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伊沃·帕拉齐罗马九月七⽇,星期一晚上六时】
伊沃·帕拉齐站在上,鲜⾎从脸颊汩汩流下。
“我的妈呀!看你⼲的好事!”
“哼!我只不过是给你点颜⾊瞧瞧罢了!你这个狗娘养的!”
她说。
在蒙特米尼约街一处公寓內,互相叫骂的两个人⾝上都是一丝挂不的。
即使鲜⾎正从那道被多纳泰拉抓破的伤口淌下来,但是在面对她那感、令人亢奋的体时,伊沃仍然感觉到一阵颤悚在间隐隐流窜。
老天!她太正点了!她有一种既纯真又堕落的本质,令伊沃痴狂不已。
多纳泰拉拥有一张豹子似的脸蛋,⾼耸的颧骨、勾人的媚眼、丰満的双——多么香甜的双啊!不!他现在不能让这些影像盘据脑海。
伊沃从椅子上随手取了一片⽩布止住淌⾎的伤口后,才又气又恼地发现他拿的原来是自己的⽩衬衫。
多纳泰拉站在双人上,像个疯婆子般大叫:
“我巴不得让你的⾎流光,就这么死了算了!卑鄙无聇的⽪条客!”
伊沃不止一次想过,自己究竟是怎么会淌上这滩浑⽔的。如今的处境,真是所谓进退维⾕,无所适从。从前他一直自诩为最快乐的男人,⾝边的朋友无不钦羡他的福。朋友们?不对,该说是每一个人吧?因为伊沃的“战绩”是无人可与之匹敌的。
打从光时期开始,他就是个幸运小子,就跟唐乔瓦尼①(注:莫扎特歌剧中的男主角)一样,让半数以上的意大利男人嫉妒得牙庠庠的。
他的人生哲学就是“男人的荣耀来自女人”这句座右铭让他一直周旋于脂粉堆中,忙得不可开。
他是个十⾜的浪漫主义者,风流韵事未曾间断过,每次他都以新的恋情来抚平旧恋的伤痕。
伊沃打从心底崇拜女人。对他而言,每一个女人都美若天仙。从维⽪亚的街头女郞到康得提区的时髦模特儿,无一不受到他的赞赏。唯一不合伊沃胃口的是国美女人。对他而言,她们太立独了。此外,对一个把朱塞佩·威尔地译成乔·格林这么不浪漫字眼的家国,他又能有多大的期望呢?
伊沃总喜把上打的女孩们,安置在不同的金屋里。他的恋爱过程大致上可区分为五个阶段。
刚刚与他邂逅的女孩属于第一级。她们会收到鲜花,每天一通问安的电话,和一纸満载相思的诗篇。
第二级的女孩则会收到古蒂牌围巾,以及装満佩鲁贾出产的巧克力的瓷盒。
第级三的女孩则会收到珠宝和⾐物,并且可以和伊沃一起到埃尔图拉或弗拉维亚店酒那等气氛优雅的⾼级餐厅进餐。
第四级的女孩得以与伊沃同共枕,享受他无微不至的照拂,并且对他的技巧赞叹不已。
他们幽会的地点是伊沃费了许多心思安排的。在玛尔古塔路的⾼级小公寓里,鲜花満布,有紫丁香和罂粟;依不同的女孩放不同的音乐,有时是歌剧、古典乐,有时则是摇滚乐。伊沃的厨艺更是一流,他的拿手好菜就是“猎人之”当充満趣情的晚餐结束后,他就会在上与情人小酌几杯镇得冰凉的香模…噢!多么令伊沃奋兴的第四级呀!
但是,与前面四个阶段相比,第五级恐怕才是境界最⾼的一级了,伊沃得准备一篇感人肺腑的临别感言、一份厚重纪念礼,还有一个含着泪光的长吻。
然而,这一切都已成了过眼云烟。
伊沃迅速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被多纳泰拉抓破的伤口仍然流⾎不止,他真是吓坏了。
现在他的脸⾊看起来,就像被一部失控的打⾕机碾过一样凄惨。
“哦!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喊着:
“亲爱的,我知道你不是存心要这样待我的,不是吗?”
说着走向边,将多纳泰拉拉到怀里。她柔软的香臂环过伊沃的颈子,但是当伊沃轻轻搂住她时,她却突然将十又尖又长的指甲戳进他的背脊,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开始对伊沃展开攻击。伊沃痛得大叫。
“你再叫啊!”多纳泰拉大声嘶喊。
“如果我手上有一把刀,我就马上割掉你的⾆头,塞到你喉咙里去!”
“哦!求求你!”
伊沃随之哀号起来:
“孩子们会听见的!”
“这样最好!”多纳泰拉更是⾼声哭喊:
“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垃圾!”
他向她走近一步。
“我最亲爱的——”
“你敢碰我!我宁可跟街上随便那个喝得醉醺醺、感染梅毒的⽔手胡搞,也不愿让你碰到我半汗⽑!”
伊沃停下来,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污蔑。
“我不希望我孩子的⺟亲会说出这种话。”
“你要我好好跟你谈?你这个败类!你真的想让我用你应得的口气和你说话吗?”
多纳泰拉几乎尖叫着说:
“那就给我想要的东西!”
伊沃慌张地看着地板:
“亲爱的——我…我不能…我没有…”
“快去弄给我!”她喊道“是你自己答应过的!”
她又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伊沃决定趁邻居叫察警来此之前离开这里。
“要筹到一百万美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试图平息多纳泰拉的怒火:
“但是我会——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伊沃急急忙忙穿上衬、长、套上鞋袜,多纳泰拉则像发狂似的着那对丰満、坚的啂峰在房里转,这画面不噤令伊沃暗想:
“老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女人!教人如何不为她痴狂啊!”他伸手取下⾎迹斑斑的衬衫,看来情况还是很糟。穿上衬衫后,他觉得前和后背都黏答答的,一股寒意直窜心窝。他对镜子投以最后的一眼。鲜⾎仍从多纳泰拉抓破的伤口中徐徐流出。
“亲爱的,”他呻昑着“你叫我如何向我老婆解释呢?”
伊沃·帕拉齐的子是西蒙內塔·洛菲——洛菲家族在罗马的继承人。当伊沃认识西蒙內塔·洛菲时,他还只是个年轻的建筑师。
当时公司派他监督洛菲家族在厄可港兴建的别墅工程。当西蒙內塔第一眼看到伊沃时,伊沃的光生涯就注定要谱上休止符了。
不知是谁引谁,他们初识的当晚就进⼊了第四阶段。不久之后,就步上了红地毯的另一端。
西蒙內塔不仅美貌感、魅力十⾜,而且意志坚定——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要伊沃·帕拉齐。因此,伊沃便从一个原本吊儿郞当的光,摇⾝一变而成为年轻貌美的财产继承人的夫婿。于是,他放弃了投⾝建筑界的野心与梦想,迫不及待地加⼊了洛氏企业的阵营,并且在墨索里尼总统规划的罗马新市区中,拥有一间豪华的大办公室,这个市区是罗马地区前景最被看好的一区,虽然后来也⽇趋没落。
从一开始,伊沃就在公司中崭露头角,为公司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他天资过人,学习能力又強又好,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喜他。事实上,要对伊沃产生反感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他总是面带微笑,风度翩翩。
朋友们无不钦羡他积极的格与际遇,并且为他的平步青云啧啧称奇。其实这是有道理的。伊沃的內心也有黑暗的一面,只是他懂得如何隐蔵它。就另一方面而言,他是个晴不定的男人,好恶难以揣测;当他极为愤怒时,就会产生无法抑制的杀人冲动。
伊沃和西蒙內塔的婚姻替他带来了好运。起初,伊沃还担心他们的婚姻将会完全扼杀他的男子气概,但事实证明,他的顾虑是多余的。他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猎的方式,谨守重质不重量的原则,一切都与结婚之前一样,他仍然是舂风得意。
西蒙內塔的⽗亲为这对夫买了一栋位于奥尔贾塔的华厦,这栋大宅就在罗马市区北方二十五公里处,门噤森严,二十四小时均有穿制服的全安警卫环视。
西蒙內塔是个理想的子。她深爱着伊沃,把他视为国王一般的侍候着,伊沃甚至担心自己无福消受。
只是,西蒙內塔有个小小的缺点——当她的醋缸子打翻时,就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有一次,她怀疑伊沃带了一个女客户到巴西去旅行,而那次伊沃真的是清⽩的。对于西蒙內塔不分青红皂⽩的指控,他自然是非常光火。他们的争吵还未结束,家中俨然已经变成一个浩劫后満目疮痍的场战了。家里没有一只碟子、一件家具是完好的,因为西蒙內塔拿它们来砸伊沃的头。西蒙內塔甚至握了一把切⾁刀追在伊沃后面,扬言拼了命也要杀了他,然后再自我了断。最后,伊沃使出浑⾝解数,才从她的手中把刀夺下。刀虽然夺下了,但是事情还没结束,他们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团,结果得伊沃不得不扯破她的⾐服,好让她平息中的怒火,然后拥抱在一起热吻。
于是,在这个事件发生之后,伊沃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他告诉那位客户,以后再也无法跟她一同外出旅行。他小心翼翼不让子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深知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男人。而西蒙內塔年轻、貌美,并非脑袋空空的花瓶,更何况她还是洛氏企业的财产继承人。
他们对事物的见解一致,极有默契。这是桩人见人羡的婚姻。就连伊沃自己也很怀疑,为何他要从第二阶段到第三阶段,从第四阶段到第五阶段和女人胡搞;几经思索,也未能给自己的不忠找出合理的解释。他只好饶富意味地耸耸肩,并且告诉自己,总要有人为那些女人带来快乐。
当伊沃和西蒙內塔结婚満三年时,他因公前往西西里岛出差,结果在当地结识了多纳泰拉·斯波利尼。他们的邂逅可谓是惊天动地,就像天际滑落的两颗流星偶然相遇,碰撞出炽烈的火花,到最后是一发不可收拾。
西蒙內塔有着如曼祖大师雕塑出来一般苗条、曼妙、流畅的曲线。而妇情多纳泰拉则像鲁本斯的作品一样,感、丰润而又韵味十⾜。她的五官细致、优雅,但是一双会噴火似的湛蓝眼睛,却能看得伊沃心神漾。在初识的一个小时后,他们就享受了巫山雨云之乐。
伊沃常以自己的情调技巧自豪,但是在多纳泰拉面前,他只不过是个初学者。她让他飘飘仙,她的体似乎能给男人带来许多想都没想过却又妙不可言的喜悦。
她就像是永无止境的乐泉源。伊沃躺在上,闭上双眼,细细品尝这人境绝无仅有而又不可思议的感快。
他知道,就这么让多纳泰拉走了,无疑是件最愚蠢不过的事。
于是,多纳泰拉便成为伊沃的妇情。她要求的不多,只是告诉伊沃:
“除了你太太之外,我不许你和别的女人搞七捻三。”
伊沃欣然同意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八年之间,伊沃始终信守诺言,除了多纳泰拉和自己的子,他未曾对其他女人动过心。
对一个正常的男人而言,想同时満⾜两个渴饥的女人,一定会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但是伊沃的情形却完全相反。
然而,当他和西蒙內塔爱做时,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多纳泰拉丰満人的体。而在和多纳泰拉亲热时,则会想到西蒙內塔坚的双峰和优雅的美臋。这种互幻想的情境,竟让他表现得更加狂野不已。
但是,无论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他总觉得自己在欺骗她们。这种背叛的喜悦,却让伊沃心醉神。
伊沃在蒙特米尼约街买了一栋漂亮的公寓给多纳泰拉,他总是想尽办法到这个爱巢里跟她幽会。他会突然假借出外洽公之名,躲到多纳泰拉那里厮磨。当他从外地出差回来时,也一定顺道去看看她,或到她那里小憩一番。
有一次,当伊沃和西蒙內塔搭乘“伊莉莎⽩二世皇后号”豪华邮轮前往纽约时,他甚至还异想天开地把多纳泰拉蔵匿在甲板下的头等舱里。在海上的五天,无疑是伊沃一生中最刺不过的美好时光。
一天晚上,西蒙內塔告诉伊沃她有⾝孕了。伊沃当时真是喜出望外,雀跃不已。
一星期后,多纳泰拉告诉伊沃她也孕怀了,伊沃差点没昏了过去。
他问自己:
“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合呢?难道老天对自己真是如此‘眷顾’?”
伊沃常常惶恐地想着,自己真的不值得享有如此美好的一切。这种莫名的罪恶感,经常充塞在他的口。想着想着,眼眶在不知不觉中也润了起来。或许是満心的歉意,也或许是自己觉得太幸福了吧!
不久在西蒙內塔生下了一个女儿之后,多纳泰拉在七天后也给伊沃添了一个儿子。有了这么完美的巧合,伊沃夫复何求?
但是老天爷并不就此罢手。不久之后,多纳泰拉又有⾝孕了。巧的是,一星期之后,西蒙內塔也发现自己有孕在⾝。
经过了九个多月,多纳泰拉和西蒙內塔各自为他多添了一男一女。
更不可思议的是,又过了四个月,这两个女人同时宣告已孕怀,而且居然是在同一天将孩子产下。
伊沃在西蒙內塔生产的蒙迪医院和多纳泰拉住院的圣基耶拉诊所之间来回奔波。
在这段期间,伊沃每天都驾驶汽车在拉克多大道上奔驰。两旁帐篷林立,有许多撑着红粉⾊洋伞的站街女郞,伊沃⾼兴地向她们一一挥手。伊沃等不及要看到那两位挚爱的女人,他用満心的爱,衷心希望她们生产顺利。
这次多纳泰拉又生了个男孩。更巧的是,西蒙內塔生下的还是千金。
有时候,伊沃真希望这一切能够改变过来。因为他的子替他生了三个女孩,而妇情却生了三个男孩,这不仅是太巧了,而且听起来有点儿讽刺。话虽如此,伊沃真的是心満意⾜了,至少他还有三个儿子能延续帕拉齐家族的香火。
在家里他有三个小孩,在外头也有三个。他很爱孩子,对他们来说,他是个再完美不过的⽗亲了。他不仅记得他们的生⽇、受洗⽇,更重要的是不会把小孩的名字搞混。依排行顺序,女孩分别叫做伊莎贝拉、贝內代塔和卡米拉。三个儿子中,大儿子叫弗朗切斯科,二老叫卡洛,小儿子则名为卢卡。
当孩子们⽇渐长大时,情况愈变愈复杂了。包括子和妇情以及六个小孩在內,他一共要记住八个人的生⽇、八个人的受洗⽇,这还不包括重大节庆时两地奔波之苦。
除此之外,他还得费心将孩子们安排在不同的学校里念书。三个女儿被送到卡西亚街的圣多米尼克教会学校就读,三个儿子则被安排到新规划区的马西莫天主教会学校。
伊沃一一探访了孩子们的教师,更以人的风采博得她们的好感,他帮孩子们解答家庭作业上的难题,陪他们玩耍,替他们修理坏了的玩具。
在两个家之间穿梭和处理两个家的大小事务,累得伊沃几乎殚精力竭,但是伊沃依然处理得毫无破绽。
他是个实实在在的模范⽗亲、标准丈夫,更是个理想的情人。他先与两蒙內塔、伊莎贝拉、贝內代塔和卡米拉共度圣诞节,然后再到多纳泰拉家去过节。到了一月六⽇主显节时,伊沃就把自己打扮成送小孩礼物的老妇人①(注:主显节有老妇送小孩礼物之习俗)送礼物和“煤炭”——一种黑⾊的糖果给他的儿子们——弗朗切斯科、卡洛和卢卡。
伊沃同时拥有美丽的子和妇情,更有聪明的儿女承膝下。他们是伊沃的骄傲,这些⾜以让他的生命更加美好。
但是老天却在这个时刻浇了他一头冷⽔。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不幸,事先都没有半点的征兆,完全出乎伊沃的意料。
那天,跟西蒙內塔亲热一番之后,伊沃就像平常一样,匆匆用过早餐就直接驱车前往办公室,处理那些能⽇进斗金的生意。下午一点钟,他告诉他的男秘书(西蒙內塔坚持要他录用男秘书),他整个下午都得耗在一项重要的会议上。说完,他便借外出开会之名,离开了办公室。
想到了即将来临的快乐时光,伊沃的嘴角不噤漾起了微笑。
他沿着底弗里湖畔的街道驶去,这个地区兴建地下铁已有十七年之久,湖上横跨着科索大桥。三十分钟后,伊沃已经在他蒙特米尼约街的金屋车库里了。
在他推开公寓大门的刹那间,伊沃就意识到有件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他看见弗朗切斯科、卡洛与卢卡,挨着他们的⺟亲低声啜泣。当伊沃靠近他们时,多纳泰拉的表情更是充満了怨恨。有好一会儿,伊沃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你这个人渣!”
她对他大声尖叫。
伊沃看了看自己,茫然不知所措。他问道:
“亲爱的——孩子们——发生什么事了?我做错什么事了?”
多纳泰拉站起⾝,把一本《今⽇》杂志朝他脸上甩来,然后说道:
“你自己着!”
愣了一会儿,伊沃弯下拾起那本杂志。他瞪大眼睛,看着杂志的封面——那是他和西蒙內塔、伊莎贝拉、贝內代塔以及卡米拉的相片。相片下标有“全家福”三个字的图说。
“老天!”
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杂志社询问他可否为他作个人专访,而他居然也愚蠢地答应了。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他低头看着仍在嘤嘤哭泣的妇情和儿子们说:
“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
“你不必说了!”多纳泰拉愤怒地喊道“连孩子们的同学都知道真相了!”
多纳泰拉的声音听起来尖锐刺耳。
“孩子们哭着回家。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骂他们是小杂种!”
她哭着说。
“亲爱的,我——”
伊沃试图想解释。
“现在左邻右舍都拿我们⺟子像瘟疫一样看待。我们不能一辈子都这么遮遮掩掩,过这种见不得人的⽇子。我必须把孩子带到别的地方去!”
伊沃吃惊的看着她说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
多纳泰拉回答:
“我要离开罗马,我要带孩子们一块儿走。”
“他们也是我的儿子啊!”他大喊着:
“你决不可以这么做!”
“如果你敢阻止我,我就宰了你!”
多纳泰拉也不甘势弱地吼了回去。
这真是场噩梦。伊沃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心爱的儿子们和妇情歇斯底里般哭着。他眼前一片茫然,心中在想,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上?
然而,多纳泰拉并未这样轻易放过他。
“在我们离开前,我要拿到一百万美元的现金。”
她斩钉截铁地表示。
更荒谬的是,伊沃居然笑了出来。
“一百万美元?——”
“还有呢!”多纳泰托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敢耍花样,我就打电话给你老婆,把我们的事情全都抖出来!”
这场噩梦已经是六个月前的事了。虽然多纳泰拉并未揭露真相,但是伊沃知道,这终究是迟早的事。每个星期,她都会对伊沃施加更大的庒力。她甚至还打了几通电话到他办公室威胁他说:
“我不管你弄不弄得到这笔钱,反正你一定得筹出来!”
要弄到这么一笔巨款,唯一的办法就是卖掉自己在洛氏企业里的股票。但是山姆·洛菲控制了整个企业的股票。想卖股票,只要这个人反对,你就无法如愿。现在,这件事情更间接的危害到自己的婚姻,甚至光明似锦的大好前途都可能轻易葬送在她手里。
如果能找到适当的人选,伊沃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把山姆做掉。
然而,真正令伊沃伤心绝的是多纳泰拉——他那个原本可人、热情的妇情,现在却连一汗⽑都不许他碰。她准许伊沃每个礼拜来探望儿子一次,但是绝不允许他踏进她的闺房一步。多纳泰拉告诉他:
“除非你先把钱给我,否则你休想碰我!”
一天下午,伊沃心烦之至,沮丧地打了一通电话给多纳泰拉:
“钱已经准备好了,我一会儿就过来。”
他原本想先跟她亲热,然后再安抚她了事。
然而事与愿违。在他连哄带骗的脫下了多纳泰拉的⾐服,两人裸裎相见时,他把事实告诉了她:
“我目前还筹不到钱,亲爱的,但是我很快就——”
话还没说完,多纳泰拉就像发狂的野兽一样,毫不留情往他脸上、⾝上抓一通。
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一直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伊沃手握着方向盘,正驾着车驶离多纳泰拉的公寓。当他回过神来,才急急把车调头,朝北往拥挤的卡西亚街驶去,往他在奥尔贾塔的家前进。
他朝后视镜瞄一眼。脸上的⾎好像止了些,但是抓痕仍历历可数,颜⾊也变深了一些。他低头看看衬衫,四处⾎迹斑斑。他该如何向西蒙內塔解释脸上和背上的伤痕呢?
有几秒的时间,伊沃有想把一切全部告诉西蒙內塔的冲动,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也许”他能骗西蒙內塔说,他是由于一时的鬼心窍,才跟一个女孩上,并且是“不小心”才让她孕怀的。但是,三个儿子呢?他该怎么解释这三个儿子和这份长达几年的金屋蔵娇关系?
这么做只会让自己落到一文不值的田地。
今晚家里邀请了一些客人共进晚餐,西蒙內塔也一定在等他。他现在是非回去不可了。伊沃真的是一筹莫展。他的婚姻完蛋了。现在恐怕只有靠奇迹的守护神——圣杰纳罗显灵才救得了他。
此刻,卡西亚街道的路牌映⼊眼帘,伊沃猛然踩下刹车将车头打弯,转向另一个路口,并把车停下来。
三十分钟后,伊沃穿过奥尔贾塔宅邸的大门。他无视于因为自己受伤的脸颊和染⾎衬衫而瞠目结⾆的警卫,伊沃继续往专用车道前进,然后在房门口停了下来。他把车停好,打开前门,从容不迫的走进客厅。西蒙內塔和伊莎贝拉都在屋里。当西蒙內塔看到伊沃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天啊!伊沃!发生什么事了!”
她惊声大叫。
伊沃牵強的朝西蒙內塔笑了一下,试图不去理会脸颊上的疼痛,接下来带着有点儿怯懦的口气说道:
“我做了一件最愚蠢的事,亲爱的——”
西蒙內塔凑近他的脸。细细端详那些伤口。伊沃可以看到她警觉的眯起了眼睛。
她开口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冷若冰霜。
“谁把你的脸抓成这副德?”
“提贝里欧。”
他回答。
像表演魔术般,他从⾝后揪出一只呲牙咧嘴,低声吼叫的大灰猫。这只丑陋的大灰猫在伊沃怀里蠢蠢动,企图挣脫他的控制。
“我原本是想把它放到篮子里,打算送给伊莎贝拉一个惊喜的礼物。谁知道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跳出篮子攻击我。”
“哦!我可怜的伊沃!”
倾刻间,西蒙內塔已经站在他那边了。
“我的宝贝!快上楼躺下!我马上去找大夫来看看!先让我帮你搽些优碘吧!哦!不!不要动,我先——”
“不,不必了!我好得很呢!”
伊沃状似坚強地拒绝了她为他所做的服务。当西蒙內塔走上前去,想好好拥抱他时,他向后退了几步。
“小心点!这畜牲连我的背都抓得面目全非。”
“我的甜心!你一定很痛对不对?”
西蒙內塔万般不舍。
“还好!我觉得好多了。”
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
此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来开。”
两蒙內塔抢着说。
“不!我来就好了!”伊沃很快的同答“我——我在等一些重要的公文。”
他快步走向前去,打开大门。
“帕拉齐先生吗?”
来者问。
“我就是。”
伊沃回答。
眼前这个⾝穿灰⾊制服的信差递给他一封信。信封里装的是署名里斯·威廉发的电报。
伊沃很快地把內容看过一遍。他站在门口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伊沃深深昅了一口气,走上楼去,准备好好为自己打点一下,好接前来晚宴的宾客。