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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3章 美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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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栈,温海果然在等她吃晚饭,⽩小碧借口在外闲逛,只字不提遇见叶夜心的事,温海没有怀疑,二人吃毕便各自回房歇息了,当晚无话。

  第二⽇清早起,天⾊仍显沉,温海也不在意,带着她赶往城东。

  城东山势起伏,其中最大的一座山头格外奇特,远远望去极似古鼎,稳稳当当供于⾼台上,整座山头皆被树木掩映,其⾊苍翠,犹如碧⽟雕成,其形‮大巨‬,鼎⾝‮圆浑‬,依稀可辨三⾜,气势天成。

  ⽩小碧暗忖,怪不得叫⽟鼎城,原来得名自此山。

  温海看了半晌,道:“跛⾜之鼎变作朝天之鼎,难得这般稳固。”

  ⽩小碧心中一动:“这里也是风⽔宝地吗?”

  温海淡淡地笑:“好地,却得来不易,必有⾼人指点。”

  ⽩小碧疑惑。

  温海缓步朝前走:“前面便是镇国公庄上了。”

  ⽩小碧想了想:“我听爹爹说,镇国公在朝中极有威望,谢家半壁江山都是他撑着的。”

  温海边走边道:“镇国公乃本朝重臣,忠良正直,平生征战沙场,功不可没,且提拔了许多能臣勇将,忠武将军与上将军这些人都出自他门下,堪称国之栋梁,然而其年轻时虽立下战功无数,却始终不得重用,六度起落,几番更是险遭大祸。”见前方路面泥泞难行,他停下来,自然而然拉起她的手“现下郑府的主人正是其兄弟郑公,听说他为人诚实好客,在本地极有威望。”

  被控制的感觉再度升起,虽说二人名义上是师徒,但被他这么牵着走,⽩小碧还是觉得不自在,脸上烧得厉害,无奈那手十分有力,她几番想缩回手都未遂,又不敢过于抗拒,只得作罢。

  直到走过这段泥路,温海才放开她。

  ⽩小碧松了口气,悄悄往旁边移开几步。

  温海却停住脚步,抬起早已准备好的伞:“下雨了。”

  ⽩小碧愣了愣,果然发现头顶有雨丝飘落,方才太过于紧张,竟没留意到。

  洁⽩的绸布伞打开,‮浴沐‬着清秋的斜风细雨,仿佛一朵盛开的花,和着他⾝上洁⽩的⾐衫,冲淡中透着几分冷清。

  伞下,他微笑着示意她:“站在雨里做什么,过来。”

  ⽩小碧默默走到伞底,尽量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顺手将她拉近了些:“仔细淋病了。”

  离得更近,悉的檀香味再次飘⼊鼻中,清楚地感受到这份关切中的刻意,⽩小碧还是忍不住想去证实,如果他真的是迫不得已才带着她,将她当作随时可以丢开的⿇烦,又何必做出这么关心的样子?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多少还是拿她当徒弟看的。

  ⽩小碧宁愿相信自己的猜测,于是伸手扶着伞柄将伞往他那边推了点,一个人只要尝过一次孤独的滋味,就会更加想要留住⾝边的亲人,尽管其中带了些讨好的意思,她有点害怕被丢下。

  温海侧脸看她。

  ⽩小碧鼓起勇气:“你也别淋着雨了。”

  温海笑了笑,收回视线,没说什么,带着她再朝前走了约一柱香工夫,就到了郑家田庄上。

  庄子紧挨着城,一路上但见许多披着蓑⾐的庄客来去说话,原来郑家世代居于此,是本地的小乡绅,镇国公未出⾝时就住在城外这田庄里,后来立了大功,圣上赐府第,以便他回乡祭祖,他也不肯搬进城,只将故居重新整修了一番,令其弟郑公守着。

  两座石狮,一排石级,门上“郑府”二字很是气派,透着豪门之家该有的威严,只不过门房谦和的笑脸将那⾼⾼在上感觉减去了一半,门房与家丁们很客气也很有眼光,见二人不像寻常客商,忙让到厅上用茶,一面去禀报主人。

  郑公听说后亲自出来,五十多岁模样,面容和蔼。

  问候过主人,温海大略报上名姓来历,又道:“路过贵庄,偏逢雨,实难赶路,是以想要在府上借宿几⽇,无意打扰主人家,还望行个方便。”

  郑公笑道:“出门在外谁无难事,不过借宿而已。”吩咐下人引二人去客房。

  温海道谢。

  “且慢,”郑公忽然叫住二人,看着旁边的⽩小碧“这姑娘是…”

  温海不动声⾊:“在下的表妹,姓⽩,前⽇路过,正逢姨⽗去世,我见⽩家并无兄弟,因此写信禀明了⺟亲,⺟亲令我带她回去。”

  郑公皱眉:“果真?”眼睛只看着⽩小碧。

  ⽩小碧会意,矮⾝作礼:“幸有姨⽗姨⺟肯收容。”

  孤男寡女在外,又无老妈子丫鬟跟着,郑公见她形容举止不寻常,所以怀疑,闻言方知是孤女,且二人不像有私情的样子,点头:“后生休怪老夫多嘴,虽说她孤苦无依,但既是姨⺟之女,也是你的亲表妹,怎好叫她抛头露面。”言下之意,是责备他怠慢。

  温海道:“主人家教训的是。”

  ⽩小碧忙道:“表哥待我很好,出门在外,本该便宜行事。”

  郑公正要说话,忽然家人来报:“城西卢老爷有要事求见老爷。”

  那卢老爷四十来岁,一路低着头走来,连连与家丁客气,神⾊甚是局促,刚进门就躬⾝朝郑公拜了下去:“求郑公救我这回。”

  郑公诧异,忙扶起他:“卢兄何事惊慌,仔细说来。”

  卢老爷涨红了面⽪:“方才古家二公子在店里与掌柜起了争执,小儿不慎失手推了他一下,他便叫几个人将小儿拿去,苦求几番不肯放人,无奈只得求知县大人设法,知县大人因想着他是郑公的外甥,叫我来跟郑公讨个情…”

  “有这等事,混帐!”郑公微怒“卢兄莫急,我与你去找那孽障,必要他放还令郞,与你赔不是。”

  卢老爷喜悦,千恩万谢。

  与二人道了声“自便”郑公便领着他出门去了。

  当初范家仗着范八抬横行门井县,想不到镇国公的家人又是另一番行事,⽩小碧暗暗敬佩,跟着下人去客房安顿,午饭后雨住了,原想去和温海招呼,谁知他的门却紧闭着,⽩小碧不好打扰,只得独自进城,思量着买些布做⾐裳。

  行人无数,天气虽不好,城里热闹景象却半点不减,街道两旁许多店铺,偶见烟花楼台,⽩小碧低了头不去看,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正慢慢走着,冷不防耳畔响起一声惨叫,紧跟着一团黑影从左面扑来,险些将她撞倒。

  “小‮八王‬羔子,叫你知道贺爷是谁!”一个⾼大的人影跳过来,拎起地上的黑影一丢,那黑影便直直飞向左边,将卖货的摊子砸个稀烂。

  且说⽩小碧走在街上,被突然间飞来的黑影吓一跳,看明⽩之后更加惊怕,连忙远远躲开。

  地上的人二十几岁模样,正是典型的纨绔‮弟子‬装束,此刻躺在地上痛苦地‮动扭‬⾝体呻昑,脸上有一处青紫,想是先前已吃过拳头。

  再看前面站着的人,玄⾐墨带,⾝材⾼大,面如美⽟,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分明怒火中烧,却无端又透出几分妖娆,‮媚妩‬之态竟不输女子,当然,这仅限于不动手不开口的时候。他大步过去抬脚就踢,骂骂咧咧:“小‮八王‬蛋,瞎了眼敢打你贺爷的主意,今儿我就废了你,叫你他娘的下半辈子做女人。”

  见他只管打,小仆慌了,扑上去抱住那腿:“我的小爷,消消气…”

  他踢开小仆,怒道:“爷收拾谁,你凑个庇热闹。”

  小仆坐在地上,捂着口:“这姓何的小子有眼无珠,爷别和他计较,教训教训就是,你这脚力几个人受得起,再打下去要闹出人命了。”

  此人容貌虽美,看着斯文,出手之间却凶狠无轻重,几名家丁互相搀扶着,想是都尝过拳头,知道厉害,远远站着不敢过来,闻言大叫:“贺起,你敢伤我们家公子,不要命了么!”

  他叫贺起?⽩小碧暗忖。

  “揍他两下又怎的,”贺起冷笑“爷杀的人…”

  小仆忙拉拉他⾐衫的下摆:“小爷!”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这才住了口。

  地上何公子听得清楚,更加害怕,朝众家丁叫:“还不快救我!”

  家丁们也怕出事,放软语气:“我们公子不过问你两句作耍,原是两厢情愿,你不肯就算了,做什么动手…”

  不说还好,听到这话,那张⽩净的脸刹那间变得黑如锅底。原来这贺起生得貌美,最恨有人说自己像女人,偏姓何的喜好男风,只当他是个风流人物,将言语去‮戏调‬,他先前还当是朋友,发现不对作⾊要走,哪知这姓何的不知死活,叫了几个家丁想要迫,这才惹得他动怒,如今听家丁们又提起,中恶气上来,过去又是一脚:“瞎了你的狗眼,活腻了!”

  何公子打滚闪躲,惨叫:“不敢了,爷爷!小人该死!我有眼无珠,哎哟…”

  小仆忙爬起来,使出吃的力气将他拖开:“闹大了,爷!”使眼⾊给家丁。

  家丁们飞快围上去扶了何公子就走,边走边回头嚷:“姓贺的,有本事别跑!”

  贺起犹不解气,正要追,被小仆从后面死命抱住:“我的小爷,还闹什么,他们已经叫人去报了官府,稍后官府的人就到,仔细多事。”

  贺起瞪眼:“官府又怎的,爷怕他?”

  小仆无奈:“小爷,你是来做什么的,老爷怎么嘱咐你来!”

  贺起愣了下,不再说什么。

  听他口音是外地人,旁边围观的人都替他着急,好心催促:“衙门里就要派人来了,公子快些出城走吧,何家你惹不起的。”

  小仆放开他,低声笑:“爷,这可惹出事来了。”

  贺起哼了声,言又止,一双美目转来转去,显然也知道惊动官府很⿇烦。

  有人低声出主意:“姓何的素来跋扈,公子既占理,也不用怕,趁着他们没来,快些赶去城东郑公庄上避一避,他老人家最是公道,必能替你作主。”

  小仆正在为难,闻言似想起什么,大喜:“可是镇国公庄上?”

  众人点头:“郑公正是镇国公的兄弟。”

  贺起也笑道:“是了,早听说镇国公是⽟鼎城的人,如此正好,且随我去拜访拜访。”

  小仆应下,打听:“不知郑公家在城东何处?”

  旁人正要细细说与他,旁边贺起忽然“哈哈”一笑,抬脚就走:“不用问了,走。”

  出了城门,贺起领着小仆前行,遇上岔路也毫不迟疑,一派有成竹的模样,小仆惊奇:“小爷来过?”

  贺起道:“没有。”

  小仆道:“那…走错了可如何是好?”

  贺起道:“你当爷是傻子?有人带路,怎会走错。”

  果然,远远的,有道纤瘦的人影在前面走着,时快时慢,似有意与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小仆眯着眼瞧了瞧,更加意外:“那好象是个姑娘,爷认得么,她怎会给我们引路?”

  贺起‮头摇‬:“不认得,她借宿在郑府,所以顺路领我们去。”

  小仆奇道:“爷怎么知道?”

  贺起骂:“跟了我这么久,眼光还是不出面前一寸,昨⽇过河时她也在,想是认得我,所以方才跟我招手呢。”

  “我这不是只顾看爷了么,”小仆笑道“爷记好,但你怎知她是借宿的?”

  贺起道:“废话,她当时背着包袱,颜⾊憔悴,可见是远道而来,一个远道而来的姑娘却知道城外郑府,不是投亲就是借宿去的。”

  小仆道:“若她只是个下人丫头呢。”

  贺起道:“细⽪嫰⾁的,看那⾝⾐裳,那走路的模样,无半点耝野之态,哪点像丫鬟,寻常人家的姑娘也没有这样的,必是个娇滴滴养在闺中的‮姐小‬。”

  小仆仔细瞧:“是了,和我们家四‮姐小‬差不多。”

  贺起道:“真是投亲,郑府这样的人家,必会妥善安顿亲戚,怎会让她姑娘家一个人抛头露面进城,方才他们都说郑公名声好,断不会如此行事。”停了停,他沉昑:“寻常‮姐小‬出门都带有丫鬟老妈子,陪着她的却是个男人,若是兄长,怎会不管她任她独自出门,又不给她请丫鬟伏侍,依我看,倒像是个落魄‮姐小‬,怕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只得跟了那男人,路过此地,逢雨,所以借宿郑府。”

  小仆低声:“莫不是私奔的?”

  贺起想了想,‮头摇‬:“不像,我看那男人待她还好,却不够亲近,或是远房亲戚。”

  小仆道:“爷别只顾说话,她都走远了,快些跟上去吧。”

  “她既然有心领路,就不会丢了我们,”贺起拍开他“别走太近,两个男人追着个姑娘,叫别人看见笑话,且带累她名声,你看她故意走在前面,行事这么谨慎,还不是个‮姐小‬么。”

  到郑府,郑公已经回来了,听说有客求见,便亲自出来。

  贺起倒很恭敬,起⾝抱拳:“在下贺起,路过此地,城里客栈都満了,听说郑公好客,特来投宿。”

  这个谎撒得显然不⾼明,几天雨而已,城里客栈也不至于就住満,多半是想省几个房钱,郑公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人没见过,不由一笑,点头让坐:“年轻人出门在外不容易,不必拘礼。”

  二人分宾主坐下。

  见他迟迟不提城里官司的事,小仆只得上前道:“其实我家公子求见郑公,除了借宿,还有件事。”

  郑公看贺起,示意他讲。

  贺起黑着脸不说话。

  小仆暗笑:“我家公子方才一时冲动,在街上出手教训了个人,他们家报官了,听说郑公最是公正,所以才赶来府上。”

  郑公皱眉:“打人?”

  小仆道:“是那姓何的太无礼。”

  上下打量贺起几眼,郑公似有所悟:“可是何老爷的公子,叫何开的?”

  小仆道:“好象是。”

  “不妨,你且安心住在这里,”郑公也不细问,转脸吩咐下人“带贺公子去客房。”

  贺起起⾝再抱拳作了个礼,主仆二人随家丁离开厅上。

  刚走进客房院子,就见温海与⽩小碧站在阶前,自从进了郑府就不见⽩小碧的影子,贺起正在奇怪,此刻见她与温海在一处,也不好贸然过去说话。

  小仆拉他:“那不就是…”

  贺起踢他:“罗嗦什么,去给爷倒盆⽔。”

  大约是觉得他言行耝鲁,与外貌十分不谐,家丁低头忍着笑指引过房间,便匆匆带着小仆出院子去打⽔了。

  ⽩小碧本是因救人之事对他有好感,所以才引路,此刻正与温海说:“就是那位贺公子。”

  她既然主动说起,贺起也没了顾虑,大步过去:“多谢姑娘引路。”

  ⽩小碧矮了矮⾝:“贺公子昨⽇河上救人,很是敬佩。”

  贺起不客气:“救得了这回,救不了下回,如今世道正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我只气不过。”

  ⽩小碧莞尔,转脸看温海:“这是我…表哥。”

  温海淡淡一笑,抬手作礼:“在下温海,今⽇得见贺兄,实乃三生有幸。”

  见他⾐冠整齐,仪表优雅,有几分像读书公子,贺起自幼好武,不喜咬文嚼字,加上听这一番客套话,越发不耐烦,只随意抱了下拳:“小弟贺起,耝鄙之人,不爱那些虚礼,这就回房歇息了,温兄自便。”说完竟再不理二人,转⾝就朝房间走。

  温海也不生气,看着他的背影:“贺兄太谦,征战沙场乃是为国为民,怎说耝鄙。”

  贺起倏地停了脚步,回转⾝来,満脸惊疑。

  温海微笑:“我看贺兄面相带杀气,且喜作扶刀仗剑‮势姿‬,合当掌印执符,纵横沙场,所以妄加揣测。”

  贺起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他,忽然大笑:“好眼力!倒是我看走眼了。”

  温海缓步走上阶:“贺兄如不嫌弃,不妨去小弟房中喝几杯。”

  贺起果真没有推辞,跟着他走进门,二人同往窗前椅子上坐下,⽩小碧自去取茶⽔。

  无论是敌是友,真正的強者之间往往只有钦佩与尊敬,贺起已换了副态度:“说对了一半,什么掌印执符,征战沙场倒是有的,不过立了点小功,做了个小官而已,实是辱没家门。”

  温海道:“贺兄太谦。”

  贺起道:“说来惭愧,我竟看不出你的来历。”

  温海道:“山野之民,贺兄自然没听过,不⾜为奇。”

  贺起想了想,道:“听说江湖堪舆名家甚多,有天心帮、正元会、五行门、易玄派与八卦宮等,大小共几十个门派,其中以天心帮、正元会为尊。”

  温海颔首:“江湖之事,贺兄知道得也不少。”

  二人会意,皆一笑。

  贺起道:“我向来不信什么相命的,今⽇被你这么一说,倒有些服气了。”

  温海道:“不⾜为奇,江湖相士多是一半看相一半看人,在下正是据贺兄的言行妄作猜测,所幸没有出丑。”

  “这却是实话,”贺兄抚掌,正巧见⽩小碧端上茶来,顿时美目微动,顺手端起茶一气饮⼲“索我也猜上一猜,这姑娘并不是你的表妹。”

  温海不动声⾊,微笑:“贺兄好眼力,她本姓⽩,是我路过门井县时收的小徒。”

  被他说中事实,⽩小碧呆了一呆,继而回神,看着那空空的茶杯,忍不住抿嘴笑,重新给他斟満。

  贺起似想起什么:“你既路过门井县,可知那边出了件大事。”

  温海道:“宰相大人之事。”

  “圣上实在…”贺起刚说出这两个字,又适时停住,半晌叹了口气“宰相大人也是一时糊涂,胆敢私下与番邦密使来往,且治家无方,任凭族人欺庒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不予阻拦,着实有负天恩,故得此祸。”

  温海点头:“话虽如此,宰相大人毕竟有功于国,圣上待臣下宽厚仁慈,想来必定十分不忍。”

  贺起不予置评,看着他:“小弟倒是听说此事另有隐情,似与堪舆之术有些⼲系。”

  温海道:“贺兄的意思?”

  贺起盯着他半晌,又笑了:“过去的事说它有什么意思,随口问问罢了,小弟本是受家⽗嘱咐来⽟鼎城办点私事,不想能遇上温兄,也算不虚此行。”说完站起⾝,并不客套多礼:“闹这半⽇也累了,我先回房,失陪,闲了再请温兄喝酒。”

  温海也不起⾝:“贺兄自便。”

  贺起回房间,⽩小碧跟着收拾了东西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一个人,连呼昅声也听不见,突如其来的安静反而显出十分的不寻常。

  温海缓缓推开面前的茶杯。

  “主人,”眨眼间,一个黑⾐人从窗户跃进,恭恭敬敬跪在他面前,双手呈上封信“会主有信,说务要找到那人,其他的事…可以不必多管。”

  温海接过信放在一旁:“我正想管件闲事。”

  既是心腹,黑⾐人对他的行为并不意外,转脸看看门外,略作迟疑:“昨⽇她或许见过什么人。”

  温海“哦”了声。

  黑⾐人垂首:“属下无能,本是跟着她的,谁知后来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有人特意将属下引开…”

  温海抬手打断他:“不妨,她自己回来了。”

  黑⾐人忙道:“属下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据属下猜测,或许此人已经知道⽩姑娘的⾝份,有意接近她,主人不可不防。”

  温海道:“你的意思?”

  黑⾐人道:“门井县卫家饭庄倒闭,卫掌柜全家都死在牢里,据说他曾想占⽩姑娘家的房子,在街上争执过,此后没多久就出事了,饭庄被人动过手脚。”

  温海面不改⾊:“无缘无故替她出头,是个接近的好法子。”

  黑⾐人谨慎道:“属下斗胆,怀疑天心帮。”

  温海不作评论:“你要如何?”

  黑⾐人道:“多派人来…”

  “⽟鼎城的人已经够多了,人多未必好办事,”温海示意他起来“今后你不必再跟着她,随她去。”

  想不到他作出这决定,黑⾐人虽疑惑,却不敢多问,一边答应一边站起⾝,想起还有要事禀报:“昨⽇接到京里来信。”

  温海这才皱了下眉:“怎么说。”

  黑⾐人道:“正如主人所料,吴王得利,两位郡王趁机接掌了范相手底两位将军的兵权,其余并无异常。”

  温海点头:“那个废物要多看着,仔细些。”

  黑⾐人道:“属下明⽩。”

  握着扇柄的手微紧,温海起⾝跺了几步,忽然道:“听说吴王膝下还有个小郡王。”

  黑⾐人想了想:“小郡王年幼时便被一位⾼人收作弟子带去学艺,多年无音信,圣上几次想召见,吴王只说不知去向。”

  温海不语。

  黑⾐人领会:“属下这就叫人去查。”略作停顿又接着道:“方才那姓贺的似乎不简单,他的来历是不是也该…”

  “不必,近⽇来⽟鼎城的人都不简单,”温海重新坐下,将折扇往桌上一搁“范八抬倒了,你说,下一个会是谁。”

  黑⾐人想也不想:“镇国公。”

  夜里雨忽然转大,带来更多寒意,清晨起⽩小碧就越发觉得冷了,想到昨⽇因贺起之事耽搁,打算再进城一趟买布做⾐裳,吃饭时便与温海提起。

  出乎意料,温海抬眼看她:“进城做什么?”

  ⽩小碧不好瞒他:“天凉了,我去买些布。”

  温海似有所悟:“你冷?”

  你不冷?⽩小碧看他⾝上的⾐裳,也十分不解。

  温海笑道:“冻成这样怎的不说。”

  原来他并不怕冷,这关心多少有点真吧?⽩小碧明⽩缘故,渐渐地也没那么委屈了。

  温海自袖中取出两张银票:“是我忘了,平⽇该叫你带些银子在⾝上。”

  ⽩小碧忙道:“我有的。”

  温海目光一闪,依旧将银票递到她手上:“那就都拿着。”

  银票是叶夜心给的,不多也不少,⾜够找到理由应付的数目,⽩小碧正寻思着怎么回答最妥当,想不到他并没追究,也就松了口气。

  可接着他又道:“我今⽇有空,陪你去一趟。”

  没有比这更意外的事了,走在大街上,⽩小碧低着头默默跟着他走,浑⾝都不自在,他竟然会有‮趣兴‬陪她买⾐裳,这让她难以相信。

  温海道:“还记得我的话。”

  ⽩小碧没反应过来“啊”了声,抬脸看他。

  温海停了脚步,瞟她:“你的生辰,可有第二个人知道?”

  说到这事,⽩小碧有点心虚,忙重新低头:“没。”

  “这就好,你只须记着,我不会害你,”温海收回视线,点头,忽然伸手拉起她“那边有家布庄,去看看。”

  ⽩小碧顿时懵了。

  他依旧面无波澜,拉着她的手缓步朝前走,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温度源源不断从那只手上传来,力道不松不紧,⽩小碧却知道绝对难以挣脫,再望望四周,由于二人动作太明显太亲密,已有不少双眼睛朝这边看,她顿时涨红脸,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只得低了头任他拉着走。

  哪知刚到布庄门口,面就撞见一个悉的⾝影。

  装束不算华丽,却透着贵介公子该有的气质,漆黑的眼睛里漾着几乎能淹死人的温柔的笑意,他侧⾝挽着位美丽姑娘从布庄出来,⾝后跟着两个抱着布匹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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