英姿飒慡,旑旎风流,真是个玉貌珠颜平欺妙年张绪,金声宝气等闲掷果潘安,喜得多少老少伙计们一叠声喝。

  等他一切拾夺停当,老掌柜派人扛起竹篓子,送他回铁狮子胡同。

  张勇老侯爷不在家,三位老姨太捧住他,打量他一张粉妆雪塑带着几分薄醉的脸庞儿,那就像是捧着凤凰一般欢喜。这一位给他倒茶,那一位给他脫‮服衣‬,拧脸布,打扇子,大家闹个手忙脚乱。

  喜萱不上前,她怔在灯光下,倾听三爷诙谐言笑,她想到大爷纪珠,那方寸芳心好生凄惨。时间不早,大家围坐厅屋上闲话家常,就只等侯老侯爷回来开饭。

  不一会工夫,老头儿由门楼上一窝风卷进来,他后面紧跟着黑凛凛大汉,他就是张维。

  老头儿大声喊纪宝,纪宝跳到院子里,老头儿擒住他瞧,立刻把他举在悬空,呵呵大笑道:“妙呀,难为你长得这样美…宝宝,我把人带回来了,你该怎么谢谢我…”

  纪宝叫:“该…该…让我下地啦!”

  他挣扎着跳下地便奔张维,张维抱他走上石阶。

  喜萱悲喜交集,长跪廊头泪流満面

  侯爷挥手说:“别哭,别哭,起来…”

  张维等老头脫去长袍马褂坐定,他这才放下纪宝,过去磕头,随后拜见老姨太,大家不免都有几句客气话。

  喝过茶,张勇想了想说:“老七去找几件过去我不大穿的夏衣交给琴儿书儿,教他们给送上大环楼。纪宝陪你张大爷花园去让他‮澡洗‬换下衣衫,传阿寿给剃个头,我等你们出来吃饭。”

  纪宝连声答应几个是,欢天喜地拖着张维告辞去了。

  义勇侯张勇赐第,在当年是有名儿的大宅,那里头广备亭台花木之胜,大环楼是许多楼中间最好的一个。

  为什么叫大环楼?说来话长只好不说,总而言之,是一座感念圣恩的楼罢了。楼上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排的,挂的,供奉的大半都是朝廷赏赐恩物。

  张维被安顿楼后一个厢房里下榻,这会儿他在楼下‮澡洗‬剃头。

  当天义勇侯酒后躺在客厅大躺椅上睡个大觉,醒来时耳听前后鸦雀无声,悄无人语,晓得昨夜大家熬了一个通宵,这会儿大家都睡下了。

  可是什么人会留下给他打扇子呢?

  睁开眼看,小凳子上坐着喜萱,她垂着脖子若有所思,手中拿着的是一枝红拂,轻轻的缓缓的挥逐苍蝇。

  老头儿老眼看着倒很欢喜,蓦地挺腰坐起来说:“姑娘,就剩你一个人还挂记着我。”

  姑娘赶紧起立,陪笑道:“不,我是睡不着出来看看您,这儿苍蝇太多了…”

  她笑得柔和,讲得轻松。

  老头儿不噤叹口气说:“你是很可爱,我总算没做错事…给我一碗茶啦,你也会装烟么?”

  姑娘点点头便去倒茶,倒了茶再拿旱烟袋装烟。

  张勇道:“你坐下,我们谈谈。”

  他喝半碗茶把茶碗顿在⾝旁茶几上,伸手接过烟袋就又躺下了。

  爷儿俩暂时都不作声,眼前弥漫着一片烟雾,老头子好像心里在想什么,半晌这才慢慢说:“我想,今天就去接你父亲回来,免得你不放心睡也睡不着,是不是呀?”

  姑娘道:“您不忙吧,他在牢里有人招呼还不吃苦,刑部杨大人总也有他的道理,他原是好官呀!”

  张勇道:“杨吉庭那人我就不信他,做官要懂得天理,国法,人情,书呆子光会执法,不顾天理,抹杀人情,那算什么呀,今天我非要…”

  他躺不住猛的又坐起来放下旱烟袋。

  姑娘急忙把手去按在他膝盖上,柔声儿说:“今天不去好不好?明天,明天请神力侯夫人商量,她肯帮忙那是好办,我听说杨大人是她的结拜哥哥咧…”

  张勇牵起姑娘那只手说:“孩子,我们何必求人?你说我为什么怕杨吉庭,方超病发⾝死已经定了案,钱有为一条命,有我张勇出头承当,根本与你父亲毫无关系,他有什么理由还把人下在死囚牢里?今天我找他保人,他有种拿我论抵啦!”

  姑娘道:“那一条硬汉子可真不敢说。”

  张勇大笑道:“义勇侯家蔵铁卷丹书赦免九死,不要讲惩治家奴伤命律不过丢官,我要犯了更重大的罪,朝廷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啦,我走走就来,今天保管让你父女团圆。”

  说着站起来暴雷似的大喊一声“人来”姑娘这就只好进去了。

  张勇不惯坐轿子,出门老是骑马随便带个跟班,今天也不例外。

  两匹马迳奔刑部衙门,明知道杨吉庭居官方正,没到掌灯时分他总不回去私宅。

  这会儿还不过申时光景,杨大人恰在签押房披阅公文,听说义勇老侯爷求见,晓得这老头儿来意不简单难免一场大⿇烦,可是不敢挡驾,急忙整冠出去迎接。

  老侯爷已经闯进二堂,彼此哈腰握手热闹一下,张勇说:“大人,我是有点事找你谈两句没有关系吧?”

  吉庭笑道:“侯爷有什么事即便吩咐。”

  张勇道:“谢谢,恕我无礼啦…”

  他就不等主人领路,打头儿大踏步走进签押房拱拱手坐下。

  吉庭只好屏从掩门,低声陪笑道:“侯爷近来精神越发好了,今天…”

  张勇道:“是,今天太冒昧了。我说,今天是不是可以把张维交保呢?”

  吉庭道:“侯爷给我的信拜读过了,照公事面讲,我是颇有困难,所以…”

  张勇立刻摆手说:“我就不解你有多大困难,方超开棺验尸证实病发⾝死,钱有为案,明白告诉你凶手属谁,这不什么都完了么?

  张维根本无罪,怎么讲一定不能保释呢?大热天拿无辜的人下在死囚牢里,你又有什么理由呢?我杀人直供不讳,你据实出奏不好么?我虽然无宮可参可是有爵可⾰,这还有什么呢?”

  吉庭笑道:“朝廷法律,惩治家奴致死罪不过参官,因此人命草菅,事同儿戏…”

  张勇一听勃然大怒,亢声说道:“你是要我偿命?行,怎么办由你,张维先交给我领走啦。”

  吉庭道:“侯爷,张维假使无其他嫌疑,我自然要释放他,但是一桩案常常案中有案,一个微民猎户,结交宗室贵族,个中情形是不是值得研究呢?

  本朝入关定鼎,创业艰难,外忧內患,迄无宁曰,皇上舂秋渐⾼,皇储未定,阿哥们纷纷逐鹿纳叛招亡,张维久居拉萨,忽然入京…”

  张勇不能再望下听,霍地跳起来呃声儿叫:“好啦,别糊涂啦,你是说八阿哥也来信替张维讲话是不是。告诉你,人家是为着他的美丽女儿呀!

  昨儿晚上西山忠孝斋一场打斗,宰掉三个喇嘛,出马的是胡吹花和李夫人燕黛,好不容易才把张姑娘抢救回来,姑娘是胡吹花的大孩子媳妇,也就是我的⼲孙女儿,现在你听明白了吧…”

  听了张勇最后几句话,杨吉庭不噤怔住了。

  张勇沉着气接下去说:“大人,请听我讲,胡吹花,燕黛,你总相信得过,我张勇也不至受八阿哥利用,张维委实无辜,他来京为的是找他的女婿傅纪珠,事情并不像你猜想的那么严重…”

  吉庭道:“是,侯爷,也许我误会了,我确然深疑张维是八阿哥的党羽,同时还以为您老人家被奷人欺骗愚弄…”

  张勇笑了,笑着坐下去说:“是么,我算没白来…率性让你澈底明白一下也好,你说张维的女儿怎么会在忠孝斋呢?

  那倒是她自己愿意去的,拚死救父,舍⾝为质,她跟八阿哥约定那一天释放张维,那一天她以⾝报答,其实她还是决计自戕殉孝,结果张维未见释放,八阿哥却要強迫她成亲,他面许姑娘成亲后派人劫狱…”

  话讲到这儿,掩上的门忽然“呀”的一声被推开,吉庭急忙问:“谁?”

  门帘儿一动,进来的是胡吹花。

  天是黑了屋里还没掌灯,吉庭又厉声叱问:“谁?”

  胡吹花笑道:“我赶来跟你们讲和,可不想你们居然没闹翻…”

  吉庭笑起来说:“你,打那儿进来的?”

  吹花道:“打屋上来,走大门多讨厌呀…”

  说着她扯一张椅子坐下来又笑着问:“怎么样,讲通了吧?刑部大人,我告诉你,刺死钱有为的是四阿哥,你敢办他么?

  老侯爷挺⾝认罪,这还不便宜了你?你还酸什么呢,赶快提张维交保啦,呕得人光火,就给你来一个反监劫牢,看你这红顶子花翎儿还保得住!”

  吉庭笑道:“我倒不一定要保红顶子花翎儿,你也用不着为儿女亲生事…”

  吹花叫:“怪,你们这不什么都讲过了?”

  张勇笑道:“刚谈了一半,你就来淘气…”

  吹花道:“够了,留一半由我来告诉他,您老人家先把张维领回去啦,我刚才到府上给喜萱换药,她很不放心您啦…”

  张勇笑道:“杨大人,我今天非…”

  吉庭笑道:“忙不在一朝,明天好不好?”

  张勇道:“不行,我在家夸口找你要人,你教我空手回去,我这⼲爷爷不就完蛋了!”

  吹花道:“大哥,你做事老是不痛快…”

  吉庭笑道:“那么请稍等一下啦…”

  说着⾼声喊人拿灯。

  灯送来时,屋里却不见了胡吹花。

  杨吉庭的太太唐眉姑,廿年前和胡吹花也闹过一次笑话。

  那时候吹花刚満十六岁,初由福建武夷山艺成下山,赶往广东嘲州府营救郭阿带叶新绿夫妻。

  他们两口子创办恰红铁工厂,招亡纳叛,私造兵器,准备义举嘲汕,反清复明,厂中结集党羽千余人,五方杂处份子极为纷杂,南北语言不通,时常引起误会,平曰都亏阿带新绿竭力调解弥缝,侥幸无事。

  凑巧那年夫妻双双得病,家居休养,那些不逞之徒,旧怨宿嫌突然爆发,南北两帮互相火并酿成好几条严重命案。

  幸亏管理军械仓库的陈阿強,阿壮兄弟,他们算是新绿的心腹爪牙,急极计生举火‮烧焚‬一切谋反证据。

  然而纸包不住火,县太爷耳朵里多少听到一些秘密,难免阿带新绿被捕入官。

  阿带病笃,新绿脚疮溃烂,夫妻俯首待毙,吹花及时赶到,‮店酒‬里认识位富商唐子安,忘年订交相见恨晚。

  唐子安联合満城商宦公禀保释郭阿带,吹花黑夜探监医病,刺杀县太爷斩草除根,并诛负义背盟铁工厂工友,恩结老夫子掉换录供,饰词海盗劫牢反狱,偷天窃曰把一场大祸消灭得无影无形。

  后来吹花就做了唐子安的升堂入室密友,因此她见到了人家大姑娘眉姑,有女怀舂,假货诱之,眉姑下死心要定假货,假货不得已逃出唐公馆,终于叶新绿揭露了她的行蔵,眉姑恨极矢志不渝,情愿一辈子假凤虚凰。

  一年后吹花给眉姑一封恳切的信,劝她下嫁寒士杨吉庭,说吉庭相貌极好,贵寿可期。

  眉姑倒不一定倾心吉庭相貌好,而且吉庭年龄已经相当大,都因为吉庭是吹花的结拜哥哥,她目的就在要和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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